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琥珀川。】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笑傲同人)教主要娶妻》作者:一巴交 文案 身为黑木崖上高贵清俊神功盖世的东方教主家的第七房小妾,当然要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有了吐真剂,生活甜如蜜! 可是,最后这七房如花美眷不都是被“哔——”掉了吗! 赶快抄起家伙逃命去吧! 教主陛下,你不是弯了,哦不对,“哔——”了吗,怎么又直了?? 内容标签:武侠 穿越时空 江湖恩怨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小栗,东方不败 ┃ 配角:笑傲江湖众 ┃ 其它: 1欢迎参加正妻培训班! 平定州,娘子山乌云镇。 穿过那卖花的王婆的家,再跨过铁匠叶大勇自己开辟的那几片小菜地,就可以看见一幢飞檐青砖的普通民居了。这一幢小瓦房,在外乡过客的眼里极其普通,大门前挂着两只浸过油的薄皮灯笼,院子里的鱼缸养着几尾青红的小鱼,既不突兀也不夸张,只是给人一种平平常常清粥小菜的生活感,可正是这一栋小屋,它却正是这两年乌云镇有钱大户的正室夫人们炙手可热的好去处——专为正妻们排忧解难支招惩治妖媚宠妾的“居律所”是也。 说起这间“居律所”的来头,乌云镇里所有的居民们都知道个所以然,原本的这幢小屋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最开始立在这儿的只是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归方老太爷和老太太所有,他们年迈体弱,膝下又无儿无女,全靠拾荒种菜为生,日子过得十分清苦贫困。可巧的是,正好这方家姑娘有一天游历到此,硬是拜倒在将这两位可怜的老人面前,说有亲缘,将他们认做自己的骨肉至亲。这方小栗方姑娘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姑娘,她据说是拜过神人为师,专有一套长正室夫人之威风,平世间夫妻纲常的法子。自从她当掉随身所带的首饰,新建起青砖屋子开了这间“居律所”,这两位老人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整天乐淘淘地到处宣扬他们家姑娘的好处,这也不由得让那些以小人之心看待这位来历不明的姑娘的居民们羞愧万分。 “真是太感谢您了,方老板。”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 一阵寒暄之后,从里到外都透着缕缕春意的女人一抬手,跟在她后面的丫鬟立刻会意地上前,笑吟吟地奉上手中的匣子,方小栗探过头去,只觉得一阵金光刺得自己眼睛都睁不开,连忙把脸上的媚笑堆得更深,凑在她跟前的人只看见白白的粉往下掉。 “呃……” 知道自己这样会被人嫌弃,她赶紧直起身子,却不忘伸出手接过丫鬟手中的木匣放到自己这边的黄梨木桌上,扯出一个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那么小栗就在此谢过李夫人光顾啦!” 按照方小栗的吩咐精心打扮过的李夫人抽了两抽,尽管她每次来都要面对着这位矮个子女人那张刷墙似的脸,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她不露痕迹地退了两步,但还是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方老板您不要太客气了,要不是您帮我挽回相公的心,我们李家,只怕早就被那几个狐狸精掀翻天了,就连我儿子天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说着说着,她就有了眼泪泛滥的趋势,方小栗眼看着这位天生多愁善感的李夫人大有在自己这里哭上一场的派头,赶紧递上手帕,劝道: “您这是何苦呢?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应该高兴才是啊,来,快把眼泪擦干,别把化得这么漂亮的妆给哭花了,待会儿您相公还要亲自来接您呢!” “呜呜呜……也是……” 娇娇柔柔的李夫人收起眼泪,握着方小栗的手接着一口一个感谢,直到她的相公——镇上金器铺老板李大财上门来接,这才和成亲多年的相公肉麻兮兮地对视一眼,喜滋滋地离开。 方小栗一只脚踏在门槛外,热情地挥舞着手帕: “好走——记得明日要来参加我们的例行培训哟——” 送走了李夫人,方小栗细细地在心里盘算了一番,发现今天自己再没有客人上门,这才和上街寻回自家正端坐茶馆听戏的老太爷和太君,再向左邻右舍点头打了个招呼,关起门板来。 她回到房中,先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装满钱财的木匣子交给老人们点数,然后在方老太爷的坚持下才收进自己闺房床板底下的暗格里。 她一转身,就发现自家太君踮着颤巍巍的步子给自己打来一盆清水,方小栗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接过水盆,撸起袖子开始卸妆。 “呼——” 洗完三盆水,直到水面上再也漂不出一点点脂粉,方小栗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他奶奶的,天天这么下去,非把我憋死不可!” “多好的姑娘呀!” 老太太可惜地看着她那有点儿圆圆的小苹果脸,失去了脂粉的遮掩,健康剔透的肌肤就显了出来,这姑娘长着一张讨喜的脸,两只乌黑乌黑的眼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虽不是什么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但以这样的模样领出去,绝对会有一大帮子未婚青年赶着上趟子来求,但是操持着这么一个生计,确实是太亏待她了。 “您就别担心了!” 方小栗看出自家老太太在想些什么,放柔了声音哄道: “我不是年纪还小嘛,等过了几年,我攒够了您两老的养老钱和自己的嫁妆,您就是想要我再开这劳心劳力的居律所,我都不愿意啦!” 方小栗从小就有着特别讨老年人喜欢的气场,她就这么随便一哄,方家两老就眉开眼笑,老太太乐得用手指只点她的额头: “哎呀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害臊,哪有普通姑娘这么大言不惭地说给自己攒嫁妆的!” 方小栗“嘿嘿”笑了几声,把二老送回房休息,自己就端着盆子出去倒水了,一边往外走嘴里还一边哼着: “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姐姐我就是那上天入地打不死的小强方栗子是也~~~” 说起自己怎么会来到乌云镇,方小栗自己也不知所以然。 她原本是有父母也等于没父母的可怜孩纸一枚,爸妈十几岁金风玉露一相逢生下她这个“彻底的错误”之后就各自奔向了自己的幸福生活,就连“方小栗”这个名字也是当初给她接生的护士长看到自己小小的像个栗子才取的名字,她一个人孤零零过了二十多年,浑浑噩噩地熬成了一个专打离婚官司,为正妻维权的律师。在来这里的前一天,她记得自己明明得了重感冒,请假回家睡觉,可是拧开感冒药的瓶盖以后,头实在是晕得厉害,怎么也没办法对准瓶子上那些密密麻麻小字的焦距,于是她烦躁地掀起盖子随便倒了一把就一口吞了进去。 再之后……自己就从乌云镇郊外的一个小竹林里爬了起来。 这么说,果然是吃错了药吧?或者是吃多了? 她抚着自己的下巴,一脸严肃地思考着,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这个时代依然是中国的明朝时代,看来是历史穿没错,可是自己这生活究竟是种田多一点儿呢,还是将来会发展成宅斗宫斗向呢? “方小栗!你给我出来!你这毁人姻缘的恶婆娘!妖道婆¥……&¥#¥#@……” 正一手抄着盆,一手摸着下巴苦苦思索着自己今后人生方向的方小栗听到这声凄厉的喊叫,不由得怒气胆边生: “嚎嚎嚎,嚎什么嚎!找场子不知道早点来,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今天恕不接待,明天请赶早!” 她冲回房间里把盆放好,洗了洗手,拈起院子水缸里的一条鱼就走到厨房,开始利落地操刀给它开膛破肚起来,但是门外的叫喊声依旧不见停,其凄厉程度就连老太君也惊动了,她惊魂未定地寻到厨房: “栗子啊,你还是去瞧瞧吧!我看着那姑娘似乎是在咱们家门口要寻死啊!” “别把她想得太美好了,奶奶,”方小栗拎着血淋淋的鱼,鄙视地说,“我死了她都不会死,这样儿的人,她只不过想从我这儿捞回点损失罢了,不过您说的也是,让她在这儿扰民也不好,您等着!” 她风风火火地将鱼往砧板上一丢,起身就往外跑,边跑还不忘边回头大声安慰道: “奶奶您别急啊,回来咱们吃鱼!” 2打小三之必备良药! 方小栗飞快地跑到自己的房间,抽出脂粉盒子往脸上一顿狂抹,直到最后谁也认不出她的本来面目了这才满意地把盒子一抛,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是谁在我家门前大喊大叫呀!报上名儿来!” 她扬起音调喊道,大有山寨大王们拦路打劫的架势。 “哼!你还敢出来!” 一个打扮得五彩缤纷的女人站在她家的菜地前,刚刚停下嘴里那些不三不四的骂人话,她身段倒是挺妖娆的,只是长相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妇人,倒像是花街柳巷里的那些窑姐儿。 “您有何贵干?打小三还是正妻纲?挽回丈夫的心还是抓住家中的财?本居律所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包您满意哦!” 方小栗扬起职业笑脸,头头是道地介绍起自家经营的业务来,可她这一不说还好,一说,那女人更加恨得牙痒痒的了,她跺了跺脚,一手指着方小栗的鼻子,气得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你……你……!”她指了指方小栗,又指了指自己,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是薛三娘!” “薛三娘?” 方小栗挠挠头,疑惑地反问道,一边苦苦思索这薛三娘到底是何许人也,终于—— “喔!原来您就是薛三娘啊!” 薛三娘,乃传说中金陵城里的当红青楼女是也,吹拉弹唱琴棋书画都能来那么几下,更重要的是长得狐媚又年轻,一年以前被前往金陵做生意的李大财看中,赎了身带回乌云镇做了小妾,很是风风光光了一阵子,李大财的家里也曾有一段时间据称是这位薛三娘在把持财政大权,只把正妻李夫人和年仅八岁的嫡子李天明整得是苦不堪言。 那一段时间,薛三娘的日子是过的自在又逍遥,每天把相公哄得服服帖帖,就差没给正妻一纸休书了,可是不曾想,她却在这乌云镇里遇到了自己命定的克星。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相貌……根本就看不出来真面目的女人不知道使了什么诡计,让自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眯了眯眼,自己那天只是喝了一盅燕窝汤,就昏昏沉沉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清醒过来时,面对的就是前一天还搂着自己柔情蜜意的相公的冷眼和被赶出家门的下场,而被自己踩在脚下,只能看自己眼色过日子的李氏却一反常态地趾高气昂起来,相公一口一个“夫人”地叫着,两人突然好得蜜里调油。 “方小栗!” 她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脸涂得像白纸一样的人, “我与你远日无忧,近日无仇,你又何苦要来害我,让我被李家赶出门来,现在只能四处流离,有家归不得!” 方小栗耸耸肩,收起脸上的笑容,“嘿嘿”干笑了两声: “你若是薛三娘,那就不是来与我做生意的咯!” 薛三娘气得快要晕倒, “做什么生意!我来就是要问你,为什么要断我生路,害得我沦落到眼下如此凄凉的下场!” “既然不是做生意,就请您自便吧!” 方小栗无所谓地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要动手重新关门板,眼看着她这么无视自己,薛三娘的心里只把自己憋出一口血来。 “好!我同你做生意!” 她咬碎银牙,肉疼地从身上摸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低下头一边从里边往外摸银子一边念叨: “我也算是看出来了,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瞎了眼,你不就是要钱吗,说吧,要多少!只要你帮我重新夺回了李家的内院大权,要多少我就给……” 说着说着面前就没有了声息,等她抬起头一看,哪还有方小栗的半根毛在,眼前已有一张紧闭的大门,那竖起来排得整整齐齐的门板儿就像一张张开的大嘴里面的大板牙,正咧着嘴嘲笑自己呢! “方——小——栗——!” 薛三娘仰天长啸,惊飞了无数晚归的小鸟。 “唉呀!奶奶!” 回到内院里的方小栗一溜小跑感到厨房,果不其然看见方家老太君已经剖好了鱼,系上围兜正站在了锅灶前,她赶紧上前去夺下她手里的锅铲,嘴里埋怨道。 “快走快走,这里油烟重,您怎么能就这么挨熏呢,不是说了这里有我的吗——” 老太太乐颠颠地被她推出厨房,干脆不走了,站在门口和这个半路出家的孙女聊起天来: “栗子啊,刚刚外面那是谁呀?” “嘿,不就是前一阵子弄得那李家夫人哭哭啼啼的小妾薛三娘呗,她呀,昨天被李大财发现了真面目,这不,立刻就被赶了出来。” 方小栗一边答着老太太的问话,一边熟练地翻炒着手里的鱼。 “不会有什么麻烦吧?”老太太忧心忡忡地说,“我听说,她可是金陵城里来的,比不得以往你整治过的那些小妾们呐!” “您就别担心了,嗯……真好喝,”方小栗用锅铲舀起一点汤,一扬脖子喝了下去,美得眯起了眼,“像她那样的女人呀,都一样,只想着家里的钱,如果让她真的上了位,虐待正室夫人和嫡子不说,一不小心就是几条人命,我让提前被赶出家门还算是好事,不然到时候东窗事发,我看李家呀,肯定得家破人亡!” 这可不是方小栗在夸张事实,这个薛三娘可真是个狠角色,自己最开始只是看不过李家宝宝小天明每天被掐得青一块紫一块还吃不饱饭,偷偷地给了他一瓶吐真剂让他放在她的燕窝里,让她一看见李大财就情不自禁地说实话,可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她身为青楼女子,早就喝了绝育汤,生怕今后嫡子长大后与自己过不去,于是与外面的人贩子勾搭上了打算过两天就把小天明偷偷的卖掉,然后准备借此机会嫁祸正室夫人李氏弄丢了孩子,令她被休弃,等自己坐稳了李家后宅的位子,再借机谋害相公,独占李家的财产,把自己金陵的小相好找过来一同享乐。 李大财听到这一番话以后,惊得目瞪口呆,在他的连连追问之下,薛三娘因为吐真剂的效力不但说出了自己的全盘打算,还把自己从前悄悄地哄骗李大财,挪用家中财物,苛待下人的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了出来,李大财瞒着夫人和儿子一番调查,发现果然属实,心中大惊,立刻把这个祸害扫地出了门。 “嘿嘿~~~好啦~!” 方小栗神速地炒好几个菜,一手托着一只盘子就利落地迈出了厨房的门槛,一路上洒下来的香味逗得隔壁铁匠叶大勇家的狗“汪汪”叫个不停。 “大黄,别叫!” 隔着围墙叶大勇压低了喉咙喝道,他一个大男人,本来就不懂什么做饭做菜之类的家务事,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吃点干粮就算过去了。他家在过年过节添置年货的时候麻烦了方姑娘很多次,如今大黄的叫声让他觉得越发不好意思。 “叶大哥,洗洗手过来一起吃饭啊!” 方小栗清脆的嗓音越过围墙飘来,比黄鹂鸟儿还要好听,叶大勇耳根一热,忙不迭地回应: “方妹子,不打紧的,我已经买好了干粮,凑合着吃吃就行了。” “谁说的!”方小栗将饭菜端上桌,舀起水来卸妆,“就是铁做的人也经不起这么天天吃干粮呀!再说了,咱俩谁跟谁呀,我还没谢谢你在我出门时给我们家帮忙种菜修屋顶呢!” 叶大勇站在墙根,耳根上的红蔓延到了脖子,他喃喃地蠕动着嘴唇,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那我过来啦?” “好咧!” 方小栗抿嘴一笑,学着镇上醉仙楼的小二俏皮地应道,她擦干脸上的水,麻利地走到饭厅摆起碗来。 其实叶大勇对自己的心思,她老早就知道了,而且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她也没想过要回去,叶大勇生得高大英俊,她看过他打铁的时候,一身小麦色的肌肉让人面红耳赤,家里人口也简单,无父无母,就他和大黄,所以在古代有一个这样的老公已经不错了,方小栗也没打算再挑。 果然还是要种田吗? 她含着筷子,歪着头出神——虽然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莫名其妙地减龄了,但原本她就是萝莉脸,二十五岁时剪了个娃娃头,居然还有老太太拉着自己的手问有没有满十五,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她自己也搞不清;可是有一件事确实相当的神奇:当她从竹林里爬起来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可以凭空弄出吐真剂来! 你要问啥子吐真剂?哈利波特看过没有?教授大人认不认识? 对!就是那种喝了就让人不得不说真话的药水,可是她这个更玄幻,无色无味不说,不但可以让人口吐真言,还可以操控时间,地点,而且服用过的人都基本上不会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简直就是治各种贱/人小三伪君子的奇药! 3惊现黑木崖!日月神教! “卧槽!头疼大发了!难道又宿醉了?” 方小栗挣扎着从昏睡中醒过来,她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而是按着自己痛得快要裂开的头苦不堪言地深呼吸,试图减轻点儿痛苦。对了,自己现在是在古代,她昏昏沉沉地想着,直到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发软,而且爬都爬不起来时,终于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感觉这么颠簸呢?” 她伸手摸摸屁股下面的软垫,滑滑的像是丝绸,可是自己家明明盖的是棉被啊,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起一伏有节奏有规律地在上下颠簸着,仿佛像是……她挠了挠下巴,试图用脑海中贫瘠的词语来形容现在的感受,那话怎么说来着? 对了! 就是摇摇曳曳像一艘行于海面波涛之上,随时都会颠覆的小舟! “滚蛋吧你!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卖弄你那破语文!” 举起手扇了自己一耳光,终于在脸上的刺痛传到麻木不堪的反射神经后,方小栗才费尽力气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 “咦?怎么回事?”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片黑暗,使劲闭眼再睁眼,然后举起手来左搓搓右揉揉,可是无论怎么折腾,等待着自己的还是只有熟悉无比的黑暗君。 “妈呀!难道我瞎啦!” 也许人刚刚醒来就是喜欢短路,在经历了穿越与贫穷之后,方小栗被自己已盲这个事实打懵了,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还有别的可能,也把刚刚心底意识到的那么一丝不对劲抛到了脑后,只是像一个正常人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盲人那样惊慌失措的大喊起来。 “嚎什么嚎!别嚎了!” 外面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那陌生的嗓音仿佛就在自己身边,方小栗试着朝那个方向伸出手,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布料,对方拿着钝物警示地敲击了两下那硬硬的布料,发出“笃笃”的闷响,方小栗噎了一下,发出更加惨烈的惊呼。 “哎呀!醒了呢!十香软筋散这个东西的味道怎么样?” 女人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熟悉的媚意传到她耳中,方小栗一边尖叫一边仔细回想着自己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可是对方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方小栗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被上方突然泻下的一束光线刺得哗哗地流泪。 涂着丹蔻的手掐着兰花指捏起软软的布料,掀开轿子旁边的小窗口,接着一双描得绯红的眼睛出现在那一方小天地外: “我们的新娘子这是怎么啦?莫非是太兴奋啦,喜极而泣?” 这个欠扁的调调和不安于室的狐媚眼还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至少,方小栗很快就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谁。 “薛三娘!” “哼哼!” 终于如愿以偿地在方小栗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惊恐的神情,薛三娘冷笑一声,放下了布帘,她像是生怕方小栗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似的,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道: “方姑娘,你不是专门与我们这些小妾过不去吗?等过了今晚,你也成了小妾,我看你该如何自处!” “你在说什么?”方小栗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强烈地感到不安,“什么小妾?” 薛三娘春风得意地摇着扇子,扮作喜娘的装束守在轿子旁,几个体格强壮的大汉抬着粉红色的小软轿稳稳当当地朝山上走着。她一路扭着水蛇般的腰肢,觉得自己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把方小栗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都一一还了回去。 这事儿还要从那天自己被赶出来说起,薛三娘被逼无奈之下投奔自己的相好,却听他说起黑木崖上的大当家(是教主啦没文化真可怕)连着娶了六个却没有留下一男半女,很是为子嗣忧心,最近放出风声说要娶第七个,不但条件丰厚,光是媒人红包就有千两银子之多,薛三娘眼珠一转,立刻就想起了方小栗这个祸害,她可是青楼红牌,自然不会被方小栗脸上那厚厚的一层粉给骗过去,再加上自己原本在金陵时就干了不少这种欺男霸女的勾当,如今残害一个良家女子更是不在话下,而且在她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残害良家女子,要不是碍于黑木崖的恶名,连薛三娘自己都要想毛遂自荐了。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正巧薛三娘的相好的表舅的老娘的侄女婿在黑木崖上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总管,于是她就抢先一步将小妾这个人选给敲定了下来,于是当天夜里,她就伙同自己的相好迷晕了方小栗,将她从自己家里偷了出来。 还别说,这卸了妆以后的方小栗,还真有那么一股子清水出芙蓉的味道,嘿嘿,这个媒人红包,她薛三娘可是拿定了! “我劝你还是别想太多了,乖乖地做你的夫人,这可是撞了大运了。你瞧,还有轿子坐!像我们这种苦命人儿,还只能自己走着上山呢!” 薛三娘摇摇手里的扇子,实在是口渴得厉害,为了享受复仇的快/感,她一股脑儿将自己的恶行全部讲了出来,知道了又如何,反正人已经在山上了,她至今就还没听说过还有哪个压寨夫人能自己又偷偷跑下山的,到时候,自己拿了媒人银子,自有自己的逍遥去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轿子里就悄悄的没了声息,薛三娘不放心地掀起轿门朝里看了看,只见方小栗白着一张小脸,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见她没有寻死觅活的兆头,只是一副受打击过重以至于失了魂的样子,不由得心里痛快,薛三娘仰起头“哈哈”大笑两声,放下轿门,满脸带笑地走到前头与自己的相好缠绵去了。 殊不知,方小栗现在只是被自己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给逼得短路了。 黑木崖,居然惊现黑木崖!难道这不是一篇种田文么?而且“十香软筋散”是什么东西,莫非是蒙汗药的一种?难道这是武侠世界?可是,那神经女人刚刚却说什么“黑木崖的大当家”,却又好像只是一个普通山寨的样子? 方小栗坐在轿子里抓耳挠腮,却始终没能想出一个办法来确认自己心中的各种猜想,如果这只是由单纯的种田方向转成了山寨情仇,自己也好做准备不是?最怕就是像自己想的那样,遇上那个传说中娶了七房小妾的强人,那岂不是自己刚刚嫁过去就要死? OMG!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你怎么不死过来救救我啊~! 从娘子山到黑木崖不过短短的一日距离,上了山,时间就过得更短暂了,只不过黑木崖地形十分险峻,是典型的易守难攻之地,若不是上头有命令直接放行,寻常人根本上不得崖去。 这顶粉红色的小轿明显是得到了上头的应许,所以一路毫无风波的上了山,轿子晃晃悠悠地穿过亭台楼阁,停在一座崭新的青砖小院前头。 “到了!” 方小栗下了轿,就被匆匆迎了进去,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细细打量着目之所及的事物,只见院子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侍女垂着手等候在门口,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杂役的人在做洒扫工作,只是,这黑木崖上的人的确与外界有所不同,不论男女皆是袍服广带,看上去格外精神,其实,一看到那衣服上暗红的颜色和日月图案,方小栗就虎躯一震,头顿时大了一圈还外带嗡嗡作响。 “日……日月……” “什么?” 薛三娘喜滋滋地拉着方小栗朝院内走,只等着安顿好她自己就可以去领那丰厚的媒人红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却怎么也拉不动了,她不耐烦地回过头,想警告方小栗不要想耍什么花样。 “日……日月神教!” 4各种毒药包邮哦亲! 黑木崖上娶了七房小妾的人是谁? 但凡看过《笑傲江湖》的人,一定都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了然于胸,方小栗也是如此,只是现在她是恐惧大于惊奇,不过好在理智还在,所以她只敢低低的念着“日月神教”,没有把东方不败的大名嚷嚷出来。 惆怅的是,薛三娘完全没有听懂方小栗的话,她凶狠地拉扯着方小栗的衣袖,死命将她往屋里推,见她死死扒着门框怎么也不愿意进屋,不由得火冒三丈,一边推一边口里还骂骂咧咧: “我告诉你,别给我耍花样,像你这样的我在金陵城里的青楼见得多了,装什么贞洁烈妇,等到你男人来了,还不是立马服服帖帖……” 到底是吃了那什么“十香软筋散”,虽然已经过了一天,方小栗的体力还是没有恢复过来,薛三娘单枪匹马地很快就把她弄进了屋,她一边谄媚地对那两个袖手旁观的侍女笑笑,一面从腰间摸出一包粉末,狞笑着灌进了筋疲力尽的方小栗嘴里。 “你还是给我老实点儿吧!” “咳咳咳……” 方小栗倒在床上,两只手一点力气也没有,完全反抗无能,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嘴里被塞进一大坨不知名白粉,又是气又是急,可是直到她被呛得翻白眼那两个侍女也并不吭声,看样子就是默许了那个该死的薛三娘的做法。 “嘿嘿……” 薛三娘看着方小栗狼狈的样子,简直高兴得快要疯了,她抓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用力灌了两口,确认她怎么也动不了了之后,就连开口也说不出话来后,这才放下茶壶,将她摆弄成斜倚着床边罗汉架的姿势。 “这样好看,好一幅海棠春睡美人图!” 薛三娘满意地看着自己弄出来的造型,拍了拍手称赞道。 海你妹! 方小栗恨不得诅咒薛三娘被OOXX一万遍,可是却突然想起人家就是从青楼里出来的,于是只能狠狠瞪着她,企图用目光杀死对方。 “好啦,”薛三娘眉开眼笑在她脸上拍了拍,一扭屁/股,风情万种地离开了小院,主要任务已大功告成,她就只等着今晚主顾验货给钱了。 “哼。” “哈。” 两个侍女上下打量了方小栗一会儿,从鼻孔里发出含混不清的两个气音,也跟着轻蔑地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把房门关好。 哼你个X!哈你个头!以为你们是哼哈二将啊! 方小栗在心里大爆粗口,可是苦于刚刚又是被灌粉又是被灌茶的伤到了喉咙,她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再加上十香软筋散的效力开始发挥,整个人就像被人抽了筋骨似的,浑身软得像一滩泥。 X的,果然是武侠的世界么? 她感受着在自己身上发生手软脚软外加脖子抽筋的神奇变化,不由得泪流满面,作弊器,金大你给武侠世界里面所有人都发了作弊器! 问:手无缚鸡之力外加中了双倍分量蒙汗药的妙龄女子此时正一个人坐在床边,她能想到什么办法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逃出生天? 答曰:你玩儿蛋了。 方小栗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沿,既不能开口也不能动,她把自己看过的所有美国大片和传奇桥段都翻出来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总结出了一万零一个可以让自己脱离这该死的院子奔向美好新生的方法,可是,现实总是比理想骨感太多,没有一个方法注明了:此法同样适用于植物人。 “呼~~” 学着那些蛋疼的小说女主那样幽幽地吐出一口气,一股人生寂寞如雪的感慨油然而生,她终于开始了解霍金写出《时间简史》的伟大,那该是有多闲啊~~~ “吱呀……” 正在走神走到外星去的YY中,突然房门发出一声轻响,接着就是衣料摩挲着门槛悄悄进来的声音。 方小栗心中警觉,她抬起眼皮,拼命想要转过脸去看清楚来者何人,无奈却对自己身上中的这“十香软筋散”无计可施,但是从来人的小心翼翼程度来看,绝不像是传说中特立独行风格别致的东方不败。 “咦?” 看到方小栗动也不动地坐在床边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对方不由得惊讶出声,可就是这么一声,却让方小栗虎躯一震,是个女人! “哈哈!我就说怎么不动呢,原来有人捷足先登!” 那女人绕着她转了一圈,毫不在意自己的面容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只见来者是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袭紫衣,长得倒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一说起话来让人没由来的火冒三丈。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用那么小心了!好好享受我这‘四季落华’吧!” 什么是四级落华? 那一刻,方小栗很想开口问她,可是根本不用问,下一秒自己的头就被扳了起来,嘴里被灌进了一包苦苦的东西。 你妹呀! 当那个女人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的时候,她的心仿佛在滴血,怎么会这样,自己是招谁惹谁了,一不小心就从种田世界跌到了武侠文,要知道,她最怵的可就是那些奇奇怪怪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各种毒药□痒痒药啊啊啊!! “哼,以后有你求我的时候,记住了,我是你四姐,夫君的第四个夫人,哼!” 既然已经得手,女子也无心恋战,她挥了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Wa……wait……!大姐,你给我吃了些什么啊! 方小栗又被摆回原来的姿势,那个女人为了让人看不出破绽,不但将她嘴边落下的一些粉末统统擦干净,还特意弄了壶新茶摆在了桌子上,这样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人进来过一样。 “啧啧啧……四妹妹也真是的,她以为把这些弄干净,就没人知道是是谁下的手了吗?” 神马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方小栗这下算是见识了,当看到眼前这个新出现的女人之后,她连撞死的心都有了,老天,不带你这么玩我的!我可不想当什么被人捕来捕去的蝉啊! “哼!长得倒是挺讨喜的!” 对方挑起她的下巴看了看,眼里露出了一丝嫌恶,面前这个女人显得比刚刚那一位名门淑女气质的女人年纪稍微大一些,但是也长得不错,而且充满了成熟韵味,但她似乎是讨厌所有比她年轻的女人,所以在放下方小栗的脸后,居然心血来潮想起了一条毒计。 “既然她下了给你毒,那我不如干脆也弄点好东西让你尝尝。” 这死逼女人!方小栗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已经吓得开始从鼻孔里冒粗气了,她看着那女人得意洋洋地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仿佛看到了《东成西就》里面那个香肠嘴的梁朝伟在朝自己招手。 “咦?你怎么开始发起抖来啦?”女人笑道,“别怕,我这‘妃子笑’这可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相反地,它还可以中和一下四季落华的效果,让你发起作来不至于那么痛苦,乖,张张嘴……对了……就这么喝下去就对啦!” 娘啊!这些女人都有毛病!无论是谁都好,快来救我啊! 这次的“妃子笑”是液体,清清凉凉的顺着喉咙滑下去还挺舒服,方小栗苦着一张脸,但是她可知道,这种BT给自己喝的怎么可能不是毒药! 之后的故事,比你能想象到的更悲惨,正主迟迟不登场,到是女人们一个个像转盘似地出现,每个人都带来了“神奇的礼物”。 “试试我的横云拢玉!” “巫山雨送给你喝!” “龙潜雾岛加上雁北飞买一送一!” “五华烟包邮哦亲!” …………… 苦逼的方小栗眼泪只能往心里流,她原本对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东方不败的惊恐全都化为了对他强悍小老婆的恐惧,原来只是觉得既然东方不败已经开始娶第七个小老婆了,那么很快他就会知道自己延续子嗣无望转而进攻武学,挥刀切掉小JJ了,那么自己未来的日子又不会太长了。所以,她虽然很好奇,但是却非常的不想见到这个传奇人物,可是现在……东方不败你这熊孩子到底是出来啊!!! 5乖,叫夫君! 夜幕渐渐落下,黑木崖上也如同寻常人家一样升起了阵阵炊烟,虽然江湖中人都知道黑木崖是一个神秘而邪恶的门派,但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黑木崖上日月神教的威名,大概还抵不上隔壁山头的土匪,后者好歹还会下山打砸抢杀一番,而前者,根本就什么也没对大家做过嘛o(╯□╰)o。 方小栗感觉很悲催,自打被喂下那什么“四季落华”起,她就仿佛置身于冰窖中,冷得直发抖,而后面的“妃子笑”果然中和了前者的毒性,但却令她变成了半边身子就像在被火烤,一冷一热,备受煎熬,而之后的那一堆毒药,有的让人浑身奇痒,有的让人感觉麻木不堪,混在一起,滋味难言。总而言之,要不是她还受到十香软筋散的钳制,早就难受得在地上滚来滚去了,可如今,她只能流着冷汗,等待着那些该死的药性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中那些沸腾的血液终于平静了下来,令人难忍的钝痛和麻木感也都渐渐变轻变淡,外界吵吵嚷嚷的声音传进方小栗的耳朵,她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关于“今晚……加菜……新夫人……”之类的言语,可是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被那些毒药什么的喂饱了。 “嗝呃……”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嗝,然后惊恐地看见自己嘴巴里冒出一股轻烟。 看来我没救了,方小栗悲伤地想,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从小学时与人打架专脱裤子的洗具,到长大后向第一个对自己频频示好的对象表白时被告知“其实我是故意的我就是从前被你在全校师生面前脱掉裤子的男孩所以现在我是在报复”的杯具,以及自己缘浅到已经忘记长相的父母和与后世的爷爷奶奶长得一模一样的方家二老。 她想着想着,不由得悲从心生,流出眼泪来。 “你哭什么?!” “!!……嗝……嗝呃……” 房间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吓了回去,然后忍不住一个接一个地打起嗝来。这可怪不得方小栗,如果你整个一下午迎来送往的全是些灌你毒药的BT,你只会比她反应更激烈。 而且这个人一定比之前那几个加起来还要厉害,那几个女人进门时都发出很大的声响,即使自己没办法转头,也能迅速的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可是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离自己那么近的她的不知道,武侠小说不都是这样写的吗,武功越高的人越是能隐匿自己的气息。 方小栗的脸顿时变得刷白,由于太过紧张,她甚至没有仔细听清这次说话的是个挺好听的男声,和那些女人叽叽喳喳尖细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她闭上眼睛绝望地等待着即将面对的残酷现实,可过了好一阵,对方也没有再出声,于是,整个屋子里就只回想她那震天响的打嗝声。 “嗝……嗝……” 突然,她背上一痛,那从胃里不住上翻的讨厌气流神奇地止住了,方小栗悄悄地将右眼睁开一条缝,看到自己的眼皮底下突现一截白色的衣料下摆,她愣了愣,立刻又把眼睛闭得死死的。 “我问你为什么哭。” 对方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就是问问她吃了没一样,可越是这样,方小栗心中的小鼓敲得越厉害,心跳得几乎就要从口里蹦出来,她憋着一口气,就是不睁开眼睛,憋得满脸通红眼泪花花的。 娘的,反正也要死了!省得看了这人妖闹心! “嗯?” 发现了方小栗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对方不再在刚才问的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是又上前几步,拈起她垂落在颈边的一缕发丝轻轻嗅了嗅。方小栗原本就已经动不了了的身体僵得更加厉害了,虽然没有睁眼,但她可以感觉到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温热贴近着自己的脸,还可以闻到淡淡的树木气息,于是紧张得又冒出汗来。 “有趣,”那个男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兴趣,“居然同时身中四季落华和五华烟这两种剧毒,难怪你说不出话了,让我看看还有些什么。” 气节什么的要紧还是自己的性命要紧?方小栗从小就是个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而练就了厚脸皮的人,她顾不得自己刚才自杀式憋气的初衷,马上睁大了眼睛,调整成感激中带着萝莉星星眼崇拜式的状态,希望可以打动传说中审美异于常人的东方不败,毕竟人只有一条命,能不死当然最好是不是? 可是……这一眼看过去……这货是东方不败吗!!?? 受到后世电影电视剧的荼毒,在方小栗的想象中,东方不败的形象模式已经固定了,从外表上看,他要么就应该像林青霞那样具有英姿飒爽的女性美,要么就要像该死的港版剧一样做个看上去就想让人一脚踹死的异装癖;从内心角度来说,他已经牢牢地被打上了“人格分裂性别错乱心理状态混乱阴暗爱做针线活的死宅”标签,可是,无论哪一个版本,他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也许是准备早早休息,眼前的美男只穿着一件适合在内室行动的白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束发的玉冠已经被他自己取下,黑如墨玉的长发倾泻下来,整个人飘然若仙——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即使他的五官长得极其温润精致,但怎么看,他也还是一个身体健壮,无任何不良暗疾的帅哥,这么好的苗子,怎么可能会发展成电视里面那样的BT! 不过想想也是,好歹人家在自宫前也娶了七房小妾,而且据说个个对他死心塌地,如果自身没有一点儿过硬的条件,怎么可能吸引这么多女人,要知道,无论在哪个时代,女人的择偶标准都是严苛的。 “你想说话?”他悠然自得地开了口,“若是,就眨一下眼,不是就眨两下。” 方小栗努力地眨了一下眼睛,只见对方抬起手轻轻从袖口里弹出一抹粉末,在空气中划出一缕灰线后,没入了她的皮肤里。 “哇啊……这是什么!” 方小栗顿时通体冰凉,她清晰地感到一股凉意透过刚刚与粉末接触过的肌肤渗透到了身体的深处,这一与在过去二十多年中所接受的现代科学技术完全相悖的事实深深地震撼了她,方小栗顾不上自己刚刚在心中产生的“这货到底是不是东方不败”的疑问,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但已经可以说话,还可以行动自如了,只顾着一边在身上上下下摸索,一边惶惑道: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到了我身体里,好凉好凉~~~” “一点令你清醒的小玩意而已,可解十香软筋散,”男人抬起眼似有不满地斜瞥了她一下,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但是,你身中巫山雨,四季落华,五华烟等多种剧毒,足够你受用一辈子了。” 方小栗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被掳上山的前因后果,全身一激灵,她放弃对自己进行的人体探索,扑到美男脚下。 “大……侠,”她梗了一下,艰难地喊出这个不怎么熟的称谓,抱着他的腿,眼里含着两包泪,“我不想受用一辈子呀!夫人赐下的那些毒药都太名贵了,用在我这小老百姓身上真是糟蹋了啊!” 男人抬了抬腿,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方小栗就全身一麻滚到了一边,他施施然地走到床边坐下,凤目中闪过一丝兴味,漫不经心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她从地上爬起来,仿佛不痛不痒似的又滚到他脚下,继续痛心疾首地继续劝道,“我无缘无故被人强掳上山,稀里糊涂成了您家第七房小妾,可是,我是真的不是有心来与您家那六位如花似玉温良贤淑的夫人抢饭碗的!一切都是那薛三娘的错,所以恳请您给我解毒后严惩这个坏女人,为民女讨个公道吧!” 美男微笑了一下,跨上罗汉榻,一手支着下巴,全身却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听起来似乎不错。” “是吧?是吧!”眼看着有戏,方小栗更加卖力了,她拍着胸脯保证,“请您转告您家夫人,我真的是无心跟她们争夺任何宠爱的,只要毒一解,我立马自动滚下山,不敢劳烦您老人家一根手指头!” 看着眼前的小个子姑娘说得唾沫横飞,男人眼中的兴味越发浓了,他年少失沽,最潦倒的时候还曾经做过乞丐,后来虽然承蒙教主的栽培也算是腾达了起来,但到底骨子里还是对年幼时那些贫民串巷里摸爬滚打过来的记忆充满了怀念,眼前这个热热闹闹大嗓门的姑娘明显是唤起了他对自己那段过往的回忆,然后想起现在的日子,让东方不败不由得心情舒畅起来。 对于能让自己感兴趣的女人,他一向都是很仁慈的,东方不败站起身来,对着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姑娘微微一笑,倒是生出了几分亲切。 “毒我会替你解,”对着面前小姑娘几乎是瞬间亮起来的眼神,他冷不防地俯下/身拍拍她的腮帮子, “不过记得,以后莫要叫错了,我不是大侠,是你夫君。” 6这个夫君太奇葩! 房间里的大浴桶底下燃着柴火,发出“毕剥”的声音,方小栗大半个身子都浸泡在木桶里的药水中,小脸被不断升高的温度蒸得通红,她咬着牙,仿佛在强忍着什么。 “唔……呜呜呜……” 方小栗发出像小狗一样可怜的声音,希望能引起坐在旁边的美男的注意,喂!那什么虽然只穿着一件又小又贴身的中衣很不好意思,但现在这个不重要,而是帅哥,你再不看我一眼我就要被煮熟了哇! “哇啊!好烫好烫好烫!” 小姑娘实在忍不了了,从水里一跃而起,桶里的药水“哗啦啦”地溅得到处都是,可她顾不了这么多了,自己直到跳出来后还仍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有火在烧,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 东方不败皱了皱眉,刚刚水花四溅时,他动也未动地坐在原地,只是抬了抬手,衣炔翻飞间竟连一滴水也没近身。 “水太烫。” 方小栗瞬间老实,低眉燥眼地站在他面前小心回话,虽然东方不败现在看起来还算是正常人,但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变态了?再说人家武功那么高,如今可真是人方为刀俎,我为鱼肉啊!不知怎么地,她想起了曾经被自己丢进油锅里的那条鱼,它当时虽然已经被开膛破肚了,但却还是拼命地想要蹦跶出锅,难道这就是现世报? 东方不败从椅子上站起,咳了一声,掩饰一下自己刚刚想着教中的事务出了神的事实。教主昨天听说自己娶了第七房小妾,特意相召,并且言语之中流露出要升自己为副教主的意思,他可不觉得自己娶个小妾能获得教主如此的关心,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最近行事太过,引起了教主的注意。 “小七……” “我叫小栗,栗子的栗,不叫小七。” 方小栗不怕死地纠正道,倒是引来了东方不败的一阵惆怅,这实心眼的姑娘,自己是按照妾室的排名顺序来叫人的好不好,反倒成了叫错名了,不过也罢,小栗就小栗,这名字还蛮有趣的,就像自己小时候在乡野间那些小玩伴一样亲切。 “水烫不知道叫本尊吗?你自己就这么胡乱蹦出来,不想要命了?” 方小栗只觉得眼前一暗,就当头被一件厚厚的大氅罩住,她低头看看自己湿淋淋的白色中衣,眼神茫然地拉住大氅的领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村姑相,心里却在死咒,丫的还自称“本尊”,如此嚣张,难怪任我行要赐你葵花宝典。 “看来已经泡得差不多了。” 东方不败若有所思地看着桶中自方小栗离开后就慢慢变红了的药水,从腰畔取出一只竹筒,然后从桶里舀起一瓢水倒进早早准备好的碗里,他打开竹筒的塞子,将筒中的东西到了进去,一只手托起碗伸到方小栗鼻子底下。 “喏,喝吧。” “啥?!你要我喝……”自己的洗澡水? 方小栗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好在她还有理智在,及时地掐断了自己的话头,她抬眼看了看东方不败,只觉得他的眼神让人心里发颤,知道就算自己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力挽狂澜,只得保命要紧,她双手接过瓷碗,闭上眼睛一饮而尽,喝完后才小小声地嘟囔: “这水还没烧开呢……” 这下东方不败倒是笑了,他的眼睛原本就生得特别好看,只是因为平时眼里总是有两点寒芒,凌厉无比,令人一见就心生畏惧,可是这么一笑起来,那不寒而栗的感觉竟全消失了,只余下春花绽放般的暖意,看得方小栗有点晕眩。 帅哥啊帅哥,帅哥的颜如此之正,怎么会想要去当女人呢! 看着方小栗虽然心中抵触,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喝完自己让她喝的药水,他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小姑娘倒是挺聪明的,不像是那些只会吵吵嚷嚷争风吃醋的女人,应该从前和自己一样是吃过苦的。接过小姑娘喝完的空碗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东方不败就握住她的手腕把起脉来,也不是他多在意这才见过一面的小妾,非要守在这儿给她解完毒才能走,而是她身上所中的毒实在是太多太杂,而有几味因为互相起了冲突而产生了令人意外的效果,他昨天只是粗粗一试,就发现这效果有可能对使人的身体产生奇异的变化,不由得心生好奇,所以暂时放下手里其他的事,专心致志地为她解起毒来。 方小栗乖乖地站在原地让他诊脉,心里却打起了小鼓,她知道东方不败是个醉心武学的高手,可是金大好像没说他同时也是个神医啊,让这家伙给自己解毒,到底靠不靠谱啊。 “嗯……朱蛤粉与天蛛汤似乎起了效果,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身体不那么燥热了?” 我了个去,刚刚我好像听见了朱蛤粉什么的? 方小栗张大嘴巴,想象着自己把一只丑陋无比的癞蛤蟆和挥舞着八条腿的蜘蛛吞进口里,不由得从内心深处泛起一阵恶心。 “唔哇……咕咚。” 她努力地将涌上喉头的不适又咽了回去,胡乱地点了点头,东方不败见状更满意了,他像是安抚宠物似的在她的头上摸了摸,然后拍了拍手。 在内心深处被自己命名为“哼哈二将”的侍女两个后空翻滚越过隔断在房间中间的屏风,神一般应声而来,再一次印证了武侠世界的奇异。 方小栗心中虽然惊奇,但始终还是记得这两个侍女对自己的好感度是为负的,于是,她按捺住心里看现场魔术般的激动,将身子往东方不败的身后躲了躲,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自己的嗓子憋成林志玲状,怯生生地说: “这……这两位是……” “她们是你的侍女,”看出了方小栗的畏缩,东方不败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竟出乎意料地觉得柔嫩滑软,他心情大好地出声安慰道,“不必担心,昨日她们失了分寸,本尊已经小惩大诫以儆效尤,如今她们只会对你忠心,不会如何了。” 方小栗在东方不败的示意下注意去看那两个侍女的腿脚,果然见她们都有些跛,就是站在原地也是苦苦支撑,她猛然回头望向身前的美男,掩饰不住自己眼中的惊讶。 不得不说,传说中东方不败的七房小妾对他都死心塌地,那可真是有一定依据的,这男人不但长得帅又深得教主器重,大有百年后传位于他的意思,为人夫君温柔体贴,能想妻妾之所想,难怪这些古代美女们都一个个爱他爱得要命。 这就是古代版有车有房,父母双亡的钻石王老五典范啊! 打住,方小栗勒回已经奔出去老远的思绪,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而是她深深地从那两个侍女畏惧中带着恨意的眼神中发现,自己如果让这两个侍女跟在身边,不但无法施展自己的下崖自救大计不说,甚至连基本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眼见着小姑娘一会儿咬嘴唇一会儿皱眉的神情变化,东方不败觉得更有趣了,他当然知道这小家伙不想要这两个侍女,只是这么明显地把抵触与为难的神情写在脸上的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自从自己入教以来,在教中地位节节高升,就算是说平步青云也不为过,虽说正室位置空虚,但每一房妻妾都大有来头,不是对自己前途极为有力的长老的女儿,就是外面有头有脸的官家嫡女,他这些妾室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应付起来更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但这次这个小姑娘不过是视自己如亲兄弟的童百熊眼见自己年逾二七但一直无后,好心拜托,门下弟子留心找来的小户人家的女儿,原本听说她家境贫寒自愿为妾,他当时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感念童大哥一番好意也就应下了,昨日到今日,虽未与她行房,但相处一朝夕之下自己对她的市井作态还是挺满意的,也勾起了一些年少时的回忆,可是听她所言……似乎并不是像那个媒婆所说的那样是自愿的? “我家境原本就清贫,自己照顾自己惯了,不需要什么侍女的,再说,两位姐姐应该也不怎么喜欢我才对,刚才她还瞪我了。” 方小栗硬着头皮指着那个年轻些的侍女,一时间她是真的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接受这两个侍女,就干脆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可没想到自己的话音刚落,那两个侍女就“扑通”一下跪在了自己的脚边,害她吓了一大跳。 “夫人请责罚,千万不要赶我们走,我们知错了。” 她们不住地磕头,年长的那个还好些,年纪较轻的那个额头都磕破了,流出殷红的血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方小栗居然有胆子在东方长老面前这样说。方小栗脸色吓得惨白,在现代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见到这种阵势,她扯起大氅的领子就往东方不败的身后钻,仿佛不敢再看下去。 “呵呵……” 温暖而干燥的指尖落在她的脸上,一下又一下安抚地摩挲着,她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些凄厉的哀求,直到最后东方不败唤人来将她们两人拖了下去。 “没想到你这么害怕她们两个,”男人看着她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情好的不得了,“不过没关系,等你明天休息过后,可以自己去杂役房挑。” 他顿了顿,似乎在等待方小栗的反应,她苦着一张脸,瞥了他一眼,轻声说: “谢谢……夫君。” 见她没有忘记自己昨天嘱咐的话,他笑着点点头就要起身离开,刚转过背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正好看见方小栗偷偷地呼出了一口气,见自己突然回头,她那瞬间放松的神情僵在了脸上。 “忘了告诉你,促成你我这段良缘的大媒,似乎是叫薛三娘的吧,我让她去教中账房支取了一千两白银的谢礼。” “什么,那个坏女人,她可是……” 一听到薛三娘的消息,方小栗忘记了自己对东方不败的恐惧,大声喊了起来,可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了,他虽然是笑着的,但说出的话却让她立在原地,如坠深渊。 “但是,小栗你那么讨厌她,我给完银子后就把她杀了,怎么样,你高兴吗?” 7神仙赐我顺风耳~~ “唉……” 方小栗发出一声怨妇般的叹息,心烦意乱地盯着头顶黑漆漆的纱幔,恨不得自己能凭空长出一对翅膀来飞出这个满是BT的牢笼。 躺在床上,虽然身心都已经极度疲惫,但是她的神经却绷得紧紧的,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方小栗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白天东方不败说起薛三娘之死时的语气和神情,她知道,这对他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何谓江湖,不就是每日在血泊湖海中生活么,可是自己却不同,她生活在法治社会已久,就算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里,也没在民风淳朴的乌云镇看到过什么命案的发生,方小栗虽然痛恨薛三娘的狠毒阴险,但是却仍然对一条人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而感到阵阵毛骨悚然。她闭着眼睛,回想起自己当时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可是东方不败怎么看起来仿佛像是对自己更满意了,不但冲她微笑,临走时还赞赏地摸了摸她的头? 远处传来一声类似于交换口令的呐喊,方小栗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竖起了耳朵,人也霍地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接近了自己的院子,转了一圈后渐行渐远。 方小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人应该只是普通巡夜的教众,她浑身提不起劲地掀开被子重新躺下—— 不对! 她猛地一挺身坐了起来,不对!自己怎么可能听到离院子还有那么远的脚步声?! 昨天自己进来时就已经观察过了,这座院子虽说只属于东方不败的妾室家眷大院中一个小小角落,但除了自己的卧室之外,还有供男主人一时兴起用来消遣的书房、侍女们住的下人房、杂役住的杂役房,加起来好歹也有个四五间的样子,按照自己平时一般的生活规律来看,能听到隔壁书房的动静就算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对巡夜教众的脚步声如此敏锐? 要知道,他们可是为了避嫌,巡逻时就算最近也至少要离女眷居住的屋子好几丈远的啊! 一个极其惊悚的念头在方小栗的心中形成,她睁大了眼睛,捏紧了拳头呆呆坐下,心中有草泥马在狂奔。尼玛这是美剧和武侠的综合体么,神马主角身中奇毒然后阴差阳错地获得了一项神奇的功能——顺风耳! 你怎么不赐我一双千里眼啊剧情之神!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大半夜里深受刺激的方小栗独自一人风中凌乱,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这时,隐隐地黑暗中又传来了“沙沙”的啃食声,好像是什么小动物夜里出来觅食。 依稀记得自己这个院子前面几丈远处是一座小小的花圃,里面栽了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白色小花,方小栗心中一动,赤着脚跳下了床。 此时天气正暖,她也顾不得穿上衣服,随便捡起了桌上的一只茶杯就,撩起支着窗户的木篙就随手朝外面发出动静的方向掷了过去,发出轻微的响声,然后只听得“咻”地一声响,从花圃里蹿出来一团黑影,倒把她吓了一跳。 由于夜已深了,看不清那黑黑的一团究竟是什么,但是那团黑影仿佛更茫然,它蹲在地上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以后就扭头朝前面的院子跑去了。 方小栗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手还维持着掷东西的姿势,她简直有点儿不敢置信。 半晌过后,心情已经平复下来的方小栗望向窗外,那如水的夜色在她眼中顿时变得玄幻起来。 “哎哟四妹妹,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 正在打着瞌睡的方小栗骤然一凛,支着下巴的手滑脱开来,下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呜……好疼……” 她捧着自己已经砸青的下巴,痛得直飙泪,她这两天被东方不败和他的那些小妾们折腾完后,自己昨天又折腾自己了一整晚,实在是撑不住了,方小栗虽说挂了个东方不败的妾室的名号,但上无正妻要拜,身边也暂时没有丫鬟侍女服侍,于是只得早早穿上衣服坐在桌旁打起盹来。 一身华衣的女人身姿摇曳地走进门来,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嚣张模样,她看着狼狈的方小栗,眼中闪现出一丝得意,姿态端方地挨着她坐下,等着对方看见自己后瑟瑟发抖地求饶。 她原本在做少女的时候就已仰慕东方不败的俊逸容颜,再加上自己的爹爹也是教中举足轻重的长老,从小娇生惯养的她以为自己满打满算可以做个正室原配,但不料却被东方不败一句“在家乡已有定过亲的妻子”为由推脱掉了,而她实在是钦慕他的武学容颜,只得委屈了自己给他做了妾。可是就是这样,夫君也对自己甚是不错,几乎可以弥补没有当上正妻的小小不足了,家里其他五个妾都来头不小,自己无计可施这次,但这个毫无根基的小七一进门,自己就忍不下去了,匆匆赶来给她喂了药不说,还买通她身边的侍女要取其性命。不过听说夫君却似乎十分看重这个新来的小七,前一天整晚都留在她房中,不但把那两个动过手脚的侍女给处置了,而且听自己安插在整理房间的杂役中的人说两人动静还很大,仿佛还玩了鸳鸯共浴的把戏,弄得整个房间到处是水,她听说这个消息后是气得咬碎了银牙,今天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过来兴师问罪, 只可惜眼前这个面容显得稚嫩可爱的姑娘只是顶着两只黑眼圈,默不作声地呆呆看着自己,时间一长,弄得她都有点儿尴尬起来了。 “啊!” 方小栗突然松开捂着嘴的手,发出一声惊叫,把她骇了一跳。 “叫什么叫!” 华衣女子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我想起来勒,你就四那个四夫银!” 可能是刚刚那么一下咬到了舌头,方小栗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更显傻气,四夫人本来就认定了她是个软弱可欺的小户人家的女孩,加上自己又给她下了四季落华,于是气势也嚣张了起来。 “哼!还不给我倒杯水来!” 她原本就是几个妾中脾气最为急躁火爆的一个,她是第一个给方小栗下毒想要控制住她的,也是第一个赶来兴师问罪的,四夫人这次瞒着别人而来,也没有带下人,被方小栗这么一气,自然口干舌燥地想要喝水,女子挥挥手,明显是拿方小栗当丫鬟看待了。 “哦。”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老老实实地提起茶壶就要倒水,却被她一伸手拦下: “去烧壶新水来,这隔夜的陈茶,也配给我喝?” 方小栗傻里傻气地看了她一眼,露出害怕的神情,乖乖地去烧水倒茶。这期间,四夫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方小栗的动作,隐在广袖下的手也微微起势,只待她有什么动作,就要力毙她于掌下,但是她发现这小姑娘从拿起水瓢舀水到烧开冲茶,根本就没做过什么其他的事,不由得也彻底放下心来。 方小栗平静地递过茶杯,连袖口也没有抖动一下。 “嗯~~”她啜饮了一口茶,面上虽然微笑着,但语气中还是带上了一些不忿,“看来夫君真的很喜欢你,就连配给你的茶都是黑木崖上独有的黑木茸。” 她说罢停下,想要看看方小栗的回应,却不料她只是憨憨地抓抓头,并不接话。 “说话,呆子!” 方小栗歪着头想了想,问: “什么是黑木茸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女子无奈地顿了一下,轻蔑地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此等小事说了也无妨,于是接着开口道: “这是黑木崖上独产的神茶,茶树通共只有三棵,都需得寄生在五百年以上的大树上才能存活,每年产茶也不过三五来斤,虽说夫君他深得教主大人的赏识,可以独享一棵树上的神茶,但是也不过一两斤,你何德何能,居然能一上山就享用这样的恩宠?” 吐真剂生效了! 方小栗兴奋地在自己的心里比了个V字,所以说有异能还是不错的,她光顾着注意自己有没有在茶水里动手脚,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吐真剂可以心想意来,不必动手就能自动加到茶水里? 不过方小栗闻言也很是惊讶,东方不败竟然如此看重自己? 8这下囧大发了~ 转眼间,四夫人的眼神已经迷离了起来,方小栗当然不敢放过这个大好机会,趁着四夫人为了掩人耳目赶走了在院子里打扫的杂役,抓紧把自己要问的问题都问了一遍,得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比如黑木崖上的教众巡兵、暗哨岗点,她还在不知不觉中探得了不少鲜为人知的消息。 比如,教中无论男女就算是杂役都会那么几下拳脚功夫,就连现在也才那么几岁大的任盈盈的外家功夫也有模有样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如果要逃走,就不得不先要考虑到这一点。 比如,在这六房小妾中竟有三人被悄悄下过药,是无法生育的,但是这下药的幕后黑手就连在教中背景深厚的四夫人也不知道。 比如,任我行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大胡子叔叔,而是一位眉目清秀,玉树兰芝的年轻人,他虽妻子早逝,留下的女儿年纪还小,但是在教中还是蛮有人气的,加上他平时走的是亲和路线,对待下属也很宽厚,竟是黑木崖上有名的“师奶杀手”。 “……不但她们都为教主的风采所倾倒,就是夫君,也对他是十分推崇的。” 四夫人一脸虽然目光呆滞,但此时也还是流露出了小儿女状,面孔红红的,眼神带着向往和痴迷,“夫君深受教主赏识,教主曾不止一次向教众们宣布,夫君是神教的中流砥柱,他们二人经常同吃同睡,彻夜长谈,有时候还会和衣抵足而眠……” “噗!” 听到这里,原本已经是气定神闲地坐下给自己倒茶喝的方小栗一个不留神,嘴里的茶水喷了一地。 她心虚地看了现在甚至并不清醒的四夫人一眼,摸摸自己头上的汗,还好,还好,这个时代的人都比较纯洁,一般不会想太多,她拈起四夫人的衣袖擦擦自己的嘴,就开始托着腮出起神来。 难道东方不败的性别转换障碍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凸显了?? 对了,任我行在原著中好像是一出场就是被困在了西湖湖底,他女儿任盈盈的出镜率都比他高,更何况是他那个短命鬼老婆,连个名字都没捞着,但是现在被这个四夫人这么一说,自己就觉得事情好像有点儿不对了,难道任我行的老婆是东方不败杀的?他和任我行原来是由爱生恨相爱相杀么? 方小栗端坐在桌前,思绪早已飞到遥远的天边,她自动在脑海中为任东二人编造出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东方不败自小贫寒,因为被任我行所救并且加以重用而心生感激,但在站在教主身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这感激之情竟不知什么时候转成了莫名的情愫o(╯□╰)o。 原来东方不败走的是忠犬路线!她捧着脸,无聊地竖起手指在已经变得温热的茶水里捅来捅去。 可是无奈任我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有妻有女还家庭和睦,东方不败一直在忍耐,可始终有一天情感爆发,不声不响地将教主的妻子给害死,从此以后能够站在任我行身边的就唯有他一人了! 等等,剧情在这里应该迎来一个小□,方小栗攥了攥拳头,接着……接着任我行根据自己妻子的死顺藤摸瓜,发现了东方不败的可疑之处,开始为将来谋划除掉他,又因为直男天生对基佬的防范之心赐下一本《葵花宝典》,但是显然两人的接收信号频率不在一个段位上,女王受东方不败把这本自宫手册当做任我行接受他的标志,为表忠心干掉自己原本放出的七个烟雾弹小妾,然后手起刀落割掉小JJ,又狠又快地高调出柜,简直是同志的典范,基佬的楷模! “夫人……夫人……” 正YY得暗爽间,一阵被压低的叫唤并着细碎的脚步声从前院朝自己这边疾走过来,方小栗神情一凛,目光朝四夫人瞟去。 自己这吐真剂好是好,但是也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药效时间一律为四个时辰,在这期间就算是杀了喝下药的人他都不会醒,古代计算时间非常麻烦,但算算四夫人从来到现在,过了大概也有三个多时辰了。 方小栗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由得一滴滴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滴在了颈脖里。 四夫人身边的丫鬟银杏一进门就看到自家娘子的身影,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脚下跪坐着面色惨白的方小栗,她微微一愣,回过神来以为自家主子给了这新进门的小妾一个下马威。银杏也无心去计较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把拖起自家夫人的手,兴冲冲地往外奔去,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叽叽喳喳: “夫人,您现在怎么还有心情呆在这里呀,今天姑爷被教主提升为副教主,真是威风八面!现在其他几房都正在观仰教中的仪式呢!您再不去,可就要失了先机啦!” 方小栗咬着指甲,面带担忧地注视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自己到底要不要跟过去呢?根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自己当然是恨不得所有的教众都没见过自己这张面孔最好,可是四夫人主仆两人之间稍显脱线的对话正在这时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就知道夫君一定会当上副教主的,先指不定哪天啊,教主之位也会被他收入囊中!” “呀!夫人,这样的话您可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我根本就没说错,夫君真真乃世上第一伟丈夫也!” 方小栗的吐真剂说白了就是个无差别攻击武器,除非四夫人突然被人毒哑了,否则无论是谁问了些什么,她都会照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来说,如果是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还没什么,顶多就是让四夫人落个不太好听的名声罢了,但是如果真的涉及到教内事务,只怕自己事后会被愤怒的东方不败卷起来剁吧剁吧喂狗。 一想到自己凄惨的未来,方小栗虎躯一震,赶紧骤然起身,远远地吊在二人身后。 从自己居住的妻妾大院到日月神教的总坛有着一定的距离,方小栗走在陌生的青石小路上,满目都是群山翠绿的美景。平心而论,就旅游观赏来说,黑木崖还真是个不错的景点,它虽没有五岳的雄浑,但添了些秀润,远处圆包状坟起的山峦重重叠叠,三三两两的教众们玄衣红纹,朝着总坛处迤逦而行,后世的旅行爱好者方小栗看着这样的景色,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内心的沉重也好像淡化了几分。 突然,听力良好的方小栗的耳朵动了动,好像收到了什么讯息。 “教主得了副教主这样的左臂右膀,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呀!” “是啊,这样下去,一统江湖,指日可待!” 额……还以为日月神教是自从东方不败继任后才这么嚣张呢,原来是一直以来的传统么o(╯□╰)o,教众们的欢呼声迅速雷醒了不由自主给自己代入游客身份的方小栗,她扶额叹息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教主英明!” “副教主威武!” 抱着听口号就犹如听□的心态,方小栗终于在四夫人露馅之前赶上了东方不败的册封仪式,可是还才刚刚扶着墙壁喘了几口气,她就被四夫人脱口而出的“直言”吓得魂飞魄散。 “童大哥,你让让好吗,没事长得像块门板干什么!” 童百熊转过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平时温柔可人的四夫人,而她的丫鬟银杏此时也被自己的主子吓傻了,战战兢兢地跟在她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方小栗期期艾艾地蹭过去,拉住四夫人的衣袖,正在犹豫要不要救场,但就正在此时,册封仪式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副教主已经拜完圣教起身了!” “难怪!副教主如此丰神俊朗,真乃人中之龙啊!” “过来了过来了!” 人群一阵涌动,东方不败的几个小妾更是目光闪闪地直往前扑,与她近在咫尺的四夫人有如神助,仿佛吃的不是吐真剂,而是兴奋剂,只见她一个箭步,带动衣袖猛力一拽—— “哎呀!” 方小栗就猝不及防地以猛虎落地式趴在了圣坛前的地上,而围了一圈的人群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而齐刷刷地退后一大步。 完了! 她悲哀地闭上眼睛,紧张地握紧了拳,有心要装鸵鸟,可是自己超强的耳力却可以突破众人私底下的议论纷纷而顺利地捕捉到前方那双皂靴稳稳地朝自己走过来的声音。 9圣教主文成武德,德配天地,威震寰宇,古今无比! 方小栗生活过的那个世界,是一个到处都是伪娘/搞基/异性恋只能捡渣渣的世界,所以在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为东方不败的小妾之一以后,除了焦虑,她还产生了一种身处小说电影中的不真实感和默默的悲凉,老娘居然找了个随时会干掉自己的GAY? 虽然现在的境遇是完全的被动和不利状态,但是,拜自己手中的吐真剂所赐,她倒是萌生出了许多自己以前绝对不会有的勇气,凡事如果搏一搏的话,总会有机会的吧? 听这里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方小栗的脑门上沁出了点点汗珠,她的脸贴着凉丝丝的地面,还能闻到泥土的腥味,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火烧火燎一样的焦急突然也变得凉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在场所有的人都应该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人。方小栗维持着青蛙一样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可是却在心里拼命思考着该怎么样才能扑出这个困局。 天气已经慢慢热起来了,没有内力傍身的方小栗觉得燥热无比,圣坛里的外围群众那股子惊诧劲差不多就要过去了,有几个胆子肥的教众干脆已经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着教主会给予这个突然冲出来差点儿破坏了仪式的女人什么惩罚。身披象征着教中尊贵身份的华丽鹤氅的东方不败在这个趴伏在地的小姑娘跟前停了下来,他高束玉冠,凤目威严,眼中流转着明波光彩,可没想到正在此时,趴在地上的小姑娘突然自己爬了起来,她一本正经地跪坐在地上,以头触地,大声歌功颂德起来: “圣教主文成武德,德配天地,威震寰宇,古今无比!”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空洞洞的圣坛里,格外引人注目,就连就站在她面前的东方不败都愣住了,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惊诧。方小栗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在抽筋,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尽量使自己目不斜视,也不管是不是抢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弯角里的杨莲亭的饭碗,搜肠刮肚地回忆着以前金大的书籍里那些肉麻的马屁。 那个星宿老仙的台词是怎么说的来着? “咳咳,那个我们先诛少林,再灭丐帮。唯我日月,武林称雄……日月神教,法驾中原。威震天下,法力无边。圣教主入神坐照,震古烁今。文成武德,泽披苍生。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摒去最开始的结结巴巴,方小栗越说越顺溜,她声情并茂地将金大鼎鼎有名的《星宿老仙扬威中原颂》改编了一番表演出来,而且中间还夹杂着标准的三叩九拜,弄得站在圣坛中心的长老和尊者们都一惊一乍;东方不败的几个小妾脸上的表情尤其精彩,一会儿红一会儿绿,像是调色板;一干教众们都呆呆地看着这个五体投地作虔诚状的姑娘,就像被谁掐住了脖子似的,一个个涨得脸通红,可又不敢发出声音。 本朝民风虽有开化,但还是保有古人遗风,以矜持谦逊为道德标准,虽然好话人人都爱听,但像方小栗这样的明显的马屁实在还是太夸张了,简直引人发噱,可是毕竟这是歌颂本教和教主的功绩,即使想笑,也只能忍着。 “哈哈哈哈~~” 圣坛里迸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方小栗浑身僵直地跪坐在地上,依旧梗着脖子不敢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可是谁知她这一番小心在别人眼中又变了个味道。 “东方贤弟,这就是你那第七房夫人?倒是十分有趣!” 那人笑完之后抚掌大叹,大步了走过来,行走之间,衣袍飘逸如风,即使是方小栗这个早有心理准备的人,也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只见一个高挑清瘦的年轻人也正含着笑意打量着自己,他虽不如东方不败俊美,但却特别白,显得十分干净,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风流之意。此时他的右手正随意地搭在东方不败的肩上,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方小栗注意到他的手与一般的武林人士并不相同,别说茧子了,竟然连一点褶皱都没有,真真是莹白如玉,美不胜收。 看他和东方不败这个熟稔的模样,这人就是任我行?任盈盈他爸?电视里面那个好像内分泌失调一样长了满脸毛的老头子??? 面前站着两大武林高手,又怎会没有注意到方小栗骤然变得诡异的目光,东方不败不悦地皱皱眉头,轻咳一声,她立刻收神低头,专心研究起地上的泥巴来。 “属下管教无方,让教主见笑了。” 东方不败拱了拱手,一脸惭色,几位妾室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态,纷纷以眼光杀向跪坐在地的方小栗。 “无妨,无妨,那个……东方夫人……” “民女方小栗。” 许久不见的林志玲式魔音再起,正向教主低头作揖的东方不败抽了抽俊逸的脸皮。他原本的确是打算训斥她一番,饿她几顿,小惩大诫这个不懂黑木崖上规矩的小七,可是被她这么掐着嗓子一插科打诨,他竟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心了,只觉得哭笑不得。 方小栗也是十分委屈,谁让她受惊过度,下意识地开口就成了这种声音? “狐媚!” “不要脸!” 果然,几个妾室无法明白她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她们都只当做方小栗出招争宠,一个个咬牙切齿轻咒出声,可是现在被诅咒的那个主人公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未来有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生物了,她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准备紧张地面对自己现在的危机。 “你说……文成武德,寿与天齐?” 任我行轻笑出声,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方小栗还沾着泥巴的脸,“还说要先诛少林,再灭丐帮?这壮志豪言倒是挺荡气回肠的。” 原本在方小栗大拍马屁时还没觉出什么来,可是被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么一波三地说一说,东方不败投向自家小七的眼神带上了几分锐利,哪有普通民间女子会知道丐帮少林,而且出口成章的? 方小栗浑身一抖,感觉到了来自自己挂名夫君的杀意,她知道东方不败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但如果她能清楚他心里现在在怎么想,一定会留下满脸的宽海带泪,哥,这真不怨我,要怪就要怪那个爱写武侠小说的金大啊! 害怕归害怕,可教主的话总不能不回答,反正毒药也喝了,说不定下一秒就挂了,东方不败的杀人眼神算什么。给自己打好气的方小栗扬起像花猫一样的脸,讨好地望向任我行,语气极尽谄媚: “我听镇上说书的李先生说,天下武功皆出少林,可如今一见教主……咳咳,和夫君的风采,这才明白,他们不学神教武功,终不免是牛鬼蛇神,自取灭亡!” “噗——” “噗嗤——” 人群中接二连三地出现疑似某种气体排放时会发出的尴尬声音,这是一些道行还并不高深的年轻教众们实在是忍不住了,方小栗猛回头看过去,只见圣坛外围影影绰绰人影晃动,应该是憋不住的教众们以抖动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可怜那些站在一线的群众,不但要死死憋着,还要面色肃然不时点头,仿佛方小栗说的是什么至理名言一般。 “…………” 东方不败闻言扶额,而任我行倒是面色如常,他上下打量了方小栗一番,转过身来严肃地对身边的人说: “东方贤弟,我倒是觉得,你的七夫人也许能和盈盈好好相处也不一定。” 东方不败深深地看了方小栗一眼,再回首时眼里已全换上了笑意,他行了一礼: “教主有令,属下自当从命。” 嗳嗳嗳~~~那么我现在就是要去给那个任盈盈当奶妈了吗? 方小栗难以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她从东方不败那带着笑意的一眼中悟出了自己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而且很可能脱离“小妾”这个无法胜任的工作直接走马上任“保姆”。 哟西! 她捏了捏拳,满脸喜色,赶紧大声谢恩: “圣教主英明神武!德披千秋!” “唉——” 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姑娘,东方不败的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这并不是自己遇到武学上的挫折的失落,而是一种——类似于精神上的摧残? “哎呀夫君真是世间最英武的男子,只是这么热的天穿个鹤氅,不是有病吗!” 远处,四夫人发出一声真心的感叹,不过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人声中。 10JQ总在浴桶中! “今天先到这儿,我送你回房。” 在众人面前,东方不败始终成功地扮演了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君角色,他带着歉意地向教众们颔首微笑,获得众人了然而同情的目光后,方小栗就乖乖地被他牵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凤目微颌,如玉的脸庞上表情文分未动,仿佛对她那黑乎乎的爪子视而不见,只是牢牢地捏着,回头朝看着两人微笑的教主阁下点了点头,拎着就走。 一出了总坛的门,东方不败就立刻单手脱下了那件华丽的鹤氅,扔在方小栗的身上。 “披上。” 听到他的嗓音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了魅惑的喑哑,而是带着银瓶迸裂的清越之声,虽说心里认为这样的嗓音好听多了,可是被他乖乖拉着手的小方姑娘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紧。 坏了!这家伙一定听到了四夫人那句话! 在回去的路上,方小栗忍受着身体上与心理上的各种折磨,她比不得习武之人,原本就受不了古代没有冰棒也没有空调的夏天,更何况现在还要披着一条厚厚的大氅。小栗只觉得身上又黏又腻,就快要长痱子了,而额头上的汗却还在哗哗的流着。前头的东方不败显然没有发现她的窘境,只是自顾自地拖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着,小姑娘咬紧牙关,迈动着两条小短腿努力赶上他的脚步,自己的顶头大BOSS心情不好,而且现在离他最近的人就自己一个,要是他突然想找个人宣泄一下脾气,那倒霉的岂不是自己? “夫……夫君……” 眼看东方不败的“小妾之家”就要走过了,方小栗鼓起勇气开口,身边的男人闻言轻轻一顿,倒是停了下来,他转过身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凤目中闪过一丝惊讶。 面前的小姑娘清秀的脸红红的,嘴里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因为快速行走了一大段路,她居然被淌下的汗水打湿了半身衣,再加上原本就沾上了泥土,这么一混合,完全就是只在泥地里打滚回来的小花猫了。 看着狼狈的小栗,东方不败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了一种想要亲手把她搓洗干净微妙的感觉,他动了动嘴唇,刚准备问她怎么弄成了这样,可后来将目光转到两人交握的手上,隐隐感到从那只软软的小手心里传来的湿意,于是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他承认自己刚刚的确是忘记了她不会武,事实上,自己走着走着就连拖着一个人都忘了,只顾着专心考虑别的事去了。不过这丫头倒是奇特,自己总是不知不觉就在她面前走神,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东方不败抚了抚自己的下巴,莫非,这也是多种剧毒混合后造成的效果? “你随本尊来,”他轻咳一声,算是将此事略过不提,“你房中没有侍女,暂时先住本尊的寝房,其余的事来日再计。” 啥? 原本还想着不管一身的邋遢好好回房间睡一觉然后计划计划逃跑事宜的方小栗傻眼了,她愣了一会儿,好歹反应了过来,赶紧赔笑, “妾身自幼贫寒,早已习惯……” 听到这略为熟悉的托词,已经解下了鹤氅的青年抽了抽眼角,“无妨。” “可是这大热天的,打扰到您多不好……” 方小栗不死心地还想试图为自己争取点自由,却被东方大人一句轻飘飘的话给堵了回来: “今日小四在人前口无遮拦,令东方家家教蒙羞,我已决定对她略施惩戒,人嘛,受到了惩罚以后恼羞成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不知她第一个会去找谁……” “我愿为夫君五体投地,死而后已~~!!” 话音未落,花猫一样的小姑娘猛地一抖弯下腰来,扯下身上的大氅高举头上做忠诚状,然后悄悄地躲在这面巨大的旗帜之下享受着片刻的阴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点也不像是即兴表演: “今后夫君指东我绝不往西,向南我绝不往北,一定做到妾室中的模范,东方家家教的楷模!别说是跟着夫君睡香喷喷,软绵绵的寝房了,就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推辞!” “……乖。” 对她那句“香喷喷,软绵绵”的形容感到微微有些别扭,青年转过身,下意识地随口夸赞了一句,将双手背在身后继续朝前走去,然而,他听着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的凌乱步伐,嘴角浮现出了一点带着意趣的微笑。 有人的地方就有权力之争,自己也是在黑木崖上踩着别人爬上来的,自然算不得什么光明磊落的君子,可是这小姑娘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有点儿意思。他回想着下面的人呈交上来的关于方小栗的生平资料和刚刚任我行在圣坛上对自己传音入密的那些话,不由得转了转背在身后的手指。 乌云镇上的……居律所么? 虽然东方不败的确像金大的小说里一样娶了七房小妾,但是他本人却并不纵欲好色,甚至平时都是独居于离“小妾大院”较远的一座叫做“静阁”的小楼里,那座小楼平时除了教中前来寻他处理事务的教众之外,其余时候都甚少有人光临。至于小妾们,他也只是每个月召唤那么几次,不过象征性地前去探望和抚慰还是少不了的,对于他这种举动,方小栗阴暗地将它归类为古代基佬的欲盖弥彰,即使东方不败不需要,也要弄上好几个女人来装装门面,表示——爷我雄性激素含量高着呢,浪费也不在乎! 满怀着敬畏的心情站在这座飞檐流阁的小楼前,几个守卫收到东方不败的暗示之后静静退下,完全没有察觉到异状的方小栗仔细端详着这座精巧的楼阁,看着一方方雕篆完美的小轩窗,看着楼阁内若隐若现的风纱,即使厚脸皮如她也忍不住在心底YY,传说中每一个闷骚男在心里都有一个禁地,难道这就是一般小说中必定出现的“只允许女主进入、撒娇、卖萌、然后俘获男主芳心”的王霸之地? 她忍不住心潮澎湃,热泪盈眶,我方小栗何德何能,能受剧情之神如此厚爱! 先她片刻迈入内室的东方不败又重新踱了回来,此时他已经换了一件系带的舒适衣袍,取下束发玉冠,清凉墨黑的长发顺着衣衫垂下,那股睥睨众众生的气势淡去了不少,他抬起眼不满地瞥了方小栗一眼: “怎地还不进来?水都要凉了。” “水??” 方小栗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眼前的男人提着领子拖进了门,直到看见面前那个冒着热气的大浴桶,她才惊悚地发觉,娘的,怎么又要洗澡! 总不能见过东方不败两次,次次都洗澡吧!上次那是情况所逼中了毒,可是这次怎么说也……她狠狠地揪了自己一把,捋顺了喉咙: “那个,贱/妾自幼贫寒,早已习惯……” “别再拿自幼贫寒那一套来搪塞本尊了,”东方不败轻轻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如月的皓腕,亲自将手伸进桶里试了试水,“正好,洗吧。” “我……” 她还要挣扎,却被人三下两下剥掉外衣,合着贴身小衣就塞进了桶里,“哗”地水花溅起,她苦着脸从桶底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恹恹地趴在桶沿上。 原来洗澡什么的还是不会脱光的啊,吓死爹了。 她目光幽怨地看了一眼含笑从她头顶上摘下花瓣的东方不败,被他那祥和又安乐的表情雷得忍不住抖了一抖,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后世那个小萝莉侄女在打扮自己心爱的芭比娃娃时幸福的神态,尼玛用得着这么荡漾吗! 老天啊!快来收了这个妖孽吧! “可……可是,这么大一个静阁,就没有半个别的人吗?” 她干巴巴地笑着,没话找话说,虽然目前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没有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举动,而且原著证明他最后会变成天下第一大妖人,可是,现在这尴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夫人与本尊在此共享闺房之趣,有谁敢不长眼的前来窥伺?”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缓缓地舀起一瓢热水从小栗的头上淋下,她的眼睛顿时为四溅开来的水花所迷,正闭眼屏息间,只感觉浴桶中的水往外一溢,一具温热的身躯从后方贴了过来。 “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11欠了什么是总要还的! 她浑身一僵,立马从水里“哗啦”一声站起,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就要从浴桶中蹦出来,可是突然腰后和双肩均是一麻,不受控制地自行跌了回来,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背后的怀抱中。 “这是…………” 她无语望天,知道自己这是遭遇了传说中的点穴了,话说点穴这门武功可以算得上是金大开的千千万万个作弊器中最为逆天的神功之一了,现代的各种迷药还只能做到让被迷的人神志不清任人宰割而已,而武侠世界里的点穴却可以让人在神智清明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人定住为所欲为。方小栗虽然现在没有办法回头,但她能感觉得到身后的人的手十分规矩地挽着自己的腰,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打算的样子,一时间,心中渐渐升起的狐疑压倒了无法克制的恐惧,她谨慎地闭了嘴,不再做声。 东方不败倒是不紧不慢地搂着小栗靠着木质桶壁坐下,虽然这个浴桶在她看来大得很,但是承载着两个成年人还是显得颇为狭窄,再加上受制于对方的点穴功夫,她只能默默地坐在他的怀中,紧贴着对方温热的胸膛,任凭他的两条长腿弯曲起来,把自己圈在其中。 “身体太虚,虽然没有功夫傍身的确是比不上教中其他人的体质,但就算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你都算是太过于纤弱的了。” 他把过脉后,发出如此感慨,此时的东方不败就像个大夫,一双大手从她的后背开始游走,每到一处都带来又痒又麻的感觉,而方小栗却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东方不败那漂在水面上的轻透白袍,集中全部精力对抗着身体上传来的异样电流,然而,随着那双手缓缓地来到身体前方,按于胸下一寸之处的时候,那股暖洋洋的酸麻之感居然冲破了身体的壁垒,直接传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唔……” 她蓦然睁大眼睛,虽然极力忍耐,但还是溢出了一声低哑的□,东方不败显然也听到了这声类似于床笫之间发出来的欢愉之声,手掌并未撤离,但脸上不由得浅浅一笑。可是,身体上的无法控制只是一时的,方小栗内心羞愤,她一狠心咬破舌尖,鲜血在无声无息中涌了出来,很快就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满嘴的血腥和口中的剧痛上。 “你……?” 鲜血一出,体内的元气自然损耗,正以内力探寻小栗经脉的东方不败又怎会没有注意到怀中人的真气正随着鲜血的涌出而在不断外泄,他心中一惊,赶快收势撤回自己的内力,将方小栗翻转过来掰开她的嘴,不由得蹙起了眉。 “怎会如此?” 方小栗含着满口血朝他阴测测一笑,心里想的却是,好机会!要不要喷他一脸?! 想归想,但她可什么也不敢做,此时的东方不败虽俊美,可眉目里依旧丰神俊朗,带着令人无法直视的英气,看这张脸明明就还是个大好男儿,可是私下里也不知道到底宫了没有,只是无论他有没有宫,都是一个非常骄傲自负的人,自己要是喷了他一脸血,只怕连明天的太阳都不会见到了。 于是她做出一个憨憨的表情,满嘴血含含糊糊地说: “素啊,不资道怎没的就咬了。” 东方不败心中一动,抬起了下巴仔细地审视着方小栗的脸,这小姑娘洗干净以后还是蛮白净可人的,圆圆的眼睛小小的鼻子,特别是现在,被热气一蒸,面上的红润简直可以掐得出水来,他捏捏手下的肉,明明是又软又香的小姑娘,脾气怎么这样硬? “算了。” 他突然冒出一句话,莫名地弯了弯嘴角,一张俊颜朝着她越靠越近,眼看着薄唇就要落在她红红的小嘴上,方小栗如临大敌,紧张地摒住了呼吸,傻愣愣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 “夫君!” 随着一声清脆如黄鹂的呼唤,一个身影闯进了东方不败的静阁,她进来后直奔这里而来,似乎开始就认定了这边有人似的。 “噗!” 含了好久的血终于成功地喷了出来,不过并没有喷到东方不败身上,他一皱眉躲过这血做的暗器,但一时不查身上的白衣也染上了几点红痕,青年飞身而起,扯下搭在旁边屏风上的大氅披在了自己身上,同时还不忘快速地在小栗背后拍了一掌,她立刻就发现自己可以动弹了。 能动以后的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呢? 虽然方小栗很想跳出浴桶去为自己搞一件衣服,但是她的眼神却情不自禁地偷偷瞄向了东方不败的下/半/身,刚刚这厮动作实在太快了,自己一点也没看清,那么他现在是有没有呢还是有没有呢还是有没有呢? 东方不败自然是不知道方小栗此时猥琐的心思,他从容地系好衣带,缓缓踱了出去,留下方小栗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泡在水中。 刚才她就发现有人朝静阁这边来了,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一流耳力,她可是受益良多,自己故意放任那人进来搅了东方不败接下来要做的事,她明白他想刺探自己身体的秘密,但她却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做到,从自己可以凭空弄出吐真剂来看,还指不定身体构造多么特殊呢,再加上现在突然变成了顺风耳,若是有什么异样被东方不败这样的人知道了,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外面传来响亮的说话声,她无暇顾及那些,只是眨着眼睛,仔细分辨房间里的声音。慢慢地沉入水底,尽力掩盖好自己身上本来布料就不怎么多的小衣,就她现在的耳力而言,完全能分辨得出刚刚那看上去空无一人的静阁里可是隐藏着不止两个人的呼吸声,这代表着静阁里有人在监视着这位年轻副教主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东方不败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不知道的话,那就起码能证明他现在可能还没有自宫练习《葵花宝典》,武力虽然强大,却远远及不上教中的第一高手;而如果东方不败知道的话,那就证明他的心思实在是太深了,忍耐力也强大到无人能及。 分析到这里,方小栗不禁有些同情起他来,每分每秒洗澡吃饭睡觉甚至与女人爱爱时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难怪他会熬成变态。 “胡闹!” 东方不败的怒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虽然他走到了外间,但是与别人对话的声音可以说是纤毫毕现地进了方小栗的耳朵,可是这样听来,貌似他现在很生气? “妾身不服!”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跟着响起,“四妹妹已经因为她的缘故而被您派人禁足关押了起来,而今天您又要因为她而处罚妾身,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就凭你不经通报随意闯入静阁!本尊处理教内要务,各种机密以及典要都在此处,早已下过命令,不经通报私自闯入者杀!” 相对于女声的惶惑慌张,男声显得稳重而沉着。方小栗突然发现,就算这里是武侠世界,但是社会的规则还是遵循了封建社会的大潮流,东方不败在自己的小妾面前就像一个封建时代的大家长,做错了要处罚,做对了……也许有奖励吧。 “如今只是让你回去反省,不经本尊召唤不得擅自出入而已,这样的处罚已是看在你服侍我多年而网开一面了,难道你还要本尊秉公处理?” “妾身……呜呜不敢……” 震天响的哭声化作了满肚子萧瑟的苦水被那女人咽了下去,一阵脚步声后,外间就只剩下了东方不败的呼吸声,处理完这件事后,他连半刻停顿都没有,笔直朝里走来。 “怎么还坐在这里,不是已经给你解穴了么,看看,水都冷了。” 迅速将角色转换成完美相公的东方不败举止从容风流,一点违和感也没有地抱起沉于水中的方小栗,她下意识地捉住他的衣摆,却惊异地发现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了。 “是内力。” 看着怀中小姑娘好奇的眼神,他露出了一丝笑容,耐着性子解释道,他也是男人,对于可爱的东西还是抱着最原始的亲近感,在不触犯到自己的利益的前提下,他总是愿意给她们最多的宠爱。只是——他脸上的笑容不变,狭长的眼睛里却是明光一闪,似乎最近那些女人们的动作也太多,太嚣张了些。 “我可以自己走!” 注意到自己还躺在东方不败的臂弯中,方小栗赶快发言,他纵容地将她放了下来,还随手取过一件自己的干净内袍递了过去。 小栗只是僵了一下,就乖巧地伸出手来接住了,她想说话,但是旋即又皱着眉头捂住了自己疼得要命的嘴巴,抱着衣服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正站在那里望着自己的男人,一个劲的眨眼。 “好,好,好。” 他忍不住大笑出声,又伸出手愉悦地在她脸上掐了一把,这才转过身去,却并没有走出房间,方小栗翻了个白眼,三步两步跳上床,放下纱帐更衣。 “你听着。” 外面传来东方不败淡淡的声音,方小栗放慢动作,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一边解开自己的衣带,披上带着东方不败气息的衣袍。 “我知道你是被人设计成为我东方不败的妾室,心中定有不甘,而我也决不会勉强心不甘情不愿的女人……” 她心中一喜,三下两下胡乱系好带子就猛地拉开帐幔,却没想到,迎面碰上一张放大的俊颜,东方不败俯下身来,与她脸贴脸,鼻尖对鼻尖,一字一顿地说: “只是,欠了的总要还,你既已服下我教珍贵的天蛛和朱蛤,这辈子却也别想脱身了。” 12这是一门神奇的内功~ 方小栗是有口难言,一双圆圆的杏眼瞪得老大,虽然知道现在已是身不由己,但眼中还是染上了些许愤怒的情绪,看到她的脸涨得绯红,青年也不知不觉地心情变得愉快起来。这个小姑娘逗起来还真有趣,明明郁愤到了极点,却就是不肯开口求饶,可是世间的道理却不是这样的,有时候人们保持沉默就算是低头了,殊不知,这样隐忍的倔强却更让人想要折/辱挑弄,他微微一笑,情不自禁挑起她耳边一缕湿漉漉的头发在指间把玩,低声说: “你生于乡野,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原本一上了黑木崖便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就是与神教为敌,至死方休,要么就是成为本尊的人,老老实实地听从本尊的命令,要不然……” 他带着薄茧的手指缓缓划过小栗的脖颈,稍稍用力一勾,抬起了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乌云镇还有你年事已高的亲人……” 方小栗大惊,慌忙抬眼望去,只见那双美目中一片冰冷,看不出半点暖意,顿时她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时五味俱全,个中滋味难以明言。 过了好半会,她才惶惑艰涩地开口,仿佛每个字都重千斤: “妾……身……明白。” 东方不败表情冷漠地看着小栗惨白的脸,心中却隐隐有些不是滋味,他暗自运起内力将她还在滴着水的头发烘干,却也不再出言安慰。 对于倔强的小宠物,不但要对它溺爱,还要给予惩罚,而对于倔强的人,只要拿住了她的弱点,那么也不怕对方不认输。以前她对自己的虚与委蛇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在她身中奇毒还算珍贵的份上懒得计较而已,而如今她居然入了教主的法眼,专门点名陪伴他的宝贝女儿,那么自己当然也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一边的方小栗却神情恍惚起来,她之前绞尽脑汁想着怎么逃出去时还不觉得,如今被这么一威胁,才恍然发现天大地大,只要自己还记挂着方家二老的安危那就无处可逃,这么想着,她突然觉得冷极了,克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 东方不败眉头一皱,亲自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她强忍着心中想要避开的冲动,乖乖地呆在原地让他测了自己的体温,半晌以后,他摇头道: “没有发热……你原本身子不差,是因为此次中毒才耗损了真元,这件事本是我对你不住……” 说到这里,方小栗突然飞快地抬起头瞥了他一眼,似是极为惊讶,这一眼被东方不败捕捉到,他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调侃: “难道你以为本尊是那种是非不分,一意孤行的人不成?对既是对,错即是错,本尊未护得你周全,自当认错,哪又有什么别的好说?” 小栗垂下眼,被他捏到的皮肤泛起一片红潮,她有些意外东方不败的坦率,再加上心绪已经慢慢平静下来,身体也不再发抖了。 此时天色已晚,大概是趁她躲进帐幔内换衣服时,东方不败将卧房里的灯点了起来。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就算方小栗压根比不上其余几房夫人的貌美如花,却也算得上是个美人,只是这样的美人少了几分刻意做作的拘谨,多了几分亲切的人间烟火味,别有一番风味。 已经不再是少年的东方不败怔怔地看着低眸不语的小姑娘,一时失了神,周遭的空气也渐渐地沉寂了下来。 “咳咳……” 发现东方不败正盯着自己走神,方小栗可不想上演一场天雷滚滚的床单戏,她抽了抽眼睛,重重咳了咳。 面对这不留情面的揭穿,东方不败竟也有了一丝赧然,说到底,这小丫头也没能完全折了身上桀骜的性子,虽然表面乖顺了,但还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我不服气”的韵味来,这样一种不屈的意味别说在女人身上,甚至在男人身上都颇为难得,令他居然在宠爱之外生出了些许别样的心思。东方不败放下指尖的黑发,顺手将小姑娘塞进被子中,然后唤人进来收拾早已冷掉的水。 “明日开始,你随我开始习武。” 待到屋内一切都已收拾干净以后,他回过头朝躺在床上死死攥住被角的人吩咐道,掌起灯就准备离开。 “等等!”方小栗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眼带迷惑,“明日不是教主吩咐了……” 见东方不败回头瞥了自己一眼,她的声音立刻低了八度,省去那些铺垫直奔主题,“为何我要习武?” “盈盈她前几日偷偷跑去池中游泳染了风寒,正卧床休养,待到病好了自然会召你前去,”看穿了她的抵触,青年心下不悦,但还是淡淡地拉开门,“至于习武,本尊说过,黑木崖不留无用之人。” 第二天一大早,方小栗就拉开了静阁的门,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也睡不好的自己昨天晚上就像吃了迷药,连个梦都没做。至于醒来在枕边发现了从贴身小衣到外袍的一系列女装这个事实,她只是抽了抽嘴角不客气的拿来换上,反正在这儿出没的都是些高手,要是再去计较些什么“半夜闯空门“之类的事,就是自己脑残了。 “啊~~~” 外面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打了个哈欠。 “还没睡醒?” 突如其来的清越声音把她打到一半的哈欠给吓了回去,小栗睁眼一看,东方不败已经坐在外厅里了,他今日装扮与之前又大为不同,一身短装映衬得整个人神采奕奕,东方不败从厅中太师椅上站起,真真是猿臂蜂腰,腿长背阔的绝好身板,她疑惑地左右看了看,才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我?” 东方不败面色一沉,走过来一把拉下她的手就往外走,全然不顾方小栗的嘴张得可以放下好几个鸡蛋。 也许是因为时辰还早,或者又由于他们一路行过来的小径靠近副教主的私人领地,所以除了几个洒扫的下等杂役以外,他们两人居然也没有遇到什么别的人。东方不败牵着小栗的手,越走越沉稳,倒是她,除了最开始有些纠结以外,最后也放开了。 和男生拉拉手而已,幼儿园就干过,又不会少块肉! 只是走着走着,方小栗的头皮渐渐发起麻来,她眼睁睁地看着东方不败把自己往花园里带,从那边传来的对话也更清晰地出现在耳边。 “你说那个小七,她明明只是个普通乡民之女,为何能让夫君和教主如此之看重?”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啥,方小栗抬头望天。 “一看呀就是个狐媚子,被禁足的小五跟我说,上次她闯进静阁时夫君的内袍还沾上了血,屋内还有水迹,她肯定是趁自己沐浴之时勾引夫君,男人嘛,不就吃这一套!” 方小栗的脸开始抽搐起来,这位大姐说的跟真的似的,要不是当事人是她本人,说不定连她自己也信了。 东方不败的耳力虽然没有她那么逆天,但是好歹也是武学高手,所以在离得很远的时候大概也听见了些什么,脚步越来越慢,眉头也渐渐高高蹙起。 “是我们轻敌了,她一来就让小四和小五纷纷落马,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呢!” “看来这个小七还真不简单啊,身中那么多毒药还跟没事人似的,莫不是奸细?” 听到几位夫人越说越离谱,东方不败终于走了出去,方小栗的手被人家紧紧握着,也不得不跟着出现在众人面前,整个花园顿时鸦雀无声。 “你们平日里就是在讨论着这些?怎么迫害本尊的妾室,嗯?” 东方不败的声音一出,几个女人更是噤若寒蝉,方小栗探出身子偷偷一看,人除了几个当初给自己下药下得欢实的女人,她们自然也看到了她,都以为是她特意拉着东方不败来这儿报仇的,于是一个个都在暗地里狠狠地瞪她。 方小栗先是为自己彻底和东方不败的小妾们结上了仇而苦笑,接着,就一个个用眼神杀了回去。 看看看,看你妹! 站在她身前的东方不败也注意到了自家小七那凶残样子,升起的火气就像遇到了冰水“腾”地降下去不少,最后他只是挥挥手,罚了那几个女人都回自己的院子禁足,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夫人们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方小栗倒是显得无所谓起来,该来的总要来,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们开始吧!” 眼看着四下无人,场地又空旷,她转过头,信心十足地对东方不败说。反正武侠书里面神功大成的人要么就是坠崖有奇遇,要么就是好死不死碰到高人传了毕生功力,自己哪一边都搭不上,很快东方不败就会知道她是一坨多么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也好,”他点点头,“功夫分外家和内家两种,小栗是想从什么学起?” “自然是内功啦!” 她的想法很简单,看《少林寺》的时候就知道练外功要挑水上山还有蹲马步什么的,内功就不同了,只需要打打坐,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哦?小栗要练内功?可有想好练哪一种?” 东方不败他凤目微扬,探询似地反问。他生性多疑,刚刚那位夫人说她是奸细,他心中虽不信,但确实也是警醒了一下,毕竟,自己的身边人,唯有她不是知根知底。 方小栗是什么样的人呢?只要不是迫在眉睫性命攸关的事,她都统统可以暂时抛在脑后,所以,现在只见她脖子一扬,热切地盯着身前俊美的青年。 “我要学速成的!” “何为速成?” 东方不败虚心下问。 “呃……那个……就是最快的,我要学最快能学成的内功。” 她挠挠脸不好意思的说,一不小心就把现代词汇带进来了,东方不败心中一松,他轻轻敲敲她的头,连眉眼都带上了笑意,故作深沉。 “这三五天就能学成的内功么……倒是有一门……只是……” “三五天!” 本来只是胡诌而已,没想到真有这么神的内功,方小栗顿时来了精神,原来的只有两三分想学武功也成了十分,她主动凑上前去, “只是什么?难道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不成?” “那倒不是……” “那就是学了等于没学根本就可有可无?” “这倒也未必,这门内功也是能杀人的……” “还能杀人这么神奇!大侠……哦不夫君,您一定要教给我!我拜你为师都行!” 方小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吊住他的手,只见东方不败面色沉郁,似乎痛下决心—— “你真的要学?” “要学!要学!” 她连连点头,活在这武侠时代,要是能不吃苦就练成一门神功,自己好歹也不会轻而易举就挂了是不是? “好吧,既然你要学,那么我就倾囊相授,只不过,这门内功我却无法亲身为你演示,要靠你自己去摸索了……” “咦?为什么?” “因为,这门内功心法,叫做自绝心脉……” 13圣姑任盈盈! 言归正传,学习武功当然是要从认穴道开始,这就跟我们学汉字从认拼音开始是一个道理,当东方不败提出这个建议时,她几乎立刻就要点头答应。 等等!……方小栗!还记得大理皇宫里跟着周伯通学习认穴道的瑛姑么! 十八姑娘一枝花,还是锦衣玉食的妃嫔什么的,就因为摸穴道摸得擦枪走火搭上了老顽童这班脱了节的火车,从此在丧子又失夫的深渊中越过越凄凉o(╯□╰)o,方小栗想起瑛姑悲惨的一生,硬生生地把要点下去的头改成了左右摇晃. 看到她脸上一纵即逝的惊惧,东方不败微微蹙眉,他不由得又想起之前那几个女人在一起讨论的关于“奸细”的话题,不过,顷刻后他便又重新微笑起来: “如此一来,小栗要怎样入门呢?” 同样也是一身短装的小个子姑娘踌躇了片刻,就径直朝一个方向奔去,东方不败虽有些动容,但也由得她去,只是一副好夫君的模样闲庭信步地跟在她身后,随她绕过好几个弯,来到了厨房门口。 此事时辰尚早,厨房里并无人烟,东方不败乃教中高级领导,自然从未涉足过这低贱之地,只是他见方小栗身手灵活地钻进厨房,不由得也生出许多好奇,只是忍着没有探过头去看而已。 她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手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等看清那是什么后,连东方不败的面上都露出诧异之色,这玩意儿…… “你抱着冬瓜出来做什么?” 他忍不住满脸黑线地问道。 “认穴道啊!”方小栗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天真无邪,“我听回春堂专门给人针灸拔火罐的师傅说,认穴道的话,一只长得凹凸有致的冬瓜就可以了。” 凹凸……有致……东方不败抽了抽面皮,看了那只梨形的冬瓜一眼,终于感到自己的耐性全部被磨光了。 “放下那个……冬瓜!跟我出来!” 好久没有从自己口中说出这么市井又普通的食材名称,他有些感到别扭,可是,就当说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东方不败心中居然升起了一股久违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某一瞬间成了另一个人。 小栗跟着东方不败来到练武场时,才知道教中其实是有专门用来练习武艺的木头人的,她为自己的无知和低俗而捏了一把汗,谁说的认穴道就要真人秀!是你自己太不CJ! 在摸过她的骨后,东方不败并没有“面露异色”,只是很平常地勒令她好好蹲马步,以便于经脉疏通,然后口述教习了她一些基础武艺,方小栗痛苦地蹲着难看的姿势,还要一边背记各种口诀。她却忍不住想起了金大小说中各种男主的共同点,摇着尾巴打探自己是不是“天赋异禀,根骨奇佳”,东方不败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给了她当头一棒。 “你原本就资质平平,习武一途,也不过是强身保命而已,再加上愚钝软弱,年岁较大,自然不会有什么高深进展。” 这短短的一句话中,有好几个词戳中了方小栗的雷点,而其中“资质平平”、“愚钝软弱”、“年岁较大”这几个四字短语直接将她整个人万箭穿心。 “根骨奇佳者,百年来也难得一见,纵使世间有此类奇人,也往往被埋没于乡野之中,终年不得见,据本尊推测,当今世上天赋异禀者不超过五人。” 东方不败循循善诱,引得方小栗好奇发问: “哪五人?” “本教圣教主当属其间佼佼者,”他本无意吹捧自己,但是说的时候还是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本尊自然也属其一,其余三人……” 他故意在“人”字之后拖延许久,看到面前小姑娘睁着圆圆的杏眼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这才道: “本尊也不知……” 方小栗在听到这番话后,圆圆的眼睛迅速地眯成一条缝,她默默地以饱含嫌弃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又集中精力对抗起自己的小腿抽筋+痉挛来。 我的妈呀!这样下去会不会得下肢静脉曲张? 金大小说中形容女侠的成语一般都是什么翩若惊鸿,步步生莲,罗袜生尘,她抽了抽嘴角,如果人人入门都要像自己这样蹲马步,应该最后都会变成内八字才对。 看着方小栗咬着牙坚持着,头上沁出晶莹的汗珠,衬得一张小脸面若桃花,东方不败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动人的弧度,他鬼使神差地回忆起当年父母双全,家中也尚未遭遇到变故的那些日子,自己那时还是个未经历人生磨难的少年,每日只识丝竹弹唱、飞鹰走狗,与一帮狐朋狗友称霸街头,可是一旦面对心中欢喜的姑娘,却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样的日子,自己已经太久没有回想起过了,教中事务日益繁忙,神教与朝廷和武林正道之间的分歧也越来越严重,教主任我行纵使在武学上有天人之姿,但在处理这些关系的态度上也未免太过于飞扬跋扈,势要与所有武林正道为敌,还隐隐有想要称霸武林的念头。 不知不觉中,东方不败又走神了,方小栗看着他凝神沉思,心中一动,虽然乖乖地待在原地,但是屁股慢慢地向上移,直到站成一个直直的“人”字。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黑木崖上树木繁盛,长势欣欣向荣,所以即使练武场全然是露天,却也凉风习习,令人身心皆愉悦。 一阵风吹起,面前美青年腰上的飘带随之起舞,如墨长发也拂过肩膀,俊美无匹的面庞仿佛玉雕冰砌一般,令所见之人都为之倾心。 而面对这美好的一幕,小个子姑娘方小栗居然昏昏欲睡,她偷懒偷到一半,忽闻异响,一双莹白耳朵动了动。 “东方叔叔!” 清脆的童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她抬眼朝声音发起处望去,只见一个华服玉冠的小小公子从远处奔过来,直扑东方不败。 青年回身张臂,接住朝自己撞过来的小公子,方小栗定睛一看,立刻不淡定了。 这这这这这……完全是缩小版的任我行啊有没有!!! 淡淡的眉毛,小小的唇,除了那圆乎乎的身子以外,连那双手也是如同白玉般无暇。 “小姐!” 东方不败含笑而唤,宠溺之情溢于言表,看来这样的情形已经在他们之间发生过许多次了。 “小……小姐?” 可是,这娃娃明明一副男孩子的打扮啊?方小栗狐疑地将目光转向东方不败,似乎要看出朵花来。 “大惊小怪!” 那小公子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令她迅速地捡回自己已经钝到不行的神智,噢,这孩子大概就是教主任我行的独生女儿,未来的圣姑任盈盈了 玉做的小人儿搂着东方不败的脖子嬉笑玩耍了一番以后,这才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方小栗,她从青年的身上跳下来,背着手绕着方小栗似模似样地转了两圈,人小鬼大地问: “你就是爹爹新近派给我的玩伴?东方叔叔家的小七?” “你要叫婶娘。” 倒是东方不败笑眯眯地替她说了句话,却引来了任盈盈不服气的反对。 “我说小七,就是小七!” “好好好,小七就小七。” 东方不败捏捏她的小鼻子,满脸笑容,看样子平时非常疼爱任盈盈。 什么小七!方小栗看着只有三四岁大身量的任盈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年纪还这么小,居然谱摆得这么大,这一点跟她爹倒还是挺像的! “你在这儿干什么?” 扮成男娃娃的小萝莉好奇地问,东方不败这才发现自家小七居然练功偷起了懒,他面色一沉: “多加一个时辰!” 小个子姑娘愁眉苦脸地蹲下,东方不败威胁警告了一番,见日头高升,自己还有教务尚未处理,便打算离开,方小栗还没来得及欢欣庆祝,便听到任盈盈的奶声奶气地大声说: “我来替您看着!决不让她偷懒!” 你……妹! 方小栗含泪看着这个不满五岁的小娃娃,森森地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杯具。 14人间处处有真情,人间处处有真爱~~(修错字) 人间处处有真情,人间处处有真爱,东方不败和任盈盈那黏黏糊糊的父女相处模式令方小栗几乎闪瞎了双眼。她的确是知道东方不败渴望有个子嗣,要不然也不会像种马一样娶那么多老婆,但是当看到这么一个被自己在心中偷偷定位为“腹黑阴暗性别障碍宅男”居然抓着任盈盈的两条小短腿让她骑在头上时,方小栗还是压力颇大地有了一种看到意大利黑手党登上了诺贝尔□的领奖台的错觉。 不得不说,比起每天练功练得不见人影的教主任我行,东方不败反倒更像任盈盈她亲爹,小团子的所有饮食起居,衣物出行都要事先经他亲手过一遍才会接触到她本人,而安排在她身边的暗卫也都是自己人。任盈盈今年才五岁,平时最喜欢扮作男孩子到处调皮捣蛋,并且在这次风寒痊愈后变得格外黏东方不败,可纵使她年纪尚小,却也知道东方叔叔在处理公事时不可以打扰,所以事情就演变成了—— “方小栗!你又偷懒!!” 一根树枝从旁边伸出,“啪”地一声打在方小栗的腰上,疼得她嗷嗷叫。 “我才不是故意偷懒!只是这个一字马……我是真的劈不下去啊!” 方小栗揉着自己的老腰改为坐姿,苦着脸抱怨,整个演武场只有她和小小的任盈盈两人,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可爱的要命的小家伙,今天已经抽了她几鞭了o(╯□╰)o,方小栗揉完腰又揉肩,她现在终于理解了蔡舞娘年纪一大把学劈叉的难处,想当年自己看电视时怎么毫无感触呢,这根本就是血泪泡出来的成果好不好! “如何会有此等事!” 任盈盈气势汹汹地“哼”了一声,漂亮地快速劈下去又翻身跳起,整个动作无比流畅,看得出小小年纪就已经功底扎实,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瘫在地上,一根手指都懒得动的女人。 “喂!”任盈盈玉雪可爱的小脸抬得高高的,手中的树条鞭却毫不含糊地指着方小栗的脸,“我要抽了哦!” 面对着破相的威胁,一直都忍气吞声的方小栗终于爆发了,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抓住树枝的一端: “可我现在已经二十了啊啊啊!!你以为人人都是像你一样从小劈叉劈到死吗!” 这几天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东方不败每天清早把她从床上拎起来,然后逼着她绕着静阁跑20圈,趁她还像牛一样“呼哧呼哧”喘气教了一些根本记不清的基本拳法套路之后,就离开习武场去办公了,可是,走就走吧,走了为什么还要令任盈盈监督着自己做一些压腿,劈叉等等高难度动作啊! “岂有此理!我就没有见过一个不会的!”小女孩软软的童音里透着不屑,她扔掉手里的杨柳条,扳着手指算起来,“阿桃,小红,大武,小六……他们全部都会!” 目瞪口呆地看着理直气壮的小姑娘,方小栗这才想起原著中她自出生以后就从来没有下过山,还是直到东方不败反叛成功,不忍对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侄女下手,这才令她搬到洛阳去住,况且现在任盈盈才五岁,所见之人均是黑木崖上的教徒,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不会武的人也是正常。 她为难地挠挠脸,绞尽脑汁地给这位傲娇的小祖宗解释为什么自己不会,在手脚并用地比划了好久之后,任盈盈终于明白了。 “这么说,你是从山下上来的??” 毕竟年纪还小,在听说了自己的来历后,小姑娘那平时只会透着嫌弃表情的脸上隐约生出了许多羡慕,她瞪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方小栗许久,这才犹豫着问, “可是二婶和六婶也是从山下来的,她们可不是你这样!” 二婶和六婶?方小栗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家伙应该是在说东方不败那货的二夫人和六夫人。 那是因为她们出生武林世家,从小习武好吧!方小栗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不过和个小孩子计较这些,明显是脑残才会做的事情,她也顺势将手里的枝条随手一丢,掰过自己快要断掉的腿揉着。 “那是因为每个人来的地方都不同啊,你二婶和六婶虽然不知道来自哪里,但是我是从附近的乌云镇上来的噢……” “我知道,”任盈盈认真地点头,“四婶说,像你这样地位低微的人黑木崖上还从未见过。” 这死女人! 方小栗额头上崩出几条青筋,正要反击,却看见面前的小家伙破天荒地收起来脸上那讨人嫌的冷笑,心事重重地托着腮发起呆来。 如今五岁的小孩也会明媚而忧伤了么? 四周没有风,空气一时因为静默而变得凝固起来,方小栗讪讪地将到了喉头的话咽下去,不安地扯扯自己的练武袍,偷偷地瞄了一眼任盈盈那张可爱的小脸后,不知不觉自己也跟着走了神。 这几天东方不败天天给自己诊脉,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一天比一天诡异,令自己的心情也跟着一上一下的,虽然不知道毒解了没有,但您老好歹也给个准信呐,这么不干不脆地晾着,自己就连逃跑的计划都不敢制定了。 没错,就是逃跑! 最开始受到东方不败的威胁的时候自己是很惶恐没有错,可是,经过这几天躺在床上的琢磨,她觉得逃跑完全还是有可能的嘛,只要有充足的时间,充足的准备——足够让自己提前安排好方家二老不被日月神教的人发现就好!她当初在看电视时就发现了,日月神教地处河北,势力范围有限,自己只要逃到东方不败力所不及的地方就万无一失了,退一万步说自己真的到了绝境,还可以坐船出海,说不定还会变成女版哥伦布呢! 正YY得口水直流,方小栗突然被袖子上传来的紧绷感拉回了现实,她低头一看,只见任盈盈一双剪水眼瞳正炯炯地看着自己。 “怎么?” 被小萝莉萌到的她顿时放柔了声音。 “可以……可以给我讲讲山下的事情吗?” 小家伙持续卖萌,她原本就生得冰雪精灵,可能是由于练武的缘故,她才五岁身形就已窈窕轻盈,一点儿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娃娃一样圆胖圆胖的,虽说与身体健康无碍,但乍一看上去,还是蛮楚楚可怜的。 看着这孩子渴望的眼神,方小栗没有来的心中一软,任盈盈虽然是黑木崖上的小公主,但其实身世和自己小时候有点儿像,刚刚出生就死了娘,唯一的亲人又醉心武学无心他顾,整个黑木崖上的教众虽对她是众星捧月般地呵护着,但却一步也没有离开过这座山,和她相比,自己小时候还算幸福的,至少还有不少小朋友陪着玩。 “好啊!” 方小栗欣然答应,她也乐得可以明目张胆地偷懒,现在巴不得任盈盈的注意力放到别的事物上头,于是干脆尽挑一些小孩子会感兴趣的话题说。 “乌云镇的来由可奇特啦!你知道乌云镇在哪里么?” 小包子乖乖摇头,方小栗心里乐开了花,于是忽悠道: “讲到乌云镇啊,那就不得不说说乌云镇旁边的娘子山了,传说娘子山上啊,有一个可以遁天入地的神仙……” 东方不败处理完一天的事物后,天已经快黑了,他皱了皱眉,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一般,这样的感觉令他十分不适,甚至盯着桌案上的密折出起神来。 “副教主,时辰不早了,您看是不是准备用膳?” 贴身近卫走进来毕恭毕敬地问道,他手中的毛笔“刷”地在纸上划出一道墨痕。 是了,就是这个! 今天怎么没有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个人争先恐后地跑过来喊着“饿死了”抢饭吃呢!弄得自己如此心神不宁的原来就是这事啊! 在属下面前肃穆的副教主不淡定了,他咳了咳,吩咐稍后再准备晚膳,就出门径直往演武场而去。 看到东方不败那飘然若仙的身影,方小栗简直就像盼到了救星,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抓住他的手,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你可算是来了!” 方小栗连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一时兴起瞎掰着讲了铁臂阿童木大战黑猫警长的故事后,就被萝莉身御姐心的任盈盈拿着鞭子逼着讲了七八个类似于孙悟空大战长颈鹿,变形金刚大战忍者神龟这样的故事,她的嗓子现在已经快要冒烟了,最重要还不是这个,那位小祖宗居然连双方使用的是什么招式,如何打斗都要一一问清楚。 神啊,我能说汽车人变形时一屁股坐翻了忍者神龟的龟壳么,能么! 15天下黑衣是一家~ 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方小栗,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手从她怀中抽出来,然后转身笑着朝气鼓鼓的任盈盈招了招,小萝莉立刻乐颠颠地奔了过来,一边投进他的怀中一边还不忘对站在旁边的方小栗吐了吐舌头,看着她仿佛瞬间瘪下去的脸,她哈哈大笑起来,而东方不败的嘴角也跟着弯了弯,领着任盈盈慢慢向前走去。 方小栗佝偻着身子,仿佛提不起精神来一般远远吊在他们身后,似是大受打击。可是也许只有站在她身边的人才会发现,这小姑娘的一双眼睛竟炯炯如炬地打量着山崖上的一切事物,从演武场回到静阁可以看到下山的必经之路,以前因为五岁的任大小姐总是一路上缠着自己说话,所以她每天经过时都只能匆匆一瞥,随意记几个箭塔的位置,而今天,自己的时间却因为东方不败的到来而变得更充足了些。 黑木崖是什么样的地方?笑傲里说了,此处“旌旗林立”,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时时有人巡逻,其戒备之森严,不下于远在京都的皇城,方小栗觉得,无半点技艺傍身的自己如果要逃出去,只有靠着听辨的异能才有一线希望。 可是……即使是这样,能下山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的。 她沮丧地将脸转向前方,正打算去追赶已经走远了的二人,可是正当看到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的瞬间,一个大胆的想法闯入了方小栗的脑海,她颤了颤身体,站直了起来,而面色也渐渐变得肃然。 自己一个人下山是没有什么成算,可是如果加上一个能帮助自己的人呢,比如……任盈盈? 东方不败牵着小萝莉的手,噙着微笑听她兴高采烈地一时说着自己如何如何英勇地逼迫“方小栗这只大懒虫“学武,一会儿话题又变换成“她说了好多有意思的故事”,他看着任盈盈精神焕发的小脸,暗暗叹服方小栗收服这个小魔王的手段,却在听说她遭受了多么苦痛的摧残后变得兴致盎然。 “咦?”正说得兴致勃勃,小萝莉却突然停下了,她回头四顾道,“方小栗呢?” 东方不败心中又是一乐,自己虽然妻妾众多,平时她们看到这位地位崇高的教主独生女也每每逢迎讨好,但任盈盈嘴上一口一个“婶子”地叫着,却从未对谁表示亲近过,可是面对方小栗,她却从一开始就直接以姓名相称,足以体现出亲昵喜爱之情。 “方小栗!”小萝莉鼓了鼓腮帮,不满地朝远方喊道, “再要磨磨蹭蹭,晚饭就没有你的份啦!” 东方不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暮暮夜色中一个小巧的身影立于崖边,似是正怔怔望向自己这方,但神情面貌都因为相隔太远而模糊不清,他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却见那个小小身影飞一般地窜了过来。 “等我等我!”方小栗举着两只手滑稽可笑地一路挥舞着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在两人身旁站定,“别的事不算上我可以,但是吃饭可不行!” 任盈盈用手扒了扒眼睛做了个鬼脸,嘲笑她是个吃货,而方小栗眼白一翻,也毫不客气地摇头咂嘴: “不知道昨天是谁隔三差五就嚷嚷着饿了,然后足足吃了八顿,八顿哦!” “你!” 到底是年纪小面皮薄,任盈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她恼羞成怒地逼视着方小栗,“哼”了一声就撇过头去不理人了。 “得了,”倒是东方不败温言劝慰起来,他早已换下了练功时穿的短打,一身玄衣衬得整个人透出一股坚如磐石的沉稳气息,“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和盈盈置起气来。” “我才不是小孩子!” 这番话又引来了任盈盈激烈的反应,东方不败微微一笑,抱起小姑娘坐上自己肩头,运起轻功一路哄着回去了。 方小栗一个人直直地愣在半道上,东方不败这家伙,好像玩丈夫妻子的角色扮演游戏玩上瘾了,怎么时时都一副夫君的嘴脸! 虽然用膳期间口水与饭菜齐飞,但是好歹三人也一起把这顿饭吃完了,也许是白天消耗体力太多,刚吃完饭没多久小姑娘就揉着眼睛犯困,东方不败看到以后,直接用手扣了扣黄梨木饭桌,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咻~”地钻出来一个黑衣男人,朝东方不败行了个礼然后抱起任盈盈就出了大门。 “这……这……” 东方不败刚刚转过身,就看见自家小七抚着胸口,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暗道自己有失鲁莽,小栗不比他的其他妾室,自小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可却又拉不下面子出声安慰,正在犹豫中,只觉得自己袖口一沉,方才还令自己生出歉意的人已经毫无感应地贴了上来。 “刚刚那是暗卫吧暗卫吧!” 活了二十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生物,方小栗的激动之情已经爆棚,她目光闪闪地看着眼前的东方不败,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面色突然黑了下来。 “放开,”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想发火了,烦躁地拉回袖子道,“说起这个,你也该有个暗卫保护才行。” “哈?”方小栗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不用了……我……” “阿奇。” 他没有理会惊讶的方小栗,径自提高了嗓音,转眼间,房间里又多出了一个人,东方不败转过眼来时,她的嘴巴已经合上了,一双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在应身而入的男人身上流连。 我擦!果然天下黑衣是一家啊~! “咳咳。” 轻咳两声,见方小栗还是盯着别的男人看个不停,东方不败只觉得心口无名火起,干脆走到她和唤出的暗卫之间,隐隐挡住方小栗那过于炙热的视线。 “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暗卫了,只不过,暗卫不是一般的仆从,除了你的安危以外,其他的一律不管,明白了吗?” “哦,可是盈盈她方才不是……”被抱回去了吗? 方小栗迷迷糊糊地回应着,等她自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东方不败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他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字地挤出话来: “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方小栗惶恐地点头如捣蒜,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开玩笑,就算东方不败很傲娇地保证不会勉强自己什么,但是在外人看来,她还是他的妾呀!哪有小妾当着丈夫的面问出类似要爬墙的话的! 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从一开始就安静得仿佛不存在,如今面对这这种情形也不由得身形抽了抽,无奈副教主并没有吩咐自己离开,于是只能继续扮成木头。 “做好你的事,阿奇。” 东方不败显然也没有让人家看笑话的心情,他挥了挥手,让那个叫做阿奇的暗卫自行退下,临走时方小栗麻起胆子飞快地看了一眼他的脸,见果然和电视里的一样是一张千篇一律的路人甲标准面容,不由得脸上浮起笑来。 “你笑什么?” 东方不败武艺已日趋精湛,以他的能耐,又怎能没有发现方小栗刚才又当着自己的面偷窥人家,一时之间,妾室当着自己的面对他人暗送秋波这一事实令他的心里居然更不是滋味了。 “呃——”看着从自己夫君那边射过来的杀人目光,方小栗那略带狡黠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赶紧坦白,“我是笑那个暗卫……” 又是那个暗卫? 东方不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凤目微睐,嘴角也带上了几分怒气,可下一秒却听见那姑娘没心没肺地接着道, “……明明就长得平凡无奇,可是名字却叫阿奇,我看,不如叫小凡就好了嘛。” “咳咳咳……” 一时不查,平素威武肃穆的副教主东方大人居然被茶水呛了个正着,可是,咳归咳,他心里却熨帖起来,顺手把茶杯重新放上桌,东方不败板起脸道: “长相出众者,如何能隐蔽好自己的行踪,保护宿主安危?况且姓名正如身体发肤一般,都是受于父母,怎又能轻易改动?” 换言之,这也就是承认了自己说对方“平凡无奇”了o(╯□╰)o,方小栗默默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嫌弃感。 夜色已浓,方小栗宿在静阁内的这两日,东方不败总是一用完晚膳就去书房,而她则回卧室背那些该死的穴位图,几乎没什么交集,而现在两人突然单独相处,气氛不觉就变得尴尬起来。 “噼啪。” 烛火微弱地跳动了一下,东方不败微一思忖,开口问道: “你今日立于崖边,在想什么?” “唔……什么?” 方小栗的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保持着迷惑不已的神情。 16整个故事玄幻了! “啪”地一声脆响,支起窗棱的梅花杵怦然倒下,方小栗正因为心虚而紧张得要命,不期然间竟自动将听音的异能发挥到最大,这么冷不防来了一下子,对于她的影响不亚于点燃爆竹挂在耳边,方小栗“啊”地惊叫起来,然后又苦着脸捂住耳朵抬头四处张望。 东方不败此时正自己给自己卸下束发玉冠,他抬起手将碧玉玄石的发冠放在桌上,看到自家小七慌慌张张像只仓鼠的神情后微微一笑,然后又顺手像给宠物梳毛一样抚慰地摸了摸方小栗的头,待到他的温热大手落到她的头发上时,两人俱是一愣。 静阁顾名思义,以其幽静闻名于教中,而现在两人独处于静谧一室,橘色烛火微弱而维持着柔和光线,匀匀地洒在两个蓦然对视的人身上,晕起一层光圈,仿佛是悄然生出的缱绻薄雾。 方小栗首先反应了过来,她下意识地一低头,扭过身子躲开了他的手,东方不败恍然一怔,便看见只是顷刻之间,她半转过去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一排雪白的贝齿也深深地咬进了下嘴唇里。 她竟对我防备痛恨如斯…… 一生骄傲无比的东方不败只当做方小栗厌恶自己的碰触,他缓缓将手收回,面上神色不变,一双凤目依旧颠倒众生,只是当静默回味着掌心里那柔顺发丝拂过的触觉的时候,从不知惆怅为何物的心里升起了淡淡的忧桑。 此情此景,正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看着令自己心中已经生出喜爱的小栗姑娘默默垂着头,稍显单薄的双肩微微颤抖着,似是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他将手掌收回天青色的广袖中,然后面色微沉地起身,略一踌躇,最终还是拂袖而去。 却不知在东方不败跨出门的那一瞬间,方小栗泪流满面地伸手按住脖子。 尼玛的!用力过猛闪到了啊啊啊啊!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不知道为什么,方小栗每天早上练功时东方不败都不再出现,她虽觉得起床以后推开门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不习惯,不过有小萝莉任盈盈天天准时来报道,倒也不觉得寂寞。好一阵子没有看到东方叔叔,任盈盈也好奇地问过,可是对方小栗来说,每天背那些穴位和练习基本功已经够让人吃不消的了,况且她还要挖空心思想一些关于山下世界的美好故事来勾搭小萝莉,再去操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岂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副教主?” 正在向东方不败汇报教内事宜的属下疑惑地问,他十分不解为什么副教主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下了,而且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东方不败皱着眉头,看着穿着同样款式短打练功服的一大一小嘻嘻哈哈地走过远处的山坡,方小栗低下/身子不知道在盈盈耳边说了些什么,引得小包子一蹦三丈高,居然连武功也忘了用就直接抡起小胳膊小腿往她身上砸。 “东方教主?” 被悄悄派下山,并成功地完成了东方不败交待的吸收梅庄四友成为神教教徒任务的暗线上官云心中纳闷,副教主虽说平素就十分深不可测,可是据自己多年效忠的经验来看,他也不明白为何东方不败为何突然神色有异。 听着方小栗那不同寻常的爽朗大笑声,东方不败心中烦闷,他转过身: “传令下去,从明日起取消夫人们的禁足令。” 于是,方小栗最近变得郁闷了。 原本当东方不败将他的小妾们都放出来的时候,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人家也是人嘛,不可能被关一辈子,可是当她发现不但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遭遇到收到恐吓信/房间里丢死老鼠/衣物被随意剪坏的待遇后,就渐渐开始发现事情不对了。也亏得她后知后觉,直到陪伴着自己的任盈盈也总是被那些夫人们拉走学习一些女红啦绣花啦琴棋书画之类的才艺之后,方小栗才大彻大悟。 感情自己是被孤立了啊,可是这……这些招数是从小学女生那里学来的吗?? 方小栗挠挠头,头上淡蓝色的发带松松垮垮的系着,一如它主人糟糕的形象,她沮丧地盘腿坐在练武场里,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悲。虽然那些针对自己的烂点子她完全可以无视,可是至少不要带走任盈盈啊亲!且不说没有她自己无法实行逃走计划,就是最近几天自己打起拳来都觉得没有观众,提不起精神啊~! 就这么原地坐着发呆,直到正午时分,太阳升到头顶,白白的日光照得她不得不起身打道返回,说来也奇怪,虽然这一阵子自己完全没有再见过东方不败,甚至连任盈盈也很少见,但是私底下在吃穿用度方面却从来没有受到过什么克扣,而且自己依旧住在静阁东方不败的寝房中,似乎被人们所遗忘,可东方不败虽不理会自己,却也没有临幸他的那些夫人们,上次还听那些杂役们闲聊说副教主在机要阁中置了个软榻,仿佛要常驻了一般。 日头实在是太大了,方小栗也不像武林人士那样有内力护体,当走回静阁时,她的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本来就束得不牢的长发也一缕缕地贴在额头上,样子狼狈不堪。 “水!” 她一进门就直奔桌上的茶壶,根本连看也不看旁边的茶杯,掀起壶盖就“咕咚咕咚”地狂灌起来,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房间内虽保持着自己离去时的样子,但是却弥漫着一股古怪的香味。 “呼~~” 将一整壶茶都牛饮完,方小栗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这才转身准备打水洗澡。 不再受东方不败这个重量级人物的关注的好处是从此自己不用活得那么战战兢兢,但是坏处就是除了晚膳是厨房统一送来之外,其余的事都要自己动手了,打打洗澡水还是没什么,可是天知道她多么怀念那个给任盈盈梳完头以后会顺便给自己梳头的侍女阿桃哇! “唔……” 她吃力地挑着水迈过寝房高高的门槛,然后杯具地发现因为自己根本hold不住而晃来晃去的水桶里已经只剩下小半桶水了。 “砰——咚!” 她在心里默默比中指,拎起水桶再次转身,却突然感到眼前一阵晕眩,不知怎么的就软倒在了地上,圆圆的水桶“骨碌碌”地滚到门口,又被门槛的木条撞了回来。 怎么回事! 强忍住脑袋中的不适,方小栗努力睁大眼睛,只见素色的帐幔里跃出一个灰袍人,看身形像是个男子,一道白光映入眼帘,灰袍人抽出了兵器迎面劈来。 眼见刀光直逼自己面前,方小栗拼尽全身力气朝右一滚,躲开了这致命一击,不过因为反应还是慢了些,锐利的铁剑微微刺破了她的右臂,一串艳丽的血色立时洒落到地上。 “咦?” 像是对她居然还有力气动弹而感到不解,灰袍人发出一声短暂地疑问,正是这一秒的迟疑,方小栗捂住手臂,咬牙大喊: “阿奇!” “当!” 刀兵相接之声犹如银瓶迸裂,她仰着头紧张地注视着战局,虽然自己也算是学了一段时间的武艺,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两人身法真是快得惊人,若不是可以根据衣物的颜色来区分,只怕自己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妈/的,好疼! 方小栗努力移动到相对安全的一边,使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团躲进床后的柜子边上,这是她经过观察后发现的一个死角,普通长直兵器因为拐角而无法刺进,而且还可以暂时充当一下视线盲点,遮挡一下刺客的攻势。 反正暂时看不清战况如何,还是仔细处理自己的伤势比较重要,万一阿奇赢了,自己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死,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苦中作乐地想着,她撕下中衣衣摆,狠狠地在伤口上方勒紧,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弄好以后,她连嘴唇都沾上了自己的鲜血。 方小栗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尝到一股锈味,正感到一阵恶心,突然,脑中的昏沉顿时清明了许多。 她心中一动,眼睛牢牢注视着房间正中打斗着的二人,悄悄以食指沾上自己的血液送入口中——她瞪圆了双眼,发现整个故事玄幻了。 果然你妹的能解毒,!! 17暗卫十七岁~ 高手之间的胜负往往都是在一瞬间产生的,方小栗还来不及用更多的时间思考关于自己的血液的事,便听见一声刀剑刺入身体的闷响,然后有个陌生的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嗓子,房间里便又重归寂静。 她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可是却始终也没等出什么结果。 方小栗之前并没有听到过自己的暗卫阿奇的声音,自然也无法判断刚刚那声喊叫出自于谁之口,她伸出手慢慢抓住黄梨木柜上面凸出来的雕花,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正好与朝自己这边看过来黑衣男人的眼睛对上,双方对视一眼,各自松了口气,而阿奇眼中那锐利的杀气也平息了下去。 “夫人,行凶刺客已伏诛,属下……” 黑衣暗卫拱了拱手,似乎想要朝方小栗的藏身之处走来,可没等他迈出两步,居然也神色一变,“砰”地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 方小栗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别的,赶紧连滚带爬地从柜子后面出来,等她跑到阿奇身边时,对方已经躺下了,她以眼神充当X光扫视着,可是仔细地看了一遍他的正面,又不死心地翻过来看了看他的后背,却愣是没找到什么伤口,反倒把好好一个大活人弄得灰头土脸。 “……夫人,属下没有受外伤,” 阿奇苦笑着,此时他已力气全无,只得任个头比自己小一半,而力气却奇大无比的方小栗摆布,不过看样子他并不对自己已经倒下而方小栗却能活蹦乱跳的这个事实而感到惊讶,而是面色如常地说, “属下以为,夫人房中的熏香有古怪,还请夫人移步查探一番。” 方小栗抬起头在整间房内巡视了一遍,眼神闪烁地避开了倒在地上身上插把刀的灰袍人,最终在幔帐内的一角找到了一只雕篆着古朴花纹的香炉,里面的香木已焚烧成灰,但那种有点甜腻的味道还在鼻尖萦绕不去。 “是这个么?” 她皱起眉头将香炉拿到阿奇眼前,心中将东方不败鄙视得体无完肤,死骚包,孔雀男,还天天用什么熏香,害得老娘差点中招~~!! 阿奇满头大汗,似乎在尽全力运功阻挡已经在体内发挥作用的药性,他打起精神朝炉内看了一眼,刚说了一声“不是毒药”,面上的肌肉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方小栗瞪大了眼睛,毕竟人家刚刚救了自己一命,而且勉勉强强也算是因为自己而沦落成这般田地的,她下意识地捂上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拿自己刚刚的发现来救人。 虽说好像有效,可是还没有临床试验过,万一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怎么办? “此香非毒,” 虽然姿势不雅地横倒在地上,但阿奇喘了喘气又说起话来,显然脸上抽抽得厉害并没有影响到他的舌头, “若没猜错的话,此香来自南隅,名为‘一见愁’,它对于没有内力的人来说,只需一点便可使人神智全失,像这么大一块会令中香之人七窍流血而死。” 什么?! 方小栗听得毛骨悚然,即使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但她还是紧张兮兮地用力伸伸胳膊腿,做了几个原地弹跳的动作,放下心来后她又蹲下/身子,眼带焦灼地看着阿奇。 “……而属下身负内力,神志只会在中毒片刻后稍有迷失便能恢复如常。” 这时方小栗也注意到了阿奇与自己中招时的反应并不相同,他虽也失了气力,但此刻神志什么的还算清楚,说话也极有条理。 方小栗听说他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松了口气,不过随即便想到了什么,她奇怪地问: “你的身手不好吗?” 地上的人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令人蛋疼的眼神望着她,方小栗瞬间领悟,顺手将香炉一丢,拉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 “既然很好的话,为什么今天见到我置身于险地不主动献身救援,还非要我扯着喉咙叫才不情不愿地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被那魂淡砍死?” 躺在地上的暗卫面色分毫未变,似乎根本没有把对方的威胁当做一回事, “若是夫人躲不过,那属下也就没有现身的必要了,毕竟死人是不会再需要保护的。” 方小栗的额头上又“刷刷”冒出几根青筋,她手一松,冷冷地看着阿奇那张波澜不兴的路人甲脸,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平静要平静。 王八蛋,脸总是板得这么平,你以为自己是IPAD吗! 很显然,阿奇并没有听到方小栗的心声,他依旧在滔滔不绝地分析着事故经过, “据属下推测,今日之事必定是早有预谋,虽行凶之人为了保证结果万无一失,暂时静阁不会有人来,但还请夫人今后要更加小心才是。” 方小栗面色一肃,她抚着自己的下巴静静思考着。阿奇说的有道理,那个行凶的灰袍人是算准了今天东方不败有事不回静阁才下的手,不过他背后一定还有别人,不然静阁内不可能在经历了这么激烈的打斗后仍然没有半个人循声而来,还好自己上辈子烧香烧得勤,才有了阿奇这个保镖。 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方小栗看着自己倒进浴桶的那半缸水,又看了看桌上空空的茶壶,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属……属下待会儿如果胡言乱语了些什么,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还有,此时属下说的话醒来后将不会记起,” 或许是提前预感到了自己的意志即将迷乱,阿奇的语速突然加快了,他已经变得茫然的目光朝那个已经横尸了的灰袍人身上看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周身的气氛变得诡谲, “所以……如果属下说的话涉及了教内要务,请……请夫人拔出那把刀,亲手……结果了属下。” 他用尽力气朝方小栗投去失去神智前的最后一眼,在意识陷入迷乱前,留在阿奇脑海中的是那个个子小小的姑娘那明媚的微笑和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茶杯。 “喂,好歹先喝杯水呀。” 也许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吧,像娘那样,就着她的小手饮下那杯温水,阿奇想。 “喂!喂!” 灌完掺了料的水,方小栗伸手推了推黑衣暗卫,还在他耳边叫了几声,只见地上挺尸的人只是一双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嘴里喃喃地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方小栗的心中突然感到了一丝丝愧疚,她心虚地小声对阿奇说: “对不起啦,就当为了不让你把教中的机要说出来而丢了小命,帮我这个忙吧,我发誓绝不说出去!” 似乎是回应她说的话,一直压着喉咙自言自语的阿奇突然“哼哼”了两声,方小栗乐了,她清了清嗓子: “那就先来测试一下吧,你叫啥名字啊?” “宋……不,属下……属下阿奇。” 他皱了皱眉毛,似乎在抗拒着什么似的。 宋? 方小栗微微一愣,旋即又了然,也许这就是阿奇在成为暗卫前的姓吧。 “多大啦?” “十七。” 纳尼!!居然比我还小?! 方小栗霍地站起身来,看着他那张站在大街上说三十岁都有人信的脸,森森地觉得自己掌握了阿奇此生最大的秘密之后,又从内心深处泛起一阵真正的同情。 少年!你也太可悲了吧! 在内心深处吐槽了一阵,确定地上的人中了自己的吐真剂无误之后,方小栗立刻掏出一块被自己藏起来的炭条,摸出从任盈盈那儿顺来的启蒙书,就着翻页后的空白写写画画起来。 她不厌其烦,巨细无遗地盘问着阿奇关于下山要通过的关口的每一个细节,虽然四夫人也被自己问过一次,但她毕竟是足不出户的闺阁女子,能提供的线索也有限,而东方不败身边的得力手下却不同,他曾多次被派下山执行任务,对于自己要问的问题的答案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等到整本小书画了一半之后,方小栗终于觉得自己圆满了,她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站起身,打算把阿奇扔在原地自行醒来,却突然听见刚才还在神神叨叨的阿奇大吼一声: “娘!快跑!” 娘? 她迷惑地低下头,只见他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神情又开始变得痛苦起来,几乎就要抽搐痉挛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方小栗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劈下,安详和谐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18和教主吵架是件刺激的事! 过了很久,才有一个奉命来送饭的杂役提着食盒来到静阁,其后自然不必说,教主与副教主的深夜长谈被迫搁置,东方不败几乎是立刻起身告罪,运起轻功急匆匆地往回赶,任我行抚着手中还在冒热气的茶杯,似有所悟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微微一笑,低头和蔼地问一旁乖乖坐着刺绣的女儿: “和七夫人玩得开心吗?” 东方不败一只脚迈进门槛,面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显然是捕捉到了尚未散尽的“一见愁”香味,不过方小栗早就已经开窗散气,即便是有残留,也不会影响到人的身体。他先是扫了一眼这屋里唯一清醒的方小栗,然后习惯性地在屋内踱了几步,开始目光锐利地审视起寝房打翻的水桶,四面通风的窗户,以及可疑地倒扣在桌上的茶杯来,看到已经被方小栗拖到床上躺好的阿奇他还微微蹙了蹙眉,但目光扫及地上僵硬多时的灰袍刺客时,东方不败连眼也没眨。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即刻前往圣坛禀报本尊?” 他那双威严凤目高高挑起,俯视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当他的视线落在她那撕得破破烂烂的衣服和包扎得乱七八糟的手臂上时,几不可见地抽了抽面皮。 方小栗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弯腰拿开阿奇额头上浸湿的毛巾,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却似乎被那滚烫的体温吓了一跳,黑衣暗卫面色涨红,额角有大颗汗珠不断滚落,似乎在昏迷中也不忘运起内力来与身体内的药性相抗。 这孩子,还真是顽固啊! 阿奇在喝了自己掺上了吐真剂的水之后,不知为什么突然发起烧来,方小栗心中愧疚,再加上刚刚得知了他才十七岁,如果在以前的世界,这还是个高中生啊!方小栗瞪着圆圆的双眼注视着床上的少年,口中却焦急道: “我不懂内功,快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东方不败淡淡地朝床上瞥了一眼,心情烦躁地捋捋袖子,不痛快地说: “既然选择成为了见不得光的暗卫,这就是他的命数,本尊现在可没什么心情替一个死士诊断!” 方小栗闻言一愣,便扭过头不再理睬他了,她站起身,朝房间的另一头走去。 虽说东方不败面上还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但他的目光还是情不自禁地追随着方小栗而移动,他看着她麻利地拈起已经被体温烫热的毛巾在浴桶中重新浸湿,然后抬起头准备走过来,竟觉得这一幕异常刺眼。 “身为本尊的妾室,居然让别的男人登堂入室,还躺在床上!” 就在方小栗接近床边的时候,他身形诡谲地隔开方小栗和床上的少年,也许是气到了极点,东方不败伸手握住了方小栗那只受了伤的臂膀,引得她一声痛呼。 他如玉的面庞上兴起了一丝波澜,稍稍犹豫着卸下了手上的力道,但却并没有松开,东方不败将方小栗压到墙边,鼻尖贴上了她的脸。 “放开!” 方小栗低头一看,见自己的伤口果然又渗出血,感觉愤怒极了,东方不败本意只是想给她点教训,可见她如此冥顽不灵,重重地“哼”了一声。 “静阁乃教中机要之地,今日有人闯入寝房,难保明日就有心怀不轨之人潜入窃取教内机密,你身为本尊妾室,居然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暗卫而延误禀报,你可知罪?” 方小栗咬着嘴唇垂下头,胸口开始剧烈起伏,显然是又气又痛,东方不败紧紧地盯着她,看到她那莹白动人的耳垂上沾上了一点血迹,显得艳丽无比,绵长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一个暗卫而已,死便死了,你已嫁与为夫,又岂可将自己的闺誉当做儿戏?”他顿了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阿奇,刚刚才柔和下来的语气又变得冰冷,“夫为妻纲,这点道理都不懂,难道真要为夫下山好好拜会方家二老……” “我说了叫你放开!” 方小栗猛地抬起头,扬起自己尚未被握住的手就是胡乱一掷,也亏得东方不败武艺高强,早就练就了一身躲避暗器的本事,他下意识地一闪,松开了她的手,待回头看见一条毛巾“吧唧”一声打在墙上,然后在留下一条明显的湿印,他目光闪了闪,惊讶地转身望向脱离了自己控制的方小栗。 面前的姑娘显得无比激动,她那双圆圆的黑眼睛亮得惊人,总是挂着微笑的小脸涨得红红的,脸上的表情交织着轻蔑和愤慨,却唯独没有自己预期的顺从。 “你有病吧!” 她捏紧拳头,毫不退缩地大骂,“我忍你很久了,别以为我真是怕了你,只会拿人家的家人来威胁,算什么男人!” 东方不败那张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她果然对本尊只是虚与委蛇!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虽心中杀意已现,但却不知为何,看着方小栗那一张一合的红艳小嘴,居然并不觉得如何愤怒,他静静地看着数落自己的小姑娘没有动身,要是平常有人敢如此辱骂自己,早已被自己除之而后快了,可是今天,东方不败拢于袖中的手掌仿佛一直在违背着自己的心意,犹豫着不肯出手。 其实,方小栗的确是有一半在生气,而另一半,确实源自于内心的恐惧,生于和平年代的她就算打官司见过最大的事也不过是夫妻打架,哪里像这个时代的江湖人视人命如草芥。她面对着房间里的尸体心里害怕得发抖,但还是打起精神来,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似的照顾昏迷的阿奇,方小栗心中原本就一直对最初薛三娘的死心怀芥蒂,以至于每次见到东方不败,虽然面上顺从活泼,但是心底却是时时都提醒着自己“他是真的会杀人的”,而如今听到这番言论,简直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干脆豁了出去,不顾自己的伤口还在滴着血,指着东方不败大声说: “阿奇在被我劈昏前还对我说,若是他泄露了什么教中的秘密就让我砍死他,这么忠心耿耿的属下哪里找,你居然一句没有心情就打算把他扔到那里自生自灭,这样下去,迟早真心对待你的人都会被你亲手逼得走投无路!” 方小栗说这番话虽有些主观,但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原著中东方不败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却一心迷恋着只会哄骗自己,没有半点真心的杨莲亭,而唯一始终站在他身边的至交好友童百熊也是死在了他手中。 东方不败哪里听过这样的指责,他原本就颇为自负,这几年在教中也是平步青云,人人对自己都是毕恭毕敬,若不是方小栗骤然提起,他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自己从前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 静静地注视方小栗良久,长身玉立的青年眼中杀机一现,散拳成爪欺身上前,眼看着就要掐到方小栗的喉咙,她不躲不闪,双眼一闭打算迎接自己的死亡。 爷爷,奶奶,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忍到下山那一天! 她在心中默默地说,面色平静而安详。 看着面前的姑娘居然不闪不避,东方不败心中一动,已经收不住势的手向左一偏,深深地陷进了她身边的青砖墙里。 方小栗只闻风声,却半天也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疼痛感,她诧异地睁眼,却看见青年白玉似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狼狈之意。 “滚!” 他虽口吐恶言,但方小栗却并不在乎,她捂着自己的伤口低下头,这时候才发现两条腿已经在有些不听使唤地颤抖了。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自然是无比宝贵的,她如今也很是为自己刚才的冲动后悔,但也不欲再与东方不败多加纠缠,只是眼神在床上的阿奇身上流连了一番。 “我会给他看看的。” 束着玉冠的青年背着手转过身去,并没有让方小栗看到他的容颜,方小栗似是狐疑地盯了他一眼,最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走出了门。 “……麻烦。”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发热发得厉害的少年,还是绾绾衣袍坐到了床沿,他令阿奇翻身坐起,顺着脊柱的几个大穴以内力进行调和,暗卫武功虽高,但却还是比不过本教副教主,他那雄浑的内力一注入他的筋脉,阿奇就“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脸上的红晕尽褪。 片刻之后,黑衣暗卫已经面色如常地重新躺在了床上,只不过他一脱离昏迷状态便满口胡言,而且内容听上去像是某次执行任务的场景。 “杀了他,切不可留下后患危及东方长老安危~!“ “狗贼!我视东方长老如父,你怎可侮辱于他!” 东方不败施施然起身,拉平自己衣袍上的褶皱,听到这些胡言后不禁满头黑线,他转过头皱眉看了显得比自己年纪还大的阿奇半晌,终于还是露出了一星笑容。 “你虽尊我如父,但我不会承认自己有你这么大的儿子。” 19凶手何人?(已补齐) 一轮明月缓缓升起,方小栗在静阁之外徘徊了许久,却始终茫然地不知道该往哪儿走,这个时代对自己而言太陌生,今天那起针对自己的刺杀也深深地震撼了她,如果只要身为强者就可以随便杀死别人的话,那什么在保证自己的安全面前都是浮云。 死就死吧,暗杀什么的,如果在现代,还是只有大人物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呢,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尖,破罐子破摔地想。忍不住破口大骂之后,自己勉强维持的表面和平已经破裂,方小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东方不败暴怒之下还留了自己一命,但是也彻底失去了继续与他周旋的勇气。 方小栗有些头疼地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皱得像酸菜的练功服,今天难道是传说中的一生中最霉的日子?自己澡也没洗成,还受了伤,更重要的是,现在肚子还饿着呢~~ “唉——” 幽怨地叹了口气,她像丧尸一般路过东方不败的家属大院,那里一片黑漆漆的,一点人声都没有,古代的女人真是没什么乐趣可言,夫君一不眷顾,就只能乖乖地天一黑就吹灯睡觉。 方小栗打消了回到最初住过的房间的念头,不知不觉就游荡到了这几天自己总是呆着的练功场盘,今夜到处都是一片寂静,她仔细竖起耳朵听了听,可是除了一片聒噪的蝉鸣声之外,什么也没听到。 小栗望天,难道真的只能在练功场打地铺了么!虽然天气还算不错,清风也吹得人算舒服,可是就这么睡在广场中央是会感冒的啊! 果断放弃这个最后的抉择,她有气无力地爬起身—— “沙沙”的脚步声朝这边奔来,在朦胧的夜色中鼓噪着自己的耳膜,小巧白皙的耳尖动了动,方小栗警惕地猛然抬起头。 “方小栗!” 清脆带着奶味的童音响起,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团黑影飞也似地跑过来,自己无比熟悉的小娃娃一头扎进了她的怀抱。 “盈盈!” 她的伤口又被撞了一下,方小栗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还是弯腰摸了摸小萝莉的头。 “方小栗,听说你今天差点被人杀了!?”任盈盈靠在她的怀里,瞪着一双明净的眼睛,嫌弃地看着她的脸,“怎么这么不争气?” 方小栗满头黑线地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本来看到这小妮子找到自己还有点点感动,现在已经全部浮云了,她站起身来紧了紧自己血迹斑斑的衣袖,一边胡乱随口说道: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要不是我身手敏捷,寻常人哪还能熬到现在!” “就凭你!” 傲娇小萝莉一脸鄙视,但是白嫩嫩的小手已经伸了过去,“伤口不是这么包扎的,我来!” 方小栗好奇地看着任盈盈手脚麻利地拉开已经粘在身上的布条,再从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刺绣包里翻出金创药倒上去,然后取出干净的布料仔细地一圈圈绕上伤口。 “盈盈,你好像很熟练?” 任盈盈板着一张稚气的小脸,做出小大人的样子,她点了点头: “东方叔叔和童叔叔他们受了伤,都是我包扎的!爹爹还夸我对医术有天分呢,他可不知道,这都是东方叔叔……” 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猛地住了口,咬唇不语地继续包扎着,隔了一会儿才抬起眼偷偷地瞥了一下方小栗,见她似乎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一样,这才放下心,小脸上也重新有了笑容。 这小屁孩!今晚的月色很明亮,方小栗完全能看清任盈盈的紧张,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脑海里还是开始尽可能地回忆起原著。 任盈盈的医术是东方不败教的?金大的书里有东方不败懂医术这一说吗?? 她只记得笑傲里有一个医一人,杀一人的神医平一指,其余的全没印象,关于东方不败年轻时的资料少之又少,此刻,方小栗只感觉到自己头上笼了一层迷雾,什么都变得不分明起来。 “你还不知道吧,刺杀你的幕后凶手抓到了。” 方小栗迅速回神,她想到那个灰衣人朝自己劈下来的一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是谁?” 任盈盈正好包扎完毕,她嘿嘿一笑,朝方小栗招了招手,她顺从地低下头,这小魔王得意地弯弯嘴角,在她的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 “唔……”她恨恨地捂着发红的脑门,“睚眦必报的死小鬼!” “我可没有骗你,那凶手现在正在总坛,东方叔叔和爹爹一起在审她呢!”小萝莉心满意足地拍拍身上的灰,把用过的金创药收进小包中,她狡黠一笑,凑近方小栗的脸,“想知道是谁吗?” 这还是五岁的小孩吗!! 看着任盈盈一副来问我啊快来问我啊的得意样子,方小栗扶额长叹,看来,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孩子的教育问题都不容忽视啊! “想知道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方小栗跟在任盈盈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此时已趋深夜,可越走近总坛,沿路越是光明大盛,想起任盈盈的话,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酸痛一下子都算不上什么了,只是一边走着,一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仔仔细细地环顾四周。 一路上虽然不见人影,但渐渐地呼吸声多了起来,跟着蹦蹦跳跳的任盈盈走到圣坛的石门前,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被火光映得通明的石门正中,在那里,有四个赤色大字“日月光明”正在闪闪发光,方小栗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进了这张上次自己根本没来得及仔细端详的大门。 说到日月神教的圣坛,最开始浮现在方小栗脑海中的其实是一个阴森的山洞的形象,其实不然,真正的圣坛是一座巨大的石殿,几乎可以容得下好几千人,每隔十步就有一处火把,将整个大殿照得熠熠生辉,全然不似夜晚。 走近前殿,方小栗早就把之前的紧张抛在了脑后,因为此时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跪在地上的人影所吸引,那是一个穿着青色罗裙的女子,此时她正背对着自己,单瘦而美丽的背影显得楚楚可怜。 她就是盈盈口中要谋害自己的六婶,东方不败的六夫人? “爹爹!” 任大小姐欢叫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投入了主座中父亲的怀里,任我行笑呵呵地伸出手来拍了拍女儿的小脸,而他身边的东方不败却只是静静坐着,一双点漆凤目直视着前方,如同雕塑一般的玉色面庞上丝毫没有兴起半点波澜。 也许今夜是副教主处理家事,长老们都不会出席,所以原本属于十大长老的红木椅都空着,整个殿内除了他们这几个人以外,也许就只有在殿门口看守的教众了。 圣殿之下的两个女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从外表上看,相较于那个即使跪也跪得风情万种,一点儿也不像是阶下囚的六夫人,半身血迹半身泥的方小栗反而显得更加狼狈,可面对着传言中的幕后黑手,她既不害怕,也不过分激动,倒是一脸坦荡样子,看上去却也有几分风骨。 “见到教主为何不赶快行礼!” 东方不败知道任我行在观察自己,他微微一皱眉头,气运丹田沉声喝道,霎时浑厚的嗓音就在整个大殿里回荡了起来。 魂淡!明明傍晚才吵完架,现在还摆什么架子嘛! 不过面对着传说中笑傲的幕后大BOSS任我行,方小栗还是有些犯怵的,她十分干脆地“扑通”一声跪下,双手高举就要往下拜,却被任我行爽朗的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东方老弟,难怪兄弟们都羡慕你,今日一看,你的几个夫人都是各有特色,果真是艳福不浅呐!” “哪里哪里!” 东方不败口中连称不敢,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觉得享齐人之福是男人一大乐趣的话,那么今天,自己就深深地觉得这是一个大麻烦了。虽说六夫人的论词是因为嫉恨方小栗抢走了夫君的宠爱而痛下杀手,但无论如何,静阁被人轻而易举地闯入并且布下埋伏这是不争的事实,教主绝口不提这件事,并不代表就此揭过,只怕自己越追究下去,就越会泥足深陷。 如今,只能看苦主方小栗能不能机灵一点了。 方小栗可没有坛上那两个男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她想想自己现在也是跪着的,索性好奇地打量起旁边的六夫人来。老实说,方小栗对她的印象并不坏,在她有限的记忆中,这个六夫人还挺安静的,她总是居于深闺,从不轻易出门,而且这是唯一一个在自己被送上山来以后没有主动为难过她的东方不败的妾室,而且方小栗基本上不记得她的容貌,像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真的会因为嫉妒而丧心病狂地来杀自己吗? 正盯着六夫人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侧脸胡思乱想,不经意间,被她YY着的女主角却转过脸来看了方小栗一眼,可就这么一眼,让方小栗瞪大了眼睛。 美人啊! 难怪六夫人那么不爱出门,感情是因为她的美貌就连其余几个夫人加起来都及不上啊,标准的古典美人脸,淡淡含愁黛眉,顾盼生辉美目,那什么四夫人,大夫人的,给这样的美人简直连提鞋也不配!她要是总出门社交,那东方家的后宅岂不乱套才怪! 20大家都是炮灰~~ 正胡思乱想间,一直垂目螓首的六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转过头来与自己的视线对上了,方小栗脑子一抽,条件反射地扬起了自己在乌云镇时为夫人们服务的招牌笑脸。显然是对她那中国移动式的雪雪发亮八颗牙齿感到意外,一直跪得优雅从容的六夫人在略为讶异之后,也扭转身子朝她回以一笑。 女……女神什么的真是让人膜拜啊!神马叫做回眸一笑百萌生!相比人家360度无死角,以前自己那些调整镜头45度角的小清新POSE真是弱爆了! 方小栗捂着自己的胸口华丽丽中弹,正当她鼻血不已时,却听到自家夫君依稀从远处传来的柔声召唤。 “小栗,过来。” 她瞬间从二次元的花朵背景墙里醒来,恍恍惚惚地朝座上的人看过去,周围明晃晃的火光照耀令人分辨不清问话之人脸在何方,方小栗盯着自己唯一能看得清的东方不败的天青色袍角发起呆来,她其实有些别扭,就算是热恋中的情侣,吵架和好都需要一点时间好吧,何况自己和他老人家完全就是绑匪与肉票的关系,就是要做戏,也是需要时间做心理建设的。 也许是半天没有等到方小栗的回应,座上那一方天青的衣袍微动起来,方小栗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东方不败的人已经到了自己身旁,她傻傻的睁大眼睛,慢慢抬起头。 东方不败这货嘴角扬起一抹略带怜惜(很做作知道吗)的微笑,正低头看着自己: “手臂受伤了怎么也不跟本座说一声。” “………?” 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要干神马?! 方小栗警惕地沉默,她以探询的眼神向站在身前的高大男人发问,而上座的任我行则抱着自己的小萝莉女儿,兴致勃勃地看着这边。 东方不败笑容不减,反倒是伸手拭去方小栗鼻尖上的微尘,他的凤目中流动着淡淡光彩: “既然腿麻了,那我抱你上去坐好不好?” “…………!!”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腿麻了! 在活过了人生的二十余载以后,方小栗含着热泪迎来了她的首度拦腰华丽公主抱,东方不败长臂舒展,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将这位小个子姑娘牢牢抱在怀里,然后施施然回到了座位上,而方小栗蜷成一团缩在他的怀中,仿佛受了不少委屈似的,无比的柔弱顺从。 一旁的任盈盈笑嘻嘻地对她做了个羞羞脸的姿势,而任大教主也好奇地转过脸来看她,见这个小姑娘显得娇弱可怜,也不由得在心中大叹东方不败的口味越来越奇怪了,居然喜欢起不通武艺的弱小女子来。 对于方小栗的如此乖巧听话,就连东方不败本人都感到有些惊讶,傍晚时的那阵冲突令他知道了她不但是个虚伪狡猾的小滑头,还是个火气来了敢指着自己鼻子骂的小爆竹,在最初的生气过去后,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体验对于自己无疑是新鲜有趣的。 搂了她小小软软的身子在怀里,东方不败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点喜悦来,他今年已年逾二七,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在心里悸动着快要萌发生长一样,落座后他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小姑娘,只见她静静地坐在自己腿上,一张苹果脸板得死死的,腮帮子也跟着鼓了起来,皱着眉毛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一时间,他竟觉得有些手痒,恨不得按住她肉肉的脸一顿揉搓才好。 殊不知,方小栗其实是在正经思考问题,她在想,刚刚为什么自己在被东方不败抱起的时候那个六夫人没有流露出哪怕一点的脸色不对呢? 反正抱也抱了,坐大腿也坐了,再要矫情什么就没意义了,方小栗索性放下心中的芥蒂,仔细推敲起刚才在震惊间无意中看到的一幕来。 当东方不败充满宠溺(不要脸的王八蛋)地抱起自己时,她原本以为自己绝对是拉仇恨来了,可没想到六夫人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平静,就像在看两个陌生人一样。照道理说,“因妒生恨”到要派人来弄死自己的程度的超级BT是绝不会在看见自己的夫君跟别人在自己面前你侬我侬而毫无反应的。 就是自己,要是未来老公敢当着她的面深情款款搂住小三,别说波澜不兴了,老早就操菜刀废了丫的了好吗亲! 所以说,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得出结论后,方小栗还当自己是在以前的办公室,往背后舒服一靠,就差翘个二郎腿了,待依稀觉得有些不对时,回头看见东方不败那高深莫测的脸,吓得差点从他身上跌下来。 “坐好。” 更可怕的是这张高深莫测脸的主人还托着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话,方小栗僵硬地感受到一阵温热的气流擦过自己的耳廓,迅速红透了脸,却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后背正紧紧挨着东方不败的胸膛。 “婉儿,那么你便承认是你派人潜入静阁刺杀小栗了?” 原来六夫人的闺名叫做婉儿啊,方小栗无意识地伸手挠了挠腮帮,出神地听着,审讯本来已经进行了许久,只是因为方小栗的出现而被暂时打断,如今从东方不败重新开口来看,显然是到了最后的阶段。 “阿福虽已死,但这黑木崖上有谁不知道他是妾身的暗卫?再加上夫君亲自带人从妾身的屋内搜出了巫祝祸祟之物,如今妾身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婉儿翩翩触地一拜,秀美眉目之间没有半点犹豫,竟不为自己辩解,一力承认了下来,方小栗感觉到东方不败搂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不由得转头望过去,却只看见他依然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今,婉儿只求夫君能给我个痛快,也算是爹爹在天有灵了。” 看着长跪于殿前的芊芊佳人,方小栗的心中升起不忍来,如果将自己看做原告,婉儿为被告的话,那么东方不败就是控方律师,而任我行和任盈盈扮演的就是陪审团兼法官的角色了,然而,这原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诉讼,在这场案件的情景里面,没有对被告有利的人证,物证,甚至连为被告辩护的辩方律师都没有,一开始,他们就不打算给她别的路走。 可是即使心中怜悯,自己也不会贸然开口相助了,不说现在已经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法治社会,况且就算愚笨如她也能看出来,在场的两个男人,要的不过就是这个“潜入静阁只是为了杀掉使我嫉妒的女人”这个说法而已,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可是就算自己什么都明白,但方小栗凝神注视着眼前平静得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的婉儿时,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她感到难过极了,只得惶然地抓紧了东方不败的衣袖。 感觉到方小栗的不安,东方不败微微一怔,安抚地握住她软软的小手。 此时任我行却抱着任盈盈站了起来,清秀白净的面庞上流露出十分痛苦遗憾的神色,他摇摇头道: “婉儿,你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你父亲张长老死后我更是依照他的遗愿将你亲手嫁与我最信赖的东方兄弟,我一直待你就如亲妹子一样,可是你……唉!竟如此糊涂!” 不知为何,听完这句话,原本看上去已经打算赴死的婉儿脸色突然变得刷白,她急急地抬眼望向高座上的任我行,一口贝齿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心情似是极为激动。 方小栗发现了这一点,紧张地捏住了东方不败的手,他的手指却趁机在她的掌心划了几划,叫她放松下来继续看下去。 任我行为难地踌躇了片刻,白净的脸上也憋出了几缕红晕来,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将怀里的女儿放下地,低下头去闷声说: “虽你已触犯教规,但念在你父亲张长老在世之时为我神教立下汗马功劳,你我又有兄妹之谊,这教规,说不得也要违他一违啦!” 说完这番话,任我行转向东方不败, “东方老弟,再怎么说婉儿她也与你有夫妻之情,这次老兄我还想向你讨个人情才是。” 东方不败凤目微扬,笑得极为谦逊,他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写意风流,就算怀里抱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大号玩偶也是一样。 “教主如此宽宏大量,实乃婉儿的福气,属下又岂敢逾越?” 任我行满意地点点头,唤道: “盈盈。” 任盈盈应声而出,她笑嘻嘻地走到张婉儿跟前,慢慢摊开小手,躺在莹白掌心的赫然是一枚赤红色的丹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任我行已经从教主的宝座上走了下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委顿跪地的张婉儿,清秀和善的面貌被火光一映,显得狰狞诡异如罗刹,哪里看得出半点他所说的“兄妹之情”? “只要服下这颗三尸脑神丹,那么之前的种种便一笔勾销,你依然是东方家锦衣玉食的六夫人,这,已经是为兄能够给你的最大的宽容了。” 21渣男VS神药 三……三尸脑神丸!!! 为了将这传说中拉帮结伙,欺民霸女必备良药看得更清楚一些,方小栗情不自禁地在东方不败的怀里挣扎着向前蹭了蹭,而他也配合地将她移到自己膝前,像抱小孩子一样双手扶住她的腰腹。 那是一颗看上去极其普通的红色药丸,可是,它却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阴毒的药物。看着它,一股荒谬的恶心感在方小栗的心中油然而生,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在这么一颗普通的玩意儿里竟会藏着僵硬蛰伏的尸虫,到了每年端阳节午时,若不及时服用克制尸虫的解药,尸虫便会脱伏而出,一经入脑,服此药者行动便如鬼似妖,六亲不认,连父母妻子也会咬来食之。据说这种三尸脑神丸的配方和解药的研制方法只有日月神教的教主才知道,也正是因为手中掌握了这种药丸,教主才成为整个教中至高无上的存在,他驱使着教众们为其出生入死,一有所命,莫敢不从。 东方不败正搂着方小栗揣摩任我行的心思,突然感觉到坐在自己膝上的人儿微微战栗起来,便下意识地暗暗运力于掌中。方小栗正莫名惶恐间,突然感受到贴在肚子上的大手传来的融融暖意,心中一动,不由得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只见身后的男人薄唇微抿似在沉思,凤目高鼻,一双眉宇斜飞入鬓,的的确确是她从未见过的好相貌。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服下过这样的药丸? 方小栗的心中鬼使神差般地冒出了这个疑问,不知为什么,伴着这个疑问而产生的还有淡淡的难过,注意到她回头盯着自己,东方不败不解地瞥了方小栗一眼,以为她冷,忙又把她往自己怀里圈了圈。 方小栗也懒得再挣扎了,对于原著的判断令她推翻了自己刚刚的猜测,任我行原本是个大阴谋家,他深谙神丹制人之道,知道若要人真正忠诚于自己,是绝不能用这种方式来控制的,更何况,像东方不败那么骄傲的人,又怎么会被这样的东西所折辱? 那么现在,这个婉儿……对任我行而言,是彻底没用了吧。 她眨巴眨巴眼睛,朝前面那位绝代风华的美女看过去,很显然,那位婉儿夫人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不但脸色白得吓人,更是连嘴唇都上下哆嗦起来,她那似愁似怨的剪水双瞳紧紧地盯着任我行,就连方小栗都看得替她捉急,而被盯的那个人却始终保持着疏离的微笑。 “任……任大哥!”婉儿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哭腔,她置任盈盈手中的药丸于不顾,只是痴痴地看着任我行,“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所求不过一死而已,你……你可真要如此待我?” 任我行闻言摇头苦笑,一字一句说得缓慢,而听在张婉儿耳中却如闻雷声, “正因你我打小就有此兄妹之情,所以为兄今日才如此为难,婉儿妹妹,若你还为我这兄长考虑半分,就请不要再推辞,服了这颗药吧!” 渣男! 方小栗在心中大骂,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件事一定和任我行脱不开关系,可他却过河拆桥,甚至最后还想利用一把张婉儿,心思不可谓不狠毒,方小栗的脸上显现出些许不快之色,她看着越来越绝望的张婉儿,实在是忍不住要出声,却猛地被一双大手从后面捂住了嘴。 张婉儿此刻已心如刀绞,她恍然间乍一闻这声“婉儿妹妹”,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与任我行青梅竹马,双双结伴玩耍的情景,她惨然一笑,落下泪来,声音却越发轻柔: “任大哥,你已许久不叫我婉儿妹妹啦!” “那当然,你已嫁做□,又岂可再似儿时玩闹时肆意。” 任我行面上的笑容已不像刚才那样自然,看得出来他现在很不耐烦,只是勉强维持着面子情谊罢了。 方小栗呜咽着挣扎,无奈东方不败的手越捂越紧,情急之下她只得双手乱摸,混乱中右手摸到他的侧腰处用力一拧,只依稀感到隔着衣料捏到的肌肉坚硬如铁,而他却倒吸一口冷气,另一只手迅速地捉过她的小手牢牢固定在胸前。 禽兽啊! 感到自己屁股后面迅速膨胀起来的那温热的硬硬的东西,方小栗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爆出眼眶了,老兄!我虽然知道自己从前好奇它还在不在是很龌龊,可是你也不用这么快出来刷存在感吧! 难道东方不败的敏感带是腰? 方小栗僵硬着身子,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面前的现场直播,可是她怎么也无法忽略身后男人不断升高的体温和吐在自己颈脖边的热气,此时,神殿下方的戏码已经接近尾声。 “也罢。” 张婉儿双泪垂下,心如死灰,她朝座上长老之位的方向拜了三拜,便捻起任盈盈手里的三尸脑神丸,一扬脖子吞下。 “六婶,早早吞了就好了嘛,盈盈的手都举麻了!” 小萝莉揉着自己的手,天真地抱怨,张婉儿凄然一笑,抚了抚她的脑袋没有说话,直到这个时候,东方不败才把捂在方小栗嘴上的手拿开。 方小栗啥也不敢说了,她只是泪流满面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方小栗列入渣男榜榜首的任我行朝这边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颗药丸笑容满面地说道: “东方兄弟,这是三尸脑神丸的解药,送给七弟妹玩玩,也算是为兄尽的一份心意了。” 张婉儿听到这句话,身形晃了几晃,刚刚才收起的眼泪一下子又“刷”地流了出来,东方不败松开禁锢着方小栗的手,小姑娘如临大敌地从他膝头跃下,“蹬蹬蹬”跑到任盈盈身边,也许只有那里才是这个大殿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不由得也有些赧然,他虽对于情爱一事向来不甚热衷,但好歹也是姬妾众多身经百战,如今未经挑拨就在殿堂之上情动,令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最近是不是在这方面太过于克制。 不过这些问题都可留待稍后考虑,现在的他整了整被方小栗坐得有些皱的衣袍,不胜惶恐地朝任我行迎上去,一脸痛心疾首状: “大哥,何须如此!一个小小姬妾而已,实在是不值得啊!” 任我行亦是面容诚挚,意味深长地说: “哪里,七夫人乃东方兄弟心爱之人,又深得盈盈喜爱,为兄尽些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 方小栗站在任盈盈身后,很是鄙视地看了一会儿 “大哥”来“贤弟”去的二人,不过她后来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从服下三尸脑神丸以后,心事重重的婉儿美人身上,自从自己过来以后,她始终低着头,一身风华也仿佛蒙上了尘埃。 “方小栗,”任盈盈的脸上笑得开了花,调皮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我替你报仇了,你不谢谢我吗?” 她微微一怔,扬起手不客气地掐住任盈盈肉嘟嘟的脸颊往两边拉, “死小鬼,谁让你帮我报仇的!” 任盈盈哇哇大叫,一下子手舞足蹈地骂方小栗不识好歹,一下子又求饶说知道了知道了下回不敢了,方小栗正玩得开心,突然感到旁边投过来的一注目光,不由得抬起头。 ——原来是婉儿美人在看着自己呀。 她不以为意地朝她笑了笑,松开掐着任盈盈脸颊的手,见她红着一双眼睛,气鼓鼓地揉着自己通红的小脸,也跟着蹲下/身来,伸出手帮忙一起揉。任盈盈扭过身子傲娇表示不想理她,方小栗也不管,满脸笑嘻嘻地,只是手下动作并不停。 “盈盈,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有时候坏人并不像你看到的那样坏,好人也不是那么好的,我们呢,能做好的就是看好自己,其余的事就别管啦!” 张婉儿闻言直愣愣地朝方小栗看去,可她似乎什么也没说似的,只顾着低头哄小萝莉,而那一头,东方不败和任我行的“兄弟/基友交流大会”已经顺利结束,他拿着任我行赠与的那颗解药走到方小栗身边。 “喏,教主给你的。” “哦。” 方小栗紧张得脸红到了耳根,不敢看他,只是伸出手来摸索着从他手心里取走那颗解药。 虽然说张婉儿还是东方家后宅里的一份子,但是东方不败看也不看站在一边的六夫人,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想要说什么,却不料任盈盈这个小祖宗突然大发脾气,她跺了跺脚,用力一推把方小栗推倒在地,转身就跑了。 “就知道哄我!我不是小孩子!” 方小栗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感到自己手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她低咒一声,直接无视东方不败,起身追了上去。 “盈盈!盈盈!” 东方不败看着正姿势夸张地往外跑的方小栗,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他回头瞥了茫然无措的张婉儿一眼,说了声,“她对你倒是手下留情”,便也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她脚下的青石地上,一颗不起眼的黑色药丸正静静地躺在那儿。 22夫君半夜来爬床~~ 慌慌张张跑出日月神教的圣坛,方小栗先是不辨方向地跑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左右张望了一下,最终还是磕磕绊绊地回到了静阁。 不得不说,日月神教的杂役们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她迈进房门时,屋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整洁,昏迷的阿奇和那具灰袍人的尸体都不见了,就是地上的血迹也被冲得一干二净,更奇异的是,即使整个静阁内从头到尾没有出现一个人,桌上也还是已经摆好了饭菜碗筷,就连浴桶中的水还在冒着热气。 如果不是已经习惯了,还真以为自己来到了鬼屋呢,方小栗望天。 先吃饭还是先洗澡,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因为反正在半个时辰后,自己就会浑身香喷喷地捂着鼓起来的肚子倒在床上了。 “嗝~~好饱啊~~” 溢出一个充满了大蒜味儿的嗝,方小栗在床上边打着滚边试图分辨着两个走进来收拾那些残羹冷炙的侍女究竟还是不是昨天那两个,这可怨不得她,自己原本就有点儿脸盲,再加上为静阁服务的人都差不多都有一张共同的大众脸,这么一来方小栗基本上完全不记得每天她见到过的工作人员长什么样儿。 侍女们目不斜视地收拾好东西,脚下生风地离开了,静阁的寝房内又重归寂静,方小栗长长的睫毛翳动了一下,闭上眼睛平躺下来。 心平气和……养精蓄锐……不动声色……心平气和……养…… 养个头啊养! 床上的小姑娘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连鞋都懒得穿就跳下地,激动地绕着桌子转圈圈。 老天开眼呐!我的愿望终于可以达成了么!就在今天! 白天的时候,她还担心任盈盈会提什么天怒人怨的要求来为难自己,没想到小萝莉居然扭扭捏捏地提出想要下山看看,方小栗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我擦这是假的吧”,可是低头一看面前这个短手短腿的五岁小萝莉,她就森森的鄙视了自己,人家才五岁,想玩就是想玩,好奇就是好奇,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想到自己原本就发愁怎么拐带任盈盈,方小栗满腔愁怨化作欢喜,为防夜长梦多,她立刻和任盈盈商量好今夜二更就走。 “记住了!一闹出乱子,咱们就趁机溜!行踪要低调,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 她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小女孩提前泄露了口风。 “知道了知道了!” 任盈盈得意地笑着, “我保证今天晚上整个崖上鸡飞狗跳,哈哈哈哈~~” 盈盈,全靠你了! 方小栗泪流满面地握拳,一点儿也没有听见身后那刻意放慢的脚步声。 素色的纱帘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撩起,东方不败倚着门廊,带着几许兴味看着这个对着空气挤眉弄眼的姑娘。他在圣殿之上被方小栗挑起情火,本打算去院中随便唤一个妾室过来服侍,可没想到自己在外面走一圈,居然兴致全无,而且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儿。本来以为她经历了此番变故,又极尽疲劳,本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才对,可没想到此刻居然却这么有精神。他那寒星般的眸子在她的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脸上,从她那红润的脸色看来,方小栗身上的毒性已经中和得差不多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对体质会产生些什么样的变化,但以后自己总会知道的,不是吗? “沙——” 轻柔的衣物布料擦过石板地,方小栗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动了动,猛地回过头来,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怎么连鞋子也不穿就直接踏在地上?” 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不耐,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多了几许沙哑的柔情,而方小栗却虎躯一震,仿佛刚刚被判了死刑一样,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鸡皮疙瘩迅速沿着小腿蔓延了上来。 “我……我……这就穿鞋……” 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只祈求着这位大爷快点走,此时她可不觉得自己是上天垂怜了,反而认为自己正在被命运无情的玩弄。 而东方不败显然心情不错,他甚至不等方小栗弯下/身去,就伸出手将她抱了起来,本来只是想好心搭把手,可是一摸上她吃得鼓鼓的小肚腩,他不由莞尔,忍不住多揉了两把。方小栗只觉得莫名其妙眼前的景物就横了过来,还没等她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下一秒自己就滚到了床上,眼前的美男好整以暇地在床沿坐下,一只狼爪还停留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将目光从自己的肚子上抬起来。 此时的日月神教远没有日后那样豪奢成风,下至杂役小仆,上到长老教主,人人皆一身布衣,方小栗刚刚来的时候还暗暗夸赞了一番,因为这个时代的丝绸衣服还真心不怎么好看,一派艳丽媚俗的大红大绿,穿在身上简直的是暴发户的典范,相比之下,这个邪教中简直人人都有君子之风。 东方不败像是刚刚从外边进来,清冷的露珠沾湿了袍底,玉冠未除,身上也依旧是那件玄色广袖袍服,他斜倚在罗汉床边,一只手慵懒地撑着自己的头,寒潭般的狭长双眼眯起,那原本上挑凌厉的眉目在夜晚灯光的晕染下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东方不败见方小栗迷迷瞪瞪地看着自己,薄薄的唇一抿,原本只是轻轻放在她肚子上的手开始不客气地揉捏了起来。 “哈哈哈哈!痒死了痒死了!” 方小栗一个激灵,但也不敢拼命反抗,只好夸张地“哈哈”笑着来躲避面前男人的碰触。 “别动!” 东方不败一声呵斥,她那满床打滚的动作像是被突然按下暂停键一般顿了下来,原本屋里吵杂的气氛也变成了营造出来的假象,方小栗背对着按住自己肚子的男人,双肩拱起像是戒备状态下的猫。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却突然想起也正是在这间房里,白天自己差点被怒意冲昏了头脑一举击杀她,不知为何满腔的不耐顷刻之间化作懊恼,使得自己鬼使神差般地开口解释,连惯常使用的“本座”的自称都忘了: “你稍稍有些积食,我只不过是在替你克化一番,你……别害怕。” 方小栗闷闷地“嗯”了一声,翻过身来,东方不败神情不变地看过去,只见她脸上并没有自己所想的惧色,只不过有些沉郁罢了,他不由得心中大定,索性又朝床里坐了坐,专心替她揉起肚子来。 相对无言过了一会儿,没有准确的计时用具,方小栗只能靠着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来判断大致的时辰,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而东方不败居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心中不由得着了急。 尼玛的倒是走啊!不走老子还走个球哇! 仿佛听见了她心中的呼唤,东方不败停手站起身,方小栗大喜过望,连忙爬起来打算亲自送这位大爷出去—— 请问你现在是在干嘛!! 东方不败懒懒地抽出玉冠中的束发簪子,流转着淡淡光彩的白玉簪随着他的动作被缓缓放在桌上,玉冠取下,如墨长发瞬间披落。 看着面前这位大爷不但不打算走,反而悠闲自在地开始解起衣带来,方小栗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脑子转不过弯,而且舌头都打结了。 “夫夫夫夫夫君意意意欲何为?” 她结巴着问,两只杏仁眼可怜巴巴地望着面前的美男,希望他能说出一个不那么令人绝望的答案。 而对方只是斜眼瞥了她一下,接着,一阵清风拂面而来,原本套在他身上的玄色袍服随着这阵风缓缓落在了一旁的床几上,方小栗只觉得眼前一花,旁边便多了一具温热的身躯。 “本尊回自己的寝房休息天经地义,小栗为何如此惊讶?” 身着白色中衣的东方不败在方小栗的脸上摸了一把,含笑而答,可是这句话落在她的耳中,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她呆愣半晌,好一会儿才说: “既……既然这样,那我去睡软榻好了。” 想起不久前自己坐在他大腿上的惊魂一瞬,方小栗简直肝胆俱裂,她爬起来直觉就想跑,可刚一起身,就被人从背后拎着衣领带了回来。 “啊!” 惊异中她竟一个不稳直接仰面倒下,眼看着头就要磕到檀木床沿,却被猛地拉进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中。而方小栗却毫无察觉,她的眼睛闭得死紧,两只手一通乱挥,依稀抓住了什么东西,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命攀着。 “原来小栗也想如此亲近为夫么?” 清越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方小栗茫然睁眼,待看清眼前的情景之后,脸色爆红,她赶紧松开手。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东方不败的衣襟被自己扯得七零八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锁骨之下的精瘦胸膛,他看着身/下之人红通通的小脸,微张的红唇和里面隐约可见的粉色小舌,原本只是想调笑一番的心思顿时“轰”地化作一团火焰,令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了上去。 23出逃之夜~~ “唔……” 唇上传递过来的陌生柔软触感好比网游被BOSS放大招,方小栗的血槽立马清空,她迷迷瞪瞪地睁大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 起初,他的唇还是冰冷而清冽的,带着凉凉的薄荷气息在她的唇上摩挲着,方小栗甚至还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尖轻缓地拂过自己的面颊,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年的吻变得剧烈起来,呼出的气息也变得厚重而热情,原本只是虚扶在她背后的手用力收紧,两人顺势滚到了一处。 素色的锦被早已凌乱不堪,床边钩下了一半的帐幔缠绕在两人身上,后背一沾上床,方小栗就立刻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嘴巴被堵住,两条腿也被压在青年身/下,心里又惊又怒。莫名的羞窘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她那张清秀稚气的苹果脸上泛起红晕,虽然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别搞砸了今晚的计划”,但在对方湿润的舌尖开始描绘起自己嘴唇的轮廓时,还是忍不住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东方不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哝,一面用舌尖撬开方小栗的嘴唇长驱直入,一面像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手,方小栗则被迫仰起头,继续承受着他狂风骤雨式的袭击,奇怪的是,他的吻和她一样生涩,没有什么技巧可言,可是却一寸一寸地勾起她内心深处的悸动,那强烈的电流令她浑身战栗。 事实是,就连东方不败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沉迷于一个简单的吻,以前与其他女人在一起时,他从来都是兴致不高,随意调两下情便直奔主题,可是眼下这姑娘的滋味却的的确确难以言说,她并不浓妆艳抹,也没有熏香打扮,可是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甜蜜,令人只想一次又一次地品尝。 “……!” 舌尖扫到的异样的铁锈味让闭目享受的男人猛然睁开眼睛,扳过她的脸仔细看,两片贴合的唇稍稍分开,引出一根暧昧的丝线。方小栗被亲得满脸潮红,呼吸急促,可是嘴巴却反常地紧紧地闭上,她猛地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个翻身跃起,左手握着檀木床栏稳住自己还在颤抖的身体,抬起右手来用力地擦着已经有些红肿的唇。 “你居然咬舌?” 东方不败面色肃然,他也跟着坐起来,不可思议地问道,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女人嫌弃。 老娘才不会咬舌,老娘是想咬你好不好! 舌头上的痛感从注意力最集中的尖端蔓延开来,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神经,方小栗痛得实在是开不了口,于是,她做了一件非常牛逼的事——理也不理注视着自己的东方不败,直接跳下床,撇过头粗鲁且毫无教养地朝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除去嘴里被自己咬得很痛不说,她是真的感到了恶心,虽然她从前世到今生都没有谈过恋爱,但是一想到住在那座大宅院里的几个争风吃醋如痴如狂的女人,方小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能容忍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你——” 东方不败眼神一暗,玉砌冰雕般的容颜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他狭长的凤眼闪过一丝怒气,一片戾色笼罩在眉宇间。两根修长的手指如电般迅速地捏住她的下颌,方小栗不得不踮起脚来,她虽然处于劣势,但还是不屈不挠地仰起脸对面前的男人龇了龇牙,试着向旁边撇过脸去,却又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扳了回来,青年看着一点儿也不愿意配合的小个子姑娘,也忍不住烦躁起来,手上稍稍一用力,她便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巴。 她舌尖的伤口并不轻,几乎满嘴都是血,方小栗看着东方不败变了几变的脸色,白天发作过的犟脾气又上来了,她索性挑衅地朝他张开满是血的嘴,看向他的目光里满是嘲讽,青年心中一沉,屋内原本旖旎的气氛变得艰涩诡谲起来。 东方不败现在确是满心疑惑,他第一次发现,虽然方小栗平时总是嘻嘻哈哈,对自己也极尽谄媚,但是在她的心里对自己也许是疏离与厌恶的,他十分不喜欢这个发现,可是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变这样的局面。 “你……” 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有些不习惯地使自己的面庞柔和了一些,想要安抚像只野猫一样突然炸了毛的方小栗,可才说出一个“你”字,就被一阵震天响的锣鼓声打断了。 这是……… 两个人同时转过脸去,却隔着窗子在一瞬间看见了高高升起,照亮了半个夜空的信号烟花。 才一个回头的功夫,方小栗就o(╯□╰)o地看见上一秒还在凶狠残暴(?)地掐着自己下巴的男人出现在了房间的另一头,所有的情景都像是按了快进一样,还是32倍速的那种,只见不知何时他已经拿起玉冠三下两下为自己束好了发,指尖轻轻一钩,脱在床几上的玄色袍服就像有生命一样自动飞起披上身,东方不败匆匆瞥了方小栗一眼,便推开门像来时一样消失无踪。 好……好快…… 方小栗抚着下巴望向窗外,圆圆的杏眼中弥漫着浅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根本不相信东方不败对自己会有什么“真心”,要知道,她原本在后世就是专靠打离婚官司来混饭吃的啊亲,什么小三上位逼原配哭着喊着我爱的是他的人不是钱,被遗弃十八年的私生子像小蝌蚪一样回来找爸爸分财产,什么奇闻轶事没见过?人性是如此丑陋,造就了她一副钢筋铁骨,这是上帝赐予她的财富,也是使她成为永恒的怀疑论者的悲哀。 夜幕沉沉,远方传来许多人争相奔走的足音,在寂静的夜里,大火迎风爆裂的“噼啪“声显得尤为刺耳,已经休息了的教众们三三两两赶往事故现场,方小栗坐了一会儿,收拾好自己凌乱的衣衫静静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声就绵延悠长起来。 她紧紧闭着眼睛,耳朵却在接受着一切能够接收到的讯息,屋檐上监视着自己的人一般在她睡着后不久就会离开,而今天跟随着东方不败而来的那两个暗桩,也在外面发生异动时第一时间消失了。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日月神教三更半夜弄出这么大的架势,绝不可能是只有五岁的任盈盈闹得出来的,可是——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需要耐心等待,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扑通~” 远远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重物落地声,像是有什么动物窜进了草丛一样,方小栗闭着眼睛没有动。 “扑通、扑通。” 又是连着两声闷响,她屏息凝神,终于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微笑,似是兴奋,又有点儿惆怅,睁开眼,黑葡萄般的明亮眼珠里映出奇异的光彩。 “对不起啦,盈盈。” 方小栗翻身坐起,叹了口气轻声喃喃自语道。 本来就是只身一人上山,根本也无需收拾什么东西,干脆利落地推开门走出去,方小栗精神奕奕地深吸了一口气。舌尖的疼痛依然在,但最初的沉郁已经一扫而光,对于自由的渴望令她觉得自己充满了能量。她转了转脑袋分辨方向,只见远处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她顿了顿,沿着习武场那条路走了下去。果然不出她所料,平时安排在静阁中的暗桩今天一个也不见,月色幽幽地照在她行走着的小道上,周围安静极了,方小栗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步伐矫健但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与任盈盈约定好的那棵大树下。 “你终于来了!” 任盈盈小小的身影不安地徘徊着,见到方小栗,她赶紧飞身扑了过来。 接住小萝莉微微颤抖的小身躯,方小栗有些怜惜,再怎么样顽劣,任盈盈也不过只是个五岁的小姑娘,闯下大祸之后又一个人等在黑漆漆的夜里,无论怎么样也会有些害怕的。 她轻轻抚摸着小萝莉的背没有出声,一大一小静静拥抱了一会儿,方小栗首先打破了沉默: “盈盈……教中失火……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我只不过给看守圣坛的人下了点儿软筋散而已,那火可不是我放的!”任盈盈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充满希冀地抬头,“咱们现在就走吗?” 看着任盈盈扬起的小脸和眼中的神采,方小栗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些犹豫,她虽不是什么圣母式的好人,但也算是有点儿良知道义,虽然自己被弄上黑木崖这件事的确是晦气,但却跟眼前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关系。之前为了引诱任盈盈带自己下山,她向她许下了很多不切实际的承诺,什么去街上买小兔子灯啦,和街上的小姑娘们一起做七夕的巧饼啦,小姑娘都兴致勃勃地一一信以为真,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这次下山,为的不过是带上方家二老远走高飞,而向任盈盈许下的承诺,大概也是永远无法达成的了。 她轻轻挽起小萝莉耳边的碎发,眼神晦涩难明: “盈盈,你真的要和我一起下山吗?” “怎么!你想反悔!” 任盈盈警惕地拉紧了她的衣袖,虎视眈眈地看着方小栗,对上她那双纯净的黑色大眼睛,方小栗讪讪退后一步,狼狈地避开不敢直视。 她替小姑娘拢了拢衣襟,以免夜露的寒意侵蚀到她小小的身体,一咬牙。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吧!” 24消失的黑木令! 今夜无星。 沉沉的云霭坠在黑色的夜空,周围山峦的轮廓并不清晰,只是黑漆漆的一团团,像是在秘境中张着大口等待吞噬行人的兽,又像是蔼蔼迷雾中鬼打墙似的阵法,有时候走到近前,才发现并没有路。这样诡秘的夜晚给了一路逃亡的方小栗天然的保护色,她目光灼灼地判断了一番之后,将小娃娃背在背上,悄悄从习武场旁边的一条小道溜下,巧妙地利用自己的听力无声无息地错开几班巡逻教众的时间,像藏匿于黑夜中的影子一样灵活地从视区盲点绕过塔楼岗哨,不过虽然有对这里地形非常熟悉的任盈盈指路,方小栗还是因为天生路痴而走错了好几次。 你妹!可不可以给我来一个迷宫定理,逢右便转弯啊! 隔着老远没注意,走近一看又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方小栗烦躁不已,可双手托着任盈盈的小屁股腾不出来,只得恨恨地对着那块黑色大石踹了一脚。 “怎么又不走了……” 软绵绵的童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懒懒的困意,一只小手攀上她的肩头。 “困了么?” 方小栗压心中一软,压低喉咙柔声问道,这小丫头从出生后就没怎么晚睡过,今天却跟着自己一通乱跑,也算是吃了不少苦头。 任盈盈明明已经困得不行,但还是摇摇头揉了揉眼睛,她说起话来像个小公主一样那么趾高气昂,可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却让人心里无端划过一阵暖流。 “我才不困呢!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女人,走右边!” 方小栗闻言拐向右,果然不一会儿,杂草丛生的山地里就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曲曲折折地一路斜下去,虽被黑暗所遮挡,但应该是直接通往山下。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节省体力不言不语埋头赶路,任盈盈的小身板还不算重,但背久了会觉得手有点麻,不过这个时候她就开始感谢在黑木崖上所接受的几个月武学训练了,那些体能锻炼发挥极大的作用,即使没有内力,方小栗走了个把时辰也不是很累。 任盈盈的头一点一点,就快要睡着了。 方小栗真的很不错,她托着自己的力道很轻柔,一点儿也不咯得慌,而且她身上的气味也很香,不像其他几个婶婶一样刺鼻,给人一种很安心,很温柔的感觉。摇摇晃晃中任盈盈像回到小宝宝时代的摇篮,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将软绵绵的小脸贴上方小栗的后背,闭上了眼睛。 前方暴走的方小栗虽然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地调整了呼吸,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儿,她在一片苍茫的林海中穿行,看着前方的黑暗,心下其实一片茫然。 这条小道真的会将她带上官道吗?天亮之前自己能走出去吗?就算走出去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她尽力使自己走得快些,更快些,好赶在东方不败发现自己和任盈盈不见之前回到乌云镇安顿好方家二老,对于不可预知的未来,方小栗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她甚至觉得此刻的自己比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还要糟糕,可是无论如何,脚下的路还是必须要走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已经蒙蒙有了亮意,东方天空露出了一点点珍珠白,在山谷入口处缓缓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身着爽利短装的姑娘背着背上的小娃娃,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景物,待看到前方刻着“日月光明”几个大字的大石门牌楼时,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色。 ——自己终于走到了山脚下。 直到这时,她才算是真正的下山了,经过大半夜的奔波劳累,方小栗的发带已经散开,衣衫也被蹭得又脏又乱,脸上还有不小心被锋利的杂草割伤的划痕,整个人像个乞丐,唯独只有那双圆圆的杏眼还是又黑又亮。 在牌楼附近寻了一块平如镜面的大石头,她轻轻把在自己的背上睡得香甜的小萝莉抱下来放上去,虽然方小栗看上去狼狈不堪,可是在她的保护下,任盈盈却一直醒都没醒过,也许是因为真的太累,小娃娃只是无意识地吮了吮大拇指,在睡梦中嘟哝了句什么,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 矮个子姑娘俯下/身摸了摸小萝莉的脸蛋,又给她拉了拉衣襟,面色愧疚地低语: “对不起。” 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不远处的官道上走去,她曾经听负责厨房采买的小厮闲聊时提到过,官道上有专门供行脚路人搭顺风车的驿站马车,类似于现代的的士,只要伸手一拦就会停的那种。 是的,方小栗原本就没有打算把任盈盈带回乌云镇,她不傻,任盈盈年纪虽小,但她是现任教主任我行的独生女,在教内是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黑木崖上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妾和跑了一个圣姑那性质都是完全不一样的。自己跑了,东方不败还有可能因为各种事务忙得焦头烂额而忘记追踪,可如果任盈盈失踪了,只怕全天下都会被日月神教翻遍。再说,自己一个孤身上路的女子,根本也无力照顾才五岁大的小娃娃,把她留在日月神教的景区入口是最好的选择,退一万步说,追捕她的人下山来看见毫发无损的大小姐,也许就会放自己一马,就算再不济也要分出一部分人手送她回山,无论怎么样,都对自己有利无害。 可是……可是她年纪那么小,万一遇上什么歹人怎么办? 方小栗的脚步慢了下来,虽然还是在往前走,可她的思绪明显地还被那个睡在石头上的小姑娘所牵引着,她自诩这辈子做过的亏心事不多,这也许就是最大的一件了吧。 要是自己带了件厚斗篷出来就好了,也可以给盈盈垫垫,这天气早晨还是冷得很呐,她这么睡着,会不会着凉? “我要抽了哦!” “阿桃,小红,大武,小六……他们全部都会!” “伤口不是这么包扎的,我来!” 清脆的童音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方小栗杯具地发现自己所剩无几的良心正在受到谴责,她呆呆地立在已经停下的马车边,就是无法抬起腿跨出那一步。 “上不上车啊客官!” 赶车的马夫扬着鞭子,客气地问道,他看着方小栗一身褴褛的衣衫,脸上流露出鄙视的神情,但又鉴于她的练功服而不敢太造次,听说江湖上的那些女侠都嫉恶如仇餐风露宿,没准自己今儿是遇上了一个刚刚铲除了采花大盗的女侠呢! SHIT!死就死吧! 方小栗闭上了眼睛,跺了跺脚转身依着原路奔跑起来。 “什么?黑木令不见了?” 东方不败脸色难看地转过身,虽是一夜未合眼,他也不露疲色,只是听到属下的报告令他怒意勃发,身边的属下“扑通”一声跪下。 “副教主明鉴!属下是最早赶到这儿的,可以确保来救火的兄弟没有一个私自闯入内堂!此事必有蹊跷啊!” 青年的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黄梨木桌面上敲击着,他自然知道此事大有蹊跷。“九州聚铁铸一字,百金立木招群魔”,黑木令是神教的圣物,传说中是由商鞅立法时当年让人搬动的那根‘三丈之木’所造,代表了神教中至高无上的权利。神教尚“火”,凡祭祀大事都统统会大兴火事,因此殿堂构造也与众不同,除寻常用物外,房屋大多都是以青石建成,此次火势来得凶猛,又烧了一晚之久,若背后没有人蓄意谋划,绝不可能成事。 看来,来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供奉在圣殿内堂的黑木令。 说来也巧,任我行昨晚处置完他家后院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后,便迫不及待地高调宣布自己在武学上忽有所得,要闭关修炼,外事一律交给副教主来办,可是如今这件大事,却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昨夜还完好无缺的圣坛被烧得一片焦黑,守卫全部没有逃出来,东方不败背着手,挑了挑眉: “传令下去,召十大长老立刻来圣坛!” “是!” 不远处的一间密室里,也有两个人在谈论着此事。 “什么!” 较为苍老的声音恼怒地喝道,一只茶杯被摔得粉碎, “为何会失手?黑木令去了哪儿!?” “属……属下不知……”年轻的声音战战兢兢地答道,“属下刚刚点起火,就发现圣坛中已经布好局的守卫内应全部都中了迷药,属下心知不妙,立刻潜入内堂,可是那时黑木令就已不见了。” “蠢货!” 另一个人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大骂起来,但发泄过怒气之后,一个与东方不败相同的问题在他的心中渐渐升起。 黑木令究竟去了哪儿呢? 一路欢腾地奔驰在官道的马车上,短装姑娘搂着怀里的小萝莉相拥而眠,才五岁大的小娃娃生得玉雪可爱,十分讨喜,那个年长的姑娘大概是她的姐姐,即使在浅眠中也不忘记护住自己的妹妹。 被方小栗垂下的发尾所扰,漂亮小女孩皱皱鼻子翻了个身,怀中露出一小截可疑的黑色。 作者有话要说:血槽已空!!! 25穿得太艳的男人都是娘炮! 太阳已经出来了,一半藏在云层中,明亮却不是太炽烈,上午的微风拂过官道旁青青的草地,带来一阵浓郁的泥土芬芳。 “得得”的马蹄声从官道的另一头传来,马上的青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正像是顺应了“春风得意马蹄疾”这句话,英姿飒爽奔驰而来,一身枣色劲装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吁——” 他好像看见了前方有什么障碍物,神色一肃,控制住缰绳让马匹速度慢下来,伸手摸向腰间的长剑。 “喂——那位小哥!” 突然,从那障碍物前方伸出一个人头,咧着嘴和自己打招呼,他抓着缰绳的手下猛一用力,□的马儿一声嘶鸣,前蹄高高立起。好不容易安抚好坐骑,他面色不虞地翻身下马,走到那个障碍物前紧紧地盯着刚刚和自己打招呼的人,问道: “什么事?” 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旁边一个小姑娘声音兴奋地响起: “哎!方小栗你看,这人长得和东……叔叔一样好看唉!” “好啦好啦,现在是看帅哥的时候吗!喂小哥,来搭把手吧!” 这个女声有些喑哑,却倒也悦耳,见这里的人只是小孩子和女人,唯一一个男人也不过是个上了年纪的车夫,青年转过脸来,原本绷得紧紧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他将手从剑柄上移开,开始打量起这个阻住道路的障碍物——一只车轮深深地陷进泥淖里的马车。 “侠士,你看事情是这样的,”看清他一身装备后,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车夫立马改口,他搓了搓手,老脸笑成一朵菊花,“都说山地多风雨,许是前一天下过暴雨,这地都坑坑洼洼的实在不平整,老朽也不过是驾着车混口饭吃……” 眼见着车夫噼里啪啦越说越多,早在一旁急得嘴里起泡的方小栗忍不住了,她舔了舔自己有些龟裂起皮的嘴唇,虽然一天一夜没有喝水,但还是出声打断正在进行中的长篇大论: “我们的马车陷进泥坑里了,还请侠士加以援手,小女子感激不尽。” 青年闻言抬眼望向说话的女子,他感觉到她在端详自己,皱了皱眉,眼中聚起一层迷雾,也能。方小栗注视着这个迅速引起任盈盈好感的青年,他的确长得很不错,虽然不像东方不败那样面如冠玉,但五官非常立体,所以说—— 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混血儿啊卧槽! 时间紧迫,方小栗来不及多感叹,她的眼神只是匆匆地在他光鲜的衣着和长着茧的虎口上转了一圈便收了回来,两人相互打量了一番以后,青年轻轻一笑,立刻引得蹲在一旁小姑娘倒抽一口冷气。 “好。” 简短地回应过后,他收起长剑,走到马车的另一边。 这辆木制马车原本就比较破败,此时已经有三分之二的车轮卡在路中央一个深深的泥沼中不得出来,拉车的驽马也被迫跪在地上,甩着尾巴使不上半点力气。不过也正是由于木质轻薄的原因,方小栗才能肯定光靠着自己这几个人就能将它从泥淖里捞出来,她焦急地看看天上的太阳估算着自己已经浪费掉的时间,深深地体会到了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好不容易逃出狼窝,这不还在半路上么,马车就“砰”地一下掉泥淖里了,她和车夫两个人无论怎么推都差那么一点点,方小栗累出了一身老汗,车夫也不停地说自己年纪大了会闪到腰,建议他们留下来等下一辆驿站车。 那怎么行!娘子山一带虽然风景宜人,但却并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一天就两趟驿站车,要等到那辆车,只怕自己早已被抓回黑木崖上去凌迟了! “这位少侠!” 有求于人,方小栗的语气客气了许多,只不过此时她看着那好不容易出现的劳力袖着手站在旁边,一派懒洋洋的样子,也是在勉力忍住自己的嫌弃与不快,“你可以稍微使点儿力气吗?” “哦?我该如何使力?” 青年疑惑抬头,星目微闪,带着些许异域风情的鸽子灰色眼瞳中闪耀着魅惑的眼波,但他却一脸纯真孩童似的求知表情,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 你以为我没有看出来其实你是在嫌弃车身上满是泥巴吗魂淡! 任盈盈双手托腮蹲在一边,一会儿看看方小栗,一会儿看看那个和东方叔叔一样好看的大哥哥,眼里满是好奇。 颗颗晶莹的汗珠从方小栗的额头滑下,她因为方才使劲抬车轮而弄得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简单地抬起手肘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挽了挽衣袖走到他近前,如今她也懒得管那个青年是真傻还是装傻了,方小栗眨了眨黑亮的杏仁眼,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倒映出青年笑得暧昧的脸。 “借一下。” 趁着青年低头看自己时,方小栗翩然出手,闪电般迅速地从他腰间抽走宝剑,他条件反射地身形微动,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强忍着僵住了。她说了声“抱歉”,拖着剑径自回到车轮旁,在车夫惊恐的眼神中用力将剑鞘插入泥水里,感受到它已经探到了坑底,方小栗深吸一口气,回忆起曾经东方不败教过自己的秘诀。 “气沉丹田,方可聚力而不散……” 她那原本涨得通红的脸色迅速平静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方小栗以前在东方不败的指导下修习内力的时候从未如此认真过,而且每当一有所感觉,便会强行停止体内气息的运转,然后满脸无辜地说自己学不会。 一股细若游丝的暖流渐渐从丹田处升起,慢慢地由虚变实,愈加壮大,她仿若天生就知道该怎么做一般引导着那股暖流流向自己握着剑柄的手臂。此时青年已经收起了脸上的微笑,而是换上了一种更为微妙的,可以说是震惊的神情,他的瞳仁颜色较寻常人要更加淡一些,却非常好看,即使现在睁得大大的,也显得呆萌呆萌的。 “呀……喝!” 方小栗稳稳地扎着马步,只觉得全身血气都往脑袋上涌,她一声大喝,屏息双手一沉。拉车的驽马抬头嘶鸣,居然神奇地从跪在地上的状态恢复了站姿,一旁的小萝莉任盈盈“哇”了一声以后,开始噼里啪啦地鼓掌。 “唔……”她松开剑柄,按了按自己突突涨疼的太阳穴,昏昏沉沉地转过头问车夫,“好了吗?” “额,好,好了。” 车夫低头看看已经从那个巨大的深坑里出来的车轮,下巴掉落一地,对着这个力大无比的女侠,他终于一个屁也不敢放了,赶紧一溜烟地回到驾驶座上,殷勤地擦擦踏脚的那根木梁。 “您请,您请。” “恩,盈盈快来。” 招呼着蹲在一旁的任盈盈,方小栗捂着发疼的脑袋头昏脑胀地绕到车前,恍惚间她仿佛在自己的头顶上看到了打着旋的小星星。 卧槽!这个传说中的内力的后劲也太猛了吧!怎么像是喝高了似的! “啊,对了。” 跨上车的前一秒,她终于想起了被自己遗忘了的借剑小哥,方小栗头也没回地钻进了马车,崩出一身冷汗, “大叔快驾车走!” 马车里—— “方小栗,你不觉得刚刚那个大哥哥很好看吗?” “穿得太艳的男人都是娘炮。” “什么是娘炮?” “额,就是你东方叔叔那样的。” “啊!那就是很好看咯!娘炮男人都很好看吗?” “……算是吧。” “对了,你为什么要催车夫快走啊?” “其实,我怕他杀了我o(╯□╰)o……” 注视着马车一骑绝尘而去的背影,青年凝神弯腰拾起还落在泥坑里的宝剑,看着从不断从剑鞘上往下滴的泥水,他抽了抽面皮。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不起你们~~~顶锅盖跑~~~ 谢谢妹纸桑的地雷,╭(╯3╰)╮一个~~~都来做我的小萌物吧~~哈哈哈~~ 26夫人跑了!带着娃! 直到日头高高地升上了天空正中,长老们才姗姗来迟,东方不败不动声色,却在心里暗暗记下长老们一一前来的顺序和模样,心下自有一番计较。 东方不败从光明右使升上副教主位置时日不长,又尚年轻,长老们本就心有不服,再加上教主任我行突然闭关习武,教中群龙无首,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是人之常情,只是他们并不知道,现在站在面前笑得温润如玉的翩翩青年,是一个怎样的危险人物。 东方不败玉冠高束,生得极美的凤目中隐隐流露出贵不可言的气势,他立于阳光之下,玄色袍服如流云般散开,俯仰之间的睥睨之态竟让后至的众人恍然欲拜,别说因为丧夫而变得狂性大发的桑三娘面生红晕,就连教中以曲正心,最不为外魔所侵的曲洋曲长老也不由得怔住了。 世人皆以为东方不败狂傲自负,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稍稍有些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之所在,日光从东方射过来,照在原本就龙凤之姿的东方不败身上,不远处的巨大牌楼上“泽被苍生”几个大字正闪着金光,二者一比对,正是浑然天成,相得益彰。 “诸位,” 青年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颇为遗憾地一笑,清越的声音字字有声地传进了在场的人的耳朵, “本尊以为,圣殿被毁乃昨夜教中守卫不慎将火油点燃所致,你们怎么看?” 被东方不败气势所撼的长老们纷纷回过神来,他们面面相觑,却皆是神色大变,唯唯诺诺说不出什么话来。用行动的懒散来表示对这位新晋副教主的不服是一回事,但是公然唱反调却又是另一回事了。能坐到长老这个位置的都不是浑人,他们不服气,可并不代表会小看这个年轻的教内高层。 原来十大长老之一的文长老素有男风之好,在东方不败刚刚被任我行带回来时就对他的俊美垂涎三尺,当年欺他年幼青涩,数次仗着自己屡立奇功而当着任我行的面索要这个垂目不语的少年,虽然这些要求都被任我行不咸不淡地挡了回去,可直至后来东方不败慢慢长大成为任我行的左右手这才渐渐灭了那龌龊心思。只是谁也不会忘记,三年前文长老突然被原先跟在任我行夫人身边的侍女指认是杀死夫人的元凶,一时间百口莫辩,从云端高高跌落泥潭,任我行念他劳苦功高,只草草将文长老逐出教门了事,可是不到几天就传出消息说他路遇正派人士,被嵩山派、泰山派及衡山派围攻而死。 还有与文长老有同袍之情的丘长老,他当时是唯一站出来质疑所谓文长老“罪行”的人,可是在此事一了结之后,便被时任光明右使的东方不败寻了个由头派往甘肃,这一去,便永远地被留在了那里。 十大长老只剩下八个,这一招杀鸡儆猴令余下几人倍感唇亡齿寒,风雷堂堂主童百熊站在东方不败身后,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忠心耿耿地逼视着在场的人,他虽不知东方兄弟这么说的用意为何,但就凭他们过命的交情,他也要站在自家兄弟这边。所以,当东方不败提出这个明显不合常理的缘由之后,竟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个“不”字,可是也没人主动离开,一时气氛陷入了胶着状态。 东方不败面色不改,背手仰头而立,他本也没真正打算就这么隐瞒过去,毕竟任我行只是在闭关修炼,随时会出来,只是他希望自己能掌握主动,在任我行出关之前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恶事的人,神教内绝不能留。 “哈哈哈哈~~~” 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从山坡下方传来,打破了降到冰点的气氛,随即,一位紫衫汉子蹑云而上,东方不败面皮动了动,换上温熙笑容,而身旁的几大长老在看到来者之后也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与东方不败共事许久,也曾平起平坐的光明左使向问天,他在教中威望甚高,并且深得教主任我行的信任。除了教主以外,很多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因此也颇受东方不败的忌惮,可是此时,并不是个树敌的好时机。 “向兄弟!” 他嘴角含笑,亲自迎了上去,而紫衫汉子则诚惶诚恐地一拱手行了个大礼, “让副教主久候,向某真是罪该万死,只是向某刚刚赶回来,还请副教主……” “向兄弟,” 青年连忙弯身阻住向问天的大礼,凤目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点点怀念温情,他柔声说,“你我共事许久,我一直拿你当自家兄弟看待,你比我年长,该是小弟向大哥问好才对。” “那怎么行,”向问天豪爽地一笑,将视线转向漆黑一片的圣殿,立刻惊得大喊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下首的长老们一阵骚动,却又被铁塔般站在青年身后的童百熊以眼神遏制了回去,他们无法可想,只得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听东方不败信口雌黄: “小弟下半夜就来到了这里,只可惜那时圣殿就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据最初赶来的兄弟说,是圣殿内的守卫不慎将火油点燃,唉……”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叹了口气,似是极为痛惜, “斯人已逝,那几位守卫兄弟也是教中栋梁,小弟实在不忍再施以严惩,交代下去善待家眷,望大哥体谅。” 向问天一脸肃色地听着,只是在东方不败提到圣殿守卫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他跟着点点头,道: “贤弟所言甚是,只是教中圣物黑木令……” “大哥不必担心,眼看着端午将至,本教即将开始准备祭祀庆典,小弟早已事先将黑木令妥善保管了起来,绝不会令圣教宝物毁于一旦!” 看着东方不败说得义正言辞,向问天的脸上的迷惑一闪而过,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下方的曲长老黯然一叹,朝东方不败和自己拱了拱手,边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他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便见几位长老纷纷效仿曲洋,向前一拱手随后离开。 见此状况向问天始觉自己失言,哪有不问教主安危,先关注神教圣物的光明左使?可是话一出口,便是覆水难收,即便他有百般道理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向问天讪讪一笑,也寻了个理由告辞离去。 东方不败注视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报——” 此时已近中午,东方不败正想移步前往静阁看看那个不省心的方小栗,可还没走几步,便被匆匆赶来的暗卫阿奇拦了下来,他面露不快: “怎么回事?” 阿奇刚刚清醒没多久,一脸苍白就带病上了岗,他看着东方不败的脸,一改往日的木讷,嘴唇蠕动了许久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一般,青年心下不安顿生,凤目微扬。 “快说!” 不知道为什么,阿奇的脑海中奇异地闪过那个眼睛圆圆的姑娘低头温柔地喂自己喝水的画面,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终于他仰起脸,眼一闭,从牙缝中吼出一句话: “七夫人……不见了!就在昨晚!和她一起不见的还有大小姐!” 方小栗掀开简陋的麻布车帘,远远看见乌云镇外边的绕镇小河和青砖牌匾,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神经又绷得紧紧的,太阳穴直发疼,任盈盈也好奇地爬到车边朝外看着,她生下来就从未见过蜿蜒的河水,此时一见,稀奇得紧,拉着方小栗问这问那。 方小栗实在是无心回答小孩子的问题,她只是“嗯”“啊”地敷衍着,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等马车一停进驿站,她就急急忙忙地跳下车,抱起任盈盈就要往家跑。 “女侠,你还没给钱呢!” 车夫一见方小栗的架势就慌了神,他一把扯住她的衣衫就开始嚷嚷,看着周围渐渐开始聚集起来的人群,方小栗的面色一变。 马勒戈壁的,没带钱! 这也怪不得她,身处黑木崖,她根本就没有要用钱的地方,特别是住进了东方不败的静阁以后,这货风骚归风骚,但确实是很懂享受,用的什么都精致又舒适,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取向的影响,他考虑得面面俱到,甚至连内衣都给她准备好了,根本不用方小栗动一根手指头。 任盈盈先是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聚拢来的人群,随着人们开始指指点点,她的小脸变得不高兴起来,她揪了揪方小栗的衣摆: “方小栗,我不喜欢这么被人围着看!” 矮个子姑娘艰难地朝众人笑笑,低头苦着脸小声对任盈盈说: “我也不喜欢,可是我忘带钱了!” “什么是钱?” 好奇宝宝模式再次启动,可是这次方小栗再也无力解释什么了,车夫见她久久没有动作,开始谩骂起来,她狼狈地拉着任盈盈的手想要突围出去,但却被好事的人群一次又一次地推了回来。 我擦! 她仰天长啸,正准备发威,却听得平地里一声惊雷。 “我来替她付!”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还记得阿奇吗~~~路人甲君~~~ 27消失的方家二老~~ 黑压压的人群“轰”地一声散开,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朝后方看去,先前在官道上遇到的青年悠然自得地牵着骏马出场,几乎是同时,被方小栗搂在怀里的任盈盈和围观人群中的女性同胞们都“呀”地发出了一声惊叹,被车夫纠缠住的矮个子姑娘也循声转过头来。 大概是乌云镇里很少出现此类高帅富,人民群众瞅着过瘾,很给面子地纷纷议论了起来,眼看着现场反应和气氛都颇为热烈,青年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心下暗暗得意,方小栗也跟着愣愣地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蓦地转过身,指着他抓了抓自己杂乱不堪的头发烦躁地对车夫说: “喏,他说他付钱,快放开我!” 见是当初那个借剑小哥,车夫大叔表情动了动,犹豫着松了手,她瞅准时机,拉起任盈盈就往人群间隙里钻,青年脸上的微笑僵了一瞬,下意识地纵身拦在方小栗前头,却被她灵活地一低头,从腋下躲了过去。 “侠少别走!” 眼见着这姑娘像条泥鳅一样滑溜地脱出了人群的包围,青年有点茫然地下意识抬起脚就要追过去,却被改变了目标的车夫一把拉住,和一身穿得破破烂烂的方小栗比起来,这位锦衣公子当然显得有钱得多,他自然不能轻易放过这冤大头。混血帅哥的眼神依旧追随着她的背影,显然还是不能相信自己在个人魅力上吃了瘪,他呆了没多久,就匆匆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抛进了车夫手中,便翻身上马追赶佳人去了。 待两人都走后,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叹。 “那个小哥真好看呐,不知道他有无妻室……” 这是白日发花痴的未嫁姑娘。 “别做梦了,没见人家追着那姑娘去了吗?也不知道什么眼光~~” 这是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自家相公以及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已婚大婶。 “……你们都不了解,唯独我,知道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银钱到手的车夫用牙咬了咬,确认无误以后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悄然离去, “爷爷!!奶奶!!” 邻居家菜地里的蔬菜长得绿油油的,和自己离开时没什么区别,方小栗一手拖着任盈盈,霸气地沿着直线一路杀过,见着自己家那熟悉的青砖飞檐就激动不已地大喊起来,仿佛只要这么一喊,就会看到两位老人互相扶持着从里间出来迎接自己。 远远看去,乌云镇的家看起来还是原来那个样子,普普通通的民居,几间砖瓦房,却没由来地透着一股亲切的味道,她拿出百米跨栏的架势一路蹿过,却在接近家门前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放缓了脚步。 仿佛要和她之前的激动惶恐形成对比,此刻周围的一切安静极了,不远处的大树还是亭亭如盖,叶大勇家的黄狗也不曾吠叫,一阵微风徐徐吹来,门廊前方的两只薄皮灯笼摇摇欲坠,她立在门前,圆圆的眼睛里倒映出一片寥落的景象,方小栗茫然无措地左顾右盼着,似乎不能理解眼前的景象。 眼前的这座青砖民居虽然完整无缺,但好似已经很久没人住了,合得紧紧的门板上一层厚厚的灰,门前的灯笼也蒙上了灰色的雾,在风中摇曳着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方小栗,你爷爷奶奶呢?” 小萝莉好奇地往里瞅瞅,拉拉她的衣角,她在教中分位很高,即使见到年纪大的长辈也不过称一声“叔叔”而已,“爷爷奶奶”对她来说是一个非常模糊的概念,她所知道的一切,也不过是从方小栗那儿听来的比如像“很和蔼”啦,“慈祥可亲”啦诸如此类的评价。 矮个子姑娘没说话,她面色发白地咬了咬下唇,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碰触到闭合的门板。 “当啷”一声,一根落满尘螨的木梁掉进了院子,门上陡然露出一截空隙,脑中绷得紧紧的弦“砰”地一下断了,方小栗的瞳孔骤然缩紧,抬起腿就是一脚。 伴着“哗啦啦”的木头落地声,她直接闯进了这座小小的民宅,院子里一片颓唐,原先自己泼脂水的地方如今已经长起了一层厚厚的青苔,杂草和野花也在小院里生根发芽,矮个子姑娘在干涸无水的鱼缸前稍作停顿,便从左到右一间间屋子开始摸索,大声呼唤: “爷爷~~奶奶~!” 没有回答,也没有人。 除去所有的物品都已蒙尘之外,她所到之处都保持着原先的模样,厨房里的铁锅好端端地待在灶上,大堂里的桌椅板凳也维持着平时的模样,扫帚等清扫规规矩矩地立在门后,好似这个家的主人只是短暂地出去串门,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一样。 方小栗完全懵了,她站在原先老爷子和老太君住的房间里,对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的被子发呆,她真不明白在自己被弄上黑木崖那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两个活生生的人就不见了呢?可是看这景象,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故,倒像是两个人商量好了一起出远门,把家里的一切都安顿得井井有条才离开。 “方家妹子!” 一个穿着粗布衫的男人突然闯了进来,他径直冲到这个许久不见的姑娘面前,一把扳过她的肩膀,原本乖乖站在旁边陪着方小栗的小萝莉条件反射地从袖口里抽出一把绣花针就要往他手上扎。 “别,盈盈!” 方小栗眼明手快地握住任盈盈的小手,对她摇了摇头, “这是我认识的人。” 缓缓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那声“方家妹子”稍稍将方小栗慌乱的心神拉回来了一些,这句颇有市井味的称呼自己只在一个人的口中听到过,她白着一张脸充满歉意地打了个招呼: “叶大哥。” 浓眉大眼的叶大勇此刻面上的神情却是丰富无比,他好像是不敢相信方小栗就这么出现了似的,先是欢喜,后又带上了一些惆怅。 任盈盈看了看面前这两个大人,恹恹地踱出了门,一边慢吞吞地走着一边小声嘀咕, “什么嘛,有了东方叔叔还叫别人叫得那么亲热……” 方小栗无暇顾及任盈盈,虽然她的眼睛还是怔怔地直视着前方的男人,可心思却不知道飘到了何处,叶大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搭在人家姑娘肩上,立刻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收了回来,他的脸上升起一团红晕,偷偷瞄了这个眉目清秀的姑娘两眼,熊一样的大男人居然在这个娇小的姑娘面前手足无措起来。 “方……方家妹子,你怎么回来了?你家二老走的时候不是说……” “……!?” 听到自家亲人的消息,方小栗立刻从离魂状态清醒了过来,没错,叶大勇是自家的邻居一定知道些什么!她反过来拉起叶大勇的手,一脸急切: “说了些什么?” 叶大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表情有些困惑: “不是你家二老说你未婚夫将你接回乡成亲,他们要先回老家叫上族人一起去喝喜酒么?还叫我帮忙看好家,说什么不定过阵子就回来。”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稍微有些黯淡,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私心里将方小栗当做未来媳妇儿看待,当知道她有个订了亲的未婚夫时,滴酒不沾的年轻铁匠从镇上酒馆里打来三斤女儿红,足足醉了一天一夜,现在见到方小栗回来,他在喜悦之余也自然难免觉得别扭: “可是方家妹子,你怎么就自己回来了哩?莫非夫家待你不好?” 方小栗眨巴眨巴眼睛,显然还在消化叶大勇给自己传来的讯息,忽然,她撇下他的手,一扭身往房间跑去。 她用力掀开床上的棉被,熟练地撬开床板中间的一块,从暗格里捧出一个小木匣,近乎粗暴地打开木匣,方小栗发现自己曾经攒下来的钱财一文不少地待在里面,她抱着匣子愣住了,一时之间只觉得脑筋转不过弯来。 “回来也好,回来也好,”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生得三五大粗的铁匠实则却有一颗大妈心,他絮絮叨叨地跟过来,见方小栗一身狼狈,以为她在夫家吃了什么苦头却不方便向外人诉说,连忙将话题转向别处, “两位老人家临走时还交代我说,万一有人来找他们,就说他们回了函谷关老家,我看,你也不必太过挂念……” “函谷关?”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笼上了层层迷雾,但方小栗却在这句交待中找到了指引自己方向的明灯,她依稀记得曾经自己和二老闲聊时,他们的确透露过方氏一族原本是从河北函谷关发源起来的。没错!既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么亲自去看看不就行了吗!反正也要躲避日月神教的追捕,也许先破后立,才是生存之道。 想到这里,她霍地站起身,明亮的黑眼睛闪着动人的光辉,真心实意地说。 “谢谢你,叶大哥!“ “咦?原来这里是你家吗?” 从外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男声,接着,被自己形容为“娘炮”青年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身前,他嘴角噙笑,指了指外面, “虽然打断你们不太好,但是刚刚那个和你一起的小女孩被几个陌生人带走了真的不要紧吗?” 作者有话要说:酝酿二更,今天巴交被抽打了~~~~~~~(>_<)~~~~ 28脑残粉的逆袭!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小队蒙面黑衣人沉默着打马而下,为首的人向巡逻教众出示了副教主亲手签署的谕令后,这一小队人便顺利被放行了。他们并没有引起今日在箭塔和岗哨当值卫队的特别注意,像这样的暗卫小队,每日都会从黑木崖上悄悄出发,他们就像潜匿于黑夜中的暗影,干着一些也许到死都不为人知的阴暗勾当。 “尊主。” 远远脱离岗哨的视线后,原先为首的黑衣人绕到队伍的正中间,冲一位蒙面男子恭敬行礼,后者在行进过程中一直低着头,现在一抬起,露在面巾外高高挑起的眉眼便格外引人注目,他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遮掩物,赫然显现出本该在教中处理事务的东方不败本人的面容。 他眯了眯眼睛望向渐渐下沉的太阳,此时距太阳完全下山还有一段时间,落日的余晖洒在青年的夜行衣上,为他周身镀上一层金光,东方不败收回视线,瞥了一眼一个个骑在马上稳如磐石的下属们,简短地吩咐道: “现在都下马换装,务必在今夜子时之前到达乌云镇。” 黑衣小队的暗卫们闻言集体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地取下面罩,将夜行衣换成平民百姓的装束,有穿上葛麻布料与草鞋扮作走街串巷的货郎的、也有摇身一变成为托钵行乞的苦行僧的,清风徐来,树杈摇曳的山坡上,只闻一阵阵“沙沙”的换装声。奇的是这些化装成各行各业的暗卫们,居然也能变戏法一样弄来相应的道具,原先的小队首领阿奇换上一身短装,与另外三个面容平凡的暗卫一起扮作走镖的镖师,仿佛是提前就知道任务的内容一般,那三个人走进茂密的林间一阵捣鼓,竟推出一辆看上去沉甸甸的运货镖车。 阿奇是最早换完装束的暗卫之一,他那张平板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但是眼神却禁不住悄悄飘向自己的主人,东方不败比他还要快,并且依旧穿上了那件副教主的玄色衣袍,他挺拔的身姿屹然如山,俊美精致的面容让人根本无从猜测他居然是江湖中人闻之色变的“魔教”副教主。他并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匆忙赶来告知方小栗失踪的事后,尊主不马上派人去追捕,反倒是吩咐封锁住大小姐和她一起失踪的消息,收拾布置好教中的一切,到了快要临近傍晚时才下令悄悄潜入乌云镇,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他在听到“一定要活的”这条命令后,自己暗暗松了一口气。 “走!” 见下属们一个个都整装完毕,马上的青年一声呼哨,□的骏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阿奇翻身上马,催动坐骑紧紧跟在他后面,其他人也皆打马跟上。 东方不败的黑袍如浪翻飞,阿奇在一瞬间有点恍惚,在他心中,似乎无论什么样的衣装穿在尊主身上都无比合身,还记得最初自己被带上山来时,尊主就已经是神教的光明右使了,神教服装尚红尚紫,光明使者皆是一身紫衣,端的是尊贵无比;而现如今副教主身上的玄色袍子更是如山般肃穆庄严,又似日出前的黑暗,如此危险,却又有什么呼之欲出。 不知尊主穿上教主的红色衣袍,会是什么样子呢? 猎猎的风声呼啸着擦过耳边,暗卫阿奇模模糊糊地想,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大逆不道,在他心中,尊主是一面旗帜,一座丰碑,任谁也无法越过他去。 如果方小栗知道了,一定会拍着大腿感叹: “枉我一直辛苦扮作东方不败的脑残粉,什么是脑残粉,这才是真·脑残粉!” 作者有话要说:我实在码不完两章,为了不食言,先更半章~~~~ 29你是变态吗? 方小栗面色大变,她下意识地就提脚就朝门口走去,可一想到是东方不败追来了,她的心里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上的似的,既恐惧,又有一种奇怪的慌乱,前一天夜里那个激烈的吻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舌尖那早已被忽略许久的痛感突然袭来,令她几乎怀疑自己嘴里又开始渗血。 现在怎么办?方小栗开始头痛起来,她不得不考虑起被抓回去以后自己可能得到的待遇,可是无论怎么想,都好像是没有活路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就像现代的那些被拐卖到深山老林的妇女,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却在半路上被抓了回去,然后发现原本以为世界上不会再有更悲惨的命运了的时候,还有更悲惨的事情在前方等着自己。 “方家妹子?” 见佳人呆呆地低着头站在原地出神,一旁的叶大勇有些莫名其妙出声唤道,而先前那位锦衣的青年却笑吟吟地走近前来,抬起手十分轻柔地捧住方小栗的脸,而她现在则双眼无神,自顾自地陷入了自己的思潮中,并没有分神注意到对方做了些什么。 叶大勇动了动身子就要上前阻拦,却被青年无意间瞥过来的冰冷一眼定在了原地,他一只手柔情万种地抚着矮个子姑娘的面颊,而另一只手却已经抚上了腰侧的剑柄,一阵寒意从年轻铁匠的脊背上升了起来,看情形,这青年明显是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这位公子高挑英俊,看起来又像个练家子,叶大勇之前的确是在乌云镇没有见过此等人物,但他仍旧紧张地盯着方小栗,心下打定主意,只要她一出声呼救,自己不管怎么样,就算是拼死也要将她从他的魔掌下救出来。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方小栗有什么特异地举止,叶大勇不禁惊疑不定地想,莫非这位公子就是方家妹子那订了亲的相公? 青年却没有理会叶大勇心中所想,他捧起方小栗的脸细细看着,只见她那圆圆的小脸上有几道细微的血痕,那是背着任盈盈下山时被那些疯长的野草割出来的,和着面颊上的泥,看上去别提多狼狈了,可是对着这么一张脏兮兮的脸,他却眼露温柔,仿佛看着什么挚爱的宝物一般。 也对,方家妹子娇小玲珑又甜美讨喜,若是换做我是她的夫君,也会千里迢迢把她追回去的,唉,也不知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小娃娃是什么人,难道是两人的孩子? 见到青年如此这般,叶大勇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退到一旁,眼神黯淡地看着面前这对男女,心中如刀绞,却不知自己在胡思乱想间已经完全颠覆了世间的常理,哪有出去个半年就能领回来这么大一个小娃娃的? 这个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叶大勇心中已经“被”□了的方小栗一个激灵,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一双放大了的鸽子灰眼瞳带着些许探究,正近距离打量着自己。 “啪!” 她下意识地挥手隔开青年的碰触,往后退了一步,背脊微微拱起,对于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拿不准他来路的陌生人,方小栗充满了现代人的警醒,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武侠世界中的人特别喜欢玩一见如故的把戏,什么一见倾心就非君不嫁,相识不久即成莫逆之交,这在她看来都是非常不靠谱的。 看着眼前的姑娘警惕的姿势,青年不以为意地直起身子,笑眯眯地指了指外面: “不要出去看看吗?” 对方突然改变的态度让方小栗糊涂了,有事反常即为妖,她狐疑地盯着青年看了半天却始终徒劳,最后,对任盈盈安危的关注压倒了心中各种猜测,她一咬牙,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尼玛!” 忐忑不安地走出府门,方小栗立刻被眼前的一幕刺瞎了双眼,坑爹的心情难以形容,一句化为实体的粗□了出来,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刻转身使出被她命名为女子防狼十八式的神教拳脚,一手锁喉,一手用力将相随而来的青年顶在了青砖墙上。 “唔!” 大概是措手不及,青年居然发出了一声类似于喘息的闷响,方小栗满脸的悲愤扭曲了一下,又重新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若无其事的人,她用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大树下: “这就是你说的‘被几个陌生人带走了’?!” 青翠繁茂的大树下,几个镇上的小孩吸溜着鼻涕,正傻傻愣愣地张大嘴巴抬头向上望,那站在那树杈上,得意洋洋地边指手画脚边挥着鞭子的不是任盈盈是谁? “哦,那个啊……” 青年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面上又浮起了慵懒魅惑的微笑,他根本就不在意方小栗卡住自己喉咙的那只手,慢吞吞地说, “我又没见过那几个小孩子,难道不是陌生人么?” “可是……” 方小栗知道他是故意的,恨得牙痒痒可又无计可施,她又抬起头看了一眼任盈盈,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和自己同龄的孩童,那小丫头满脸放着红光,像是找到了做孩子王的感觉,兴奋的不得了。 她的心里顿时涌上一丝柔情,可是更大的迷惘却随之而来,要不了多久,日月神教的人就会追过来,到时候该怎么办?自己是打定主意要去函谷关找亲人了,可是,任盈盈怎么能跟着一起?被追杀致死一点也不好受好嘛!可是,就这么把她扔在这儿自己也不放心,再说,她从未见过外面世界的精彩,就这么被带回去也太可怜了。 “……嗯……”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气十足的喘息,方小栗赫然抬头,发现这让人鸡皮疙瘩起一身的声音是被自己顶在墙上的青年发出来的,更令人惊讶的是,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奇受无比,似是享受又似是痛苦,一大片红潮从他的脖颈处蔓延开来,整个现场妖艳无比。 “你……你哼哼个啥?” 方小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惊程度不亚于看到了奥特曼,可手下的人却仿若浑然不觉,自顾自地从口中溢出呻/吟,脖子上的喉结还有意无意地在她柔嫩温热的掌心上下滑动摩擦着,仿佛自身的燥热可以从中得到舒缓。 “额!” 方小栗的脑中仿佛被人“当“地敲了一钟,她迅猛地回忆起后世里一种叫做“变态”的生物,于是猛地甩开手,往后退了三丈有余。 奇怪的是,失去了自己的支撑,青年居然缓缓地从墙壁上往下滑了下来,他像是突然因为什么而脱力了一样,闷哼一声,就匍匐在了地上,方小栗越发觉得奇怪,但却也不敢贸然接近,她只是远远地看着,疑惑不已。 “喂,你没事吧?” 她试探问道,看他的样子好像也不是装的,难道是什么病发作? 大概是刚才的动静太大,原本在树上向新认识的小伙伴炫耀的任盈盈纵身一跃,朝这边奔来,而独自留在屋里黯然伤神的叶大勇也好奇地从门里探出身,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呵……呵呵呵呵呵……” 见青年伏在地上许久不见动弹,方小栗麻起胆子刚朝前迈了两步,就听见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低笑声从他喉咙里传来,肩膀也快速地起伏着,好像是在笑,任盈盈此时已经到了她身后,见状打算上前一探,却被方小栗伸手拦住: “等等!” 妈呀他是在笑吗好可怕这不是恐怖电影吗确定吗!? 在小萝莉的迷惑眼神中,她虽然头皮发麻,却还是大义凛然地说: “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说不可以半章半章更,所以我放到新章里一起发了,大家原谅~~~~ 巴交最近几天发烧,更新不给力~~~~~~~(>_<)~~~~ 别怪我~~ 30这只是个误会! 方小栗并不敢冒冒失失地就直接上前去,她左右环顾了一下,弯腰在地上捡起一根细长的木柴,隔着老远捅了捅青年的身体: “喂,你还好吧?” 对方并没有回答她,相反地,他那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原来只是小幅度震动的肩膀也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在一阵异乎寻常的痉挛过后,青年原有的呼吸起伏也几乎是停顿了,整个人伏在地上,生死不明。 “额,” 方小栗只能保持一种瞠目结舌的状态,她迟疑地看了看地上尸体一样的青年,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只有小指粗的木棍,果断丢掉, “不是我干的。” 一旁只有五岁的任盈盈转过头,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她,奶声奶气的童音平板地开口,仿佛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现在怎么办?是要把他剁成三截喂鱼吗?” “什……什么?” 方小栗瞪大眼睛低下头,结结巴巴地反问道,这小妮子之前不是还对这青年的外貌迷得要死吗,怎么一转脸就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是要把他剁成三截喂鱼吗?我看爹爹以前吩咐处理教中叛徒就是这么说的,”小小萝莉扬起一张天使般的面孔,面上的表情却是“看你那一脸蠢相”般的嫌弃,“不过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山下,爹爹说过山下不能这么干,幸好我带了他给我的化尸粉,只要撒上去就可以了。” 话一说完,任盈盈就自顾自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递向方小栗,虽然脸上表情严肃得像个小大人,但眼中那闪烁着的“快来夸我快来夸我吧”的光芒却是谁也骗不了的。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看到那只小瓶子,方小栗不但没有伸手接过,反而却惊恐地朝后退了两步,任盈盈顿时就觉得委屈了起来,她撇了撇嘴将手收回来,眼神飞向了不远处站在树下朝这边好奇张望的小盆友,赌着气说: “胆小鬼,我自己去!” 她刚刚迈了两步,就被矮个子姑娘一把揪住衣领拎了回来,一把搂在怀里: “别!” 任盈盈倔强地咬着嘴唇,手舞足蹈地反抗着方小栗的钳制,但她到底只是个小孩子,就算是懂武,也拗不过臂力大增的方小栗,小萝莉挣扎着挣扎着就没了力气,动作渐渐慢下来。最后索性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接趴在搂着自己的姑娘的前胸上休息。 低头看着将头埋在自己怀中小姑娘,方小栗面上的恐惧已经消失不见,她有什么可怕的呢,不过就是个五岁的小女孩而已,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她轻轻摸摸任盈盈的头,与其说应该害怕,不如说更加应该可怜吧,她想起原著里的“圣姑”,如花年华却不识人情世故,所以对令狐冲一见倾心之后,才会以他马首是瞻。她将目光移向小姑娘手里捏得紧紧的玉瓶,额头不由得淌下汗来,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却让方小栗如临大敌,金大小说中类似于生化武器的各种奇药不少,而其中化尸粉的威力最不容小觑,这大概就等于现代腐蚀性极强的王水,不,比王水还要厉害,它可以将人化成一滩黄水而衣衫却完好无缺。 这坑爹的世界! 方小栗擦擦头上的汗,弯下/身来试图跟这个被任我行他们教得三观诡异的小祖宗沟通,可口干舌燥说了一大堆,小萝莉还是似懂非懂,最后她只能板起脸来强调“这个人不能动,东西太危险交给我”,任盈盈这才一脸不情愿地乖乖上交手中的生化武器,退到一旁拉住方小栗的衣摆。 方小栗揉揉酸疼的腰,从半蹲状态站起,却听到叶大勇带着焦急的声音在招呼自己: “方家妹子,你来看看这位公子是怎么了?” 她抬眼望去,只见不明真相的叶大勇正满脸焦急地蹲在那具“尸体”旁边,抬头招呼自己过去。 方小栗踟蹰着走了过去,一边暗暗防备对方突然发难暴起伤人,可一直走到近前也没有什么动静,她探过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叶大勇已经把那位青年翻回了正面,青年的衣衫虽然染上了泥泞,但他那张英俊的脸却没有站上污渍,灿若晨星的眸子紧紧闭着,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看样子不像是宿疾发作,反倒是中了什么药似的。 方小栗镇定地朝叶大勇表示自己无能为力,歉意地笑笑,就拉着任盈盈的小手想要绕过地下躺着的人朝房间里走去,像这种江湖人士的命运总是神秘难测,若是金大要他死,神仙也救不活,若是现在还不该死,就是把他丢下悬崖也不会有事,所以说自己还是任他躺在这儿,别掺和比较好。 她已经想好了,自己先带着任盈盈到函谷关玩一会儿,再在和爷爷奶奶远走高飞之前抽个机会将她送回日月神教的某个支舵,这样既圆了自己对小萝莉的承诺,又可以摆脱东方不败小妾之一的噩运,一想到这里,方小栗的步履就轻松起来,她像一阵清风一样拂过,准备挥一挥衣袖,只带走自己藏在匣子里的那些私房钱。 “……别……走!” “哇啊啊啊啊阿!” 地上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抓住方小栗的脚脖子,吓得正凝神沉思的她魂飞魄散,叫出声来。 方小栗一脸惊恐地低下头,却见青年那双紧闭的双眸不知何时睁开了,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鸽子灰的瞳仁中射出动人心魄的光辉,她一时不查,精神竟开始恍惚起来。 “我帮了你,你还记得吗?所以你必须救我,现在,立刻!” 青年虽然醒了过来,但是他的脸色却开始发青,看上去倒是更加严重了几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方小栗清澈的杏仁眼,仿佛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而说出的话的语气却强势而具有命令性。 “救你……立刻……” 方小栗机械地重复着这几个字,握着任盈盈的手指也开始松脱起来。 蹲在一边的群众演员叶大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中满腹疑惑,可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此男乃方家妹子的丈夫”这个观念,他也不敢贸贸然开口,只得默默地充当背景,倒是年仅五岁的小萝莉倒是看出了点端倪,她不爽地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干脆利落地掏出一把绣花针上前就是一通猛扎。 “唔……!” 青年正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试图控制方小栗,猝不及防被扎了个正着,大惊失色的同时也前功尽弃,他转过脸含着怨恨瞪了任盈盈一眼,吐出一口污血,便头一歪彻底晕倒了。 “NND!” 清醒过来的方小栗先是迷惘了一小会儿,在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后勃然大怒,她狠狠地冲地上躺着的人身上踢了两脚,霸气十足地拉起任盈盈。 “盈盈,我们走!” “嗯。” 小姑娘点点头迈着小碎步欢快地跟上,走到院子里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自己刚刚在给他扎针的时候,看见他身上有日月神教门下白虎堂的暗记。爹爹说自己以后会是神教的下一任教主,所以打开始记事起第一件事就是教自己认神教上下各个堂部的暗记,所以决计没有看错,可是方小栗这二货就肯定不知道了,该不该告诉她呢?真是烦恼啊! 方小栗并没有在意那些,直接跨进房间火速收拾细软去了,而任盈盈看着她那副热火朝天的模样,也将手探进自己的衣襟中,摸出一大堆自己平时攒下来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什么已经认不出名字的毒药啦,糊成一团的面人啦,最后她掏出一个黑漆漆的木牌,对着天空看了又看,实在回忆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把这种影响审美的东西也带了出来。 “盈盈!好了没!” 那边厢方小栗在催促,任盈盈随手将木牌一丢,那块其貌不扬的牌子就骨碌碌地滚到了院子一角。 “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巴交爱你们!! 谁又给了地雷呀,做我的小萌物吧哈哈哈~~ 躺平!扑倒! 31这是一场宿命的相逢! 一转眼,夜色又悄悄地笼罩了大地,这座被群山包围的小镇在朦胧的暮霭中显得格外楚楚可怜,在悄悄驶出小镇的马车上,一位将头发挽成简单发髻,作妇人打扮的女子稍稍撩开粗布窗帘朝外看了一眼。 “方家妹子,外面风大,别冻着了!” 叶大勇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甩着马鞭,转过脸来朝自己讲话,方小栗的眼神默默地在他微微露出的健壮胸膛和爽朗的笑容上流连了一下,竭力将一直在自己脑海中萦绕的“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主旋律屏蔽掉,僵硬地回了个微笑,便放下帘子回到了马车里。 “盈盈,盈盈别睡了,起来吃点儿东西。” 她轻轻地推了推熟睡的小姑娘,任盈盈嘟着小嘴梦呓一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坐起来,粉嫩嫩的小脸上还挂着一点点红痕,朦胧惺忪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方小栗忍住将她抱进怀里蹂躏一通的冲动,只是轻轻把她抱到怀里,从一边的背囊里拿出干粮和水,一点点掰开来喂她。 “呸呸呸,谁要吃这种东西,又干又硬,难吃死了!” 任盈盈嫌弃地从嘴里往外吐着干粮渣渣,一面厌恶地挥手格开她试图伸往自己嘴边的手。 方小栗脑后“蹭”地冒出三根黑线,以前她在黑木崖上就听说过任盈盈挑食的恶名,据说这小祖宗刚出生就因为不喝奶而赶跑了三个奶娘,好不容易靠着喝点儿米糊糊断了奶,从此以后挑食就成了她的必杀技,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家常便饭,她统统都看不上眼,除了在东方不败和自家亲爹面前能乖乖吃饭之外,其他人就算跪下来哭着喊着求她她都不带理人的,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干粮,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心虚的情绪。 可是……可是这也是这个时段自己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呀这傲娇的小混蛋! 方小栗眼睛一转,环抱着小萝莉的左手悄悄溜到她的腋下。 “哇哈哈哈哈哈住……住手!” 任盈盈手舞足蹈,眼泪都笑得飙了出来,看着这传说中标准的“身娇体软易推倒”的萝莉卖萌,方小栗心中暗笑,可面上却绷得紧紧的。 “说,说你愿意好好吃饭!好好吃饭我就放过你!” “谁……谁会说那种话……” 任盈盈梗着脖子兀自嘴硬着,却在方小栗的连续攻击下溃不成军, “啊哈哈哈哈好痒!” “说!说不说!” 矮个子姑娘眼中带笑,声音却恶狠狠地道。 “不!就不!……哇啊!” “驾!” 头上的月光明净如水,淡淡的光辉洒在简陋的马车上,铁匠叶大勇甩动手里的鞭子,听到车里闹出的“砰砰”的动静之后回头,恰好从帘缝里看见车中的矮个子姑娘一个纵身将小小萝莉扑倒,按住一通猛挠。 他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当方家妹子抱着行囊从房里出来,说要去老家找爷爷奶奶时,自己是吓了一跳的,可是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在知道她可能已经嫁人的情况下,还会冲动地说出要陪她一起去的话。他还记得当时她的表情,吃惊而又有些微妙,而她也并没有拒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爽快地答应了。 “求饶就放过你!” “我……我……呜呜我吃……~~~~(>_<)~~~~ ” 看到那个可爱小姑娘凄凄惨惨地从车厢里爬起来,愤愤地拈起干粮饼子往嘴里塞,又将视线转到满意地看着小姑娘微笑的方家妹子身上,叶大勇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未来的幸福生活,他乐呵呵地笑着,觉得人生又充满了干劲。 同样清冷的月色下,一行人神秘地出现在乌云镇的各个角落,他们之中有作货郎打扮的人,也有走街串巷的气概,更加奇异的是居然还有推着车走的镖师。 “不要惊动这里的居民!” 为首的镖师打扮的男子低声吩咐道,其余的人点头表示知道,领命而去,不多时,他们就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方家的宅子外间,将一所普普通通的民居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面色肃杀,严阵以待。 “尊主,好像有蹊跷!” 阿奇远远地勘探了一番地形,转身回禀依旧岿然不动地骑于马背的东方不败,他的心头有些沉重,刚刚暗卫兄弟们回报说,方家大门敞开,远远看去院内荒芜杂乱,大门旁的青砖地上还躺着一个生死不明的男人,他的衣服暗角处还绣着神教白虎堂的印记,不过看样子,是凶多吉少。 多年以来,自己经历过不少腥风血雨,所以当得知这么个情况后,他的喉头一紧,方家必定是出了什么事故! 可是尊主还在,他现在不敢贸然下令搜查方家宅院,只能如实禀报再做定夺。虽然他知道尊主也是从一名小小的暗卫坐到了如今的位置,可是毕竟多年没有和他一起执行任务,再加上尊主这个人原本就高深莫测,阿奇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如实禀报了属下探来的情报,却久久不见指示,阿奇诧异地抬起头,却看见东方不败玉雕般的脸上泛起了阵阵涟漪,各种表情交综复杂,似是震惊,又有许多疑窦,像含了些怨愤,却又仿佛充满柔情。 “她……不是逃跑了么?方家又……怎会沦落如此?” 这犹犹豫豫的话语一出,连阿奇心下都暗暗奇异起来,一路上尊主纵马飞驰,面沉如霜,即使有少许言论,也不过寥寥数语,如铁似钢般冷硬无情,又怎会有这样矛盾不决的模样? 沉吟片刻,东方不败翻身下马,玄色衣袍在冰蓝的夜幕中划出一道弧线,他略提身形,几个起伏间就到达了方家大门之外。 “尊主!” 属下们纷纷行礼,可他却顾不上他们,只是匆匆挥了挥手便大跨步走进了方家内宅,身后的阿奇傻傻抬脚就要跟上,却被几个属下眼明手快地拦了下来。 他鹰隼般的眼神扫过院内散落一地的木头和干涸的鱼缸,脚下不停地迈进了屋子里边,方家本来就是座小宅,除了厨房饭厅之外就只有两间房,首先映入东方不败眼帘的便是方家二老原本居住的房间,屋内空旷简单,没有几样家具,却收拾得十分整齐,他眉头皱了皱,毫不犹豫地退了出来。而方小栗的闺房却又是另一番模样,狼狈不堪,衣物鞋袜丢得到处都是,床上一片凌乱,他快步走近前一看,发现隐藏在床内的暗格已被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哪有普通老百姓知道在自己的床内藏暗格的?难道,小栗真的是隐藏在自己身边的高手,她的目的就是教中的圣物黑木令和教主爱女任盈盈? 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东方不败的心头,被人背叛的痛楚,方小栗得意的笑容,那天那个甜蜜的吻以及教内各种暗地里反对自己的势力融合在一起,直教他心头仿佛有把火在熊熊燃烧,却又无处发泄。 “哐!” 这位以温和儒雅闻名教内的青年终于忍不住,恨恨地踢了一脚床头,一阵摇晃过后,他的视线被躺在桌角边沿的一个黑黝黝的物件吸引住了。 片刻之后,东方不败大步从院内走了出来,一众属下都悄悄地观察着BOSS的脸色,见他并没有特别阴沉,也就都松了一口气。 东方不败走到倒在地上的人身边,停下了脚步,暗卫们围成一圈,都没有动作,他们平时只负责暗杀,刺探等见不得光的工作,救死扶伤不属于他们的业务范畴。 这个青年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枣色衣衫,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东方不败扫了一眼他衣襟处的暗记,又俯下/身探了探他的脖颈,轻哼一声“身为媚堂之人却中了媚毒”,轻蔑之意溢于言表。 “尊主,请指示下一步行动!” 阿奇声音平板地上前递过一块洁白的方绢,就连眼角都没有分给地上的人一丁点儿,东方不败起身擦了擦手,斩钉截铁道: “将来是生是死无所谓!只是现在,立刻给我救活他!” “是!” 一干属下领命,立刻行动了起来,抬的抬脚,点的点穴,各种药剂都往昏迷的青年身上招呼,场面一片混乱。 待尊主擦完手后,阿奇上前递过一块牌子,恭敬地行礼: “禀报尊主,刚刚我在此人身上发现了神教的令牌,基本可以确定此人的身份了。” 玄衣青年轻轻“嗯”了一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漫不经心地接过令牌,下意识地念出声。 “日月光明白虎堂门人杨莲亭……”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有谁猜出来他是谁了咩哈哈哈哈哈~~~~~ 莲弟!!! 32她们在哪儿? 似冰冻煎熬,又似在火上烤,杨莲亭此刻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他的精神无比清醒,痛苦万分,却又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身为媚堂中人,他十分明白自己身上这一种媚毒的功效及危险,它原本就是一种刺激人感官的药物,一旦发作后,人对于外界的感知会被放至无限大,只要一点轻轻的碰触,就会引发极大的痛苦,更何况自己正在被人像做试验一样移来搬去。 “怎么还没醒过来?” 东方不败不耐烦地说道,自从他在方小栗房间的地板上找到了本教失踪的圣物——黑木令后,就产生了一种十分微妙的焦虑感。他闭上眼睛,回忆起自己在辨认出那块黑黝黝的东西就是黑木令后,第一反应居然是立刻扫视房间里有没有打斗的痕迹,发现地上没有血迹后,自己居然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本意难道不是为了本教的黑木令么,难道还对那个女人有什么…… 忠实打手阿奇拉着东方不败坐骑的缰绳跟在他身后,默默无语地看着自己心中的神,他将这次的暗卫小组分成两队,一队跟随着尊主来方家宅子,另一队则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镇子里给已经进入梦乡的人们撒上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中药之人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会醒来,直至明早药效过后。 “快,快叫尊主来!” 直挺挺躺在地上的青年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不断跳动着,可是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一干人等围在他身边,紧张而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救人的活儿,不由得有些兴奋。 “怎么还不睁开眼睛?是不是药的剂量不对?” 一个庄稼汉打扮的男人提出质疑,而旁边挎着游街玲医立刻反驳, “怎么可能,我明明弄对了!” 见旁边围了一圈儿的兄弟们都拿不信任的眼神注视着自己,这位平时只负责下毒杀人,今天被迫第一次解毒救人的暗卫也不由得暗暗心虚起来,难道自己真的弄错了? 东方不败疾步走到人群中间,这些暗卫们纷纷让道,自己这些属下虽然都不明就里,但他一眼就看出这位脸色苍白的青年之所以挣扎着无法清醒是被一根细小的银针封住穴道所致,而这种以银针封穴的手法,是自己手把手教给年幼的任盈盈的。他脸色一变,这个青年身上的衣袍绣有白虎堂门人暗记,方小栗不知道这些教内秘密,但不可能任盈盈也不知道,即使是这样,她也要封住他的穴道,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了,这青年身中媚毒,要解此毒,除了有施毒高手相助之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寻一处子与其交合,而身为日月神教中白虎堂中的媚堂门人,他们向来就是以□敌,祸乱对方的家族门人,荤素不忌,更何况是简简单单的世俗道义。虽然看此情形他体内媚毒尚未解,人也被任盈盈的银针制住,但一想起当时这个青年毒发时方小栗也在场,东方不败就只觉得热血直往心头涌,他狭长凤目中杀机暴起,一片猩红,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曾经对方小栗起过歹心的人毙于掌下,他面如寒冰,伸出二指毫不留情地往青年背后大穴点去,一股极劲内力注入他的筋脉。 “噗!……哇!” 伴着一口鲜血,封住青年穴道的银针破体而出,原本闭着眼睛的杨莲亭大喝一声,似是受了非常折磨一般猛地睁开眼睛,可还没等他适应眼前的情景,就被人拎起衣领狠狠从地上拖起来,接着,一抹世间最为清冷残酷的嗓音传入他的耳膜。 “说,这里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去了哪儿?” 而此时,顺着逃亡的路线一路向前的一大一小正兴致勃勃地在马车里分赃,方小栗见识过任盈盈轻而易举地掏出生化武器后,就挖空心思地想要把她身上带着的所有东西都弄过来,如今自己可算是在刀尖上走了,谁还管去骗个五岁小盆友的东西道不道义?再说,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呀亲!倒是任盈盈,她看到方小栗从房间里捧来的一大堆竹编小动物就立刻直了眼睛,大大方方地任她把自己浑身上下的存货摸了个精光,就连平时最宝贝的小面人儿都不计较了。 “这是什么?” 方小栗举起一只黑曜石做成的小筒,好奇地问道,这个小东西只有寸来许,倒是做得精巧可爱,而且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东西。 “清风玉露丸呀。” 任盈盈头也不抬地回答,她已经被方小栗用来交换她身上小东西的竹编蛐蛐儿迷住了,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笑涡。 “哇!这个好像很厉害!” 方小栗发出一声惊叹来抒发内心的赞叹,像这种名字这么牛逼的东西,一定很高端!自从来到金大的武侠世界,她在见识了各种毒药的威力过后,就开始期待起那些神秘的疗伤圣药来,神马九华玉露丸、黑玉断续膏之类的都是可以解决当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奇药,这个清风玉露丸又会是治啥的呢?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任盈盈,似是要她立马给出一个答案。 “不过是一些防止晕马车的药膏罢了,头昏的时候涂一点就会精神百倍。” 任盈盈不以为然地说,五岁的小萝莉实在搞不懂方小栗为什么对自己身上那些稀松平常的小东西感兴趣,在她看来,这种栩栩如生的植物蛐蛐儿有趣得多。 “什么??” 方小栗看着手中那美丽的药筒,简直不敢置信,这么精美堪比艺术品的小筒子,怎么会你妹的用来装清凉油? 她将视线转移到摊在自己面前那一堆小东西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里浮现,她扑到一个绿色的玉瓶上,问: “这是啥?” “爹爹给我的蜂王浆,甜甜的可好喝了。” 方小栗脑袋里“嗡”地一响,却还是不死心地指了指另一个用红色塞子塞住,上面画了只翩翩起舞的鹤的瓷瓶, “这个呢?” “啊!是空的。” “什么!为什么要在身上带个空瓶子啊啊啊!这瓶子长这么具体我还以为是鹤顶红神马的剧毒呀!!” 方小栗仰天长啸一声,疯狂地揉起自己本来就扎得松松散散的发髻来,她现在的心情难以名状,就像发现自己买的彩票中了五百五,喜滋滋地来到兑奖地点却被人通知“兑奖时间已到,您的彩票已作废”一样悲摧。 “原来里面装的糖豆,被我吃光了,再说,我还只是个小孩子,带那么多毒药在身上干嘛,那瓶化尸粉只是个意外,我可不是专想着为非作歹的坏孩子。” 小萝莉抬头丢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又笑眯眯地拈起一只竹编小老虎,方小栗停止对自己头发的蹂躏,很自然地接了一声“什么,怎么吃那么多糖,难怪我看你最近总捂着腮帮子叫牙疼”,就把任盈盈搂过来掰开嘴巴看牙口,直到仔仔细细检查完,发现蛀牙数量还是没有变之后,她才又重新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 “苍天呐!” 马车中又响起了新一轮的咆哮。 在途中经过的清澈小溪中补充了水囊里的清水,又仔仔细细给任盈盈擦洗了手脚,方小栗半点时间也不敢耽误,简单洗漱后就重新爬上了马车。 她轻轻给又沉沉睡去的任盈盈盖上从家里带来的薄被,不由得感念起叶大勇的细心来,如今虽然白天气候比较舒适,但是毕竟夜深露重,小孩子受了这样的风邪侵袭非得生病不可,自己当初出来时匆匆忙忙,一心只想着怎么绕弯路躲开日月神教的追捕,要不是叶大勇的提醒,保准不会记得的要带上必须的生活用品。 如果要不是发生了这么多狗血的事,他应该会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爸爸,她无奈地笑笑,可如今的自己是不是太卑劣了,明明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却还是为了给自己的逃亡增加点安全系数把这个老实人拖下水。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方小栗摇摇头,赶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她谨慎地朝外看了一眼,夜幕中那个模模糊糊的宽厚背影还在一无所知地驾着车,矮个子姑娘从车里仔细掩了掩帘子,确保即使有风也不能吹开车帘以后,就开始清点起自己随身带来的东西。 幸好自己以前就有危机意识,将那些沉甸甸的银锭都抽空兑换成了纸质的宝钞,将数目可观的宝钞和一些碎银藏进衣襟内,方小栗不禁暗叹自己几年下来也算是小有积蓄,比以前做律师时还要强;那瓶危险物品化尸粉要好好保管,尼玛绝技不能随身携带好嘛,万一要是走路不小心摔一跤跌破了瓶子,那就悲惨了;至于那瓶“甜甜的”蜂王浆……她头疼地揉揉脑袋,抄起放进怀里,还是带着以免这个小祖宗娇气起来不好哄。 正在整理间,突然她感到马车晃动了一下,然后渐渐慢了下来,她紧张地盯着车帘,正要开口询问,却听见外头叶大勇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压得低低的,显然是怕吵醒了睡着的任盈盈。 “方家妹子,方家妹子?” 她迅速将东西归位,掀起帘子冲赶车的男子感激一笑, “叶大哥,什么事?” 叶大勇捏着手里的鞭子,爽朗地笑了起来,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说: “方家妹子,这拉车的马跑了一天了,我看实在是不成,必须得休息休息,给喂喂口粮,喏,这前面正好有家客栈,今天又这么晚了,不如待一晚再走吧,你也好好睡一觉,你看,都累成什么样儿了。” 此时夜幕已深,其实叶大勇根本看不清方小栗憔不憔悴,可他始终还记得白天看到方小栗时她脸上那几道淡淡的血痕,哪个姑娘不爱惜自己的容貌?方家妹子急急忙忙赶路去寻亲,指不定在未婚夫那边受了什么苦呢! “我看我还是……” 方小栗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听着马儿喘着粗气喷出的鼻息,又回头看了看蜷成一团睡在马车里的任盈盈,原本到嘴的话脱口而出时也变成了—— “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巴交的病一直没好……可以说更加严重了……上吐下泻啊亲!!! 大家抱~~~~亲亲~~~呜呜呜~~~ 33谁家的爹是被坑死的! 夜幕深沉,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传来老鸹的叫声,听起来既凄凉又惊悚,方小栗搂紧了手里熟睡的任盈盈,坐在马车里等待着前去探路的叶大勇回来。 怀里的小萝莉应该是累得狠了,就连被人裹紧毯子抱起了都不知道,兀自睡得香甜,方小栗垂下脑袋贴着她软绵绵的小身子,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奶香味,手下一边柔和地拍着,一边和自己的困顿作斗争,她已经两夜没有合眼了,一路奔波惊魂,虽然还是很担心会被东方不败的人追上,可她现在实在是累到只想什么也不管昏天黑地睡个痛快。 叶大哥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遇上了黑店吧?如果下场是被剁成人肉包子的话自己还不如留在黑木崖上等死呢o(╯□╰)o。 “方家妹子!” 正胡思乱想间,叶大勇那高大壮实的身影出现在混混沌沌的夜霭中,他走到近前,解开之前拴在树上的缰绳,看了一眼已经睡熟的任盈盈压低喉咙说: “方家妹子,我已经把店家的门叫开了,跟我来吧。” 方小栗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她揉了揉熬得通红的眼角,感激地朝叶大勇一笑,抱起任盈盈就起身跟了上去。 打着哈欠的伙计提着灯笼迎出门,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们两眼,就接过叶大勇手里的缰绳引马儿去马厩里,看他的娴熟程度,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夜间被前来投宿的客人叫醒了。大约是危机感作祟,方小栗一迈进客栈的门槛,就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四处打量起来,以她多年对武侠电影和小说的研究经验来说,通常情况下,一家外表和内在都十分干净整洁的客栈就意味着有问题。 在一楼大厅常燃的昏暗油灯下,她看出这是一家条件相对简陋的小客栈,木质桌椅和房屋的梁柱都已经有些年代了,木纹表皮都有了些斑驳剥落的痕迹,地上也油渍斑斑,都是陈年未经清扫留下来的污垢。 嗯,八分,她在心里打分。 “方家妹子,这里确实不怎么干净,可如今天色已晚,你就将就一下吧。” 叶大勇还以为矮个子姑娘沉吟许久是嫌弃这家客栈的卫生环境不好,连忙解释,还示意她把手里的任盈盈交给自己,方小栗抬头朝他感激一笑,摇摇头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屋外传来的动静引去了心神吸引了注意力。 “怎么了?” 叶大勇放下手里的包袱,也纳闷地朝门口看去,却只看见一片漆黑的夜色。 方小栗的耳朵微微动着,凝神屏气,她分辨出有四个人的脚步声正朝这边过来,其中两个人听声音稳健有力,像是武林中人,可另外两人迈的步子却细碎虚浮,相信即使会武,也不怎么厉害。 她紧了紧手里抱着的小姑娘,脸上表情凝重,一旁的护花使者叶大勇看着面容秀丽的方小栗,仰慕的同时也产生了许多莫名的怅惘,他也不是傻子,方家妹子身上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自己离她的距离也仿佛越来越远,即使像现在这样近在咫尺,也似乎隔着万水千山。 “师妹小心门槛。” 她暗暗警惕着,片刻之后门口响起温文尔雅的男声,接着,一个青衫男子出现在方小栗的眼前,他大约二十几许的年纪,面上蓄须,儒雅俊秀,虽比不上东方不败和那位昏倒的青年,但也颇具君子之风。 显然是意外这个时辰还有别的客人出现在大厅,男子略有一愣,目光在方小栗手里的任盈盈身上打了个转,又看了一眼她身旁的叶大勇,微微颔首致意便回身照看起自己的妻小来。 “灵珊,冲儿,时辰已晚,不要闹了。” “冲儿,不要调皮,你年纪最大,要照顾好灵珊。” 他话音刚落,轻柔甜美的女声也跟着响起,一位轻袍缓带侠女打扮的夫人引着两个孩童自外面缓缓踱进门内,她体态轻盈纤巧,相貌端庄秀美,正温柔地笑着,可面上却透出些许赶路的疲惫,手中牵着的小女孩天真活泼,长得玉雪可爱,手上挂着一串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很是有趣,而另一个跟在她身后的男孩则身量稍长一些,眉宇之间透出英气,腰间挎着一把长剑,像是已经入门的哪家弟子。 “咦?” 她看到方小栗他们之后,也怔忪了一下,询问的眼神投向转身放下行囊的青衫男子。 “师哥,这是……?” “这位女侠,我们是过路人,同在这客栈投宿一宿的!” 叶大勇裂咧开嘴解释道,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不得不说还是挺有亲和力的,见他一身粗布衣衫,身板壮实却不像是武林中人,而他身旁抱着小孩的方小栗则梳着妇人髻,静静地坐在一边似是羞怯地不吭声,女侠疑惑的目光变得柔软起来,她露出笑颜,和气地朝他们点点头,便低下/身子和自己带着的两个孩子轻声说起话。 “冲儿,以后可不许这么冲动鲁莽了,行走江湖惩恶扬善固然重要,但此地却不比我们华山,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要不是关键时候你师父出现救了你和灵珊,那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方小栗垂下眼睛,搂紧怀中的任盈盈,头脑中一阵阵发昏。 “师娘,”男孩倔强地撇撇嘴,愤愤不平地说道,“师傅平时不是总教导我们做人要一身正气,时时记得以仁义为先,为了大事不惜自身么?那些可恶的人贩子平时作恶多端,居然,居然还打起了师妹的主意,要不是我冲上去,师妹只怕就被他们抓走啦!” “师哥说得对!爹你说是吗?” 旁边的小女孩像百灵鸟一样附和道,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一下看着男孩,一下望向自家爹爹,满脸崇拜的样子。 那青衫男子安顿家眷坐下后,便独自一人去唤客栈中的伙计准备客房,忙完之后还不忘十分体贴地先从包袱里拿出水囊和干粮送到自己夫人手中,他闻言淡淡一笑, “那是自然。” “师哥!” 见两个小盆友都自豪地点头,貌美女侠不由得转头嗔道,青衫男子安抚地看了自己的娇妻一眼,朝男孩正色道。 “但是,凡是也需量力而行,冲儿,若要是势单力薄,不但没有惩处坏人反而被坏人所害,他仍可以继续逍遥法外,而你却赔上性命还不说,却还要堕了我们华山派的威名了。” 男孩面色一白,似是想通了什么,诚心诚意地跪下行礼。 “谢师傅教诲,徒儿将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乖,乖孩子。” 女侠眉开眼笑,连声赞道,一边的小女孩也拍手称快。 看着对面师徒情深的画面,方小栗只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原本就疲惫不堪的她只觉得坐都坐不稳,都快要从凳子上面跌下来了好嘛! 你妹的笑傲!你妹的江湖! 剧情不是还没开始吗,让我遇见岳不群那幸福的一家是要干嘛啊! “方家妹子!你怎么啦!” 随着叶大勇那一惊一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觉得对方那几人的眼光齐刷刷地聚集到了自己身上,打雷都吵不醒的任盈盈不安地在方小栗怀里拱了拱,她果断站起身,对守候在一旁的叶大勇歉然一笑。 “叶大哥,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休息了。” “啊……啊好的。” 叶大勇显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一面独自纳闷着,一面目送方小栗上了楼。 在方小栗的强烈要求下,店小二带着她来到了一个离楼梯口近,极易逃生,带有能容人进出躲避的窗户和绝佳通风以至于迷药无法发挥效力的房间。她轻轻走进房门,将手里的任盈盈放上床榻,盖好被子,回身关紧了门,然后极其冷静地从衣襟里掏出个人财产一一点数,直到半晌之后,才捂住脸拼命压抑住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尖叫。 啊啊啊啊岳不群啊!!!!叶大哥你真的坑死我爹啦!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 34夫君驾到! 这一夜,方小栗睡得并不踏实,她开始频繁地做梦,梦里的场景飞速变换,一些奇怪的嘈杂声音也不断在耳边萦绕,就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妄。 她一会儿梦见自己赤着脚狂奔在从黑木崖下山的那条小路上,累得气喘吁吁,心里怀着对自由的无限渴望,却怎么也看不到那条路的尽头;一会儿梦见方家二老拄着拐杖抛下自己渐渐远去的背影,而自己则奇异地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穿着白色的小睡衣,抱着一只模样怪丑的小熊,寂寞却沉默地看着他们离开;最奇异的要数最后一个梦了,方小栗居然梦见自己被不男不女声音尖细的岳不群举着剑一路追杀,她吓得大声尖叫,沿着一条黑暗的河流逃命,却被一道望不见底的深渊阻住了去路。 “……!” 方小栗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大口喘气,死死地扼住自己的喉咙,把一声惊呼压抑在喉咙里。 自从小时候被父母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送到爷爷奶奶那里之后,她就学会了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知道,一个没有人关心的孩子,无论怎么样哭,也不会有糖吃,长大以后成了律师,见惯人间不平事,方小栗深信,只要自己比变形金刚还要坚强,那么谁也不能伤害到她。 尼玛,就像看了一场3D电影,她呆呆地看着陌生而简陋的床幔,回味着梦里的内容,不由得有点神思不属。 梦里的矮个子姑娘望向脚下的深渊,不知所措地回头,却看见岳不群那张表情狰狞而得意的脸,她不由得恐惧地后退着,感觉到自己脚底下不断有细小的碎石“簌簌”往下落,正在绝望之时,后方无尽的黑暗中忽然透出一丝光亮,她凝神望去,那光亮里显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当看清楚那个人的面容时,自己居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梦里的东方不败终于还是穿上了一袭红衣,比想象中更加惊艳,面上带着他一贯的残酷微笑,凤目高挑,神采风流。 他向自己伸出手,嘴唇缓慢地动着,他说:“…………” 脑中杂音大起,方小栗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耳朵,梦境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她不死心地使劲拍着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以至于吓得醒了过来。 可是,为什么在梦中看到他时,会产生安心的感觉呢?她茫然地将头转向床榻的另一侧,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盈盈去哪了?” 昨晚方小栗根本就是和衣而睡,如今也没有什么换不换衣服一说,她随意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裙,就匆匆忙忙地“蹬蹬蹬”下楼找失踪的任盈盈。 才刚刚走到楼梯中央,就远远看见大堂里小姑娘坐在叶大勇的旁边,两只小短腿一翘一翘地,眉飞色舞地不知道在说什么,她脸色一缓,正要开口叫她,目光不经意地扫到她身后的那一大家子,不由得僵住了。 是了,昨天晚上所见的并不全是梦,自己的确是看见了活生生的年轻版岳不群,她的目光从正和大徒弟不知在说些什么的青衫男子的身上移向笑意盎然的任盈盈,心神一凛,面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一定不能让岳不群知道任盈盈的身份,此人虽然是江湖上人所皆知的“君子剑”,但心机深沉,几乎扮了一辈子的假道学,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一副与魔教势不两立的样子,要是让他知道了任盈盈就是现任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女儿,只怕绝不会因为盈盈年纪尚小就放过她。 “方姑娘早。”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逗弄女儿的岳夫人竟先开口向她打了招呼,方小栗错愕地抬起头望向脸上泛着柔和笑意的美貌女侠,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自己尚未嫁人的身份已被对方识破,她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回应一声。 “夫人早。” “我见方姑娘面色苍白,眼下乌青颇重,可是休息得不好?” 岳夫人眼露关切,声音温柔地问道。 “啊?” 方小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下楼走到她身边,诚实地说, “也许是不习惯吧,做了一晚上的梦。” 此时仍非常年轻的岳夫人宁中则闻言莞尔,主动和她拉起家常来,笑言此处虽不比家中,但茶水饭食也还算不错,还叫方小栗多多保重身体。心有旁骛的方小栗随口和她东拉西扯着,却也不免感慨这位宁女侠果然不愧为笑傲中人品最好的女人,即使对萍水相逢的自己也如此倾尽温柔,回想起原著中这位任夫人的高尚品格,再加上现在如沐春风的谈话,她觉得自己被森森的治愈了,再次诚心向她道了谢,摸了摸岳灵珊的头,就回到了任盈盈那一桌。 “猪!” 才一落座,任盈盈就朝她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眼神中尽是鄙视加挑衅。 “你说什么?!” 方小栗毫不客气地伸出手弹了一下任盈盈的额头,然后捏住小萝莉的脸颊像揉面团一样搓了又搓,任盈盈气急败坏地对着她的手又拍又打,嘴里含混不清地抱怨道: “还不素猪?!碎觉碎得那么死,挥~都挥不醒!” “你这小魂淡,” 在黑木崖上和她打闹惯了,方小栗刚要使出自己的绝技,一只手捏住脸颊不放,腾出另一只手去挠任盈盈的胳肢窝,可刚刚松开右手,就被人从旁边给握住了。 “……叶大哥?” 她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回头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叶大勇应该也是生平第一次干这种事,完全的白纸一张,虽然鼓起勇气拉起了心爱姑娘柔软的小手,可小麦色的脸还是涨得通红,他眼睛一闭,心一横: “方……方家妹子,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啊咧?” 从未被人表白过,方小栗震惊之余依旧一头雾水,她看着他,面上的表情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搞懂仅仅只是过了几个时辰,这位羞涩的小青年怎么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居然敢在宾客聚集的大厅里上演浪漫言情戏。 “我……我都知道了,那个男人他配不上你!都有六房小妾了,做什么还要抓住你不放,你放心,方家妹子,不,小栗,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嫌弃你,这辈子我只娶你一个,看着我们的孩儿长大成人,我叶大勇虽然一介乡野村夫,却绝不会负你!” 方小栗闻言如遭雷击,她迅速转过脸去看任盈盈,却见这位小祖宗得意洋洋地喝着粥,根本不知道自己捅出了多大的篓子。 身高力壮又英俊的铁匠叶大勇在乌云镇里爱慕者不少,可因为心中有了方小栗的身影,始终守身如玉,内心无比纯情,今天他趁着心爱的姑娘还没起身和任盈盈套近乎,当得知她只是小萝莉的“七婶”时,气愤之余内心里爱情的余烬也熊熊燃烧了起来。事实证明,无论多么害羞的人,只要一豁了出去就会变得彪悍无比,叶大勇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抓着心上人的手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明天,他像是宣誓一般滔滔不绝地演讲道: “咱们先去找到岳父岳母,在他们的见证下成亲,然后回乌云镇过咱们的小日子,我打铁,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绝不拦着你……” 客栈的大堂里一片寂静,方小栗心下窘迫,她承认自己十分感动,但对于这次迟来的表白却根本没有想要答应的意思,矮个子姑娘四下一顾,发现所有的客人都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关注着这边,掌柜的不再拨弄算盘,跑堂的小二端着盆子张着嘴傻傻地朝自己张望着,就连岳不群一大家子也满脸古怪的神情,津津有味地就着现在发生的狗血事下饭,她喉头一紧,看着叶大勇那酷似后世练疯狂英语练得走火入魔了的狂热神情,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艰难地试图劝说。 “……叶大哥,你冷静一下,我……” “她不会跟你走,也不能跟你走。” 像是金石迸裂般悦耳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引人遐思,许多看客被这清越的声音引得转过头去,可只有方小栗一听到这个男声,就立刻僵硬起身子,她没有转过头,但渐渐开始颤抖的背脊泄露了她此时的情绪。 “东方叔叔!” 任盈盈欢呼一声跳下凳子,朝门口跑去。 “小栗,你怎么了?” 因为一直握着她的手,叶大勇自然是第一时间发现了方小栗的不对劲,他顾不上去看那突如其来的反对声是从哪儿来的,一双眼睛只管紧紧地盯着方小栗,焦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快……” 矮个子姑娘垂下头,半边脸隐在黑暗中,令人看不清她的相貌。 “你说什么?” 叶大勇关心地低下头,将耳朵凑近方小栗的嘴边,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另一边客栈大门口灿烂的阳光突然不见了,一袭玄色的衣衫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客们睁大眼睛看到来人的脸庞,不由得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很多年以后,曾经的看客们依旧会记得这天见到的青年,他就这么突兀地降临在这家小客栈的中,带着睥睨众生的气势浑然天成,他的出现就像黑夜,吸收了所有的阳光,可是他本人却像世上最炙烈的太阳,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东方不败静静盯着方小栗和叶大勇仍然交握的手,眼睛里闪耀着愤怒的火焰,这样的愤怒令他看起来更加俊美无双,可是却又十分危险,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是他勃然大怒的前兆。 突然,丝毫没有预兆地,方小栗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将叶大勇推了出去。 “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周一了!!!! 巴交身体好了很多,所以也打算重新将更文摆上日程了哇哈哈哈哈~~~~ 大家之前是不是想抽打我呢~~~~(>_<)~~~~ 35未婚妻七夫人? 如果说时光可以倒流,那么世界将会不会有所不同? 就在刚才,就在刚才! 方小栗心中咆哮着,短短几秒内脑海中闪现出无数种脱身方法,比如,她可以指着天花板大叫“有灰机!”然后趁众人抬头之际迅速绕到楼梯后方,昨晚在确认房间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那儿有一间小杂房,可以直通马厩;再比如,她还可以抱紧岳不群夫妻的大腿,声泪俱下地请求帮助,虽然不知道双方人马PK起来的战斗力如何,但起码也给自己制造了脱身的一线生机。可是想归想,最后就连方小栗自己也没料到自己居然做出了最不理智的决定,直接叫叶大勇快跑。 真想剁手! 方小栗欲哭无泪,她紧张地挺着脊背,东方不败的面容逆着光,并不能看的十分清楚,可是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如同一条在自己全身上下游走的蛇,所到之处冰冷蚀骨,令人心惊胆战。 “小栗,你怎么发抖了?” 叶大勇充满了关怀地慰问道,他并不能理解方小栗心中的艰难困苦,不但没有听从她的话离开,反而又向前蹭近了几步,想要重新握她的小手,可他才刚有所动作,面前的矮个子姑娘就刷白着脸惊慌失措地退了两步,更是迅速地将手背在了背后。 “东方叔叔,你来得可真快,你知不知道#%@#¥……” 任盈盈欢天喜地的吊着东方不败的胳膊,眉飞色舞地向他讲述了这一路上的趣事和见闻,两个头顶上的包包一摇一晃的煞是可爱,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大人世界里的波涛汹涌,叽叽喳喳小鸟一样的聒噪倒是为这已经降至冰点的气氛稍微升了一点温。听说这几天方小栗一直和任盈盈在一起,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和来历不明的男人有些什么,东方不败面色稍霁,他静静地沉默着,仔细听着小萝莉讲述她在乌云镇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成了“孩子王”的光荣战记,一双摄人心神的凤目在方小栗面上不断流连,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那目光里涌动着的光华她有些目眩神迷。 咬了咬嘴唇,方小栗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不料正好对上岳不群他们那一家子。美貌温柔的岳夫人搂着懵懂的岳灵珊,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摆出同样的天然呆表情好奇地看着自己这边;年纪尚小却已隐隐约约有些不羁风范的令狐冲握着长剑,虽然努力使自己看上去稳重可靠,但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也还是忍不住凝注于东方不败身上;倒是长袍青衫的一家之主岳不群,只是淡淡地透过一瞥之后,便垂下了眼帘,若有所思地端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想日月神教与中原武林正道水火不容的势头,方小栗心底一惊,好歹也在黑木崖上待了一段时间,她明白日月神教远远没有江湖上传说的那么嗜杀,若是东方不败这次亲自追来只是为了任盈盈和自己,那这个客栈里的无辜百姓们绝不至于遭殃,可要是对上华山派掌门岳不群,那可就难说了。见岳不群再次抬头,仿佛想要确认什么似的朝东方不败看过去,矮个子姑娘下意识地想阻止东方不败的身份被认出来,她心一横,转过头朝着对面的男人战战兢兢地举起手,拼了老命在脸上挤出谄媚的微笑,弱弱地叫了一声: “夫……夫君……” 虽然大堂里群众比较多,但为了掌握第一手八卦资料,大家都一致保持了沉默,果然,这声微弱的呼唤一出,整个大堂里的看客们顿时发出一阵整齐而又响亮的倒抽冷气声,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东方不败,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原来这不是一场缠绵悱恻的言情戏,而是丈夫怒捉奸夫的家庭伦理剧吗!? 就连东方不败本人也忍不住僵硬了一瞬,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表情扭曲挣扎自是不必说,可似乎还有一点……憋屈? “夫君?” 叶大勇愣住了,他猛地回过身,直愣愣地盯着东方不败看了起来,是了,之前好像是听到刚刚进来的那个男人说了些什么,可自己心里只有方家妹子,根本没心思去关注那些。 一身玄色衣袍的东方不败立于门前,虽不说话但威势犹在。所谓男人间的战争,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即使这一刻东方不败很想动用天底下最恶毒的武功将这个与方小栗朝夕相处了两天的“奸夫”挫骨扬灰,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身姿挺拔地站在原地,让叶大勇尽情打量的同时也不动声色地冷冷回望过去。 “你居然还敢追来,”心直口快的叶大勇立马开始为方小栗打抱不平,“你到底知不知耻,这副皮相祸害了多少闺女,居然还要来害方家妹子?” 周围的群众们又是一口冷气倒抽过来,东方不败虽说在教内就已经是众人仰视的对象,但也没有经历过如此火力集中的八卦目光的洗礼,他很明显完全没有听懂叶大勇在说什么,如玉的面庞上表情纹丝不动,只是拿眼神瞟了一眼站在前方的矮个子姑娘,不耐烦地示意她出来解释。 方小栗整个人都斯巴达了,内心挣扎不已,她痛苦万分地发现,如果照实说自己是被人骗上黑木崖,那么一定会暴露东方不败的身份,为客栈中这些无辜的人们引来大祸,但如果照着叶大勇的臆想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久不接触市井花边新闻的东方不败一时之间未必能回过神来,可要是当他发现他本人居然成了众人眼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纨绔后,自己一定会死得比谁都要难看。 算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她勉勉强强向东方不败送上一个忧郁的微笑,垂首含愁地沉默不语,叶大勇和围观群众们都认为她惧于夫君的淫威,深表同情,可谁也不知道方小栗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我的个爷爷奶奶啊,你们走之前到底跟叶大勇讲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事实证明,当一件大家都很关注的事突然出现戏剧性的转折,并大有朝着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向发展下去的趋势的时候,总会引起各种八卦爱好者的强势围观,这一点在搬着凳子不断往前移的众位看客身上可以体现出来。除此之外,方小栗发现,在武侠世界做到“言论自由”这一点要比现代民主且容易得多,因为在自己还没有顺利地适应“苦情弃妇”这个新身份的时候,汉子身婆婆心的叶大勇已经开始了他激情澎湃的演说。 “诸位乡亲父老,你们来评评道理,虽说这个负心汉家中财雄势大,富甲一方,与方家妹子从小便有婚约,原也是父母之命,无可厚非……”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做义愤填膺状,方小栗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可恨的是……他居然在迎娶她之前便已迎了六房小妾进门!” 叶大勇一脸悲壮,慷慨激昂,群众一片哗然,纷纷抬眼去看东方不败,虽然身处武侠世界,但大致国情还是与后世知道的历史一样,只有王公贵族才会出现传说中的“一个茶壶配几个茶杯”的状况,一般的平民百姓还是一夫一妻比较多,而关于婚前纳妾,虽无确切的律法可依,但好人家的女儿如果遭遇这回事,多半还是要退亲的。所以,在这场法外官司里,大家投向东方不败的目光也都带上了些不明意味的色彩。 “婚约?负心汉?” 见东方不败那俊美无暇的面容上表情虽不变,但高挑凤目中流露出一丝茫然,眼见着这一出家庭伦理剧越演越精彩,对面岳不群眼中的探询犹疑也消失了,可我也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来完成自己人生中最壮烈的一幕呀大哥! 可还没等她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叶大勇又趁热打铁,开始陈述东方不败的条条罪状。 “明明婚约犹在,将方家妹子哄进门大半年,居然仍以妾礼相待!” “始乱终弃!道德败坏!” “玩弄女子的感情,简直就不是人!” 方小栗每听得一句,就感觉自己中了一箭,她实在是不敢去看东方不败的神情,转过头去,可灵敏的耳朵却听得门外传来微弱却清晰无比的议论。 “这么说尊……主人果真是有未婚妻的?” “何止有未婚妻,那未婚妻原来是七夫人!七夫人也是个品行高洁的烈性女子,明明不懂武艺还要冒死逃出,想来定是不愿受此屈辱,沦为妾室,真是令我等佩服啊!” “真乃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说来也是……主人的不是,怎能置父母之命的婚约于不顾,随随便便就将妻子编委妾室呢,唉……” 我,完,了! 她一边悲哀地想,一边咽下三升狗血,早知万箭穿心如此痛苦,还不如待在黑木崖上早死早超生来得痛快! “这位小兄弟,” 正在此时,一个温柔悦耳的女声犹如天籁之音一般响起,笑傲第一好女人,岳不群的老婆,“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宁中则宁女侠微微一笑,柔声道, “我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才对,这位姑娘明明就还是未嫁女儿身,怎么会是你所说已过门大半年的妇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汗…… 同学们我要忏悔,把稿子放进存稿箱忘了发……直到今天码字时打开准备看一下才发现…… 请轻拍,顶锅盖跑~~~~ 36为夫带你回家 出现了!出现了! 年度最佳反转狗血剧就此诞生! 人生真是一个狗血而又奇特的东西,此刻方小栗无比痛恨自己这过于扎实的身体,特么的为啥自己就不能像一朵娇娇弱弱的小白花一样晕倒了事呢!还要在这里饱受八卦和恐惧的煎熬! 谁说古代人民淳朴羞涩啊摔!你们统统愣了一秒之后就盯着东方不败看是怎么回事啊,你,你,还有你,求你们别用那种看不孕不育患者的同情目光看他了好嘛!会死的! 方小栗内心咆哮着,盯着那些不知死活露出恍然大悟猥琐神态的人都急红了眼,可别人却都认为她那是羞涩,天然呆宁女侠见到周围众人,又看到面前姑娘那委屈得泛红的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啊!方姑娘,我……我本无心虚言妄语,此等女子闺阁之事,怎能轻易拿出来说!”宁女侠满脸诚挚,面泛潮红,一双手也不安地攥着衣角,“只是我宁氏一脉阴盛阳衰,更是有一套独门秘传女子心法,所以女子是否……一看便知,我自小习武,每每见人必先打量一番,见你虽做市井妇人打扮,但也是个有些武功根基的,竟错将你当做了本门小辈,实是失语于人前,真真叫人悔恨不已!” 岳夫人如此诚恳,模范丈夫岳不群也适时起身为娇妻解围,拱手致歉,方小栗即使喉头梗着三升血,也只能活生生吞进肚子里。 “没……没关系。” 她摆摆手,强逼着自己挤出一个微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方小栗自始至终僵硬着脖子,不敢转过脸去看近在眼前的东方不败,可是有句话说得很对:当你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人生的最低谷了的时候,却会发现还有更悲惨的故事在前方等待着你。 比如,黑木崖小分队的习惯性八卦又开始了。 甲(惊讶地):“七夫人原来是……啊!你捅我干什么!” 乙(紧张地):“别说了你这个二愣子,难道你想让主人那个……不行的传闻闹得人尽皆知吗!” 甲(迷惑地):“不行!!难道是真的?怎么可能!主人如此英明神武,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啊!不过,好像也是,主人一直没有子嗣,新娶进门的七夫人又还是完璧……这……” 屋外,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被迫听着关于东方不败的种种不靠谱猜测,方小栗垂着头,抑制不住自己抽搐的面皮,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台生锈的机器,齿轮不停地“咔咔“作响都快要震烂了,却始终无法转动。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她身边的叶大勇一个箭步蹿上来,脸上带着狂喜的神情,锲而不舍地想要抓她的手。 “方家妹子,难道你真的没有……啊呀!” 一道灰影闪过,在场的人们都没有看清一个什么东西飞起,他就发出一声惊呼,惨白着脸捂着自己的胳膊趔趄几步,朝旁边倒去,方小栗心中一惊,正要往前冲,另一个人却比自己还要快地搀扶起叶大勇闪到了一边。 长袍青衫的岳不群先是伸出两指轻轻搭上受伤的叶大勇的脉门,见并无异状,便出掌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抬起头简单地吐出“脱臼“两字后,便护着铁匠退到相对安全的位置,眼睛紧紧地盯着地上一颗毫不起眼的小石子儿,面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不好! 方小栗抬眼去看东方不败,只见他逆着光看不清面容,但身上玄衣无风自动,一派蓄势待发的模样,显然是已经濒临发飙的边缘,不愿自己的牺牲化为泡影,她突然跳起来向前猛烈一扑。 “夫君!相公!!!” 这一声可够凄厉哀婉荡气回肠的,所有人都被这凄厉的一唤吓了一跳,方小栗紧张得在半空中左脚绊右脚,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地面,她心一横,用双手捂住脸,只求待会儿不要摔断两颗门牙。 预想中与地面的激情碰撞并没有发生,矮个子少女只觉得自己的腰间仿佛被一个什么柔软的物件缠住了,接着,便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带着熟悉气味的怀抱。她顾不得自己被撞得有些生疼,惊讶地从指缝中抬眼去看接住自己的人,不料落入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黑眸。 东方不败那狭长高挑的凤目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而仿佛像是在琢磨着一道让人费解的谜题,他的目光如一寸寸地浸过被自己用手捂住的脸,带着些许从未出现过的无措和探究,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注视下,方小栗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似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呃……” 她讪讪地放下手,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异常,虽然只过了那么片刻,但却让人感觉无比漫长,方小栗瞥了一眼伸长了脖子等待好戏的场外观众,又扫了一下手已经搭上腰际摸剑柄的岳不群,深吸一口气,壮士断腕般地搂住东方不败的腰,一个猛子将脸埋进他怀里,还顺便蹭了蹭。 “相~~公~~~!我再也不淘气了,我也不和你吵架了,我跟你回家!!” 感到对方被自己搂紧的腰身一僵,她抬起头,努力展现出自己最萌最可爱的笑脸,力求在外型上向低龄儿童看齐,表情上向穷摇女主看齐,声线向绵羊看齐: “相~❤~公!我知道擅自带着盈盈出来是我不对,但是人家真的很不喜欢你的那些妾室嘛~~~总是想要害我,好可怕的说~~~~” 强势围观的群众们看得津津有味,而刚刚被治好手臂的叶大勇露出一个心碎的表情,牢牢地抓紧就近的岳不群的衣衫,华山派新晋岳掌门也只得先缓住这个情绪激动得病人,安慰地拍着他的背脊,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地黏在一起,虽当事人都无从查觉,但放在几百年后,绝对是令人万分遐想的精彩画面。 听到这熟悉的谄媚,东方不败眉毛一挑,完完全全放下了之前自己心中突然涌现的犹疑困惑,知道这小丫头又开始演戏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为哪般? 忽然,他感觉那双环绕在自己后背的小手忽然动了起来,方小栗一面装痴扮憨地撒娇卖萌,一面焦虑地在他背后写了几个字“武林正派高手在此,速回!” 东方不败长眉一挑,目光似有似无地在客栈中扫视了一圈,他虽性子骄傲,但却不愿意为了一时意气做些无谓的牺牲,方小栗说的话无论可不可信,都让他的心里起了些警醒,再说之前岳不群在救助叶大勇时露的那一手,就已经足够令自己忌惮了。 方小栗静静地在他怀中写着字,一边感受着玄衣青年绵长稳重的呼吸,她的内功心法原本就是他教的,自然呼吸吐纳也同出一门,几个回合下来,她的呼吸也不知不觉与他同步,混沌的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她不知道黑木崖小分队这次来了多少人,但岳不群这边虽然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是主要战斗力,但一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华山派掌门,一个是江湖上公认武力值排名前十的女侠,双方真要狠力拼杀起来,免不了是一场血战,她不愿自己平静了二十多年的生活染上血迹,也不愿意还是吓到现在还只是小屁孩的未来圣姑和长大后会拯救武林的令狐大侠,最最重要的是,老娘只想拍个家长里短的乡村爱情而不是腥风血雨的黑帮情仇啊摔! “哦?果真如此?” 心下已有了计较,但东方不败还是故意冷哼了一声,知道她现在最怕直面自己,他顺势捞起将头埋在自己胸前的矮个子姑娘的腰,迫得方小栗不得不扬起下巴,她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下,迫不得已凝注在他那似笑非笑的脸上,干笑了两声。 “千……千真万确!” 一旁的任盈盈托着腮蹲在地上,百般无聊地看着两人,不爽地哼哼。 “刚出来就要回去,方小栗这个讨厌鬼。” 东方不败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决定,他似是沉重地叹了口气,缓缓道 “即是如此,那为夫就带你回家吧。” 37放你一马的代价~ 东方不败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他倒是黯然神伤无所察觉,而旁边的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则立刻警觉了起来,他拉着叶大勇悠闲而缓慢地退到自己妻子徒弟身边,一手依旧若有若无地搭在剑柄上。 自己本就是秘密出行,并不宜在外拖延,东方不败眼中的杀气只闪现了一瞬,便收了起来,他转过脸看方小栗挽了挽袖子开始利落地收拾起桌上的包袱,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似乎知道自己对叶大勇动了杀机,他皱了皱眉头,轻哼一声,引得矮个子姑娘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走吧。” 也许是周围看热闹的群众目光太猥琐,东方不败有些恼怒地拂袖捞过蹲在地上画圈圈的任盈盈,转身就朝门口走去,小萝莉嘴撅得老高,一脸不高兴地回首瞪着方小栗,似乎在谴责这个不称职的拍档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让游戏结束了。 方小栗苦笑一声,吃力地将手里的包袱背上肩,虽然知道叶大勇有岳不群夫妇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但她还是不敢确定东方不败会不会随时丢出一件什么暗器要了他的性命,矮个子姑娘僵硬着背脊,小心翼翼地跟着朝门口走去,感到年轻的铁匠那哀怨的眼神黏在自己的后背上,心中十分抱歉,却生怕自己回头会给他招来什么祸事。 围观的群众一愣一愣的,心底都产生了失落的感觉,这么一出大张旗鼓的戏,它怎么能就这么草草结束呢! “哎哎哎别走!” 也亏得掌柜的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所在,他在方小栗就要迈出客栈大门的千钧一发之际出声将她拦了下来,不满地谴责道: “姑娘,您还没结账呢!” “啊!对!” 方小栗恍然答道,掌柜见她没有要赖账的打算,匆忙拨了几下算盘,抬起头正要报价,一样白花花的物件就从外面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柜台上,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锭完整的银元宝。 “好身手!” 天然呆岳夫人双眼亮闪闪的喝彩道,她觉得自己和相公出来这一趟没白走,世上果然是有许多高手隐于民间的。 掌柜的见钱眼开,他拈起银元宝用力咬了咬,更加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称呼也不知不觉中变了, “夫人稍等,我这就给您破开喽!” “还在磨磨蹭蹭什么呢!不必理会那些,快点出来!” 门外传来男子清冷的声音,隐隐透着些不耐烦,方小栗摇摇头,拖着脚步走出门去。 果然不是自己的钱浪费起来自己一点儿也不心疼啊! 她刚一迈出门去,客栈中就爆发出一阵议论。 “不愧是富家公子!” “要是我我也愿意跟着他哇!” “有钱人就是气儿都格外粗些!” 叶大勇看着方家妹子远远离去的背影,黯然神伤,他心中隐约觉得这一别,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自己将回到乌云镇继续生活,而这却只是供别人茶余饭后消遣的一个小插曲,也许到了明天,便没有人再记得。 “没用的女人,胆小鬼!” 任盈盈气呼呼地坐在马车上骂着方小栗,因为回去的路上带着孩子和女人,原本方小栗和任盈盈一路坐过来的马车也重新派上了用场。 车厢里原本简陋无比的木质厢体上被临时铺上了厚厚的毯子,即使是在上面打滚也不会受伤,那些方小栗原本用来哄她的草编小动物们堆在一旁,乱糟糟的,可这些小玩意儿现在也没法引起这小魔王的兴趣了。任盈盈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外面多好玩啊,有那么多从来没见过的有趣东西,可就毁在了方小栗这个没骨气的盟友身上,一见到东方叔叔就软了骨头。 矮个子姑娘沉默地用双手抱着膝头,将头靠在车厢壁上,不说话也不动,一双漂亮的杏仁眼静静地注视着地上的某一点,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小姑娘在发脾气。 马车突然趔趄了一下,缓缓停了下来,一只修长的手撩起了车帘。 “东方叔叔……” 任盈盈有些不知所措地叫着来人,逃跑失败被抓,她见到东方不败也有点心虚,连音调都瞬间低了好几度。 青年似是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对自己的出现没有反应的方小栗,板起脸来训斥了任盈盈一番,眼看着她小嘴一撇就要哇哇大哭,赶紧唤过面目呆板的阿奇。 “带小姐去玩玩。” “…………属下不是很明白。” “给她唱歌,讲故事,”保姆东方不败熟练地吩咐着,“什么让小姐高兴你就做什么。” “…………” “快去!” “是!” 眼看着阿奇浑身僵硬地“举着”任盈盈向远处走去,青年转过眼,仔仔细细地一寸寸描摹过方小栗的面目。 这个姑娘真和自己以前打过交道的女人不同,只是短短两天时间,居然可以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她不太会梳头自己是知道的,每次都是简简单单一个少女双环髻就简简单单地打发过去了,这次为了乔装给自己弄了个惨不忍睹的妇人髻,和黑木崖上易容术出神入化的光明左使向问天一比起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虽然据被自己救下来的白虎堂杨莲亭的说法,方小栗的确是不会武艺,但是多年来小心多疑的习惯并没有打消他的怀疑,可是方小栗是细作这一说法似乎也说不通,如果细作都是这样子,那神教怎么可能偏安一隅这么多年,只怕早已统一江湖了! 方小栗低垂着头,她不是不知道东方不败正在打量自己,只是一股疲惫感没由来地袭上心头,使得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就这么给我一刀来个痛快”的心态,消极地装傻,甚至闭上了双眼假寐起来。 一旦陷入黑暗中,人的感官往往会比平时更加敏锐,方小栗尤其如此,她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外界的声音,几个人在低声交谈着,任盈盈好像在不远的地方揪着阿奇的耳朵命令他把树上的鸟儿抓下来,而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呼吸绵长,随着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一件柔软且带着清冷夜露的衣衫落在了她的头上。 矮个子姑娘一惊,睁开双眼手忙脚乱地扯下盖住自己整个头的衣服,结果一转脸却看见自己最不想面对的人正肩并肩地坐在身边。 “……!” 东方不败眼明手快地接住因为吃惊而向一边倒去的方小栗的身子,皱了皱好看的眉,刚要说话,却在看清楚她的脸时神色一变。 “是谁伤了你?” 他伸出手托住方小栗的下巴,仔细地看着她脸上几道细细的伤口,即使暗堂出身的他也不会命令属在一个女子的脸面上做手脚,这样的规矩似乎已经成了江湖道义,而连着娶了几位妾室也让他明白了女人有多么重视自己的容貌,他那位年纪最大的妾室甚至因为身边的丫鬟溅了一点蜡油在自己脸上便勃然大怒,下令杖杀了她。 可是,她脸上这些伤口似乎是—— “被草割伤的?” 他俯下/身子,似是有些不信地疑惑道,方小栗则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面红耳赤,她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地就冒出了几天前晚上的那个吻,立刻警觉地缩成一团。 东方不败见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松开手坐直身体,脱下玄色袍子,身上就是一袭黑色劲装,在车里若隐若现的光线中勾勒出颀长健硕的身材,青年伸直长腿,漫不经心地说: “你悄悄将小姐带下山,虽不知居心,但却绝对是不能容许的。” 来了! 方小栗紧张得虎躯一震,把自己整个人埋在衣服堆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但念在你家中亲人年事已高,又下落不明,急切下山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一次。” 她猛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呆呆地望着也正低头看向自己的青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面容总隐在光的阴影里,教人看不分明,方小栗的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点希望。 “……只要你乖乖地把这个吃下去。” 骨节分明的手掌在面前摊开,掌心中赫然躺着一颗熟悉的赤砂色药丸。 38夫君,你是抖M吗! 明媚的阳光穿透薄薄的马车帘渗进车厢内,一方昏暗一方光明的对比衬托得空荡荡的马车内部简陋而惨淡,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虽习惯了在恶劣的条件下完成任务,但黑木崖小分队连夜追赶,至今滴水未进,看着尊主追回七夫人,心情并不算太差,几个机灵点儿的下属索性趁着休息的当口钻进树林里边猎了几只野兔,走远了生火准备加餐。 方小栗原本还有些希冀的眼神黯淡下去,原本已经退去的疲倦如潮水一般袭来,她慢慢低下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三尸脑神丸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若这个世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那她宁愿死也不会吃下那玩意儿,可是不行,为了这个世界上自己还牵挂着的人,她只能选择委屈地活着,被人控制直到尸虫入脑,或者自己哪天受不了了解决了自己。 与外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形成对比,身前的姑娘安静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并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激动地跳起身来,也没有害怕地求饶,而是垂下眼睛,半低着头,静静拥着自己的衣袍像是陷入了沉思中,不知道为什么,东方不败感到有些烦躁不安,虽然他老早就已经计划好了,而且也从没觉得使用这样的方式来控制别人以免背叛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一次,他却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 青年轻轻地咳了一声,动了收回三尸脑神丸的念头,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见方小栗迷瞪着眼恍然惊醒似地看向自己,沉默了好一阵之后,才咬着唇视死如归地颤巍巍伸出手来。 “住手!” 正在此时,一声暴喝从外间传来,那是个陌生的男声,可语气中仿佛透着些惊疑不定,方小栗微微一怔,东方不败便顺势收回手,披上外袍便踱出了马车,方小栗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赶紧转身一掀帘子也跟了上去。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东方不败身后,还没行得几步,就被又一声怒吼吓了一跳。 “你这镖师,快放下那孩童!” 方小栗仔细地将自己掩藏在东方不败身后,确定绝不会被误伤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脖子,青年见状不由失笑,伸手在她额上一弹,叹道。 “你这丫头,怎的如此惜命!” 见对方似乎已经把三尸脑神丸的事抛到了脑后,方小栗谄媚地笑笑,松了一口气,可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被勒令做保姆的阿奇穿着一件背后印着大大的“镖”字的衣服,正面无表情地将任盈盈高高举起,仰面朝天的小萝莉正毫无章法地四肢乱划着,一个白胡子老道拦在路中间,朝着对面两人怒目而视,他身后跟着一群青衣束冠的道士,一看就是随着老道的带领路过此地。 阿奇原本就少言寡语,此时没有得到小姐的命令,更是对面前老道的质问恍若未闻,正义感爆棚的道士见自己几次三番的喝止都被人当成了耳边风,不由得勃然大怒了起来。 “你这汉子,好生无礼,看来是非得受点教训不可了!” 方小栗见他像是攀着奥运火炬一样举着任盈盈,不由得在心里替他捏了把汗,她担忧地扯了扯东方不败的袖子,示意他出面解围。 “哼。” 见她如此关心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东方不败的脸色不由得沉郁下来,可转念一想,又勾起一抹笑意,他长臂一伸,不客气地将躲避在幕后的方小栗拉了出来,轻轻地拥住她的肩,低声在她耳边说: “想要我帮忙就好好配合。”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青年搂着走向前方,东方不败凤目微扬,眼中流光溢彩,他大声喊道: “好了盈盈,别折腾阿奇了,他可不是你的玩具!” 话音刚落,原本像一座雕像似的阿奇赶紧将这小魔王放下地,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任盈盈一回头看到方小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以后便高高地抬着头,目不斜视地独自一人爬回了马车上。 这下,便轮到那帮道士不解了,领头的老道一甩拂尘,上前行了个礼,疑惑道: “两位,这是……” 其实他远远就见到了这一对青年男女自马车上下来,男的姿容出众,风神若举令人一见难忘,女的虽衣衫狼狈,一脸蒙尘,却也难掩眉目中的灵秀丽色,正是世界少有的一对伉俪,原本只是以为自己这帮人挡了他们的道,但如此看来,似乎还有隐情。 “道长,” 东方不败也跟着抱了抱拳回礼,他一改以往在教中的威严肃穆,爽朗地笑着,方小栗看着他露出的两排白牙直发愣,硬是没有注意到对方行过礼后又自然而然地将手搭回了自己的肩膀, “让道长见笑了,说来十分惭愧,都是在下家教不严呀!” “哦,这位小友何出此言?” 见眼前的青年朗朗大方,容姿不凡,神态体格也像是武林中人,向来喜欢提携后辈的老道心中提防去了大半,更是起了结交之心。 “唉,都是家事,”他摇着头,似是十分赧然地说,“说来也不怕道长笑话,我与我这夫人乃是打小就订的娃娃亲,她平时为人性子刁是刁蛮了些,可我却是十分喜欢的。” ……娃娃亲?刁蛮? 演戏达人方小栗很快就找出了这个设定中的BUG,老娘这个身体才二十出头好不好,你一奔三的老男人,谁家的父母这么脑残娃娃亲娃你妹啊! 可是除了她以外,在场的人似乎都没有发现这个BUG,其实夫妻年岁相差大的婚姻在这个时代非常常见,而且东方不败本身容貌俊美非凡,根本不会让人往年龄上头想,方小栗愣愣地斜眼看向东方不败,只见他在自己的注视下面色一红,演得更欢了。 “原本也是在下的错,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好喝二两小酒,谁知这一喝就喝出了祸端,夫人操着菜刀将我从青楼一路追杀回家,我想着,要不就出趟远门做生意吧,等夫人消消气再回来赔礼,可是她却一气之下带着我那小外甥女离家出走,这不才刚刚追回来,唉,我真是心疼死了。” 菜……菜刀? 东方不败又将方小栗搂紧了些,个子本来就矮的她差不多被揉进了他怀里,被闷得出不了声,她胡乱扭动挣扎未果,只得出手捣了他一拳。 “哈哈哈哈哈!” 青年稍微松了松力道,大笑着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一吻, “夫人打得好,我就爱看你这娇蛮的模样。” 方小栗和对面的那群道士闻言不由同时浑身一僵,她是被东方不败突然展现的这抖M的模样雷得不能自已,而对面那群道士则都在想,幸好当年出了家,幸好当年出了家! 隐隐觉得面前这俊美青年有点毛病,老道飞速打消了自己想要结识的念头,忍着心头发麻的奇异感觉匆匆寒暄了几句,就要带着弟子离开。 方小栗欲哭无泪地看着东方不败在道士们走过自己身边以后,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邪魅笑容,深深地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邪教教主,明明就是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喜欢恶作剧的男孩嘛! 青年心情大好,揽着矮个子姑娘的肩转身朝马车走了几步,却在听到身后传来的内息浑厚的传音时凝住了脸上的笑容。 “天门道长请留步,您可别被这魔教的卑劣小人给骗了,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商贾,而是日月魔教的党羽!” 39林中阻击战! 方小栗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就要回身去看,却感到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只温热的手抵住了。 “别回头。” 低低的男声在她耳边轻语着,微微带点湿润的气息拂过耳边,高大清俊的男子揽着她的肩继续朝前走去,宽厚的肩膀像巍峨的山峦一样让人安心,已走远的老道一行人惊疑不定地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对夫妇步履悠闲从容地缓缓而行,镖师模样的随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一时半会竟也没有拿定主意,只是都站在原地窃窃私语起来。 方小栗好像害羞似的将半边身子都隐在东方不败的保护之内,可她的额头却沁出了点点汗珠,自从得到了非凡的能力后,她对声音的辨识度几乎无人能及,刚刚那句千里传音明明就是岳不群的声音,根据笑傲里对这个人的描述,他根本就是一个喜欢在背后捅人刀子的伪君子,真小人,刚刚在客栈时自己已经百分百肯定岳不群认出东方不败的身份了,可当时他大概十分忌惮他带着人马,所以并没有吱声,看现在这架势,八成是悄悄地跟在了他们身后,直到等到敌人落单,援兵又及时出现,觉得这正是个下手的好时机才出声。 “这个卑鄙小人!” 她咬牙切齿地低咒道,沉浸在愤怒中的方小栗压根就忘了自己前不久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逃离东方不败的魔掌,已经完完全全将自己代入了黑木崖的阵营中。 华山派以内力见长,岳不群人未至,声已传出,站在远处的老道虽然没有听出他是谁,但就凭着这份功力,却已不可小觑,他面色一沉,拂尘一扫,几个起伏后便落在了两人身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天门道长何许人也? 泰山派掌门,五岳剑派里少有的苗正根红正面人物,嫉恶如仇,武功高强,尤其憎恨魔教人士,他在笑傲中的出场次数少得可怜,属于金大小说中典型的“龙套跑一跑,马上死翘翘”的人物,很多人将他死得早的悲剧归结于天门道长的烂脾气和他那一根筋的头脑,但凡事不加考证便轻易地相信别人,这才是他被自己门下的叛徒轻而易举害死的根源。 此时的他还算是有点脑筋的,并没有一上来就大打出手,只是不假思索地脱口问便道: “你们二人果真是魔教中人?” 东方不败眉头一皱,松开揽着方小栗的手,状似不经意一般地用指尖在她背后轻轻一推,面朝着髯须花白的老道傲然笑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方小栗冷不防朝前一个趔趄,心中却有些茫然,她抬起头看着前方,却发现不远处的马车里正有个小脑袋从帘子里钻了出来,原来正在和她赌气的任盈盈见他们二人迟迟不归,外边又吵杂不堪,一时好奇便自己爬了出来。 瞬间她福至心灵,知道东方不败要自己去干什么了,她几乎只是迟疑了一瞬,便拔足朝马车飞奔而去,正与东方不败对峙的天门道长见势正欲阻拦,却被面前的青年看似平平的一招“回风落叶”截住了去路,老道一惊,立刻敛神严阵以待,“回风落叶”乃最基本江湖套路,并非什么特殊招式,普普通通的镖局镖师和官府的捕快有时都会用这一招。但眼前的青年却不那么简单,自己怎么说也是一派掌门,心下又对对方多有怀疑,如今他仅以如此平凡无奇的招式阻住了自己的去路,这不得不让人认真对待。 东方不败长臂一伸,恰恰挡在天门道长身前,他一改先前妻奴的无赖嘴脸,俊逸的脸上浮起微笑,凤目中寒光一闪,口中却客气得很: “这位道长,我们素昧平生,你如此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怕是有失方外之人的身份吧?” 老道一愣,果然不好再追,他见东方不败并没有否认自己魔教中人的身份,便认定先前那句千里传音是真,皱眉道: “原本还心存怀疑,没料想你果然是歪魔邪道,心思如此粗鄙不堪,我等正道中人不屑与尔等计较口舌之争,亮兵器吧!” 话音落毕,他从袖口抽出一把三尺见方的铁剑,剑身上锈迹斑斑,看得出有些年代了,锋端却依旧寒芒微烁,不失为一把好剑,天门道长虽然性子急躁冲动,但对这把剑却分外爱惜,他抚剑长叹道: “本以为我中原又出了少年英才,心中甚慰,却不想早早被魔教染黑了心肠,也罢,也罢,我见你一身好风骨,葬于我这掌门铁剑之下,也不算是屈才了。” 听得这话,东方不败的面色沉了下来,另一只原本垂下的手也悄悄将自己的兵器从袖中抽了出来,日月神教在中原的根基远远没有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稳,教中并没有传于弟子的本门神功,教主倒是有一套吸星大法,可是他能传给别人吗?许多教徒都是带艺投入门下,所以武功修为良莠不齐,自己虽是黑木崖上有名的武痴,但一身本领也大多都是偷学而来。青年薄唇微抿,作为江湖正道特别是五岳剑派的死对头——日月神教的高层领导,他对每个门派的典故了若指掌,眼前这把黑黝黝毫不起眼的兵器,便是泰山派自三百年前东灵道人传下的掌门铁剑,泰山派有祖训,得铁剑者即为掌门,而且东灵道人死前留有遗言“见此铁剑,如见东灵”,眼前这道士居然是泰山派掌门,不由得自己不加倍小心。 “阿奇,去保护夫人。” 简单地吩咐了一句,东方不败便仰头长啸于林间,提示自己那些至今还在野炊的部下前来相助,然后飞身而起,拔出兵器与老道战作一团,立于自家尊主身后准备支援的面瘫脸阿奇愣了一愣,立刻依从他朝方小栗飞身而去,在半路上与纷沓前来的弟子们交兵,虽然他们大都武艺低微,可俗话说“蚁多咬死象”,他一时半会也难以脱身。 “快!盈盈!” 在奔跑中方小栗的发带断开,原本就挽得松松垮垮的发髻一下子散开来,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她奋力将双手伸向面露懵懂的小萝莉,眼看着就能拉住她的衣带将她抱进怀里,却被一道青色的影子抢先掠过,一把捞起趴在马车上的任盈盈。 “岳不群!!” 看清来人是谁后,方小栗忍不住失声大喊起来,她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听到那声惊呼,东方不败正欲回身,却被斗得正酣的天门道长使出的“泰山十八盘”缠住,根本脱不了身,一时之间无法看到方小栗那边情况如何,他暗自一咬牙,不由得使出最狠辣的招式,力求快速制敌。 林间“乒乒乓乓”的兵器声不绝于耳,岳不群一手执剑,一手抱着任盈盈,他随意瞥了一眼方小栗,见她没有武功,就只是点了她的穴,令她不能动之后,便不去理会,专心关注战局。方小栗不能转动脖颈,实在是心急如焚,却也知道不能出声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只得转动着眼球,安抚着在岳不群的怀里僵直了身体的任盈盈,小姑娘瞪圆了眼睛,一会儿看看被点了穴的方小栗,一会儿转过头去看打得难解难分的两帮人马。 岳不群贪婪地关注着眼前的打斗场面,自这队人马离开后,他就独身一人屏息跟在了他们后面,恰好天门道长与门人经过此地,他见时机成熟便出声留下了他们,想趁他们双方都战得精疲力竭之际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手上的这个小女孩,估计是魔教哪个大人物的传人,若是这次一下子将他们一网打尽,华山派就可以就此扬名立万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摩拳擦掌热血沸腾起来。 “啊!” “啊!” 突然,林间此起彼伏响起两声惨叫,这两声呐喊还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口,方小栗满头大汗地看着任盈盈亮出自己阴森森的雪白小牙齿,用力在岳不群的脖子大动脉上啃出一口血。 等等! 方小栗心中紧张得要命,自己刚刚太关注任盈盈了,却忘了注意发出另一声惨叫的人,他究竟是谁? 40砍刀是最称手的武器! 方小栗心中焦虑,她既担心岳不群会对年幼的任盈盈下毒手,又因为这不符合人体科学定律的点穴而没办法把脖子转过去。 这坑爹的点穴!! “道长,稳住,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猝不及防被小萝莉咬了一口的岳不群觉得颜面大失,又不好发作,正好此时发觉天门道长在与东方不败的缠斗中落了下风,忙精神抖擞地抽出长剑,加入到战团中。 !!! 那么现在是东方不败占上风吗?! 方小栗维持着侧身向前的姿势,心里憋屈得要命,她现在眼前只有一片绿油油的森林,只能靠自己竖起耳朵听场上的一切异动,不肯放过一丁点儿风吹草动,盈盈现在还在他手里,要是岳不群这货拿她来做挡箭牌怎么办!! 她想得其实没错,岳不群带着任盈盈加入战场存的也就是这么一份龌龊心思,他本不知这个青年是什么人,只是两年前自己亲眼所见嵩山,衡山,泰山几派围攻一名魔教长老,当时由于自己赶到时胜负已分,所以也没有贸贸然加入战局,但在其后几方人马都走完时,他现身查看那名魔教长老的尸体,才在他的衣角处发现了和那名青年衣角一样的火纹标志。 他冷眼旁观两人相斗,惊觉天门道长身为泰山派,又武艺高强,却不但不能在他手下讨得一点便宜,还被当胸击中,一口鲜血顿时就喷了出来;不但如此,方才他带在身边的那个随从也是身手了得,只一人之力就将那些武艺平平的小道士们杀得落花流水。 岳不群故意将任盈盈挡在身前,长剑开道,逼得心有旁骛的东方不败左躲右闪,他意识到这所谓名门正派的不入流手段,凤目中似有火光喷出,可惜顾及到任盈盈,只能强自压下那些杀招,一身好武艺无法施展。小小年纪的任盈盈倒是处变不惊,她低下头,尽量将手脚缠在岳不群的身上,保护自己不被剑风所伤。青衫君子剑岳不群面上紫光一现,长袖甩出,手中剑借袖功飞出,将欺近身来想要援救任盈盈的玄衣青年逼退几丈远。 岳不群算盘打得精,倒是可惜天门道长虽嫉恶如仇,但也是出了名的心思耿直之人,说白了,就是传说中的二愣子,他见岳不群施展出华山派的绝技紫霞神功将东方不败逼退,便跳出场内,大喇喇地伸出手去: “岳掌门,这小姑娘就交给我,你放心对敌吧。” “!!!” 这是正准备使出第二招的岳不群。 “???” 这是正准备冲上来的东方不败。 “%……&¥@……” 这是倒地不起斗志全失的众小道士。 “…………” 这是面无表情的阿奇。 斗得正凶的两队人马瞬间安静了下来,方才漫天飞舞的剑光都消失不见,仿佛一部武打片卡带卡在了关键时刻,大家都在等待下一步该如何。 其实有句话说得真没错,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若是天门道长心思灵巧一点儿,两人联手对战这个玄衣青年,手中又有任盈盈这个王牌,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将他拿下,可偏偏他却不懂岳不群这一番苦心,而自诩“君子”的华山派掌门也没有在众多同道的眼皮子底下喊出“我就是要拿这个小盆友当肉票啊你这个SB!”的勇气,于是在踌躇了片刻后,只能忍着肉痛一边抽着眼角一边将手中的任盈盈递给了至今仍浑然不觉的老道士。 “当!” 就在任盈盈脱离战斗圈的一瞬间,那道黑色的影子又如同闪电一般凌空而来,方小栗听着那熟悉的兵器相交发出的切割声和各种噪音,她散落在胸前的长发也被这内劲极强的一击带得扬起,黑衣人阿奇那边的战局也重新开始了,方小栗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并不知道东方不败的武力值如何,但却有信心只要任盈盈不在对方手中,能拖到黑木崖小分队赶来救援,那就没事了。 小萝莉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地任由自己被转手到天门道长怀中,像是被吓坏了的样子,当她在被老道士抱在怀里走到方小栗身边的时候,突然伸手搂紧了老道长的脖颈。 “伯伯,能让婶婶抱抱我么?”任盈盈忽然仰起小脸,可怜巴巴地请求道,“我胳膊好疼!” 方小栗如今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也许只有眼珠子了,她一眼望过去,只见小姑娘的一只手软绵绵地搭在天门道长胳膊上,面色惨白,也不知到底情况如何,一时间各种猜测在她的心头徘徊,真真叫人心急如焚。 老道士目光向下扫去,不由得面色一滞,他是习武之人,自然一眼就看出自己怀中的孩子手臂是被人用武力活生生折断了,他们泰山派以道传家,教义向来信奉中正威严,虽说痛恨那些魔教余孽,但眼见着这么一个幼龄稚童受此苦楚,到底令修道之人有些不忍。 他抬头看了一眼青衫长剑的岳不群,之见岳掌门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面上紫气满布,虽说江湖中人都知道这是华山派的独门内功,但看上去着实有些狰狞,岳掌门在江湖上人称“君子剑”,就是赞他翩若君子,颇有如兰高雅之质,难道会做出此等残虐幼童之事? 虽心下存疑,但本着厚德载物之怀的天门道长还是没有犹豫地接好了任盈盈的手臂,他见方小栗没有武功在身,便也一抬手解了她的穴,把小萝莉放进她的怀中,微微休整了一下自己的内息,便挺起长剑飞身到阿奇的跟前,支援起自己的同门小辈来。 方小栗手脚一麻,刚感觉自己能够活动,便急忙拉起任盈盈的手臂左看右看,她顾不得关注别的,只懂得一脸惶恐地问道: “盈盈?他打你了,你疼不疼?” 小萝莉顺势将头靠在她胸前,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道: “没事,手是我自己折断的,我有分寸。” “!!!!” 方小栗全身一颤,骇然地瞪大眼睛看着任盈盈,仿佛今天才第一次认识这个与自己朝夕相伴了好几个月的小姑娘,只见她脸上的苍白还没有退去,可见刚才是疼得狠了,却还在认真地对自己交代着: “方小栗,你待会儿趁人不注意带着我偷偷从这边溜走,轻点儿,若是被那老贼发现了,我们便又走不成啦!” 她盯着任盈盈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姑娘奇怪地伸手拉自己的衣袖,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应道: “啊,好!”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可是说起来也不过是短短片刻而已,方小栗搂着任盈盈软软的小身子,迅速地瞥了一眼场上的状况,阿奇那方情况不容乐观,他原本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但却因为泰山派掌门的加入而变得捉襟见肘起来,毕竟只是个小小少年,再怎么天赋异禀刻苦习武,也比不过功力深厚的一派掌门,如今他也只能够维持自己勉强不在几招以内落败而已。 倒是东方不败与岳不群的比试十分耐人寻味,可以说是不分伯仲地堪堪打了个平手,武林正派也有他们引以为傲的资本,那就是每派自古流传下来的独门神功,华山派历代高手如云,传下来的内功心法也愈加精妙,再加上剑法招式“正合奇胜,险中求胜”,哪怕是东方不败招式再凌厉—— 等等,那是什么? 方小栗抱着任盈盈,腾不出手来捂住自己一直跳个不停的眼皮,可是当她看清楚那个像雄鹰一样凌空跃起,身姿矫健的男人手中的武器后,整个人不由得斯巴达了! 神啊!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东方不败在练葵花宝典以前,耍的是砍刀!!?? 神不思蜀纠结间,N个世纪以前由黑木崖上的尊主本人喊的那一声集结令终于起作用了,树影飒飒娑动,几个黑影像箭一般从密林深处跃了出来,如果忽略不计他们嘴边那些可疑的金黄色油渍,那么他们边打边喊出的“属下救驾来迟”也算是可信了。 无论如何,形势也还是发生了极大的逆转,5,6个训练有素的暗杀队员的加入极大地提高了魔教这一派的战斗力,不但被原来被压着打的阿奇缓过了气,就连东方不败也越战越勇,手里的砍刀也耍得虎虎生风起来。 “噢我的天!” 还没从颠覆三观中回过神来,方小栗刚一弯腰把任盈盈放在地上,准备活动活动自己被点穴点麻了的手脚,才刚刚抬头,便见一个黑影朝自己这方恶狠狠地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巴交的感冒成了肺病,这也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更新的原因,本来以为有好转,可是……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希望自己一天一更,身体健康~~ 大家抱~~~! 41一切照夫人的意思办! 也许是依然还转换不了自己在武侠世界的角色,方小栗情急之下,连“来者何人”这句经典台词都没来得及念出口,就伸手入怀掏出从任盈盈那儿顺来的生化武器,闭着眼睛用力一洒。 “啊!” 不知对方洒出的是什么,正面飞扑过来的黑影一闪身躲过,却一口真气没能接的上来而在半空中一滞,狼狈地落到了草丛里,旁边的任盈盈看准机会,立刻像头凶猛的小兽那样从靴子里抽出一支小匕首恶狠狠地跃了出去。怕她吃亏,方小栗紧跟在她身后跑了过去,却见小姑娘正与之前自己在客栈中见过的英气小男孩缠斗在一起。 令狐冲此时已是个十一二的男孩,无论是身型还是力气都比任盈盈强很多,可他却在这场小孩子的打斗中占了下风。可能是从空中坠落的时候摔伤了腿脚缘故令他行动处处受阻,而眼前这个之前在客栈中就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也给他带来的震撼不小,她和小师妹也太不一样了吧,看起来那么灵秀可爱,但打起架来怎么就那么狠呢? “唔……哇!” 令狐冲冲着草丛一处惊恐地睁大了眼睛,身形慢了一拍,任盈盈趁此机会用力扭住了他的双手,虽然有欺负孩童的嫌疑,但方小栗此时也顾不得太多,奔上前解下小姑娘的发带,用力将男孩的手捆住。 “妖女!放开我!” 小男孩躺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嘴里倔强地叫骂着,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敌意,矮个子姑娘抱起已经精疲力竭的任盈盈,眼神复杂地将目光投向让令狐冲受了惊吓的那处草丛,只见那片被自己撒过化尸粉的草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着,原本绿油油,生机勃勃的青草顷刻之间变得毫无生机。令狐冲胆子再大,也不过只是个从小受正派教育长大的小孩子而已,这样毒辣的效果他怎能不心生畏惧?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不远处兵刃相交的声音还是不断地传入耳膜,少女的背脊挺得笔直,背着光站在茂密的草丛中,她的衣衫有几处已经破损不堪,被刀剑割裂的布片不合时宜地垂下来,在穿过林间的风中静静扬了起来。 “小栗?” 疑惑于抱着自己的人怎么半天没有动静,小姑娘抬起搭在她肩膀上的脑袋,伸出小手扯了扯方小栗的头发,却被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方小栗眼睛里放出的光吓了一跳。 “你们要干嘛?!妖女!” 令狐冲警惕地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好的预感,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个捆住自己的魔教妖女垂下头,不知道对凶狠小魔女说了些什么,对方就点点头把之前用来打架的凶器——一支小巧精致的匕首递给了她。 “……给我老实点。” 方小栗原本就眉目清秀极具亲和力,在客栈中也算是和小朋友们相处得不错,但此时发型凌乱有如疯子,她神秘地压低了喉咙,故意发出一阵古怪而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手抓住他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满意地看到令狐冲倔强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害怕。 看来不管是什么年代,吓吓小孩子只要扮成疯婆子就行了╮(╯▽╰)╭。 “都给我住手!” 清脆的叱声在林间响起,可斗得正酣的两方人马并没有将这不带丝毫内力的女声放在眼里,兀自扬刀舞剑,充耳不闻。 方小栗见状暗自咬牙,又将声音提高了八度。 “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在我手上!住手!” 身为武林中人,自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是对方刻意隐瞒也好,不便通报姓名也罢,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地位的情况下打斗,即使是随便乱砍也是合理的,而一旦报出了身家,就不得不按照江湖规矩来了,再说一个门派的大弟子也算是重要人物,今后很可能接任掌门,倘若是心胸狭窄之辈,就此结下梁子也不是不可能的,自然需要慎重对待。 这么有名有姓地一喊,大多数人都停下手来,转身看着这边,青袍长衫的岳不群一个燕徊朝阳跳出打斗圈子,面上惊疑不定。当他看到方小栗拽着自己徒弟的领子,一手持着匕首从林中走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大惊喝出声来: “冲儿!” “师……师父!” 小正太脸上涨得通红,他想到自己满腔豪情,又怕师娘不同意,这才远远跟着师父跑出来想要行侠仗义,没想到自己学艺不精,连个几岁的小娃娃都没能拿下,反而被对方拿来作要挟,一想到这个,小小令狐冲就羞愤地挣扎起来,扭动着身子要脱离他眼中“妖女”的魔掌。 “别动。” 方小栗白了他一眼,举起另一只手上的匕首恐吓地扬了扬,自己都已经筋疲力尽了,这小鬼哪来这么好的精力,还不依不饶的。 东方不败皱了皱眉,凤目微抬,沉默地看着从薄雾中走出来的少女的身影,他潜意识里对自家小七脱口而出的“华山派大弟子”心生疑窦,但却收起武器,只是不动声色地立于一旁。 方小栗清了清嗓子,刚要说点儿什么,却被脾气暴躁的天门道长抢了先。 “妖女!放开你手中的孩子!” 这个牛鼻子道长,原著里他虽然一根筋又脾气暴躁,但也还算得上是一个性情耿直的好人,但败也就败在他的太直了不懂转弯,才会被自己的同门联手背叛。虽然知道以天门道长的性子,不会耍什么突然袭击这一套,但方小栗还是带着令狐冲远离了他几步,本就离她不远的阿奇鬼魅般地移到身后仗剑保护,抬起一双凶兽般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众人。 方小栗也没心思理他,她看了看场上现状,只见众人虽然疲累不堪,而且几乎都或多或少地挂了些彩,但泰山派的一干小道士却没有重伤到危及性命的,可见黑木崖小分队还是手下留情,虽然照这个局势来看自己这一方是必胜之势,但不管怎么说对方也还是有高手在,不到非常时刻,东方不败不会下杀手。 “岳掌门,可否借一步说话?” 鉴于双方局势紧张,她也懒得再扭扭捏捏,直接扬声挑上了岳不群,这是她早就看好的对话人选。岳不群这人虽然诡计多端,但好歹也在人前维持了几十年的“君子剑”的形象,没有将在场所有人的口堵住的把握,他也不好轻易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动手。再说现在的情况,只怕他早就想要脱身了,自己这方若给了个台阶下,识相的人也应该懂才是。 “师父别管我,快为民除害啊!!” 方小栗的面皮抽了抽,所以说小孩子就是不可爱! 她身后的阿奇手中的剑也已经抽出了一半,防止岳不群暴起发难,方小栗也懒得去计较自己怎么就成了为害一方的妖女,仰起脸向着不远处的岳掌门粲然一笑。 “岳掌门意下如何?” 虽已蓄起胡须,但岳不群依然还是个眉眼细长的青年,他的目光凝在方小栗的脸上,好想要看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而后者只是微笑地耐心等待着,虽然衣衫褴褛仪表不整,但也透出一股出尘的气质来。 “尊主,您看……” 小分队成员有点沉不住气了,在他们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还真没有过夫人没发号施令的时候,一个离东方不败最近的黑衣人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质疑,却被对方一扬手打断了接下来要问出的话。 “一切都照夫人的意思办。” “是。” 黑衣人心中一惊,立刻敛首遵令,发出暗号让所有人原地待命,而东方不败却背起了手,凤目微睐,玉雕般的面容上浮起微妙而难测的笑。 方小栗啊方小栗,难道你能猜到本座心中所想? 只能说,多疑之人必定有一个充满着阴暗思想的内心世界,岳不群盯着方小栗端详了半天,惊疑不定地猜测着她有什么阴谋,但实在无从猜起,于是开口道: “借一步说话我看就不必了,君子坦荡荡,阁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方小栗微微一笑,在法庭上察言观色原本就是她的强项,而岳不群的反应也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朗声开口。 “岳掌门,我只问你一句话,今日我们夫妻二人来到这里,只为省亲踏青,对山下百姓并无骚扰,而阁下苦苦相逼,是不是有失江湖道义?” “放屁!”接这话茬的却是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天门道长,他嫉恶如仇的性子此刻又爆发了,“邪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 “何谓正,何谓邪,你我心中各有一番评论,道长此言小女子不必相驳,我再问一句,今日相见,我们有没有无缘无故害过一条性命?” 林中少女的身影如梦似幻,声音却如潺潺流水漫过,令人只觉得乾坤一片清朗,她将面庞转向一干人众,清澈的眼神将所有人一一扫过,见众人面面相觑,似有所悟,方小栗这才摇摇头,收起匕首,顺势将手里的孩子朝岳不群推了出去。 “江湖事江湖了,江湖子弟江湖老,欺凌幼小我等不屑为之,各位自诩正人君子,有事要上我黑木崖,我日月神教自当日日扫榻恭候!”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米娜桑~~~巴交这一场病到现在还没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发低烧发了半年,几乎每个礼拜都要打针……编编抽打着我来更新,我都快死了555~~~~教主的大纲已经出来了,巴交怎么也会把它写完的,只是更新速率不会有以前那样快了。谢谢很多人为了这篇文而等待,我很感动很感动~~~~泪奔~~然后向编编保证最少一月四更,大家的厚爱巴交无以为报,只能鞠躬~~~ 42莲弟的威力~ 天色本身就有些阴沉,回去的时候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一行人脱离了官道,原本做杂役打扮的众人也换回了黑木崖上的装束,只是十几个庄严肃穆地骑着高头大马的黑衣人伴着一辆破破烂烂的马车慢慢悠悠地走着,这情景颇有几分诡异。 马车的木轮“轱辘辘”滚着,不时发出叫人心惊胆战的“咯吱”木头碎裂声,道路原本就不大好走,再加上下雨地上到处都是一片片泥泞,车厢里的方小栗被颠得苦不堪言,可现在却还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她一改方才的英雄气概,睁着圆圆的杏眼,像只警惕的小兽一样看着端坐另一旁的玄衣男子,而任盈盈早已累得不行,倒在她怀中自顾自地睡得口水横流,不过一双小手依旧死死地抱住她的胳膊。而窗外,那一群明显与他们的装扮气场不合的壮汉们又开始了例行的八卦。 “你说这次七夫人回去会不会有什么事啊?方才看她挺身而出,弹指之间就化解了一场干戈,别说我还挺佩服的。” “我也是!没想到七夫人还真是个敢作敢为的女子,本来在下山之前还以为她是叛徒呢,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啦!” “就是,能有什么事?没见尊主那么看重夫人嘛!” “那倒是,我看七夫人不一般,乃女中巾帼,难怪把尊主迷得……” “咳咳咳……” 车窗外及时响起一片咳嗽声,打断了这冒失鬼的话,黑木崖小分队虽然都是一群八卦男,但还是分得清好歹的,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可要真的说出口,那就不太妙了。 东方不败气定神闲地坐在车厢内,目不斜视地直直看着方小栗,他的手的指节又开始无意识地缓慢而规律地敲击着马车里的木梁,狭长的凤目像是要穿透她的眉目看到心里去,而冰雕玉砌般的俊美脸庞上却没有半丝表情,他依然是一身打斗时穿的黑色劲装,宽大精致的袍子随意地披在身上,窄小的车厢内空间实在是太逼仄,方小栗甚至还能清楚地看到溅上东方不败靴子的泥点。 衣衫不整的少女努力使自己的表情像死鱼一样呆板,但背上却已经沁出了冷汗,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她分神去听窗外那些八卦长舌男的谈话,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他们说起自己,方小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东方不败抽出的那把九环大砍刀,一不留神“噗”地笑了出声。 对面的东方不败显然没有想到方小栗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他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却听得阿奇那平板的声音自车外响起: “尊主,雨势渐大,属下恐怕这马车太过简陋,会难以成行,前方有座土地庙,先前已有两位兄弟在此地接应,请尊主下令。” 豆大的雨点击打在马车木质的木沿,碎成几滴小水珠四散溅开,眼看着这快要散架的马车里面已经渐渐开始有水渍浸了进来,东方不败的目光在方小栗单薄凌乱的衣衫上流转了一下,便起身去掀车帘。 方小栗抱起手中的任盈盈慌忙跟在他后面,却被前面的人一阻,东方不败回头瞥了她一眼,道: “穿上衣物再出来。” 她茫茫然地四下环顾了一下,发现他留在毯子上的玄色衣袍,心中不知为何忽然一紧,恍然中矮个子姑娘咬了咬下唇,摇摇头驱走心中的忐忑,赶紧胡乱披上衣服就跟了出去。 雨势确实很大,风声和雨声夹杂在一起听起来格外瘆人,方小栗将将仰起脸,就被迎面来的雨滴打得眼睛都睁不开,她下意识地低头看怀中的任盈盈被雨淋着了没有,结果这小兔崽子居然只是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她发出一声轻笑,细心将盖在小姑娘身上的衣袍拢严实点,东方不败这货的袍子有点儿意思,面料轻滑如丝,却又半点雨水不透,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 再往前走几步路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土地庙了,方小栗抬起头,却隐约看到那个熟悉的修长身影立于前方的风雨中,静静地看着自己,像是在守候着什么,又一言不发。 她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地向那高大的身影跑过去。 可能是受了金大小说的影响,方小栗想象中半夜栖身的寺庙一定是又旧又破,神像倒塌缠满了蜘蛛网,还一定有些半遮半掩的布帘神幔什么的好供人隐藏,可就在跨进这座庙的第一时间,她就奇怪地“咦”了一声,什么嘛!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说实话这个土地庙还挺宽敞的,地上也没有多余的杂草树叶枯枝什么的,庙宇的正中央供着土地公,神像前几支蜡烛燃得正旺,可以看出这个土地庙平时香火还是不断的。正中燃着的篝火将庙中的情形照得通明透亮,黑木崖小分队到了这里就默契地四散开,自觉地驻守于庙宇的各个角落,照这么看来绝不可能有什么可疑人物藏身其中而不被人发觉。 看着方小栗一脸狼狈,却还是有精神东张西望,东方不败心中无奈,向黑木崖小分队的几个人下达了命令后,转身对她说: “给我。” “唔……” 她还在仔细端详土地公神像前的一副对联,上面写着“公公十分公平,婆婆一片婆心”,压根没听清楚东方不败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冷不防觉得肩上一凉,骤然回首,却原来是东方不败很自然地掀起了她的衣袍,伸手将怀中的任盈盈接了过去。 “嘿嘿。” 看到东方不败朝自己投过来的“你不嫌冷盈盈还要烤火呢”的鄙视眼神,方小栗讪笑着拉拉袍子,跟着他并肩摇摇晃晃地朝看起来燃得很温暖的火堆走去。东方不败低头看了看她,之前这姑娘怀中抱了一个人自己还不觉得,这么一看,本来个子就娇小的方小栗披着宽大的衣衫摇摇摆摆地走路,显得无比憨态可掬。 他勾了勾嘴角,一点儿也没发觉自己居然耐心地陪着她慢慢地走到了火堆前。 “日月神教千秋万代,副教主福与天齐!夫人万安!” 火堆前早有人匍匐守候,方小栗吓了一跳,连忙抬起眼睛去看伏在东方不败肩头的任盈盈,这小丫头像只懒洋洋的小猫一般,只是微微转了转身子,又陷入了熟睡中。 “这都吵不醒!” 她嘟哝着,又好气又好笑,可也放下心来。先前大嗓门请安的人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犯了错,立马噤声不言,直到东方不败拉着方小栗在火堆旁坐了下来,才敢献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食物,并压低了喉咙道: “属下不知副教主与夫人莅临驾到,匆忙之中只准备了这些粗鄙小食,请尊主责罚。” “哇!” 方小栗眼前一亮,摆在自己面前的不但有令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还有各式精致的小菜,更神奇的是,这货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壶还是温热的酒,这风雨交加的天气,又是在穷乡僻壤里,如果这还叫粗鄙小食,她都不知道什么是大餐了。 方小栗的人生信条向来都是以食为天,她愉快地抬起头准备赞赏一番,可在看到那个人的脸的刹那,不由得慌忙站起,顾不得自己被过于宽大的衣袍绊了个趔趄,惊呼出声: “是你!” 东方不败伸出手稳住摇摇欲坠的矮个子姑娘,然后端起面前的白玉酒杯置于鼻尖下,轻嗅过后微微一笑,似是不经意道: “你倒是有心。” 伏于地下的青年头也不敢抬,恭恭敬敬地朝方小栗磕了个头。 “属下白虎堂弟子杨莲亭,先前不知夫人玉体亲临,实是大大冒犯,请夫人降罪。” 杨莲亭心中大汗不已,刚刚从方小栗进门的那一刻起,善于察言观色的他就知道自己之前犯下了大错,他入门多年,自诩善于讨人欢心,又颇知些奇淫巧计,却苦于没有门道而无法接触到地位较高的门人,好不容易见到副教主,本以为自己这番精心准备会受到赞赏,可他又怎会想到这名形迹可疑的女子居然会是副教主的夫人。这位貌不惊人的小个子夫人貌似还深得副教主的欢心,原本高傲威严的副教主不但主动从夫人手中接过熟睡的小姐不让她累着,而且从对她目不转睛的关注来看,似是已经对这位夫人情根深种,种种迹象看来,杨莲亭更是大为不安,这么多年神教生活,他深知神教中人个个性格乖张,处事残暴,而自己只是个小小弟子,看来今天定是在劫难逃了。 杨莲亭以额触地,大气也不敢出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不觉间已经汗透衣衫,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对方做出任何反应,他不禁颤巍巍地偷偷抬起头来想看一眼方小栗的神情,忽然正在燃着用来取暖的篝火“毕剥”地跳动了一下,惊得他赶紧垂下头去。 可正也是这么一下,刚刚仿佛被人点了穴的方小栗也重新活动起来,只是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算是惊诧,而应该是惊恐了。 “杨!莲!亭!” 43黑木崖的新一天! 山崖上的黎明仿佛总是要比外界要早,当第一缕金色的霞光穿透云层照射到窗栏的梅花上时,这座平时总是无声无息的楼阁忽然变了个样子。 楼阁深处的木门悄然打开,身着黑底红花棉服的侍女们三三两两的穿梭在门廊之间,有的端着洗漱用的精致水盆,有的举着双面鎏花鸾鸟镜,甚至连平素一直紧闭着的偏阁门也打开了,令人惊异的是里面居然正飘出阵阵诱人的点心香气,这使得静阁一点儿也不像是副教主办理公务的机密要处,反而更贴近寻常富贵人家的门庭大院。 “咕噜咕噜……” 雅致的素色纱帐内传出一阵古怪声音,片刻之后,一只小手伸了出来,胡乱摸索着撩开了帐子,从轻柔的纱幔间隙中依稀可以窥见垂落于锦被上的乌黑长发,这只手的主人已经坐起身来,只不过依旧睡意朦胧。 “唉,” 方小栗眯着眼睛稀里糊涂地坐了会儿,叹了口气揉着自己的肚子, “怎么像个闹钟似的,每天早上都被饿醒。” “夫人起身了?” 外间传来铃铛一般清脆的询问,方小栗揉着肚子的手一顿,额角抽了抽,终于还是有气无力地答了声,“对。” 伴着“吱呀”一声大门被轻轻推开,侍女们鱼贯而入,她们个个都面带笑意,井然有序一字排开,为首的那个头梳低鬟,相貌俏丽,干练大方,她脚步轻盈地走上前来接过方小栗手中的帐子细心挂到一旁的鸳鸯勾上,笑着对坐在床上的她转过头来: “让小隽来服侍夫人梳洗。” 方小栗捏着中衣衣摆的手紧了紧,随即扯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点了点头。 尽管女主人的不情愿是那么的明显,但在场的侍女们都像是没看到一般,小隽更是活泼地忙上忙下,一会儿从侍女甲手里接过布巾给方小栗擦脸,一会儿捧来梳妆盒热情地挑选胭脂,嘴里还不停地往外冒对男主人的赞美之词。 “夫人您真是好福气,我在黑木崖上服侍夫人们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副教主对谁这么上心过呢,这胭脂可是由上等的珍珠碾碎制成的,还有这镜子……” 一边满头黑线地穿着复杂的外衣,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侍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方小栗觉得自己现在只能“呵呵”了,要是情况允许,她还真想对天挖个鼻孔。 变态的心思,果然不是常人可以揣度的,那天在土地庙里,东方不败以不追究她带着任盈盈私自下山的责任为诱饵,与自己定下约定,对外谎称自己是他从小就定过娃娃亲,后来不幸失散了的小媳妇o(╯□╰)o,虽然这条件有些雷人,但为了生存大计,方小栗也只能抱着明明知道有阴谋但还是只能咬着牙往下跳的心态答应了。 可是,为毛会这样啊!!! 一回到黑木崖,东方不败调来几个人吩咐把自己送回去,他就带着任盈盈离开了,而累得半死的自己回到静阁,根本来不及理一理乱成一锅粥的脑子倒头就睡,一醒来差点以为自己再次穿越! 太华丽了好嘛!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静阁嘛! 这些让人觉得多看几眼就会破掉的薄如蝉翼的单衣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气节了还在房间里摆四个香炉是要熏腊肉吗!更别提那浪费钱的全套黄花梨桌椅,娘娘腔的仙女雕花罗汉床了,呆呆的小姑娘一样一样看过来,不受控制地张大了嘴巴,当目光扫到恭恭敬敬站在房间里的那一排一动不动像雕塑的侍女时,惊得忍不住掉下床来。 “夫人!” 一片娇声惊呼中,她淡定地爬起身,想起和东方不败的约定,发现自己摇身一变成了等待择日成婚的正牌副教主夫人。现在看着自己走个两步就前呼后拥,动不动就惊起一滩鸥鹭的排场,方小栗只能感叹。 人生啊,特么的真是跌宕起伏! 不管怎么说,山间清晨的空气还是很清新的,跨出静阁的大门,方小栗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微微伸展了□子,潜意识里笑了起来,但当她看到前方不远争吵自己这边走来的某个人影后,弯弯的眉眼立刻就耷拉了下来。 俊朗英挺的青年笑着对侍女们点点头,虽然大家都没有发出声音,但听觉灵敏的方小栗又怎么会听不见背后传来的那几口倒抽冷气声? “夫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尊主他正等着您呢!” 身着日月神教统一工作服还是俊朗阳光无可匹敌的杨莲亭近来成了黑木崖上侍女们的大众情人,但在方小栗看来,他在气质上却已经与当初那个锋芒毕露的小哥判若两人,此刻这位青年毕恭毕敬地在静阁外的花圃边停了下来,尽忠职守地提醒着她该去陪东方不败吃早饭了。 虽然现在人家只是个小角色,但可是咱招惹不起的人物,眷恋地眺望了一眼远处的山峰,身着华服的矮个子姑娘遗憾地对天翻了个白眼,摇摇摆摆地往回走。 杨莲亭注意到了方小栗的白眼,心中苦笑,如今黑木崖上人人都道他得了副教主的青眼,一路飞黄腾达从小卒子成了静阁的座上客,但他可绝不会蠢到以为这是副教主看上了自己趋迎奉承的能力。身为善于察言观色的白虎堂弟子,他早在当初被救清醒,接受盘问的那一刻就意识到副教主看自己的眼光就如同看一具尸体,冰冷而无情,至于之后短暂的无暇理会也不过是等死而已。见到方小栗后,杨莲亭的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他绝望地以为自己不小心窥破了副教主夫人与其他男人私奔的秘辛,一定会被灭口,哪知道这位神神秘秘的副教主夫人忽然惊呼出他的名字,还大为失态,尊主这才别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之后不但没有杀他,反而将他调入黑木崖总坛,留在了夫人身边。 无论怎么样都好,只要能活下来,青年站在盛开的牡丹前,唇边一直保持的和煦笑容中掠过一丝决绝。 “小心!” 前脚刚刚跨过门槛,举起一只手还没来得及和屋里的人打招呼,方小栗就一个趔趄被裙摆绊倒,身后又传来一阵熟悉的侍女们的惊呼,而她本人倒是不怎么担心。屋里前一刻还坐在书桌前的男人,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跌倒的少女身边,长臂一伸将她捞入自己怀中。 脸朝下的少女眨眨眼,心中暗念:千,万,别,说,那,句,话…… “一大清早就这么等不及对我投怀送抱吗夫人?” 男人清朗而带着调侃的话语落入耳中,听得出心情很愉悦。 玛的! 一阵恶寒从头贯穿到脚底板,方小栗瞬间觉得自己隔着几层衣服都能感受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尽管这次上山以来诸如此类天雷滚滚的对话已经出现了很多次,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种话的当事人东方不败认为,这样才能彰显出他们夫唱妇随的坚定感情,有益于黑木崖的稳定和谐,而她却悲哀地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好像无法坦然适应这种出现在恶俗剧中的对白。 “谢……谢谢夫君,” 头昏脑胀地从东方不败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中爬起来,矮个子少女干巴巴地笑着扯了扯自己的衣裙,没话找话说, “都怪这衣服太繁重费事。” “怎么会!” 东方不败挑了挑眉,顺势拉起她的手一边帮助她借力好站稳,一边满意地上下打量着盛装华服的少女,因为个子矮,又天生长了一张娃娃脸,被精美的装束包裹起来的方小栗显得越发小了,特别是红扑扑的脸蛋上流露出的气恼神情,就像个孩子一样可爱。 侍女们在房间中央摆好了各式点心后相互对视一笑,无声退下,走在最后一个的小隽还善解人意地带上了门。 “我能不穿了吗,一点儿也不习惯,根本站不稳。” 矮个子姑娘低头沮丧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裙,而高大俊美的男人则噙着微笑一面听她抱怨侍女们的贴身服侍多么令人不适,华贵的生活多么和自己不搭,一面牵着她柔软的手缓缓走向厅中的饭桌,在这整个过程中,这讲得正欢的傻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还被人家紧紧握着。 伴随着早晨的喧嚣,黑木崖迎来了的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上面的盆友大家好,下面的盆友大家好! 44黑木崖上的闺蜜! 手心向天,双腿盘坐,软榻上的姑娘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好几个时辰了,屋内的侍女们习以为常地守在一边,知趣地不出声打扰。 “呼~~” 方小栗长舒一口气,驾轻就熟地翻身下榻,衣衫上所饰的环佩互相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她朝着想要上前来帮自己穿鞋的侍女甜甜一笑,挥了挥手,自顾自地拈起地上的罗纹繁复的绣鞋穿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肩膀,引得头上的朱钗又是一阵轻响。 圆圆杏眼的姑娘走到桌边,端起早已泡好温着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抹了抹嘴唇,脸上挂起无奈的笑: “小隽又出去扫地了?” 回到黑木崖这么些天,也不知道东方不败从哪里搜罗来这么多名贵首饰华丽衣裳,天天把自己装扮得闪瞎人眼,还每天吃完饭拉着自己出去溜一圈,只差没在她脖子上挂块牌子上面写“这就是我最爱的女人”了。 虽然早已得到了东方不败的保证,但每次出门去看到他那些小妾们堪比X射线伽马刀的嫉恨眼神,方小栗还是忍不住要缩缩脖子,老娘一直走低调路线,这么明目张胆的炫耀是要不得的呀!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方小栗如今风头正健,隐隐还有独占东方不败的势头,宿敌们自然也就毫不犹豫地出手了,要知道那些女人们在她一进门就敢各种下药,如今要再想做点什么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最近只要她一吹熄灯,异于常人的耳朵就会灵敏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朝自己接近,自己身旁的侍女小隽这时就会一本正经地请假去扫地,待到她扫完地回来后,窗外那些扰人休息的声音也就消失不见了。 “是的,夫人。” 侍女甲恭敬地回道。 经不起念叨的头牌侍女小隽同学此时正好推门进屋,见方小栗站在桌前抬头望自己,笑盈盈地上前: “夫人,您的步摇歪了喔~~” 一双洁白的手轻轻拂过,熟稔地将云鬓上的步摇重新钗好,矮个子姑娘偏偏头,黑亮懵懂的杏仁眼不经意地瞥了触碰自己发端的手一眼,满脸讨好地盯着眼前的俏丽丫鬟。 “隽呐~~可以吃饭了么我好饿~~” “噗~” 小隽一个没绷住笑出声来,夫人还真是个小孩子,大家都一天两顿足矣,就她一个人要吃三餐,尊主对夫人也真是宠爱非常,虽说别的夫人也是锦衣玉食,但有谁会像她一样,每天尊主还要亲自吩咐厨房变着花样做糕点往静阁送? “知道了,马上吩咐厨房上菜,”万能小助手小隽同学爽朗地点点头,笑道,“但有件事得禀告夫人,刚刚奴婢在扫地的时候,杨主管说六夫人在静阁外徘徊了许久,好像要求见夫人。” 杨莲亭说张婉儿要见我? 显然方小栗对这两个人名都不怎么感冒,头一个反应就是“有阴谋!” 但律师工作者嘛,就应该客观地对待事物,不能让先入为主的偏见影响自己的判断,她无意识地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张婉儿那纤弱的身影。要说东方不败那些姬妾里面,危险指数最低的应该就数她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还是莫名觉得忐忑。 “好吧让她来,”矮个子姑娘下定决心挥挥手,顿了顿又补充道,“厨房的菜也不要懈怠地上啊。” 闻言转身的小隽跘了个趔趄,扶额想到:果然重点还是在这里啊…… 听到门“吱呀”一声响的时候,方小栗正端起茶杯喝水润喉,待到看清来人的时候差点喷出来。 又是杨莲亭! “夫人。” 行礼过后,杨莲亭悻悻地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梁,垂首站到一边,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这个矮个子姑娘眼中掠过的一丝惊恐可没有逃过自己的眼睛。 夫人居然是在怕我! 黑木崖上最近炙手可热的玉树临风小杨主事有些郁闷,他始终忘不了方小栗最初听到自己名姓时一跳三丈高的模样,见惯了世情冷暖的杨莲亭深深地知道,自己虽然摇身一变成为了神教中层干部,但是被副教主准正妻所厌弃,而且还是非常受宠的正妻,这绝对是一件对仕途有害的事。他好几夜没睡安稳,苦思冥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遗忘的仇家与方小栗有关,但屡次回想无果后也只能放弃,唯一的办法只有尽量让自己少出现在夫人眼前,减轻人物识别度,期望方小栗不要闲来无事想起自己去尊主枕边吹歪风。 “……夫人。” 似乎是在犹豫自己该怎样称呼方小栗,张婉儿踌躇了一会儿,才有些不习惯地行了个万福礼,然后抬起头来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坐啊坐啊,”面对着张婉儿,方小栗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热情地把她拉到桌子旁坐下,亲自倒了杯水,“喝水。” “谢谢夫人。” 也许是前世打多了离婚官司,方小栗深知在一段不对等的婚恋关系中女性一般都是弱者,所以她在对待女人的方式上总不自觉地带有几分职业病地包容与关心。此刻,她像一个跟进案情后续的律师一样仔细打量着张婉儿,见她虽然还是那样纤细柔弱的样子,但面色早已不似之前那样惨白,依稀还多了几分健康的红润,心里不由得替她高兴,于是习惯地抬起手来拍了拍张婉儿的肩,咧开嘴笑道: “看来你最近过的不错。” 张婉儿看起来有些紧张,攥着手帕的指节都有些发白了,她原本性情就比较内向,虽然宅斗手段超群心眼也多,但一辈子没下过黑木崖是事实。说白了,她本质上还是个十足的闺阁女子,要不是上次实在是生无可恋爆发了一场,她还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勇气。 “多谢夫人相救。” 看着方小栗弯弯的眉眼,不知道为什么张婉儿的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她再次郑重地向坐在身前的姑娘道谢,要不是她,自己可能还沉浸在对任我行无望的迷恋中,可那个人,心中没有自己啊。 看着张婉儿变得坚毅的眼神,方小栗心中觉得安慰,笑嘻嘻地试探道: “那……六夫人?” 女子摇摇头,“叫我婉儿就好。”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眼中俱是感慨万千,张婉儿自然是想起了自己之前因为迷恋任我行而做出的种种疯狂事,而方小栗则想,眼看着黑木崖上的女性都纷纷独立起来了,马勒戈壁的老子什么时候能逃出东方不败的魔掌? 闺蜜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物,无论之前看不顺眼也好,素不相识也罢,只要一旦看对眼,就会无条件地站在对方那边,做狗头军师,讲刻薄笑话,更有甚者忠诚地以性命相托,而这样的感情,男人无法理解。 是的,加上前世,独自飘零了二十几年的方小栗终于在黑木崖上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闺蜜——稳坐东方不败二奶集团第六把交椅的荣誉委员张婉儿同学。 在这期间杨莲亭一直目视前方,像是根本没听见二人的对话,但在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坐在方小栗身前笑容真诚的女子。 这就是传言中陷害夫人,引起尊主震怒的六夫人? “此次前来,婉儿的确有要事相告。” 收起笑容,张婉儿又变成了黑木崖宅斗高手,她慢条斯理地拈起茶杯啜了一口,眼神游移了一圈最后落在侍女小隽身上,见后者将屋内的侍女兵团带出去之后,她才急急放下茶杯,握住方小栗温热的手, “你可知,教主即将要出关? 作者有话要说:巴交的病情慢慢稳定下来了,从今天开始我会尽量慢慢恢复更新,至于发文频率一定会比以前高起来的,谢谢大家!!!巴交鞠躬!!! 45危机??危机!! 第四十五章 一轮巨大的圆月稳稳地挂在空中,与它相比,今夜所有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月凉如水,柔柔清辉映照下,山脊的青灰色影子若隐若现,空气中透露着一股静谧而又紧张的气氛,连平常在山中活跃异常的野兽们也躲进了洞穴中不再露头,淡淡的雾气在山林里弥漫流散开来,仿佛预示着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咔哒”。 好像是暗器划破虚空打在什么上的声音,旋即便有一簇火光亮起,但很快便被山中越来越浓的雾气所掩盖,变得像萤囊之光那样闪烁不明,似乎随时就要熄灭,天上的月亮静悄悄地俯瞰着这一切,嘲笑着这一束微小光芒的不自量力。 “咔哒”、“咔哒”、“咔哒”。 暗器声不断响起,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似的,泛着蓝光的火焰接二连三地被点燃,极有规律地形成一条长龙,直指山顶的某一处,与皎洁的月光交相辉映,为整座山峰蒙上了一层清浅的神秘光辉。 “恭迎教主出关!” 圣火指引,日月同辉,伴着不知从哪儿响起的一声号令,圣殿顶端缓缓升起一面红黑相间的旗帜,鲜明的日月交辉图案在黑夜的火光映照下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凛冽肃杀之气,所有聚集于此地的人不由得心神一震。 广阔的大殿里聚满了迎接教主出关的教众们,大家目光灼灼地盯着古朴坚实的大门,此刻,有个熟悉的白衣年轻人正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大殿,闲庭信步地朝这边走来。 任我行一只手抱着许久不见的任盈盈小姑娘,微笑着抬起一只手与店内的各神教长老、堂主们示意,这位年轻的教主虽然并没有东方不败那样慑人心神的容光,但他的眼神所到之处,都仿若清风拂过,令人倍觉亲切和熙。 不知怎么地,当那双温柔微笑的眼睛扫到自己身上时,立于殿首右侧的矮个子姑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而仿佛是立刻就感受到了身畔人的不安,一旁的高大男子伸出手,找到她掩于华服大袖下的小手牢牢握住。因为两人站的位置正是原来的光明右使的位置,仅位于教主之位下方,这一番细微的小动作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尤其是站在对面的紫衫汉子,脸上明显地流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感受着对方从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矮个子姑娘微微侧过脸似嗔似喜地瞥了自家夫君一眼,洁白的脸颊上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一缕红晕,显得腼腆又好看。注视到了这一幕,男人狭长的凤眼微微扬起,俊美但稍显冷硬的脸部轮廓变得柔和起来,在这肃穆的大殿之中,两人间眉眼间脉脉传情的气氛呈现出了一种与场面格格不入的融洽。 方小栗含情地眼波攻击:任我行这骚包怎么还在慰问人民群众,老娘望到脖子都要断了! 东方不败僵了一僵,示威地捏了捏她的小手:别放肆。 “东方贤弟!” 任我行清亮的嗓音响起,打断了正在眉来眼去的两人,方小栗赶紧切断与东方不败的精神连接,转过身来准备全神贯注地对付大BOSS,可没料到对方一见到东方不败,便放下手中抱着的爱女,三步并作两步地跨上台阶爽朗地揽上他的肩,还顺手拍了拍,而一旁的东方不败先是不胜惶恐地向前快步迎了几步,接着一脸欣慰地大赞教主“神功又有精进,神教发扬光大指日可待”云云。 这里真的不是耽美世界么! 使劲压下心头突然涌起的诡异激动,方小栗勉强将目光从互动频繁的两个男人身上扭下来,投向刚刚被自己父亲丢在台阶下,正孤零零地往上爬的任盈盈。 日月神教强者为尊,内堂之间的竞争十分残酷,为了激发教众们争夺权利的潜力,上下级之间的界限极为严苛,任盈盈有任我行那么一个教主爹,自然一出生就是神教圣女,地位十分尊贵,可也就是因为这份尊贵使她成了黑木崖上最孤独的小孩子,平时除了照顾她衣食住行的侍女以外,基本上都不能见到别的什么人。尤其是此刻,地位低微的侍女们根本没有办法进入圣殿,而在场的长老堂主们都又是粗神经的男人们,此刻他们的心神都放在了刚刚出关的教主身上,没有几个人会去关注还是个小娃娃的圣女正爬楼梯爬得艰难。 用袖子稍稍擦了擦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抬头发现那个讨厌的人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白雪团子一样的小姑娘板起脸,不屑地“哼”了一声,将脸转了过去。 方小栗一愣,就知道任盈盈同学这是傲娇了,也难怪,自己从上次被东方不败抓回来以后就没再见过她,虽然自己也差不多是出于被软禁的状态,可一心把自己当做玩伴的小姑娘不知道哇,在她的心里,一定是认定自己背叛了她的信任才不敢见她。想通了这一点,矮个子姑娘露出一个微笑,步履小心地跟在自家夫君身后向下跨了几步,俯□来。 “唔哇!” 转过脸去,打定主意不理方小栗的小姑娘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她涨红了脸,对抱住自己的人怒目而视,却发现这个背叛自己的罪魁祸首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圣女年纪尚幼,唯恐有伤,所以……抱着走好不好?” 小萝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见方小栗朝自己俏皮地眨了眨眼,一点儿也没表现出背叛者应该有的愧疚、惶恐、害怕之类的情绪,任盈盈小姑娘满腔的怒火都突然一下子消弭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点不知所措和一肚子的委屈,她傻傻地盯着面前张圆圆脸看了好一会儿,感到自己清澈的大眼睛里有点湿湿的,这才不好意思地弱弱“嗯”一声重新偏过头去,但还是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来抓紧了方小栗的衣袖。 “……弟媳?” 方小栗正亦步亦趋地抱着任盈盈跟在东方不败与任我行的身后,而自家夫君正一板一眼地向任我行交代近期教内发生的种种事务,却不料这位年轻教主忽然转过身来关注起了自己,仿佛对这位自己见过几面的即将平步青云成为兄弟正妻的女人产生的兴趣比教务还要多。 “正是。” 东方不败顿了顿,不紧不慢地答道。 方小栗抱紧了身前的小萝莉,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终归还是有点紧张。自己并不是日月神教的人,照道理说今天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任我行一出关就要求说“要看看东方贤弟未过门的妻子”。 ……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站在任我行身边的东方不败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未过门的小妻子此刻心中的想法,他只是带着惯常的宠溺表情将目光投在面前身形娇小的姑娘身上,站得较近的长老们注意到副教主这样的目光,面上都浮现出了然——反正副教主一直都是这么温柔而风流,只不过这段时间突然又多了个五好丈夫的标签而已。 相比之下,方小栗倒是没有从任我行的神色中看出什么端倪,他只是像一个普通的年轻人一样看着自己,眼神中除了好奇别无他物,当然,以任大教主的心计,即使他在打什么别的算盘自己也是绝对察觉不出来的。 “教主万安。” 思及此,方小栗稳稳地抱好手里的任盈盈,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恬静贤淑的微笑。 白衣教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整个大殿中保持着诡异的安静气氛,正当她隐隐开始感到不安时,任我行抬起那双过于白皙的手,轻飘飘地在自家夫君胸口拍了拍,大笑起来。 “哈哈哈……想不到东方贤弟也终于要安定下来了,弟媳了不起……了不起呀!” “唔……” 显然那一掌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轻盈,方小栗眼尖地发现穿着玄色衣服的男人挺拔的身姿有了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便又重新放松下来,不知不觉间她的眼光带上了焦虑,询问地看着那个总是欺负自己的男人。东方不败心中微微一动,平时总是紧抿着的嘴唇有了柔和的迹象,他苦笑着揉着自己的胸口看了小未婚妻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紧。 “啧啧啧,这大好日子就别再眉目传情啦,”一旁等得不耐烦的童百熊上前来拉住东方不败,粗犷的脸上带着憨厚却促狭的笑,“外间早就备了好酒,今日非要一醉方休不可!” 这一句话顺利地转移了投注在这两人身上的目光,任我行对童百熊这位资深元老级的人物平时也算是敬上三分,见他有提议,便微微一笑带头朝殿外走去,一时间长老堂主们簇拥着教内两大最炙手可热的人物,竟也透出和乐融融的气氛来。 “且慢!” 正当此时,一声大喝止住了众人朝外走去的步伐,东方不败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转过身,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张涨得紫红的脸,而任我行也跟着回过头来,见是坐下光明右使向问天,便也示意众人停了下来,好脾气地问道: “向右使有事?” “正是,” 紫衫汉子在东方不败寒若孤星的注视下咬了咬牙,却也不甘示弱地迎面走过来,但却并没有走向在场的任何一位教内人士,而是径直来到了抱着孩子的方小栗跟前,摊开手掌展示出一方黑黝黝的物事, “敢问夫人,可识得此物?” 作者有话要说:群抱!!! 46谁比谁智商低~~! 来了! 方小栗心头一震,回想起那天张婉儿向自己透露光明右使向问天可能会对付她的消息之后—— “你?” 东方不败右手扶腮倚坐于软榻之上,长长睫毛纤毫毕现,这稍嫌女态的动作由他做来自是一片说不出的写意风流,只见他随手拈起一枚棋子,闲闲地至于棋盘之上。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看不清楚。” 这边厢隔着好几米远的矮个子姑娘遥遥看着向问天手中的物事老实回答,一边露出好奇宝宝的神色,圆圆的杏眼睁得老大,水汪汪的让人几乎无法直视。 “不可能!你……!” 早已笃定对方会矢口否认飞向问天刚要暴起发难,就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啊咧? 看不清楚? 不是直白的“没见过”或是文绉绉的“未曾识得”而是“看不清楚”? 已经深呼吸做好准备要一口气质问得东方不败暴露自己阴谋的万年炮灰向问天脸上浮现出一片茫然,刚刚将眼神转到方小栗身上,却见才还像小狗一眼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抱着小娃娃“刷刷”闪退好几步,矫健得简直不像是没有练过武的。 离方小栗比较近的一圈人都齐刷刷地瞪着这两个人,以童百熊为首的长老堂主后援团们看清向问天手中所持令牌,皆是脸上写着问号,以一种“???”的神态一会儿看看向右使,一会儿看看副教主他老人家未过门的媳妇儿;而刚刚出关的任我行则双手抱胸,看似事不关己云淡风轻,实则微笑中没有一丝真正的愉悦,倒是紧紧盯着方小栗,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改变;倒是一旁的东方不败凤目中明光一闪而过,面上一沉,心里却是啼笑皆非——这小妮子是个大近视,只怕她是真的没有看清。 当然,同时她也是在演戏。 看着自己小未婚妻忽闪着大眼睛不安懵懂地抱着任盈盈,微微偏头,仿佛下一刻头上就会“支棱”冒出两只耳朵来,看戏看得有趣的东方不败只觉喉头一紧,连忙掩饰般地将手背到了背后,以免自己突然鬼使神差地手痒去摸摸她的头…… 各怀鬼胎的人都没有发现,原本舒舒服服倚靠在方小栗怀中的小姑娘顺着大家的视线望过去,猛地直了直身子,小脸“刷“地皱成了苦瓜。 “咳咳……” 狼狈地咳嗽了几声,向问天有些恼火地瞪了站在教主身边阴沉着脸看自己的俊美男人一眼,可当他转过来重新面对小栗姑娘这张又是胆怯又是求知若渴脑门上仿佛写了“这是什么呀好想知道快点告诉我”的脸时,却发现自己当初准备好的那些很有气势的话却是不合适说出口了。 “咳……那个……东方夫人……” “哎呀。”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措辞从她口中套出点什么,这位传言中小农户之女出身的副教主夫人发出的一声惊呼就打断了他的话,之见她吃力地将手中的小娃娃向上托了托以免滑脱,白皙的额角沁出点点汗珠,任我行稍稍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要不要去接过她手里的女儿,以体贴入微著称的“黑木崖五好夫君”东方不败就立马拨开人群朝自己的小未婚妻走去,方小栗朝他露出一个颇为羞赧的笑容,便顺理成章将怀里的任盈盈递了过来。 任我行意外地眯了眯眼,看着女儿乖乖向另一个男人张开双臂求拥抱,而东方不败斜飞入鬓的眉毛挑了挑,轻松地抱着小萝莉朝向问天转过身来,语气不善道: “有事?” 向问天顿时语塞,眼前的男人明摆着一副“离我老婆远点”的神情,比之前的不可一世还要令人讨厌,而方小栗怀中一轻,忙腾出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还不忘狗腿地咧开嘴给东方不败一个大大的微笑。 看着她向自己亮出细碎洁白的贝齿,浑身散发着冷气的俊美男人冷冰冰的脸色才算是和缓了一点点,可对着紫衫中年汉子说出来的话依然是“嗖嗖”飚着冷箭: “虽不知向右使有什么要紧事要问及内子,但我却是不知门内规矩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内子小门小户出身,怕是受不得惊,平日里有所怠慢之处,还烦请向右使多多包涵!” 这番言语一出,几个平时相熟的长老们都带上了笑意,连因为丧夫而变得阴沉可怖的桑三娘也朝笑的正欢的方小栗投来了感兴趣的目光——向右使素来就和东方不败不对盘,平日里也总喜欢没事找事,而这位年轻的副教主虽然盛气凌人,却异常沉稳地从不与其正面交锋,像现在这样夹枪带棒的讥讽可真是太不常见。 果然是有了正经媳妇就变得异常护短了吗……长老们不知何故心头涌起有儿初长成的淡淡忧桑。 “向大哥你别介意,”个子小小的姑娘从护着自己的男人身后探出头,笑得眉眼弯弯,身子一动不动,嘴里却别提说得多诚恳了,“有什么事直说就是,都是一家人嘛。“ 谁跟你一家! 向问天恨恨地想,无奈地上前几步,隔着东方不败将手中的令牌向前送了送,嘴里依旧不死心: “烦请东方夫人看看。” “…………” 躲在男人背后的小姑娘扭捏地蹭了蹭,两颊飞红,说了句什么,一时间挡在她身前的东方不败面上浮现出一霎的古怪扭曲。 “什么?” 向问天向前凑了凑,周围看戏的群众们也好奇地运起内力,集中精神—— 只听得对方又细若蚊呐地重复了一遍。 “我和他还没成亲……怎么就叫起夫人来了……” !!! “噗……” 人群中有人暗笑了起来。 这个不是重点好不好!!!我只要你说你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啊这样我怎么放大招啊!!! 向问天强行压下涌起的一口老血,难看地扯了扯嘴角,干脆上前几步将手中黑木令塞进方小栗手中,阴测测地说。 “夫人请不要说笑,此物关乎我教基业千秋万代,还请慎重鉴赏才行。” “竟是如此重要?!” 方小栗掩嘴惊呼,抬起蕴满惊异的眼睛看了看自家夫君,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像托着什么易碎的至宝般将这块黑不溜秋的牌子举起来仔细端详,几次还因为袖袍太过于宽大而不得不将衣袖抖开。 也没有这么贵重吧…… 围观群众们看着小姑娘努力地抖着衣袖,实在累得慌。 这是一块看似普通的黑木令牌,只是隐隐带着紫色的木纹还是显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奇特之处,这块木牌有正反两面,正面端端正正写着笔势雄浑的三个大字“黑木令”,背面则是一串无人识得的波斯文。 根据神教传言,黑木令乃当年开门立派祖师爷所传下之物,隐藏了祖师爷留下的关于至高武学秘籍和富可敌国宝藏的大秘密,而这秘密就藏于令牌字面当中,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始终无人参透过。 “如何?” 见小姑娘迟迟不做声,向问天有些沉不住气了,要知道他本意一点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功夫,只是想借由她来向东方不败发难而已。 “这……” 圆圆脸的姑娘抬起头,却是轻咬嘴唇,面上流露迷惑挣扎之色,像是有话要说。 莫非被这小姑娘看出了什么门道? 也怪不得向问天呼吸急促起来,紧张地盯着她了,这姑娘神色憋屈得连东方不败也感到意外,他眉头一皱,斜眼瞥过去,只见她在众人揪心的注视下下定决心,开口道—— “这面的字全都不认识……” 看着矮个子姑娘无辜地举起写满波斯文的那一面,众人绝倒。 “那……另……另一面呢……” 向问天一口气没提上来,差不多要开始哮喘了,但不知为什么智商被拉低得不成样子,居然就顺着话头问出了个脑残问题。 “另一面……” 又萌又软的小姑娘将牌子翻过来举在胸前,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同情地看过来, “向大哥……这三个字你哪个不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挨个群摸!!! 妹子们快来让我亲!!!云雾敛桑快躺下接受我火热的爱吧!!!!! 巴交养病的时候好想你们!!!还顺便想了下新文,想写西文同人…… 47葵花一出,谁与争锋!!! 摸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哼着小曲儿一路打着嗝溜回房间,才刚刚推开门,方小栗就被眼前的一幕弄懵了。 自己踢到屋角一隅的香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搬到了软榻旁,如今正发挥它应有的功效袅袅升起垂直的烟雾,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已经换上素色居家长袍的美男侧脸对着自己,伸出手去拨弄燃到一半的檀香。摇曳的微光下他的面容少了些一贯的冷峻硬朗,添了许多朦胧的柔和,看起来居然有种雌雄莫辩的美,她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摇摆不定的烛光,微弱地跳动着,竟忘了下一步动作,只维持着一只脚跨进门内的姿势,怔怔地看着对方。 “怎么?” 东方不败转过头来,狭长的眸子里霎时间又重新闪过锐利的光,皱眉道, “还不进来?” “喔。” 下意识地点头,矮个子姑娘几乎是立马收回了还在门外的那只脚,还不忘一气呵成地把门轻轻带上。 乍一关上门她就后悔了,眼看着房间里只有自己和东方不败两个人独处,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居然被男色所惑,真是找死啊你!可看着对方俊美中带着几分温柔意味的侧脸,她却怎么样也没法静下心来。烦躁地抓抓头,方小栗迈开步子走到软榻旁,从怀中拿出一块黑色令牌伸到东方不败眼前,只盼着快点把对方打发走。 “这个给你。” 夜已经深了,明明如水的月光流淌过山峰,四下里都寂静无声。东方不败并没有马上伸出手去接那块自己觊觎已久的令牌,而是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姑娘。只见她仰着脖子,目光纯洁而懵懂地看着自己,只是黑亮的眼瞳中带上了几分谄媚,可这种像小动物刻意讨好一般的献媚表情加上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领口和袖口处残留的几块可疑油渍,让他不由得抽了抽眼角,本有几分沉重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起来。 “吃了什么?” 他平日里清朗的声音此刻压得低低的,听起来又悦耳又有磁性,冷不防听到这睡前问候似的声音,方小栗愣住了,但随即便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啊哈哈哈哈……肚子饿了,去厨房找了只鸡吃。” 东方不败的目光微微一滞,看着这家伙丝毫不知悔改的样子,心里却产生了“果然如此”的想法。 自古以来便是一日两餐,而自家小七却是个异类,以前还不知道,如今仗着同坐一条船,她就要求也多了起来,起初看着她揉着肚子朝自己抱怨“从没吃饱过”时还以为有人故意为难于她,让从不插手内务的自己破例召见静阁的厨娘好好询问了一通,结果却是她太奇葩,不但一天要吃三顿,有时半夜还要爬起来去厨房找东西吃——美其名曰“宵夜”。 “吃饱了?” 美男向前倾过身来,一边从她手中接过令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却见这姑娘突然一双杏眼睁得又大又圆,反应颇为奇怪地向后退了一步,见自己关切地瞥过去,才僵硬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地说: “饱……饱了。” 房间里虽然熏着香,但东方不败身上清新的气味却似乎与安神的檀香味颇为不同,他刚刚自己倾过身来的时候,男子特有的气息夹杂着松木的味道朝自己席卷而来,连空气都仿佛因此变得有了温度。 细细端详片刻,见她除了神色不太自然以外没有别的什么不同之处,东方不败便收回视线,专心于手中新得到的这块黑木令来。 眼见这尊大神压根就没有走的意思,方小栗只得默默地飘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妄想把心中突然涌现的悸动用凉水压下去。活了二十多年,她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感情这种东西依旧是一窍不通,前世即使自己对什么人心动过,那一腔热情却也被每天亲眼所见的那一个接一个夫妻反目成仇的案例浇得拔凉拔凉。回想起东方不败那几房小妾,刚刚那一时的目眩神迷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说实话,让一个理性至上的律师为爱痴狂,貌似还是有点困难。 “果然……” 软榻上的人影发出一声轻嗤,声音虽柔和短促,但其中的不屑尤为明显。方小栗肩头一颤,却装作没有听到一般直挺挺端坐在桌前,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屋梁,没有露出半点好奇来。 “过来。” 虽然不愿意掺和的意愿表现得如此直白,但很显然东方不败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躲不过去的姑娘讪讪地朝软榻望过去,只见他换了个姿势,半靠着一旁的案几,一只手把玩着那块让自己心惊肉跳的黑木令,另一只手则支起下巴,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半截手臂,而整张脸则隐于香炉升起的烟雾里,面目模糊,但惟有两道斜飞入鬓的眉毛令人见之难忘。 在方小栗的认知里,世界上是绝对没有“绝世美人”这个概念的,她认为自己一生中见过无数个称得上“美”的人,电视上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也看过不少,但没有哪一个及得上眼前这个。 冷酷骄傲,却又偏偏风月无边,明明连清晰的轮廓都看不大真切,却是天机泄露一变倾城,方小栗不自觉地往前靠近,一边抑制不住晕陶陶地想:他当真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么? “你来看看。” 摊开的手掌上并排放着两块一模一样的黑色木牌,说实话,东方不败的手并不像任我行那样莹白如玉,反倒是有些不知是练武还是别的什么留下的茧子与疤痕,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双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也是一双属于成年男子的手。 “看出什么不对么?” 他的声音自头顶低低响起,将方小栗不知道飘到哪儿去的心神猛地拉了回来,她在心中懊恼着自己今天的失常,不动声色地重新集中精力在眼前的两块黑木令上。 “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她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细细摩挲着令牌上的花纹,“黑木令两个字是一模一样的,显然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背面的波斯文也是。” 全神贯注揣摩令牌的姑娘忽然低下头,像小狗一样嗅了嗅,乌黑柔软的发端拂过男人的手,那痒痒的触感让他眼里不自觉有了丝暖意。 真的好像某种毛绒绒的小动物…… “看木牌上的暗纹也似乎是一样的,再有就是材质,根据气味……”专注于分析的姑娘还在滔滔不绝,却只觉额前一暖,东方不败另一只手轻轻地覆上了她的头顶上,还像给小狗顺毛一样揉了揉。 “…………” “以前我养过一只小狗,你很像它。” 一条狗!!老娘到底哪里像了!! 方小栗死死忍住吐槽的欲望,沮丧地沦为东方大人的宠物,而对面的男人却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中,继续低低地说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我……突逢变故,又遇到教主跟随上了黑木崖,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过那些年少时的事情。” 东方不败无意识地一下下摸着小个子姑娘的头,突然很想倾诉些什么,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情,不管自己平时有多么谨言慎行,也不管对方到底身世如何,是敌是友,但面对着眼前这个能让自己获得心灵上的平静的姑娘,那些曾经风光霁月,坦荡磊落,却又在经年的残酷争斗中被自己抛诸脑后的年少情怀却总是不经意间被想起,这令他忍不住想对她说些什么……什么都好。 “我曾经相信,教主是信任我的,正如我愿为他鞍前马后死而后己一样,可惜……世人皆多疑。” 方小栗干脆就地坐东方不败身前的地毯上,房里本就暖,加上厚厚的毯子,却也不冷,她倚着他的双腿,两只手却支着下巴趴在他的膝盖上以方便抚摸。 别说,其实还……挺舒服的…… 东方不败的嗓音原本就清清如朗月,此刻在耳畔平静地回响着,似乎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可语气中的急促与颤音泄露了他脆弱的情绪 “教主此番将黑木令交予我,绝不只是示好,他早因我设计杀了文长老那件事对我起了疑心,却不想神教中那些觊觎我的人,本就死不足惜,以往是我年少势单力薄,是以日日虚与委蛇、刀尖舔血、如履薄冰,但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会甘心被一个男人玩弄于鼓掌!” 杨莲亭…… 默默趴在他腿上的少女在心里吐槽,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那熠熠发光的褐瞳,不由得开始描画起他年少时的模样。 该是怎样的美少年,才能令众生都颠倒? 原来他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美,而是因为太知道了,他知道自己有什么,他们想要什么,  因为他太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才能工于心计、陷害杀死宿敌,并在扫平一切障碍的同时为自己树立威信,可是这样一个聪明的下属,又怎能不引起任我行的忌惮? 方小栗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令她很想站起来将这个突然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脆弱一面的男人抱进怀里,可她还是别过头去,将目光投向别的地方,就是这么一瞥,却让她下一秒就拽紧东方不败的袍子惊呼起来。 “快看!黑木令!” 只见那两方黑色木牌在熏香的烟雾下静静地起了变化,看起来只是起着装饰作用的暗纹在朦胧烟熏下朦胧地改变了它本来的面目,隐隐约约形成的缺口图案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男人的狭长的眼睛很快眯了起来,他微微一思忖,执起两块木牌,运起内力,用力一撞! “这是……” 见东方不败从破损的两块黑木令中分别拈出一块泛黄的绢帛,然后拼在一起,方小栗也忍不住好奇地探过头去,杏眼又一次睁圆了。 “葵花宝典!!!”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又回来了!!有同学问我更文频率……这个……巴交是一个需要敲打、调戏、鞭策的人!!!! 48方氏邪恶老黄历!! “今日乃己酉月、壬午日,冲鼠。” 羊毫点上朱砂,在黄历上随意涂抹上一个圈,睡得罗衫凌乱的准副教主夫人在软榻上打了个滚,丢掉手中的毛笔做嗷嗷待哺状, “小隽桂花糕,啊……” 从捧首饰盒到捧点心盒,黑木崖头牌侍女小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看着面前这张吃得比以前更圆了的脸——这家伙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小狗一样看自己,眼皮不自控地跳了跳,认命地塞了一块点心到她嘴里,感到自己从无败绩的职业生涯受到了严重的挑战。 摸摸吃的滚圆的肚子,方小栗又翻起了手边的《易经》,表情状态无比认真虔诚,就连红红的朱砂不慎涂上了面颊也浑然不觉。 鬼谷子一道,神秘莫测,自古能窥破天机之人少之又少,但凡出世,便与常人大大不同,难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天天混吃等死的家伙还有这才能?优秀情报人员小隽见状心里一动,微笑地露出八颗牙齿殷勤问道: “夫人可有所悟?” “当然,”圆脸姑娘矜持点点头,摆足样子比划了大半天,随即得意洋洋地展示陈果,“今日宜缅怀先辈,宜筹划表白,宜周游黑木崖,宜与情人斗智斗勇,宜瓜分师妹,宜男科检查,宜毁掉文艺青年,宜诅咒前度;忌动粗,忌冲撞爬行类动物,忌东张西望,忌查看附近的人,忌逆袭,忌来大姨妈,忌壮阳。” “…………夫人大才。” 纵使没有饮茶,但小隽同学总感觉有什么腥甜的东西要冲出喉头,只得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咽了口唾沫。 “方小栗!方小栗!” 大老远就听到呼唤自己名字的稚嫩童音,躺得浑身长青苔的方姑娘耳朵动了动,一骨碌地从软榻上爬了起来,满眼期待地朝门口望去。 随着古朴厚重的雕花木门被人“咣当”一声踢开,一个软软热热的小身躯径直扑了过来,将刚爬起来的方小栗又撞了回去。 “我的腰啊~~” 哀嚎着接住怀中五短身材的萝莉,还没顾得上挣扎着起来,却听得熟悉的清脆嗓音在自己胸前喜气洋洋地响起: “天气真好!我们郊游去吧!” 忽视自己脚下传来的“咔蹦”声,踏着枯枝悠哉前进的方小栗摸着下巴抬头看天,看起来很好吃的云朵飘在天空上,层叠起伏的青翠山峦让她情不自禁想要“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连绵的青山是我的爱~~”,但——东方不败这厮怎么会让自己和任盈盈两人单独出来? 黛青的衣衫一角自前方不远的树林闪过,隐隐还听到“小小姐,别跑”的呼声,她眼角一抽,好吧,不算两人单独,还跟着个杨莲亭呢。 片刻之后—— ……纳尼?这一茬一茬冒出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自教主出关后,连夜大雨下得人心烦意乱,甫一天晴,漫山遍野都是吃饱了没事干出来谈情说爱的教众及其家眷,看着右手边燃起火堆边烤兔子边朝自己挥手示意“要不要一起来BBQ”的黑木崖小分队中的几个熟面孔,她终于顿悟——人家东方不败根本没有必要阻止自己出来放风,自己看见葵花宝典后吓得半死,为了避嫌闭门不出装死狗也算是白装了o(╯□╰)o。 拉自己出来的任盈盈小姑娘一路欢脱,已不知奔往了何方,她垂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索性放松心情就当出来踏青,不过这黑木崖虽说上山门户森严,但一旦上来了,却和自己想象中的大为不同,教内男女崇尚中原文化,行事之间却颇有化外之风,方小栗环顾四周,发现干什么的都有。 “爹啊~~!我和小翠来看您啦,我们如今三年抱俩五年奔小康啊!您在地下可以安心了~~!!” 这是天气好拖家带口出来拜坟的,方小栗点点头,今日宜缅怀先辈。 “师妹,来,这支钗给你,这可是师兄我上次去平洲出差时专门给你带的。” “师妹别听他的,这支钗明明就是上次这家伙去逛妓院时小桃红不小心落在他这儿的,呸,什么东西,还是师兄我对你好,看这只玉镯,通明透亮莹莹有光,我见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它注定要属于你!” “去你的,知不知道先来后到啊!” “滚!” 这是二男争一女对骂现场,方小栗挠挠头,今日宜策划表白,宜瓜分师妹。 “我X你个生儿子没XX的,老娘迟早要找人把你先哔——后哔——……让你去和那贱人风流快活……” 听着十个字里有九个“哔——”的痛诉,方小栗面色平静,今日宜诅咒前度。 迈着自己的步伐在慢慢打着圈的方小栗一边为黑木崖上年轻群众的充沛精力而惊叹,一边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的事,殊不知此时正有几个身影鬼鬼祟祟地缀在自己身后。 “我们就这么一直跟着,不动手?” 一个面白稚嫩,眉眼中却透着跋扈的年轻女人低声问,话音刚落就遭了这群人中年纪最长的少妇的白眼。 “你傻呀,现在到处都是人,怎么动手?” 愤愤地看了一眼脂粉浓厚的年长女人,稚嫩女人语气狠戾地说: “那难道就这么看着这女人自在地回到相公身边,重新被当做宝贝一样捧着?那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她好看!” 听到她的话,这几个女人眼中都流露出不甘,但为首的明显还是那个成熟少妇,她微微一笑安抚道: “妹妹们别急,我们只管跟着就是,总有机会下手的。” 还真别说,要是平时方小栗早就发现这个不和谐小团体了,只可惜今天大家都出来放风,一时间黑木崖上比菜市场还吵,这乱七八糟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只觉得一团嘈杂,再说她根本也懒得去分辨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也该是方小栗倒霉,这几位夫人自有了她这个灾星出现后,基本上再没见到过夫君,日子难捱得很,平时最多只能聚在一起说说她的坏话找找乐子,根本别想打上静阁去找本尊麻烦,今天她们只是随意出来逛逛而已,没想到竟碰到了她们恨之入骨的“狐狸精”,于是便一拍即合,悄悄跟在了她身后。 “唉,只可惜了今日没想到会碰到这倒霉精,我的那些好手段都没带来,真是便宜她了。” 一个女人想起了什么,恨恨地说,却被为首的大姐打断: “嘘,别说话了,小心被她发现。” 复仇少妇团齐齐噤声,快步跟上。 顺着大路走,只听得越来越吵杂,原本听觉就比别人更为灵敏的矮个子姑娘不堪其扰,踮起脚来向已经跑得不见人影了的任盈盈方向望了望,想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也就转身拣人烟稀少的小道走去。 几人对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喜色。 机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大家都一点都不温油~~~巴交元旦去了长隆欢乐世界,坐过垂直过山车和超级大摆锤之后吓得屁滚尿流,大家有没有玩过呀~~!都来说说玩这些极限项目的感想好嘛!! 49饶你们现在不死~~ 方小栗此时心里正烦着东方不败的事儿呢。 就算依照她的智商,也该知道任我行是故意把葵花宝典送到东方不败的手上,虽然没有明摆着讲,但这事儿就是这个理。任我行实在是太了解东方不败了,他知道对方在教中已经有了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实力,所以利用东方不败对于至高武学的追求来作为诱饵引他上钩。试问天下的高手,又有哪个不想追寻更高的境界? 他是一个有着勃勃野心的人,也是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教主,如果东方不败克制住了心中对于葵花宝典上绝世神功的欲望,那么他就不再是东方不败了;而若要是他练了这个功,也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任我行布的这个局中。 方小栗眉头蹙得紧紧的,一时思索得忘我,竟慢慢越走越远,连自己已经偏离大路很远,到了一处枝叶繁茂的密林都没意识到。 眼看着那个个子小小的姑娘连看都没看一眼路边大石上鲜红的大字“云窟”,就要一只脚踏入禁地,几个尾随了很久的女人终于忍不住跳了出来。 “站住!” 饶是再心不在焉,方小栗也被这一声尖利的呵斥吓了一跳,她转过身来,正好看见大夫人脸上那扑得厚厚的粉正一颤一颤地抖动着,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女人们步步逼近,倒也没有马上动手,很显然是想看到这个她们恨之入骨的“狐狸精”待会儿会怎样跪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求她们放自己一条生路。 平时总是明争暗斗的小妾团们此刻思想达到了高度统一——哼哼哼,你如今落在了我手上,我一定要在你苦苦哀求以后让你受尽屈辱的死去,放过你?开玩笑! 可就在此时,方小栗脸上突然展现出甜甜的微笑,圆圆的脸颊上还浮现出两个小梨涡,几个人一愣,脚下的步伐也随之一滞。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小巧伶俐的姑娘再没给她们更多反应的时间,上一秒还在甜甜微笑,此时忽然转身使出吃奶的力气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叫苦:我的妈呀,怎么就突然放松警惕了呢? “想跑,没那么容易!” 五个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四夫人从袖子里甩出一根长鞭,出手一挥便去勾跑出去没多远的方小栗的脚,可让人意料不到的是这正在奋力急奔的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就在鞭子快要卷上她的脚踝时,身形居然向左微微偏了一分,可就是这么一分,四夫人便没能一击得手,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把这小狐狸精拖到跟前来。 被激发出肾上腺素的方小栗借着自己过人的耳力,听着风声避过一劫,又一口气拿出翔哥的风范窜出几十米远,可到底也只是练了几个月的粗浅功夫而已,脚步虚浮的她一时不察,就被脚下大树延伸出来的藤蔓绊住,摔了个脸朝下。 “呸呸呸!!” 一边不住吐出嘴里的泥,一边抓住绊倒自己的藤蔓坐了起来,方小栗顾不得自己满面尘土,就要站起身来接着跑,可稍稍一用力,便“嘶”地一声,摇摇晃晃地重新坐在了地上。 老天你这是玩我啊! 捂着自己已经开始慢慢肿起来的脚踝,她心中一片冰凉。 世界上什么样的生物最可怕?是女人,特别是认为自己在婚姻上受到了欺骗的女人,前世她在打离婚官司的时候,什么样的事没见过?朝小三泼硫酸的、拿菜刀和丈夫对砍的……那些还是不懂武功的柔弱女子,而自己现在面对的这些,可都是懂武的呀!!! ……懂武又心存报复什么的最可怕了……不过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她们还没来收拾自己? 额,自己的想法有点犯贱,果然是被东方不败这厮虐多了,她抬起头,眯起圆圆的杏眼朝前方看去,发现……纳尼?为什么那五个女人好像还是站在原地? 近视的方小栗扬起花猫似的脸,见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抓自己的女人们都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左右没法跑了,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屁股往前挪了挪想要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大姐,现在怎么办?” 这是五个女人中最没什么心眼的二夫人,脾气性子也最冲,说要跟上方小栗的时候,她是响应得最积极的一个,所以此时也先开口,可是不知为何,她那股杀人剜骨的凶狠气质突然不见了,颇有些姿色的脸上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惧怕神态,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坐在地上的人,而脚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向前迈动一步了。 她这么一问,其余望着方小栗不约而同露出害怕神情的三女也齐刷刷地朝大夫人看去,作为智囊团首脑,如今大夫人脸上也浮现出恼怒来,夫君多年没有起过要立正室的念头,她原本在后院中为尊,但方小栗一出现就打破了这样的平衡,虽然自己依然是五人团体中的核心,但从此却见不上夫君一面,光是这样的情况,就能叫她杀了那个胆敢冒犯她领土的女人一百次了。 可是现在……饶是她杀意滔天,看向方小栗的眼神也还是瑟缩畏惧了一下,大夫人也算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只是顿了一顿,便阴沉地说: “我们再往前,就是私闯禁地了,这样即便是杀了这贱人,只怕夫君也是饶我们不得。” 偷听到这句话,提着心眼的花猫脸姑娘喜上心头,因为紧张而死死握住绊倒自己的藤蔓的手也松了几分,原来是进了禁地啊哈哈哈哈~~~ 但凡是武侠世界,大概都会有些隐藏着世外高人/绝世神功/超级秘籍之类的副本在,这类副本通常被叫做禁地/断崖/XX谷,普通人只要说起就闻风丧胆屁滚尿流,而对于熟悉这一套的方小栗来说,禁地什么的她根本不放在心上,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小命要紧。 既然不敢久留,女人们看着坐在远处地上安然无恙的方小栗,虽不甘心,但也还是要离开。转身走后,大夫人看了看自己右手边愤愤不平的二夫人,唇边勾起一抹带着戾气的冷笑,安慰道: “妹妹不用着急,虽然今日我们大发慈悲放过了她,可这丫头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就连有没有命走出来,也还是未可知……” 听到这一席话,几个女人想了想刚才看到的那一条花纹奇怪的绿色藤蔓,各自打了个寒战,加快了脚步。 看着几个女人转身走掉的身影,方小栗热泪盈眶,差点敲锣打鼓地欢送,然而心下抱着一丝莫名其妙的疑惑,让她依旧关注着对方的话,所以当大夫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时,她暂时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自己听力异于常人的事情,东方不败天天与自己在一起,也许看出了些什么端倪,而要说连他的小妾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大夫人刚刚那一句话明摆着不是说着玩,也不是说来玩她的,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句大实话。 天色不早了,远远又有炊烟升了起来,已经习惯了黑木崖上生活的方小栗知道,最多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完全黑下来了,她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这是一片自己从未来过的树林,而林中死一般的寂静则隐隐约约透出几分古怪。 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方小栗脸色一白。 ……这个禁地,不会……吧! 正在此时,仿佛要验证突然冒出脑海的念头没错一样,一直被她当做扶手的那根粗大藤蔓似乎动了一下,抓着藤蔓的方小栗很快觉察了这个异动,急急转过头去,不料却对上了一双铜铃般的黄色竖瞳,而在那一看就属于野兽的危险双瞳下,鲜红的信子吐了出来,仿佛要嗅出什么信息一样在她的胸前探来探去。 “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震破云霄,让走出没有多远的五个女人顿了下来,大夫人转身复杂地朝刚刚走过来的路看了一眼,心中庆幸自己没有不智地以为云蛇还在休眠而硬碰硬。 只是那个小姑娘……只怕现在已经被当做云蛇的食粮而尸骨无存了吧! 摇摇头,转过身来,她简直掩饰不住自己嘴角得意的笑继续往回走,然而顷刻之间,一个玄衣俊美男子就循着尖叫声穿林而来,劲松般挺拔的身影停在她面前。 见到熟悉的身影,五女心中俱是一喜,而他一开口,冰冷的话语就像一把尖刀直直刺入人心中。 “——她在哪儿?” 五女俱是一寒,对视一眼,下意识地想要推脱,而平素里温柔的夫君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他幽深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她们的小心思,从那薄薄的嘴唇中吐出来的句子让所有人都如坠冰窟: “说出来,便饶你们现在不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下一章有JQ出没,关于肉~~我现在还真不知道JJ这个傲娇怪能接收什么程度的肉,很是担心啊~~~ 50娘子的小铃铛胸衣果然好香~~ 圆而大的月亮自东方升起,如水的光照在鲜有人光临的密林中,与地上燃起的篝火相映为伴,照在一幅有些令人想入非非的画面上。画中俯着身子的男人确实像深闺少女喜爱的传奇话本中的梦中人那样容颜清俊、举世无双,而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此时似乎正做着一些不合时宜的举动,比如,脱衣服。 躺在地上的少女衣衫半褪,罗裙稍解,露出圆滚滚,白玉般的小藕臂,小衣内鹅黄的抹胸也显出一大截来,可她却并没有从对方的动作中清醒,反而在沉睡中皱了皱眉头,像小动物一样寻那温暖的地方滚去。因为眼前的活色生香本有些心猿意马的男子吓了一跳,赶快将她从火堆旁一把抱了过来,几个滚滚到自己怀里。习武之人,体温偏高,这白天当他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姑娘此时显然是错拿他当暖手炉了,竟主动伸出手臂无限眷恋地抱住自己蹭了蹭,睡得红红的粉嫩小脸上露出微笑,心满意足地又贴着他的腰一动不动。男子哑然失笑,鼻尖却忽然嗅到一股麦穗清香,怔忪之后,薄薄嘴唇又不由得弯起了几分。 却不知,这不爱脂粉熏香的小夫人身上竟会是这样一股……美味的香气,令他闻到就想将她吃掉。 修长的指节带着薄薄的茧子抚上她圆圆的肩头,似是爱抚又如同安慰地捏了几把,动作轻缓得不可思议,可被这么柔柔一推,昏睡的姑娘就似是在梦境中遭受到了多么恐怖的事就像被疾风吹过的青草般浑身战栗起来,坐于大石之上的男子一手稳稳抱住怀中轻喘抖颤的柔软身躯,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在她身上连点几个大穴,随着精纯内力的缓缓注入,怀中人脆弱的颤抖也渐渐平息下来。 一炷香之后,男子如冷月般清隽的眉骨耸动了一下,停下运功,他低下头去,明灭的火光映在极为精致的面容上,摇曳出暧昧的影子,注视着怀中浑身透着麦香的姑娘,男子的幽深视线掠过她挺翘可爱的鼻尖、不自觉微微嘟起的嘴巴,最后落在鹅黄抹胸右侧的一角——他也不是没见过姬妾们穿得大红大绿刺人眼球的风情,刚刚还在想这姑娘内里穿得纯情素净也挺好看,却没想到右角边却被她绣上了一对小铃铛,煞是可爱。 小铃铛……定定地看着她那鹅黄抹胸下雪团一般微微耸起的小笼包,东方不败情不自禁地想,倒也贴切。 眼皮好重,睁不开。 身体沉沉的像是坠了千斤般不得动弹,但四肢百骸都似浸泡在暖暖的温水中,一波一波袭来的浪潮既酸软又带着一缕痒痒的酥麻,实在是……难以形容的舒服。 “嗯……” 长长的睫毛逆着火光微微扑动了一下,似是难以忍受地嘤咛了一声,提醒抱着她上下其手的男子,她快要醒了。 几乎是瞬间,男子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味的光,低下头,唇毫不客气地覆上怀里姑娘软软的胸,在锁骨下方留下暧昧的红印,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带着狡黠邪恶的笑容对上了刚刚清醒过来的姑娘瞪得快要脱眶的圆圆杏眼。 东!方!不!败!在!亲!我!的!胸! 一万头草泥马在心中狂奔呼啸的方小栗仰起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头顶上方的脸,对方连公主抱的姿势都没变过,只是眨眨眼,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反应,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姑娘愣了一会儿以后,竟然脖子一歪,又闭上眼睛——昏过去了。 咳咳咳……莫非刺激真的这么大? 摸着自己鼻子的东方不败心虚地反省,却注意到怀中人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直起来。 ……原来是装的。 好笑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男子轻笑了一下,心下不知为何觉得异常愉悦,有美在怀,他自然不会拒绝这块带着麦香味儿的肥肉,于是东方不败开始动手了。 “滋啦——” 装昏的方小栗莫名觉得胸前一凉,先是不明所以,但随即便听到对方贴着自己耳朵发出的低语呢喃:“娘子的小铃铛胸衣,果然好香……” !!! 这……这么无耻的家伙真的是东方不败嘛!自己不是错穿到了什么以东方不败为攻略角色的女性向十八X同人游戏了吧! 忽略擦过自己耳边的温热吐气,还不知道自己耳根已经突然爆红的方小栗极力平顺呼吸,活生生忍了下来。 看着鸵鸟般装模作样的姑娘,东方不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将手中抽出的胸衣揉成一团,拂过方小栗红红的脸,贴上去轻声道: “娘子像现在这样躺平,就连胸衣都已经送到了为夫手中,难道是在邀请本尊?既是如此,那么本宫也就不必客气……” 余下的话语已经不必再说,他那削薄轻抿的菱唇已经贴上了方小栗的唇角,由下往上一寸寸轻轻吸吮过去,被“原来刚刚的凉意是这家伙抽走了我的内衣”这个天雷劈得粉身碎骨的迟钝姑娘回过神来,却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场面的能力。 “唔……我……唔醒来……” 男子温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东方不败原本就体形高大,猿臂蜂腰,被他这么一笼罩,个子小巧的方小栗已经完全被压倒在丰密的草丛中,她艰难地想要从东方不败强有力的钳制中挣脱出去,却总是不得其法,反倒被对方找准自己开口的空档撬开牙关,唇舌交缠起来。 “唔唔唔……” 挣扎呜咽在他带着喘息的侵袭中化为轻微但令人脸红心跳的濡湿吸吮声,而东方不败原本只是起了逗弄之心,却在怀中人不自知的甜美中渐渐迷失,只想要获得更多,手也悄悄地探入衣襟之内,寻到那一方温热柔软细细揉搓起来。方小栗脑子里一片浆糊,混乱不堪,再加上初初醒来体酸无力,根本无法招架住这样激烈的攻势,她双手弱弱地推拒着,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原本就凌乱的衣衫已经完全散开,只靠着将落未落的衣带勉强维束,若隐若现地显出一只纤细莹白的腿——而另一只则被东方不败握在手里,指尖不断抚摸摩挲。 指尖传来的细腻温软触感过于美好,令东方不败平日不动如山的冷峻面目也几乎把持不住,一朝情动,就连凤目中如寒星的两点都透出融融春色,他一面沉醉于身/下人甘甜的气息中,一面忘情地撩开方小栗罗裙的下摆,手指就顺着大腿这么探了过去—— “不!” 关键时刻,快要烧得死机的方小栗清醒了过来,眼见着事情就快要无可挽回,不由得愤而悲鸣,悲声中的绝望令东方不败手中劲力一松,然而,就是这么短短一瞬间,她就狠狠将东方不败推离了自己胸前,连滚带爬地躲到了火堆另一边。 半倚着大石的东方不败愣了愣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看着刚才还像一汪春水在自己怀中娇喘的姑娘突然化身为一只受伤小兽,朝着这边警惕张望,方小栗手忙脚乱地拉起自己的衣服想要掩好已经泄露的动人春色,但却因为太过焦急手指颤抖使不上力,连眼圈都急红了。 注视着她那色厉内荏的样子,东方不败发现自己除了不满,心中升起更多的居然是怜惜。 方小栗一边抖着一边背过身去系衣带,虽然好像东方不败暂时是放过自己了,但谁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又会兽性大发,她咬着嘴唇,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衣带上,不去想刚才差点意乱情迷的瞬间。 “还是我来吧,”一双大手轻轻将她抱了起来,碰到她冰冷的小手后一顿,随即又覆上去搓了搓,叹了口气道,“今晚我不会再对你怎么样的。” 得了这句保证,方小栗僵硬的身躯总算是柔缓了下来,她并不是相信他的人品,而是相信东方不败的骄傲,她信,只要是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在黑木崖上过了这么多天,她渐渐也算是熟悉了东方不败的亲近,将自己摆在人质的位置上,只要是不太出格的碰触她都是统统可以接受的,再加上他在之后并未有什么过分的碰触,所以两人在穿衣这件事上也还算得上是配合默契,一个伸手一个披衣,一个拢裙一个系带,好不容易穿戴好,东方不败又将她转过来抱起置于自己怀中,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头顶,沉默着没有说话。 “…………” JQ过后,开口不宜,方姑娘连眼神都没给一个,乖顺地盯着眼前的火堆,像是要看到地老天荒,然而,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就连她也觉得谁也不会开口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似有若无的轻叹。 “……小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肉渣你们懂的,这一章写得好风骚~~~巴交写的时候好嗨森~~~~ 51娘子师门何为? 怀中的姑娘抱起来软软的、香香的,小巧可爱,她乌黑的长发就这么散落在自己的肩头,比平时显得更加动人,东方不败不由得心神一荡,怜惜地在她头顶亲了亲。 “小栗别怕,为夫这就带你回去歇息。” ……好吧,现在方小栗心中心情很复杂,这风骚得荷尔蒙快要溢出来了的家伙绝逼没有切JJ。 “那是什么?” 指着不远处地上瘫成一团麻绳的东西,她的语气异常平静,方小栗已经完全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比起刚才迷乱时的手足无措,冷静下来后再看东方不败之前的举动,仿佛可以从中嗅出一丝反常的气息。 “不过是教中豢养的一些云蛇罢了,对于常人来说自然是剧毒无比,但……” 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想起之前自己喂给小栗吃下去了那些毒物,遂又轻笑一声,“不必害怕,它咬你一口,已是僵死过去。” 方小栗的脸抽了抽,却扯不出一个笑容来,自己的血就这么变成了剧毒,心里的滋味可算是五味陈杂。 “你的血并不是剧毒,而是小栗本身阴寒之体,再加上各种属性苦寒毒物滋养,如今算得上是世间一等至阴宝物,寻常毒物当然受不得,” 仿佛看穿她心底所想,男人将手伸过来,绕到前方捉过方小栗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着,开口道: “小栗不必担心,在下不才,黑木崖上小有薄产,虽有妾室几房在先,但今日娘子若许与在下一生,愿为我东方氏之妇,为夫定不负卿。” 语气虽戏谑,但东方不败此时倒确是很有几分真心,他虽贵为黑木崖尊主,却为权势野心所累,平生都未有过极为亲近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个呆呆的小栗就心底生出喜欢来,每次和她在一起,总忍不住想要抱起她来亲亲摸摸,没事也会想要欺负她,既然如此,为何不遂了自己心意,将她绑在自己身边,做一对世人所说“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恩爱夫妻? 伸出另一只手隔着裙子摸了摸自己大腿处有些疼的地方,依稀可以察觉出刚刚被咬的一方浅浅的牙印,方小栗怔了怔,更加头痛了,她不动声色地捏捏男人握住自己的手,低下头,雾蒙蒙的圆圆杏眼倒影出跳跃的火光,开始跑题: “武林中向来说,前朝有位大内高手,自身残缺却窥破天机,在武学上颇有进益,于是创了《葵花宝典》……” 腰际猛然传来一阵力量,方小栗被勒得一顿,但还是若无其事地接着说了下去: “却不知小栗也听过一个不同的说法,说是葵花宝典原来是一对恩爱夫妻所作,因男方名字中有一“葵”,女方名字中有一“花”,故名《葵花宝典》。” 又停了片刻,背后贴着自己的身躯温热坚实,脉搏气息均无一丝一毫的乱象,但听力灵敏的方小栗还是听出了身后东方不败刻意放平缓的呼吸,这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在认为自己遇袭之前下意识调整身体机能,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这对男女原为恩爱夫妻,其后因事反目,各自创出的半部宝典更是互相克制。《葵花宝典》亦因此分为两半,一为乾部,一为坤部,若真是如此,小栗猜夫君手中的应该也只是半部残卷而已。” 一时天旋地转,面对着火堆的姑娘忽然迎面倒在了男人的大腿上,她睁着一双杏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天上那轮明月,而握住她盈盈腰肢的男人的脸赫然出现在上方,凤目中的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流转的光华。 “若只是修习了半部残卷,后果如何?” 不自在地拢了拢自己总觉得凉飕飕的衣襟,初次假扮神棍的方小栗努力做出世外高人的表情答道, “夫君体魄强健,又……那个正常,修习残卷只怕会气血翻涌,时时克制不住心中暴戾……长久以往,轻则经脉逆行走火入魔,重则五脏俱焚爆体而亡啊。” 要不是天色已晚,方小栗其实还是有些尴尬的,自己刚才那番话,和当着男人的面说“其实我知道练这个功是要切JJ的而你现在没切,哈哈哈惨了吧~~”有什么区别,只是她现在幸好看不清东方不败面上的神色,只知道有一束锐利目光如锋芒般在自己身上扫视着,似乎要看出话中有什么破绽。她在心中苦笑,那天和东方不败一起看见《葵花宝典》时,自己一不小心流露出来的惊诧模样早就引起了他的注意。说来也是,平常百姓家的女儿怎么会知道武林中的事,更别提日月神教的镇教之宝《葵花宝典》了,但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迟早不能再装下去,她这些天细细回想琢磨了很多,也算是有了些头绪。 剧情还是在一天天发展下去,自己不能一味地想逃,也该适时做出点表现,才不枉在这英雄辈出的笑傲里活一场,再说除了喜欢吃点豆腐以外,东方不败待自己真是不薄了,如果可以,她并不想他沦落到最后那种凄惨的境地中去。 金老爷子给《葵花宝典》这本奇葩秘籍做设定的时候,曾经改过,现在众所周知《笑傲江湖》中《葵花宝典》的版本出处就是前朝宦官所作,这位不出世的大内高手在网上还被大家评为“金大武侠隐世高手TOP10”之一,而之前金大设定的版本就是自己刚刚说的那个一男一女合创绝世武功秘籍之后反目成仇的桥段了,但无论是哪个版本,这部秘籍的内容却是一样的。也就是说,真正《葵花宝典》的全篇,应该是不切JJ也可以练的,只是大概现在流传下来的残卷失去了阴阳调和之法的那一部分,凡练功者必定要遭受极大苦楚,所以非得在后天修习功法时把自己要要切克闹不可。 这边厢东方不败却是心中汹涌翻腾,要是看得清他脸上的表情,必定能发现这位平时冷静过人的尊主竟难得地保持着嘴唇微张的错愕状态,他细细咀嚼自己这天遇到的事,自杨莲亭惨白着一张脸来报,他在震怒之下便立刻出来寻人,继而发现小栗遇险自己心急如焚,再之后替她检查经脉检查得几乎把持不住…不由得越想越心惊。 的确,最近自己练功有些冒进,起初虽然收益颇大,但渐渐确实是心智迷乱时有发生……这也令他不敢留人在自己身边,今天听这小丫头这么一说,却是茅塞顿开。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几天背着人折腾的事全然被这丫头一语道破,东方不败心中羞恼,白玉似的耳垂上也跟着浮现出了一点红晕,为了掩饰这一点尴尬,他的语气当然也冷硬起来,把甜腻兮兮的“娘子”又换成了“小栗”,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旖旎风景。 “……依小栗看,为夫现在应当如何?” 知道这家伙傲娇了,方小栗当然不会傻兮兮地直接告诉他“我要是你我就XXXX”,而只是继续眨巴着眼睛,披头散发地在他的大腿上蹭了蹭,卖萌道: “夫君英明神武,当然一切都无大碍~~~~只是小栗实在担心夫君的身体,我听说,华山派紫霞神功与此残卷颇有渊源,夫君不妨稍作留意……” 伸出手指在她触感柔滑的脸蛋上轻轻划了两下,满意地看着娇憨的姑娘顺着蹭了过来,东方不败长眉一挑,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拎起小姑娘揉进怀里,表情别扭的脸上总算重新有了笑容,在他大腿上一边打滚扮小狗讨主人欢心一边鄙夷自己的方小栗乍见这春花骤开般的笑,茫然间抱住他的手臂,愣住了。 “你……不疑我?” 本还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在肚子里准备了一大堆理论知识准备砸晕东方不败的方小栗懵了,脑子一抽,这种不靠谱的问题就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你是我娘子,为夫自然不会疑你,”东方不败顺了顺她的头发,“再说,即使你要对本座不利,本座难道还会怕?” 还没来得及感动,抱着自己的男人眯起眼来,不怀好意地笑笑,抛出的问题饶是装傻卖痴惯了的方小栗也一时招架不住了。 “娘子如此博闻广识,能否告知为夫师门何为?师承何人?师门中还有何人?将来成亲时,好歹也有个高堂可拜。” 笑容僵在了方小栗脸上,自己忧心忡忡地想了半天如何把东方不败从自残的深渊中救出来,却完全没考虑到人家居然感兴趣自己这一脑子的浆糊到底从哪里来的,可是,这要她怎么临时去给自己找个师门啊!!!啊!啊!啊! “娘子?” 见方小栗久久不回答,东方不败催促道。 “那个……我师门并无名号……” “原来并非武学传家,难怪你半点武学也无。” 东方不败点点头表示理解,方小栗硬着头皮继续瞎编。 “……也没有师兄弟姐妹,就我一个……” “原来是一脉单传,娘子一定度日孤寒。” 东方不败怜惜地在她面颊上亲亲,方小栗满脸黑线,犹豫半天,终于下定决心道。 “师父……师父名号为……百度百科……”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上一章有点跳跃的同学,解释在这一章~~~~~ 52发烧感冒乃人之常情嘛~~ 一直到抱着小栗一起躺倒在寝房里,东方不败也还在琢磨当今世上有什么以“百”为姓氏的隐士高人。 方小栗累极,又受到了惊吓,连中衣都没换就赖在他的臂弯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东方不败心事甚重,平日里也习惯了凡是自给自足,也根本不记得还有洗澡换衣这档子事,只是方姑娘睡到半夜,模模糊糊中却被自家夫君轻轻戳了戳脸,语带兴奋地求证: “为夫总算知道娘子为何迟迟不肯吐露师门了,虽然早有揣测,但却不知娘子师门果然不凡,可是百年前已经隐没于世的‘江湖百晓生’一脉?” 眼睛都没睁开的小方姑娘浑身一僵,心中大囧,半晌才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权作答应,留下自己这个英明神武的脑补帝夫君兀自惊叹。 ……好吧,虽然知道古龙的小说中也提到过《葵花宝典》这个神作,不过还真没想到原来大家的江湖都是同一个江湖啊……百晓生……你就当一回我的便宜祖师爷吧…… 秋深露重,尚未有内力为自己驱寒的姑娘蜷成一团,紧紧贴着男人高大火热的身子潜入了沉沉的梦中,这一夜,虽颇感沉重,但竟却是有史以来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某人醒来时照例感受到了自己汹涌澎湃的生理反应……但今天怎么更加燥热难耐?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到乖顺如白兔般埋在自己怀中动也不动的姑娘,某人面上掠过一丝了然,旋即又绽开一抹微笑。 此时不吃豆腐,更待何时? 毫不客气地低头亲亲小栗莹白的耳垂,一只手已经不老实地顺着衣襟探了进去……咳、咳、各位看官可还记得方小栗现在还根本没穿内衣?如此一来,入手之处果然盈盈柔滑,光是这么碰触到,就是一派不可言说的香、艳、销、魂,他难耐地轻喘一声,眸色渐深,手上也不禁渐渐使上了力气,握住那一团柔软细细揉搓着。 “唔……” 睡梦中的方小栗皱了皱眉,表现出抗拒来,但却没有清醒,东方不败见状干脆一个翻身将她提到自己身上,胯间那处昂藏隔着衣料放肆大胆地摩挲着她的双腿,那只得了闲的手抚到怀中人的小脸上,薄薄的嘴唇在她面上印下绵绵细密的吻。 可即便是这么胡闹,她也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倒是化身为痴汉的东方不败吻着吻着,发现了眼前情况的不对。 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心中一惊,自从练了内功后就已经很久不知生病为何物的东方不败赶紧将方小栗从自己身上揭了下来,他俯过身去,看着她紧闭的双眼,泛着不正常潮红的面色和微微有些发白的双唇,心下惊慌,下意识地就觉得是昨日的毒物还是对她的身体产生了影响。于是二话没说就急忙将她摆成坐姿开始运掌逼毒,等到侍女小隽发现尊主和夫人的寝房一直没有动静,情急之下带着暗卫们擅自闯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打开门时,一脸视死如归的黑木崖小分队看着头顶冒烟的自家尊主,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机灵大胆的小隽找来了崖上的郎中,这老大夫也是个硬气人,他本是山下平头百姓一个,因得罪了地方乡绅,被奸人害得家破人亡,受日月神教之恩报了仇,这才死心塌地地守在崖上为功力尚浅的教中弟子门治治风寒脚气什么的。 在黑木崖上守了好几年,老大夫今日还是头一回见高层领导,难免心中有些打鼓,但一检查病人的状况,就气不打一处来。 “胡闹!真是胡闹!”郎中看着面色已经泛青的方小栗,一时医者之心爆棚,开始对东方不败吹胡子瞪眼,“本就受了惊吓体质虚弱,偏偏又风邪入侵,如今已是深秋,普通人可不及习武之人这样身强体健,尊主已不是涉世未深的少年,怎会连被衾都不准备一床!!!还有,没事用内力传功干什么,以为这是内伤么!这是风寒,风寒!!” 高大的男人垂手站在床边,俊美的脸上神色却极不自然,身后下属们表情复杂地跟着一起低着头聆听大夫的教诲,个个心神恍惚,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Д≡Д)(Д≡Д)(Д≡Д)(Д≡Д)(Д≡Д)…… 原来老大夫才是咱们教里的隐藏BOSS么……好神武…… 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尊主大人这样的一面,为了夫人忍住此等羞辱,是何等的情深不悔…… 呜呜呜好感动…… 喝过药,又好好地盖上被子发了场汗,方小栗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隔日夜里了。 她舔舔因发烧而龟裂的嘴唇,并没有惊动支着头在自己床边打盹儿的小隽,而是自己颤巍巍地拥着并蒂莲绣被坐起身来,趴在床边去够一旁的茶壶,但即便是这样微小的动静也还是马上惊动了伴在身边的侍女,她揉了揉眼睛,飞快地站起身子,惊讶道: “夫人!” 一口气灌下一壶茶,小栗才在隽妹子絮絮的念叨中重新钻进被子,但因发过一场汗,身上黏腻无比,被子又十分厚重,她一时之间也睡不着了,只得没话找话打发时间,可听到东方不败居然搂着自己睡忘了盖被子时,心中感觉异常古怪,也不知该愤怒还是该好笑。 “尊主为夫人传了两个时辰的功,之后便连水都没喝过就亲自守在夫人床边,哺食喂药都不假第二人之手,直到刚刚教主急召,才唤来小隽吩咐好生照料不得有误,夫人,尊主对您可真是用情至深呐!” 一片丹心向小栗的隽妹子喜滋滋地报告,却没见自家夫人忽青忽白的面色,方小栗深呼吸一口气,暗地里想:难怪一醒来嘴巴就干得快要变成裂口女,感情这位大爷根本没照顾过病人,不知道还要定时给她喝水。 一阵无力袭上心头,她闭了闭眼睛,忽然想起刚刚被自己轻轻放过的那几句话,不由得心中急跳,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传功过后……教主急召?” 的确,任我行传召东方不败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于刚刚白白耗费了大量功力为方小栗“驱毒”的东方不败不是什么好事。但面对着将自己围在中心的几位长老,这从不轻易在人前流露出半点真意的副教主又端起下巴,恢复了在众人面前的尊贵与傲慢,冰雪一般的声线透出隐隐的不耐烦来。 “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任我行坐于主位,一双明如澄镜的眼睛紧紧粘在他身上,生怕放过什么似的,玉色的手倒是不紧不慢地敲击着红木椅的扶手,见场下那抹玄色身影一个闪身,将教中以神力闻名的鲍长老击飞三丈远,不由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自己得到消息,说东方不败最近每日沉溺于武学,已经很久不曾处理过教中事务,但照今天这样的状况来说,他的确是修习过《葵花宝典》上的功夫,但到底有没有……还很难说。 “东方不败狼子野心,连名字也如此张狂,教主既已起了忌惮之心,何不今日借此机会……” 向问天侍立在他身后,面上忠厚神情不改,但传音入密的内容却让人心惊,而任我行却只是掀了掀眼皮,向着远远朝自己躬身下拜的东方不败露出一个谦逊温和的笑容。 “东方贤弟此人,心思缜密,行事谨慎,未能探得底线之时,还得要细细斟酌才好。” 向问天望了一眼自己的死对头,敬喏一声,眼里的阴霾渐渐沉淀了下来。 “东方贤弟,恭喜你武艺又更上一层楼啦!” 几位被点名下场与东方不败比试的长老各有所得,但却都几乎没有受什么伤,都不由得朝那极为年轻的男子投去钦佩的目光,而任我行则施施然捋平衣袍上的皱褶,拱手笑吟吟地迎了上去。 又是一个深深深夜,方小栗抱着膝盖靠坐在罗汉床边,出神地望着窗外月色,依稀记得自己上了黑木崖后,很是经历了几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而此刻,她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在看《笑傲江湖》时,东方不败身死后教中诸人为了自保纷纷向任我行揭露他“十恶不赦”罪行的一幕。 “只听得有人向任我行揭发东方不败罪恶,说他偏信杨莲亭,滥杀无辜,祸乱神教。有人说他败坏教规,乱传黑木令。但听各人所提罪名,越来越多,越来越琐碎。有人骂他喜怒无常,哭笑无端;有人骂他爱穿华服,深居不出。更有人说他武功低微,没半分真实本领。接着又说他荒淫好色,生下私生子无数。” 乌黑的长发顺着白色中衣倾泻而下,她顺手将挡在脸畔的一束别到耳后,长而卷翘的睫毛缓缓垂下,仿佛掩盖了无限的心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放假了么~~~~巴交也该是不是勤快点了~~~~ 53便是惨胜,也要争取! 当天边刚亮起一抹珍珠白,第一声鸟儿的鸣叫落在枝头,黑木崖上的杂役房门就“吱呀”被推开了。 身着粗布杂役服的青年提起木桶,默不作声地开始沿着青石子路把每个院子里的水缸填满,虽衣衫鞋袜都略显粗糙,但眉目清朗身材颀长的他动作举止行云流水,一看就不似清扫杂役之流。 “哈哈,叫过几声小杨总管就飘飘然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今日不还是落到如此下场!” 墙角树下响起幸灾乐祸的讥讽,但青年连半分目光都吝于关注,依然专心地敛下眼眉,小心地将木桶中的水倾倒在水缸中。不论在哪儿都不缺捧高踩低的人,比起之前自己所经历的肮脏事情,现在这种体力活已经好太多。 “嘘……小声点……” 执着扫帚在树荫下躲懒的另一个杂役明显显得懦弱胆小些,他露出几分慌张匆匆朝这边看了一眼,见对方似乎并未注意,才嗔怪地阻止同伴。 “怕什么,黑木崖上可不许内斗,”刚刚做出嚣张言论的杂役不以为然,他眼珠一转,笑得有几分邪恶,“再说,你还不知道吗?我们这位尊贵的小杨总管可是从白虎堂的媚堂爬上来的呢,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先前才爬得这么快……” 杨莲亭在成为总管之前是外堂弟子,一年到头都在外执行任务,黑木崖上很少有人说得出他的背景来历,都只道他是做了些什么大事得了副教主的青眼,才被破格提拔,可惜升得快跌得也快,这才甫一被贬为低等杂役,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揭他的短,风言风语自然也接踵而来。 “原来竟有此事!!” “嘻嘻嘻……看他生得如此俊秀,哪天得要去讨教讨教那些个销~魂手段,回去好好教教我家婆娘才是!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树下那两人言语之间越来越肆无忌惮,最后竟阴阳怪气地讲起了荤话,青年虽仍是没有回头,但捏着木桶的手背已经依稀浮起了青筋。 “砰砰!” “哎呦!” 只听得呼呼风声起,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他诧异地猛然抬眼望去,却只见那两个高声谈笑的人捂着嘴,半是惶恐半是痛苦地从嘴里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他们先是茫然,旋即神色惊慌地齐齐看向石子路的尽头,那儿立着一个蓝衣女子,黛眉粉面,眼中含愁,婷婷恰似一朵白莲开在水中央,只是说出来的话冷清如冰。 “污言秽语有辱视听,当我这院子是青楼粉院么!” 看清女子的容貌,杨莲亭心中升起说不出的复杂滋味,他先前跟在方小栗身边,自是见过这位夫人许多次,知道眼前这位美貌夫人可不像她看上去那样纤纤弱质——黑木崖现任教主的青梅竹马、副教主的六夫人,无论哪个名头拿出来,都不是能令人小觑的角色,更何况刚刚那一手令他很快领悟过来,这位夫人还对武学颇有研究。只是不知为何,有劳她出手,自己原本只觉得愤懑的胸中却忽然感到一阵酸涩赧然。 “夫人赎罪!夫人赎罪!” 显然那两人也知道这位夫人的厉害,齐齐跪下磕头不止,而张婉儿不过是轻轻抬抬手,道: “自己去刑堂领罚,无事在教内造谣生事者,神教自有罚规,求我也是无济于事。” 目送着碍事的人屁滚尿流地离开,杨莲亭垂手立于一旁,恭恭敬敬地注视着地面,似乎并不敢抬起头来看她一眼,而张婉儿却轻移莲步,停在了他跟前。 “你恨小栗么?” 她的个子要比他矮一头,即便是杨莲亭头低得再厉害,面上的神色改变也还是瞒不过她的眼睛,此刻张婉儿那双天生含情的盈盈美目中满是警惕,一瞬也不转开眼地端详着面前这个举止谦逊的青年,似乎要看到他心中隐藏得最深的黑暗中去。 “……不,”青年并没有立时回答,而是凝神想了半天之后,才缓缓地摇了摇头,阳光照在他蜜色的肌肤上,折射出一层迷离的色彩,“之前并未想过,但……我认为自己是并不恨夫人的。” “我不信你,现今这种光景与当初你得志时有云泥之别,我看你你城府颇深,口称不敢,但心里只怕并不是如此作想,但如果你要害小栗,那么我可不会放过你。” 张婉儿并未就此放过杨莲亭,她展露出与平日完全不同的一面,向他逼近一步,咄咄逼人,像一只突然亮出利爪的小猫。 而这样陌生的六夫人,自然也引起了之前服侍过方小栗不短时间的杨莲亭的注意,他稍稍偏了偏头,比常人更加幽黑的眼瞳中映出张婉儿的面容,只见她目光专注地望着自己,像是识破了一个正在筹备的阴谋一样热烈而充满斗志。 突然,他的心底仿佛被什么挠了一下,泛起了一点儿酥酥的痒。 见杨莲亭许久没有动静,张婉儿狐疑的眼神又慢慢化作单纯的询问,而他却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一般,蓦然双膝跪地,朝她行了个大礼。 “此番连累夫人差点酿成大错,按道理受什么样的惩罚也是应该,何况莲亭出身卑微,又是白虎……媚堂弟子入门,实不敢辱了夫人的眼,能在内堂做一个小小的杂役已是心满意足,还请夫人速速让亭离去,以免耽误了教内杂务。” 猛地被这么一跪,张婉儿吓了一跳,她神情恍惚地看着伏在地上的高大人影,似乎又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静默了半晌,才心情复杂地涩然开口: “既是这样,是我错怪你啦。” 她上前两步伸手想要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但因着自己名义上还是东方不败的夫人,所以到了半路又改为用脚在他膝上轻轻一点,受到示意的杨莲亭从善如流,直起身来点点头,从水缸边捡起木桶就要转身离开,但却听到她悦耳的声线在背后轻轻响起。 “我……被夫君逼着服下过三尸脑神丹……本已万念俱灰,可小栗给了我解药……后来她对我说,人活着并不会任何事都称心如意,但,若能在逆境中生存下来,并活得心胸广阔,就也是一种胜利。” 他停下步子,但并未转身,静静听着她继续说,声音疲惫,但不减坚定。 “如今我想,即便以后再也不能如愿以偿,只要好好的活着,便是一场惨胜我也是要争取的。” 听到这里,杨莲亭的肩背微微一颤,待回过头来时,却已经只能见到伊人远去的背影。 “莫非东方不败那厮并没有修习葵花宝典?” 待演武堂一干人众都散尽后,向问天站在任我行身后虚心求教,教主与自己其实算不上亲厚,只是在对付东方不败这件事上有着共同的目的,他地位超然,自然也无需向自己交代些什么,只是《葵花宝典》一事实在令人寝食难安。向问天不算是个武痴,在教中武学排名也是平平,甚至还比不上不喜与人打交道的曲洋,但饶是这样,他也还是觊觎《葵花宝典》已久,直到一个机缘巧合才知道修习它需要付出些什么代价,向问天向来重视权势甚于高深武功,心知要坐上高位绝不可令自己成为残破之身,于是立刻舍弃了夺取秘籍这条路,可现在教主这副做派,倒是令自己有些吃不准了。 “非也,东方不败修习了葵花宝典,”靠着门廊注视爱女玩耍的任我行微微一笑,脸上显出两个小梨涡,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一教之主,反而像个天真少年,他拈起身旁果盘里的一颗葡萄,朝在房门外玩耍的任盈盈招了招手,“他在武学上的进益并非是依照普通法子练功得来的,只是东方不败却并没有如你我先前预料的一般自戮而已,他对新娶进门的那位夫人,可是有几分真心呢。” 向问天面上不变,心里却不以为然,身为男人有几个愿意舍弃自己天然的雄性优势,但目光一落到身前的白衣青年身上,又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若是眼前的这位没有北冥神功和吸星大法……说不定他会第一时间修习葵花宝典,毕竟,武学才是神教现任教主任我行的毕生追求。 “属下愚钝,请示教主下一步该如何。” 任我行的确不太爱管教中事务,他相信强者为尊,再如何醉心名利,手段高超的人都敌不过绝世武学的一击。因此早些年当向问天和东方不败平起平坐的时候,教中大量琐事都是交由他们两人共同管理,而如今东方不败慢慢坐大,在他心中也不过如同蝼蚁一般,是自己挥挥手就可以碾死的人物,只是他在教中经营的势力错综复杂,一下子要连根拔起也很难,于是只能徐徐图之了。 “修习葵花宝典而不自毁祸根,无疑是找死,”笑着给任盈盈喂完葡萄,又温柔地擦去小萝莉嘴边溢出来的甜甜汁水,待女儿蹦蹦跳跳地走远,他才慢悠悠地回答,看似绵软的语气中暗含杀机,“派出死士日夜跟着东方不败,他……总有走火入魔的一日,那天就是他的死期。” 54表白!!(虫已捉~~) “小隽呀,”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方小栗开始调戏起黑木崖上的少女来,“你是哪里人?家中父母还在吗?” 黑木崖上的侍女,和杂役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只会些粗浅功夫的人,而自己这个侍女却大不一般,听东方不败有一次和自己闲聊时说,她原先也是被当做黑木崖暗卫小分队中的一员培养的,不过因为初次下手暗杀一个西域人时,毕竟经验不足中了些奇奇怪怪的毒,最后人虽救回来了,但一身好武艺也废得差不多,于是就在他手下当个闲差,方小栗一出现,她便被派到自己身边做了个普通侍女。 说也奇怪,明明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活泼少女,但小隽却异常稳重老成,言行举止中是温婉中带着自信,把时常跳脱顽皮的方小栗逼得是汗颜无比,自己上一世加这一世,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和她一比,也不知道谁更加年长一些。 “小隽原先是平定州人士,家中有父母兄长,但家中突逢变故,母亲带着我和兄长逃了出来,后来与兄长分离失散,快要饿死时遇到了尊主……”俏丽的姑娘面色平静地端详着自己手中的绣活,轻轻将线头咬断,“现今小隽的父母已都不在人世,兄长也……不知所踪。” “……” 只是一时口快随便问了句,却没想到却问出了这么一桩惨事,顿时瘪下去的方小栗有些不知所措,她为难地盯着变得消沉起来的小隽看了半晌,忽地从床上爬起身,殷勤地倒了杯水举到黯然伤神的她唇边,忽闪忽闪的杏眼里带着乖巧的讨好。 “喝杯热水吧,别一天到晚做女红伤了眼睛。” 却不料身边的头牌大丫鬟见状却柳眉倒竖起来,没好气地一把夺过杯子,将未经允许擅自起身的自家夫人重新塞进被子里,端起架子训斥道: “夫人才刚刚退热,怎么能又不顾外间寒冷掀开被子,待会儿要是又发起热来那可怎么办,再说当年我还小,自是许多苦楚均已忘记,不会太伤心难过,夫人不必为了连我也不记得的事没由来地耽误了自己的身体。” 被骂得一缩一缩的方小栗赶紧将整个头都埋进锦被,等她连珠炮似的说完,才小心翼翼地重新探出头来,弱弱地问: “那当年你家的仇人……” “哼,算是便宜了他们,”虽然说着不太记得了,但小隽的神情到底还是带上了些愤懑不平,“我上了黑木崖后的第五年,已是有了些小小势力,本想去找他们的晦气,却没想到那家人早已家破人亡,死得干干净净,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有眼……” 说到这里,就连方小栗都察觉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味,她紧紧地闭着嘴巴不说话,而小隽也已完全陷入了沉思中。 “砰!” 一声巨响,两人同时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却只见门户大开,一个熟悉的人影立于门边,玄色衣袖无风自动,在密封闭塞的室内流动出逼仄的气流漩涡,着实有些诡异。 “尊主!” 看清来人的面容,小隽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退到一边行礼,来人并未出声回答,而只是定定站在原地,并没有收起自身散发出的气劲。方小栗是个大近视,她离他比较远,但还是隐约发现了一点东方不败今日的不同来,不由得有些迷惑地想抬起头看清楚一点,却听到他比往常更加冰冷的声线命令道: “出去!” “……是。” 这一声明显是向着自己说的,向来以尊主为第一要务的小隽毫不犹豫地起身退开,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给了方小栗一个复杂的眼神,半是同情,又半是安慰,弄得她更加是一头雾水。 “你怎么了……” 寝房的门被小隽轻轻关上,而东方不败周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让方小栗感到了不安,她慢慢坐了起身,一双眼紧紧地盯着站在门前的人影,不知不觉伸出手来,紧张地扶住了罗汉床边突起的雕花。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东方不败身畔乱窜的混乱至极的气流渐渐平息了下来,他似乎没有什么意识,只是凭着本能步履沉重地向方小栗这边走来,虽看不太清他面上的表情,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些许诡异。 “你……”眼见着他快要走到床边,她又重新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渴起来,几乎说不出话,只得咽了口唾沫,才开口,“发生了什么……” 话才开了个头便戛然而止,方小栗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东方不败的脸——虽然还是那么一张冰雕玉砌般的脸,但牢牢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瞳,已经变得如血色般通红! “啊!” 察觉到她看出了自己的不对,东方不败急忙撇过脸去不想被看到,愈发苍白的脸上居然带上了几分脆弱的神情,可她动作却更快,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一掀被子跳起身,两只手不由分说就搭住东方不败的肩头将他一把拉了过来。陷入焦虑中的方小栗根本没有留意对方一霎间呆滞的目光,只顾着双手抱着他的头,半跪在铺得厚厚的床上就直接翻开他的眼睑去看: “怎么眼睛都充血了,天啊你这个状态是怎么走过来的啊,快说说哪里不舒服……” 平时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似乎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中,他呆呆地盯着她的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可就在她焦急地不知所措的时候,被自己乖乖抱在怀里的男人忽然神情一变,急急推开她,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口血喷在了她雪白的中衣上。 “吐……吐血了!” 方小栗好似被开水烫到了一般,手一松,东方不败就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头栽到在她的脖颈窝里。他本来就生得高大,这么一倒,把与他平视着的方小栗也压在了身下,她先是惊呼一声,见他没有了动作,赶紧狼狈地从他臂弯下蠕动出半边身子。 寝房内并无他人,因为自己并不喜欢熏香,于是小隽也只是提前将保暖的银碳给燃了起来,所以视野也还算清楚,而且即使没有盖锦被也还是不大冷。方小栗低下头,茫然地看着这个伏于自己膝上,面色如纸,双眼紧闭的男人,吃不准他现在到底是晕过去了还是醒着。呆了半天,她才踌躇地伸出一根手指,犹豫着在他肩头戳了两戳,然而男人却并无反应。 “夫君,夫君……” 她索性将手搭上他的肩试着轻轻摇晃,甚至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起来,可始终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终于方小栗忍不住用力挥拳在他厚实的脊背上打了一拳,没用什么力气,可声音中却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凄惶。 “东方不败!!” 指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将她已经沁出汗珠的小手包在掌心中,急出汗来的方小栗一愣,下意识地朝他的脸望去,只见一双高挑的凤目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熟悉的眼瞳中带着某些自己不能理解的情愫。东方不败胸前剧烈地起伏着,不动声色地看了抱住自己忘了撒手的方小栗半天,握住她的手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你……”自己的手还在他手中,刚刚那些快要将自己淹没的惶恐在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奇迹般的消失了,方小栗强忍着心头异样的感觉,酸涩地问道,“你的眼睛?” “今日教主急召,”他依然并未睁眼,面上虽不似最初那样惨无人色的青白,但也没见几分红晕,可有些急促的语速显示出东方不败此刻心情并不平静,“令我与教中几位长老切磋武艺,若是平时,我虽不能如此快速击退所有人,但也不会经脉逆行到如此地步,而如今……小栗,他发现了。” 一时间,方小栗心中五味陈杂,她平时的机灵伶俐仿佛跑得一点儿也不见了,细细咀嚼了半天,才觉察出枕在自己腿上这个英俊男人的意思,想不到任我行居然如此狡猾,利用长老们试探东方不败如今的深浅,她未想太多,脱口而出: “他对你做了什么?经脉逆行要不要紧?” 面朝床幔仰躺的东方不败闻言又是一震,他缓缓地睁开眼,狭长的凤目中诸多情感交织闪烁,直把方小栗看得浑身发毛,她并未意识自己所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只是胆怯地缩了缩肩膀,但也还是任由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中。 “你不问我今后该如何布置?不问我下一步该怎么行动?” 他似是怀疑地对她发问,又似喃喃自语,而只穿着单薄中衣的方小栗却没有注意到这些。 “你这次被逼得经脉逆行,横竖都是任我行的错,哼,你要做什么对付他都是应该的,”只是见他束发的峨冠下露出一丝乌黑的碎发,便顺手抬起另一只手自然地替他挽到脑后,“眼下我可是被你吓坏了,喂,你真的没事吧?” 一个并未浓情蜜意地称“娘子”,一个也不再虚情假意地叫“夫君”,但两人都尚未发觉,此刻,他们才是离得最近的一瞬间。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犹疑挣扎,那么现在东方不败的心神已经完全被狂喜所占据,他眼底燃烧着毫不掩饰的炽烈,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这个子小小的姑娘,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他居然在心底把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都重演了一遍。 原来,自己早年的那些坎坷崎岖都是有回报的,原来自己还能在这阴暗孤冷的世界里找到这样的一个人! “小栗,小栗,”他猛然将她拥进怀中,冰冷的唇落在她带着兰草清香的柔柔发端,“此生不败绝不负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只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55章 东方不败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上次那番动人肺腑的告白不但没有感动到自己的亲亲爱人小栗子,反而让她当场面色青得就像中了毒一样,看自己的眼神也突然变得怪怪的,一把甩开自己的手,转过背就睡了。 但是毕竟重伤刚刚缓过来,他还需要休养,所以在匆匆召来许久没有来打酱油的阿奇,吩咐他从此以后负责保护夫人之后,东方不败就留恋地看了几眼方小栗的背影,步履匆忙的离开,赶着去调息他那破损得千疮百孔的经脉了。 可当他缓过劲来之后,渐渐地,东方不败开始觉得不对了。 因为无论怎么样,接下来几天方小栗的表现都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他同坐在一桌吃饭就算了;她是多么懒的人啊,只要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决不坐着,这几天居然每当他一走进寝房她就要找各种借口出去散步;身体接触就更别说了,就连碰一碰手指,都会用那双让人又爱又恨的圆圆杏眼瞪自己! 更可恨的是,自己居然被瞪着瞪着,就脸红起来了! 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上一次脸红是什么时候,手持狼毫批阅教中琐事的东方不败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之中,他转过脸,问侍立一旁的黑木崖小分队暗卫。 “最近青龙堂可有不寻常动静?” 听闻尊主询问教中事务,属下自然不敢怠慢,他立刻拱手回报: “自新任堂主‘黄面尊者’贾布上任以来,青龙堂一切风平浪静,无甚大事发生。” “他倒是个机警人,”东方不败嗤笑一声,一双凤目中波光流转,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微微偏过身子,手握成拳置于唇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你也是有妻有子的人,我问你,倘若家中妻室忽然冷落了你,该怎么办?” “…………” 暗卫先生抽了抽脸,自己原本见尊主一脸慎重,又做出机密的样子,还以为有什么大事要交代,连忙也跟着弯腰侧耳倾听。可谁曾想到居然是这种事!所以,当他直起腰身的时候还恍然以为自己在梦中,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到东方不败脸上,只见俊美无双的尊主还是一脸冷峻,只是目光闪烁,面颊微红,饶是自己是男人,也不由得要赞一声好个美人了。 “这个……要看夫人是因何而生怨了。” 尊主玩真的,作为属下的自己也应当要倾囊相授,他与自己的妻子倾心相爱,模范家庭的名声在教中也是有口皆碑,在这方面作为过来人,当然自诩比身边姬妾环绕却不懂真心为何的东方不败要强的多。 “请讲。” 以往在风月场上所向披靡的东方大人放下手中的狼毫,认认真真地正襟危坐准备好好学习,正儿八经的第一次恋爱,他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不可捉摸的迷局中,看来情之一道,果然深不可测。 “……属下冒昧,夫人前一阵子是不是外出遇险了?” 完全不懂上司与上司夫人之间真正关系的某下属开始以己度人,在他的理解中,夫人和尊主本就是一对爱侣,如今不过是因为小事闹了别扭而已,殊不知,他的揣测即将把新晋爱情菜鸟带入一个离题十八万里的大坑中。 “正是。” 东方不败点点头,眼中闪着求知的渴望。 “那敢问凶手何在?有否受到惩处?夫人是否知道?” “尚未……”自己匆匆把小栗带回来,之后她发烧,自己受伤,除了最开始的禁足之外他还没来得及对那群不安分的姬妾们做出任何处置,如此说来……东方不败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她是为这个生我气了?” “咳咳咳,也不尽然。” 见平日里骄傲的尊主像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一样向自己请教,暗卫也有点小小的得意,他循循善诱道: “不知尊主与夫人相识这么久,互相交换过什么信物?” “信物?” 东方不败一脸茫然,仿佛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 “居然没有!” 从他的神色中看出端倪的下属不由得痛心疾首,夫妻都做了,却连个定情信物都没有,这个气,夫人生得一点都不冤枉。 可敬的暗卫先生拉住尊主,细细说明夫妻相处之道,只把东方不败听得一愣一愣的,恍惚中他回想道,原来当初那些姬妾们都眉目含春地往自己衣带上系什么香囊荷包同心结,结果都被自己嫌腻歪,大发脾气丢了出去,要是小栗什么时候也送自己一个…… 他的表情荡漾起来。 “夫人。” 默默地吞下一口血,看着阿奇第三次对自己视而不见地径直走过,小隽转过脸可怜兮兮地盯着方小栗,一张小脸垮得连她都有些不忍心了。 “那个……你就和他打个招呼呗……” 到底是很久不见,方小栗对阿奇说话的时候还是多了几分讪讪,她面上带着讨好的笑,举起手戳戳沉默地站在自己身后的黑衣人,而对方见状,则只是转过头去,木着一张脸对小隽略微点了下头,就再次寸步不移地跟在了方小栗身后。 她歉意地对自己身边的侍女笑了笑,又重新坐回了温暖的软衾中,端起手边的传奇话本。 虽然还是不清楚东方不败到底有些什么打算,但方小栗还是大致猜测到,他与任我行彻底决裂的日子应该是不远了。为了她的安全,东方不败让阿奇又重新跟在了方小栗身边,这个许久不见的少年还是和从前一样沉默寡言,不过这次有了小隽同学存在,方小栗倒能体会到几分尴尬。 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阿奇的特性就是一根筋,东方不败八成只是交待了他要好好听自己的话,保护自己,却没有说任何关于她身边还有个贴身照顾的侍女的事,所以局势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三个人共处一室,自己和阿奇还有小隽说话;小隽想和阿奇说话但人家根本不理她;而阿奇,他根本就不说话o(╯□╰)o。 而小隽同学却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妹纸,哪怕只要对方给她一点点反应,便可以一个人拉住他的衣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着眼前的明丽少女又重新缠上了不苟言笑的少年。方小栗倒是感到颇具兴味,她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支起右手撑住自己的下巴,笑嘻嘻地听小隽单方面对阿奇同学进行骚扰。 也该是自己那天无聊,抓着小隽聊她的过去经历,说到她原本的家族履历时,两人都触景伤情掉了眼泪。不料这个时候阿奇在一旁插了句,“我家也是平定州的,经历也与这位姑娘差不多,天道循回,报应不爽,还请夫人不要伤怀。” 就因为这句话,阿奇就被小隽妹纸缠上了,她说的振振有词。 “他今年十七,我十六,大家都是平定州的,家破人亡的事儿虽哪儿都有,但发生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年份可不多,他不是我哥哥谁是?” 于是就连方小栗还不清楚怎么回事,阿奇同学就迅速地被小隽打上了“兄长”的烙印,从此享受起了她每日的噪音攻击以及各式糕点汤水的进献,他本碰都不碰,但却被看不下去的方小栗说了一通,于是默默地拈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这下可好,小隽打蛇随棍上,第二天衣帽鞋袜都做了一整套新的过来,吓得阿奇是再也不敢收她送的东西了。 “小隽姑娘,”受到自家夫人明示暗示的阿奇一挺身子开了金口,“你我并非兄妹,这一点毋庸置疑,在下无功不受禄,实在是当不起。” “你凭什么说你不是?”却不料这姑娘也有一股子泼辣劲,不但不知难而退,反而迎面痛击,“当年你我都还小,我才两三岁,兄长你也仅仅四岁,记不清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此草率否认小隽这个亲人,小隽不服!” 面对着眼前姑娘红得像兔子似的眼睛,阿奇顿了一顿,闭了嘴退回方小栗身边,再也不多话,在一旁看戏的小栗看出小隽心绪不对,于是特意将阿奇支开,打算亲自出马劝慰。 “夫人,您别说话。” 她斟酌着正要开口劝小隽不要勉强,却被她堵了回来,年方十六的小姑娘垂着头,一双粉拳死死地攥着,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方小栗也把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小隽不记得自己的年庚生月,也不记得父母的音容笑貌,甚至不记得自己到底该姓甚名谁——就连小隽这个名字,都是入了神教以后长辈们给取的,小隽什么都忘了,但惟独记得哥哥在带着我逃出来时,把所有的干粮都挂在我的脖子上,将我藏在草丛中,自己一个人顺着大路引开追杀我们的人。” 一滴水珠重重地滴在厚厚的毛帛地毯上,顺着细细绒毛的缝隙滑了进去,消弭不见,方小栗静静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倔强地无声痛哭的姑娘,抬起头,见那个影子般的黑衣人终于还是渐渐隐没在了墙的背后。 作者有话要说:编编催我开新文,巴交已经走投无路了…… 56小栗立志传~~ “教主英明!请务必保重圣体!” 向任我行行了大礼叩首,又与教中长老一一惜别过后,向问天重新将脸转向了任我行身边的那个俊美青年。他此刻正笑意吟吟地望着自己,仿佛自己并不是要去孤苦寒冷的北疆追捕叛逃神教的狂徒,而是要去春日郊游一般,只是那双高挑的凤目中流露出的睥睨与傲慢,却是怎样也不容错看的。 “……副教主也请多多保重。” 他不欲与东方不败多说,只是一拱拳就算完事,倒是对方却慎重其事地拉住他细细交代了很久,向问天忍住心中的恨意,打起精神来与他虚与委蛇一番。 自己这次去北疆处理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事情的起因乃是原青龙堂堂主潘放于月夜留书一封,说受不了三尸脑神丹的控制,打算弃职而去,找个山明水秀的幽静地方了此残生。可教中所有人都不信这一套,三尸脑神丹一旦发作,便如万蛊噬心,被神丹控制之人举止若狂,六亲不认,所以教中这些被神丹所操控的教众向来都是苟且偷生之辈,断断是不会做出自断生路的蠢事的,再加上东方不败着人传来消息说青龙堂堂主近来被暗哨发现曾在北疆出没,他向任我行进言,说北疆乃蛮荒之地,许有奇人异事能解三尸脑神丹之毒也不一定,应该立刻派人前去查探。 任我行原本就在教务上不甚经心,也与向问天情分不深,于是便叫东方不败钻了这个空子,直接将向问天这个宿敌远远打发走了。 向问天看着一脸游离于众人之外的任我行,嘴中直发苦。 也是,任我行除了武功以外,向来不把任何事放在眼中,再加上他已将《葵花宝典》传到东方不败手中,而他又不肯自宫,于是迟早是死路一条。到时候,东方不败身死,任我行在神教中再无敌手,那么自己的生死前途与他又何干?再说,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青龙堂堂主,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也罢,自己这局算是败了。 他眯起眼,脸上挂着冰冷的笑意,狠狠朝那些昔日同僚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送走向问天,任我行就径直转身离开了,他是个武痴,平时是一天也不肯懈怠的,而东方不败则与长老们告了个假,便在众人的“原来是要赶着回去陪老婆”的取笑声中心情大好地回身往静阁走去。 纯黑的皂靴踩在石子路上,发出细微的响声,东方不败皱了皱眉头,自己这次确实是被任我行拿住了弱点,若是之前的自己,轻功形如鬼魅,走路时哪还会出声。《葵花宝典》上的功夫如此霸道,有进益的时候叫人一日千里,但毁起根基来也是瞬间就分崩离析的事,若不是自己有了小栗早早提醒,只怕如今真的就已经到地下去见历代教主了。 想到那个圆圆眼睛的姑娘,他的面色又变得不自在起来,若是有人就站在附近的话,恐怕会发现自这个高大俊美的男人耳根浮起的一片红晕。 “尊主!” 刚刚踏进院子,就有属下已在一旁等候,他按捺下心中的浮躁,只是朝那间住着心上人的小小门扉瞥了一眼,悉心吩咐道: “青龙堂的事让贾布处理得干净点,既然前来投诚,就要拿出投名状,墙头草可不好当!” 黑衣人低头称是,旋即又犹豫着开口: “是,向长老那儿……” “别让他回来。” 收到答复,黑衣人并无惊讶,领命而去。 东方不败静下心来,又在静阁书房内消磨了半天,眼见着天黑了,这才走两步退一步地来到了那间被自己望穿了的门扉前。 “啧啧啧啧啧~~~” 最近迷恋上传奇话本的方小栗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啧啧有声地摇头感叹,虽然没有了后世的各种少年漫画+网游+新番电视剧,但她好歹也在无聊到穷凶极恶地想要去捉蚂蚁来给自己表演搬家之前找到了新的心灵寄托。 “夫人今天又在看什么故事?” 与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阿奇同学不同,小隽这姑娘最是殷勤好问,她原本受过正统的暗卫训练,不说吟诗作对,但普通的话本儿也是看过不少的。方小栗手中拿的这本蓝皮线装《警世通言》她也看过,可如今却是挠心挠肺地想听听夫人怎么说——自家夫人还真是与别的女子有些不同,每每一个故事,到了她嘴里,却又变了一个结局,而每个结局中的人物都决计不会像原来那样凄凉悲惨,反而是个个奋发向上,活出了另一番精彩来。 →_→是的,方小栗最近的精神寄托,就是活生生把自己熬成了明代同人作家。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那个有名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 姑娘那清脆悦耳的声音投过薄薄的纸窗传来,如同宝珠落玉盘般拨动门外人的心弦,正要推门进屋的东方不败不由得一滞,难得地出了会儿神,他想起当初方小栗那一番把任我行哄得开心大笑的话,俊容上浮出一抹兴味来,于是他慢慢将举起的手放下,细细凝神想要听听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小夫人要说些什么。 拍拍手上、衣服上的瓜子屑,方小栗意有所动地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爽快地拍板。 “好,那我就说说,这个话本儿出来以后,人人都道那个混蛋李甲有眼不识金镶玉,是个十足庸才,而杜十娘虽沦落风尘,却是个难得的有情有义好女子,是不是?” “是呀!” 小隽迷惑地点点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她自己也一点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每一个悲剧,除了天灾人祸外,还要学着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世上男子皆薄幸,李甲那样把持不住的才是常态,我家夫君不是还有七房小妾嘛!有勇气投河没勇气好好活着,真是丢脸!” 其实,在刚刚听到“世上男子皆薄幸”的时候,长身玉立于门外的男子就已经攥紧了拳头,再听到后面居然还扯到了自己小妾的问题时,他不由得“腾”地烧红了耳根,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东方不败想想自己上午匆匆处置的那几房小妾,心里又有了些底气,他心中只盼着小隽着丫头能在小栗面前替自己说几句好话。 也算是小隽讲义气,见夫人把火烧到了尊主身上,便连忙提醒:“六房,六房,夫人你是正室。” 得了,还不如不说。 不过小栗也似不太在意,她挥挥手,接着说起来: “再说,把自己的一辈子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这才是真的不靠谱,那若杜十娘真要是有骨气,既是自恃貌美,又坐拥无数珍宝玩物,又何必将余生幸福都托于李甲身上?沦落风尘,长于青楼,本是命运弄人,都说□无情戏子无义,她凭什么看不破世情,觉得自己会是那独一个被命运选中的人,苍天不仁,要是真有好运气,她就不会沦为别人玩物了。好,有情有义也就罢了,也不看看是对方个什么人,即使你一腔热血,万点柔情,但那眠花宿柳、贪欢好色的男人能有什么好人?” 其实方小栗这番话说得虽不无道理,但也还是有点重了,不过她本来就是说给站在门外的那人听的,所以偏激一点也无妨,只不过东方不败站在外面,心中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他仿佛觉得她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见小隽同学听得一愣一愣的,方小栗得意一笑,举起三根手指头: “我认为,杜十娘本该有上中下三个出路,每一条路,都比死心塌地跟着那个贱男要好。” 听闻此言,小隽好奇心大起,连忙扑了上来央求方小栗详细说说,而东方不败则在心中“哼”了一声,本来只有三分兴趣,这么一来也生出了十分。 “一为下策,既然身不由己,便索性积极上进,好好学文化,唱得小曲儿、赋得小诗儿,交三五知己,京中名士,即使是风尘艳色,也要做个花中之魁,如此一来有了靠山,自然可以自由选择恩客,不过这个并非长久之计,带到年老色衰也怕只能做个鸨母之流,”见小隽连连点头,就连木头脸阿奇也将目光转了过来,她才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接着说,“二为中策,便是再多熬几年,待到三十来岁时自赎其身,这时她自己颜色已减,江山代有新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想必妈妈也不会阻拦,待到成为良籍后,再远走他乡配个老实忠厚的乡下汉子,便也可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小隽此时恢复了几分活泼,她咬着手指,眼珠转了转,犹豫地说: “可……可我觉得……” “活得太过憋屈,对不对?”方小栗放下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杯,朝着门外某个不经意间呼吸已经越来越重的影子眯了眯眼,面上情不自禁地带上了激动的红晕,“那,便就有第三条法子了,卧薪尝胆,含屈忍辱,再怎么难也忍几年,用恩客的钱财为自己铺好路,对于李甲这种没脑子的富家公子,先是虚与委蛇,借着这股东风一举从良后再找个同伙引他上钩,许以重金利诱,他既然能把你拿来卖给别人,自然也能把你卖给自己。待到离开后,不说从此天高海阔凭鱼跃,买点田地铺子,好好做个老板娘却是不难的。” “……您……您是说……走?一个女人?” 就连阿奇也对方小栗侧目,更别提目瞪口呆的小隽了,她仿佛今天第一次认识这个平平无奇、嘴馋又比猫儿还要懒的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生出一种感觉,仿佛眼前这个顾盼神飞的女子才是她的真面目。 “当然,”她重新靠回铺得厚厚软榻上,跷起腿来神秘地眨了眨眼,“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这是一个双方试探的过程…… 57背道而驰的爱情观~ “哐当”一声木门被径直推开,屋内三个人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到进来的人身上,东方不败冰雕玉砌般的脸上仍是一片云淡风轻,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方小栗倒是吃了一惊,听力超群的自己一直知道东方不败刚刚就在外面,她特意拣了杜十娘的故事来说,希望能借此表明自己绝不会为所谓的儿女情长而放弃初衷——离开。 “下去。” 简单的一个指令,阿奇和小隽便各自行了一礼,低眉顺眼地带上了房门,方小栗尽管还是维持着跷着二郎腿的姿势,但双手早已紧紧地抓住了身/下的软垫,她瞪大圆圆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似乎他再有什么冒失的动作,她就准备随时跳起来一般。 东方不败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转了个弯,走到屏风后换起衣服来。 难道他什么都没听到? 已经做好了要迎接一个暴怒的东方不败的心理准备,这样的落差让方小栗居然感到有点失落,她心不在焉地听着帘子后面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倒是如坐针毡起来,刚刚冒起的那些士可杀不可辱之类的万丈雄心忽然消弭得无影无踪。 “这个给你。” 胡思乱想间,已经换好居家服的新好夫君东方不败已经站在了她面前,他一手擎着才点起的油灯,一手向上摊开递给她什么东西,色泽鲜艳的小小一团,在他指节分明的修长大手里显得分外可怜可爱。 方小栗带着满腔狐疑凑过去,东方不败见状,薄薄的菱唇勾起一抹笑意,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她手心,便走开来,将屋内未燃的灯一一点起。瞬间亮堂起来的光线将他裹在天青色宽大衣袍下的体态映衬得更为风流写意,平心而论,峨冠取下后的青年依旧姿容清举,湛然若神,只是少了几分冷清凌冽,多了几分温柔缱绻,倒像是闺阁小姐们梦中会出现的郎君。 他回过头去,看见方小栗低着头,微微露出一截雪色的脖颈,莹白小手捧着自己送过去的香囊,正鼓着腮帮仔细端详,东方不败长眉微挑,刚刚自心里升起的狂躁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他踱到方小栗身边,回忆了一番“前辈”传授的求爱宝典第一招,自忖做的不错,于是放下心柔声问道: “喜欢吗?” 殊不知,这边厢方小栗的内心已经受到了深深的震撼,捧在她手心的明明是一个正面并蒂莲反面鸳鸯戏水的精致香囊,可她却觉得自己捧着一坨随时会爆炸的爆碳。 “挺……好的,”深呼吸,力求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她挤出一个微笑,“针法缜密,绣工精湛,恐怕不便宜吧?” 闻言,东方葛格面上显出得意来: “我绣的。” 一个雷狠狠劈来,方小栗的头上瞬间黑云笼罩,她面色发白地攥着这个散发着芬芳香气的小包包,显然被冲击得一时缓不过神来,而沉浸在喜悦中的青年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挨紧她坐下来,顺势拉入怀中吻了吻发端: “这金丝绣线乃前朝宫中贡线,用来当做我们的定情信物也不算辱没。” 定情信物什么的,就当这家伙没事又在抽风好了,只不过方小栗还是偏过脸去认真打量了东方不败一番,然后煞是古怪地开口: “……你还会绣花?” “那是当然!原本少年家道中落时,我也曾要靠自己缝衣补裤过日子,教主当年还称赞过我做的鞋垫呢!”也许是小栗并没有拒绝他的亲近,反而主动提问,青年立刻面带喜色,如玉的面庞上涌起一层薄薄的粉晕。说到自己的拿手绣工,他亲昵地白了小看自己的姑娘一眼,突然变得魅惑起来的凤眼带着柔柔的眼波,真是说不尽的娇嗔风流,方小栗见状不由得眼皮一跳,遍体生寒。 “你还给教主……做过鞋垫……” 艾玛,我怎么就不知不觉忘了这家伙在原著中搞的是基。 按下心底忽然泛起的小小酸意,方小栗这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YY东方不败与杨莲亭、任我行等一干男人间的爱恨情仇了,每天和他在一起,冷眼看着他处理教中事务、习武、陪伴自己,只觉得这个男人除了相貌之外,无一处阴气柔媚,有的只是堂堂男子的自尊心和骄傲……当然,除了今天他亲手展示了一下绝佳的手工o(╯□╰)o。 而东方不败却没有听出她话语中的惆怅,他用下巴舒服地摩挲着她的头顶,缓缓开口诉说最近自己的新发现: “……葵花宝典中的内功虽精妙绝伦,但偏于阴柔细致,我一直苦于找不到得心应手的武器。而今为了亲手为你缝制定情信物,没想到居然悟出了这一奥妙,真是奇哉!小栗,你是不是我的福星?” 其实这句话,已经的红果果的真情流露了,可惜古人表白始终太过含蓄,再加上小栗姑娘如今心思根本没有在这个上面——她已经被雷翻了,于是只顺口接道: “你那新琢磨出来的武器,莫不是绣花针?” “正是!” 抬起头看着东方不败望着自己柔情百结的目光,方小栗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脸早已红透了,只是低下头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听那突然低沉下来的磁性声线接着在耳边温柔细语: “我知道你心中记挂亲人,等教中事务了了,我便带着你去寻,把他们一并接过来孝奉,若是你愿意与我日日朝夕相对,我还可为你簪花束发、描红画眉,洗手熬胭脂,做羹汤,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可好?” 方小栗乖顺地伏在东方不败平实温热的胸口,随着他说话时带起的微微震颤,情不自禁地想象起了那样一番美景,下意识地就想说“好”,但恍然中抬头看了一眼在这烛火下面若桃花的青年,见他虽然微笑如春风,但置于自己腰间的手却突然缚紧,仿佛无声地宣誓着主权。 有人说,金大小说中痴情第一人不是死守爱妻几十年,心心念念只有一人的桃花岛主黄药师,而是为情郎放弃一切,穿上红妆避不见人情愿躲在闺阁天天绣花的东方不败。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慌忙撇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好在东方不败也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只是眼神暗了暗,轻柔地吻了吻小栗的脸颊,放开她走到门前朝守在外面的阿奇吩咐了些什么,片刻之后,一壶酒并着几个小菜就被一齐送上了桌。 “陪我喝几杯。” 痴情的背后是什么呢?前世打了那么多离婚官司,自然也见过太多痴男怨女,方小栗从来不喜欢太过浓烈的纠缠,她心中一直认为人之用情,要行于当行,止于当止才是最好。东方不败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她已有了解,这个男人对于情的渴望是如此热切,以至于在原著中甘心情愿地将所有权力都双手奉给情郎,自己却躲在闺阁之中做个描红绣花的女人,以博取杨莲亭的欢心。 与这个强大、美貌又温柔体贴的男人朝夕相伴这么久,方小栗扪心自问,难道自己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吗? 当然不是,但她不能接受东方不败这种强迫、施舍的爱,在这样的关系中,自己就是那完全弱势的一方,在绝对的强势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他愿意爱你,你就得接受,他对你好,你就得感激涕零,殊不知没有平等的爱,又能维持到几时? 她施施然来到桌前,面色沉静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杯中之物是江南名饮玉南春,以色泽清朗馥郁绵长闻名,虽不是什么烈酒,但后劲却也颇为吓人。 俊美的青年一只手斜斜地支着下颚,宽大的袖袍顺着手臂滑下,露出一片春光,他挑着冷月般的眉,好奇地看着面前娇小的姑娘一仰脖子灌下一杯酒,又快得出奇地倒满。 “先干为敬。” 见她又是一杯下了肚,东方不败把玩着手里的白玉酒杯,不由得哑然失笑: “原来小栗如此好酒量,倒是我失算了。” 而小栗则一言不发地又给自己倒上了第三杯,这酒后劲绵长,喝到这个时候,她的脸上才慢慢泛出粉色来,圆圆的眼睛也亮得出奇,可是这个时候,东方不败已经笑不出来了。 高大俊美的青年双手环着胸,闲适地坐在黄梨木椅上,一双长腿随意交叉,面色却是渐渐地沉了下来。 娇小的姑娘再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喝得又快又猛,甚至呛出了眼泪,可她还是不发一言,只是倔强地任由不小心呛出来的酒水打湿了衣襟,又恍若未觉地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够了!” 眼看着一壶酒见了底,东方不败终于忍不住面色阴沉地从她手中夺过了玉杯,方小栗已经连坐都坐不太稳了,但还是用力支撑着自己颤抖着缓缓站了起来,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着青年的脸,缓缓地摇了摇头,无声地朝他做了个口型,便“咚”地一声朝地上倒去。 东方不败慌忙欺身上前,把她牢牢接在怀里,满腔愤怒苦涩冲上心头。 是的,他知道自己的小栗有多聪慧,自己私心想将她留下,便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这样的暗示,她怎么看不出来呢? 可她却这么倔强,到了最后还要用口型对他说“不!” 他将怀中的少女轻轻放入锦帐,静静垂目看了她很久,最后才自嘲一笑,不舍却又满怀深情地用手摸了摸她艳若桃李的面颊,喃喃道: “吃了我的朱蛤和天蛛还没还呢,就想着要走,你这个小讨债鬼。” 作者有话要说:下药强制受孕什么的才不会呢!!!!巴交是个CJ的好孩子~~~ 58风雨欲来~~~ 睡着了的当事人自然不知道前一夜某人如何强忍着没有把自己圈圈叉叉,而是猛地推开门飞了出去,独个儿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站了一宿。 “唔……” 按着自己快要爆炸的头,方小栗从床上坐了起来,时隔一世,再次尝到了宿醉的滋味,感慨之余也头晕目眩地让人叫苦不迭。 两只手在太阳穴上打着圈,她开始试图找回自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的记忆,嗯……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正好在给小隽他们讲杜十娘的故事,这时候东方不败来了…… !!! 方小栗猛地睁开眼扭头看过去,一个精致香囊赫然出现在自己枕边。 完了。 她是知道自己的性格的,虽然平时总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对东方不败的偶尔傲娇也是逆来顺受,但要真的发生了什么触及到自己原则的事,那可是完全针锋相对,绝对的一步也不让,昨天晚上来了那么一出,也不知道东方不败会怎么处置自己。 “夫人!您终于醒来了!”小隽大惊小怪地端着醒酒汤冲了进来,“您睡了两天,圣女和六夫人都来看过您,您就是不醒,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不过,老天好像听到了她内心的祈祷一样,当她打算从床上爬起来,发出响动后没多久,自己的贴身小秘书小隽同学就带来了“尊主在武功心法上偶有所得,宣布从今日起开始闭关练武”的大好消息。 原来东方不败今日清晨已经前去禀报了任我行,说自己最近经过对《葵花宝典》的勤修不缀,终于在武学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为了巩固和让这个成就奖更进一步,最近就不得不麻烦教主亲自处理一下教中那些不值得一提的小小事物,而他就暂时先去通过感悟生命来升华人生了。 刚刚还愁云惨雾的方小栗瞬间只觉得革命江山一片红,她笑眯眯地接过醒酒汤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事到临头发现原来是反转剧,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方小栗!” 刚喝了一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大门外扑了进来,隔着被子抱住自己,小萝莉任盈盈抬起头,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既有好奇,也有不加掩饰的担心。 “你没事吧!” 小栗正笑着抱起盈盈小姑娘掂分量,见一段时间不见她又胖了许多,可见还是过得不错。闻言她的面上露出惊奇,却依旧笑微微地道: “能有什么事?” 待送走一步一回头的任盈盈,方小栗将眼转向侍立于一旁的小隽,这姑娘先是面露难色,但出于对自家夫人的盲目崇拜,最后还是托盘而出,一股脑儿把自己所探听到的情况全交待了,倒是她听得目瞪口呆,连连咂舌。 这是什么情况? 东方不败清晨从任我行的寝房出来后(想歪去面壁),便连个面也不露,打发手下来到自家后院,像个财大气粗又无良的老板一样每人发了一笔遣散费,宣布自己的小妾团体就此解散。张婉儿本来心思就不在他身上,又与方小栗交好,接到消息自然立刻二话不说表明一切听从安排的态度,而剩下那几个小妾自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又哭又闹,整个后院都炸了锅。但无论再怎么闹,也终究还是敌不过他手段强硬,黑木崖小分队的高手们齐齐出动,将哭闹不休的夫人们强制送回老家,几个从山下来的女子还好,即便是吵翻了天,此生也再上不了黑木崖。但妾室中年纪最长的那位,也是最初跟在东方不败身边的大夫人,乃是教中某位长老的女儿,这位夫人颇为有手段,一收到风声就立刻跑到自家老爹那儿哭诉,气得那位长老立刻就找上任我行进了一大堆谗言,他自然不会脑残到说如今神教二把手的不是,于是所有的错就全被推到了方小栗这个来路不明,却横空出世把东方不败迷得神魂颠倒的妖女身上。 一时间,教中早就看东方不败不惯的各路人马纷纷涌了出来,说什么的都有,什么夫纲不振难当大任啦、耽于享乐难以成为榜样啦……其实他们的打算方小栗也大致能猜出来,傻子才会觉得这样就能马上扳倒如日中天的副教主,都只是想先从他身边人下手,占点零碎便宜罢了。 “夫人最近还是莫要出门比较好,”小隽忧心忡忡,“尊主闭关不出,教中事务虽有教主掌管,但难免会有疏忽,若是夫人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儿,那可怎么办?” 方小栗点点头,叹了口气,东方不败现在不在,纵然有阿奇贴身护卫,但一出静阁这个势力范围,难免自己不被人盯上,再说了那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大夫人不是还没解决嘛,左右她的娘家也还是在黑木崖上,要是真要铁了心害自己,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为了成全东方不败耽于美色荒唐无耻的名声,自己真是牺牲良多。 “所以说,我现在的名声倒是堪比妲己妹喜这种妖姬啦,”方小栗完全忘了自己睡了两天才刚起床,她颇为自恋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蛋,喜不自胜地追问小隽,“他们都怎么说我,是说我长了一张祸国殃民、倾国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脸?还是说我身段妖娆,妩媚风流,让男人一见了就把持不住?” 忠仆小隽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家主人还沾着眼屎的眼角和睡得像鸡窝般的乱发,面皮抽了两抽,赶紧默默地重新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声音就像蚊子哼哼: “他们说……夫人你相貌平平却胸襟狭隘没有容人之量……实乃粗俗妇人……” “什么!” 方小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霸占相公独宠一人的不应该是美女么,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了! “罗长老还猜测……”偷偷瞄了瞄方小栗扭曲狰狞的脸,小隽的头低得更厉害了,“猜测夫人乃苗疆女子出生,只怕给尊主下了奇怪的蛊……还请教主将夫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命您交出解药……不过幸好教主明察秋毫没有听信此等无稽之谈夫人请放心尊主闭关之前已经吩咐过我们一定要好好保护夫人不会让您出任何差错的!” 闭着眼睛一口气吼出后面那句话,寝房内迎来了一片死寂,十六七岁的侍女小隽姑娘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自家夫人先是面色铁青,后来又慢慢平静了下来,在床上默默地发了会儿呆,才自己掀开被子起来梳妆洗漱。见自家夫人没有什么激烈反应,小隽把一颗提起来的心吞进了肚子里,拿起梳子为方小栗梳理起黑亮的长发来。 过了好半晌,方小栗才幽幽地问: “那个什么罗长老……就是大夫人的爹吧?” 虽然有了置身于武侠世界的觉悟,方小栗也从未想过东方不败要闭关深造这码子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快两个月了,他居然还没有半点要出关的迹象。 拢了拢身上厚厚的灰兔毛斗篷,倚门而立的姑娘被毛绒绒的御寒衣物衬得愈发小巧玲珑,她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看着外间花圃里光秃秃的枝杈,冲身边的人哀叹: “花都掉光了。” 黑衣少年并不答话,只是如铜浇铁铸的雕像般屹立一旁,倒是他身边穿粉色褂子的秀丽姑娘笑着打趣道: “夫人可是想尊主了?眼见着冬天都来了,尊主可还没个音信,不过料想年前必定会神功大成,到时候夫人可以和尊主一起过个团团圆圆的好年呢!” 方小栗掐指一算,艾玛,老娘上黑木崖都快一年了。 其实在这两个月里,黑木崖上下都不太平静。 任我行以前也是常常闭关的武痴,但好歹他有个教主的正职挂名,教务交由东方不败打理,他只需要隔个一年半载地出来露露面,做什么都没人管;而东方不败则不同,他年轻气盛,风姿过人,再加上武学方面也是天赋异禀,教中比他资历深的长老堂主大有人在,于是也特别容易遭人嫉妒。 这两个月,方小栗谨言慎行,要出门就直是在阿奇的陪伴下在静阁附近的花圃周围逛逛,但即使是这样小心,她也还是看出了许多不同寻常之处。 比如那些最近常常出现的故意在静阁外晃来晃去的人啦,东方不败的好兄弟童百熊的夫人上次来辞行说要和夫君一起出远门啦……种种迹象,都像是有人要趁此机会控制东方不败的势力,慢慢剪除他的党羽。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圆圆脸的姑娘不掩失望地伸了个懒腰,“连花都没得看了,再在这静阁待下去,可真是要残了~~~” 回过身,方小栗没有错过阿奇脸上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她笑着朝两人招招手,往屋里走去。 哼,果然,东方不败这厮才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别人搞掉呢,到最后,只怕谁搞谁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这是决战前夕……巴交已经在准备肉的部分了,不会太露骨,河蟹你们懂的…… 59月黑风高拐人妻! 也许是黑木崖的地势使然,也有可能是今年气候特别古怪,总之还未入腊月,天空中竟然飘起星星点点的雪花来。 伸出手,将那四处乱荡的小精灵接在掌心,五官清秀的少女凑近了去看,却到底也没分辨出上一世书中所说的“六瓣菱形冰花”的轮廓。 “夫人,天这么冷,不宜在外逗留太久呢!” 听着身后小隽恭敬却饱含忧虑的关怀话语,方小栗圆圆的小脸上浮起一丝哂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落在掌心的雪花很快融化成水,她放下手掌,感受着自手心传来的冰冷湿意,顺从地点点头,捋了捋落在罗裙上的雪屑,转身走回那个熟悉的楼阁中去。 “夫人请耐心,尊主很快就会回来了。” 走过小隽身边时,侍女压低了嗓音轻声道,她脚步一滞,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只见小隽那张俏丽的脸上带着隐忍的神情,那样的表情自己并不陌生,那是一种对于未来要发生些什么的预知,以及不可抑制的兴奋。 也只是停了一瞬,方小栗便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隐没在了那张门扉中。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早,好像刚刚才从床上爬起来呢,没过一会儿就又天黑了。 屋内燃起的银碳虽然没有呛人的烟雾,但却也闷闷的不怎么舒服,方小栗走进温暖如春的室内,推开窗,狠狠地呼吸了一口外间的空气,感受到冰冷的气息倒灌进自己的五脏六腑,她才感觉自己的精神清醒了一点。 方小栗并不是坐不住的多动儿,上一世为了准备律师考试时,她也是关起门来奋发了整整两年才考上的,而只是现在自己遭遇的情况却有点蹊跷。 通往静阁的小路上,半丝人烟也无,但耳中传来的异动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周围已经被保护得像铜墙铁壁一般,连只蚊子也别想飞过,她盯着渐渐被雪覆盖成白皑皑的崖顶,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或许也可以换个说法,叫软禁。 她的眉毛并不是时下仕女们流行的弯弯柳叶细眉,而是平平实实的两条,从中间断开,说不好看吧,看久了也会觉得有一种奇异的美感,但要说好看吧,那也绝不可能,总之,就是给人一种执拗的感觉。 执拗的方小栗闲了好几个月,她并不认为这个时候东方不败真的会跑去闭什么关——但显然任我行并不在乎这一点,在他眼里,也许东方不败早就是一个必死之人了。窄袖红裙的方姑娘支起下颚,目光幽幽地看着远处山巅的雪线出神,她的心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习武之人,闭关之所自然是个不能说的秘密,然而方小栗却仿佛从静阁的守卫工作中摸出了点什么规矩,前段时间东方不败刚刚宣布要闭关时,静阁外昼夜巡逻的脚步声增加了一倍还有多,然而这几天却骤然减少,虽不能说没有,但起码回复到了最初有东方不败坐镇的编制。由这个再联想起今天小隽忍不住透露的那句话,方小栗黑亮的瞳仁不由得一缩—— 东方不败回来了! 忽然,一阵细细密密的琴声从远方传来,初时如泣如诉,似个哀怨的闺阁女子在絮絮低语,然后忽地拔高,变得激越清昂起来,隐有金石崩裂之声。 方小栗是个不懂得欣赏古琴韵律的糙妹子,凝神听了一会儿以后,她掏掏耳朵,懒洋洋地回身问一旁的小隽: “这是谁在弹琴?” 知道自家夫人最近被关得有点儿郁闷,小隽同学察言观色,想了想没什么大碍,就直说了: “听说今日教主从杭州迎来了四位隐居的高士,这四位精通琴棋书画,又功力高深,与神教早有互通来往,往常每年上山来述职都是匆匆过客,可今年教主兴致别样的高,挽留他们过完年再下山,或许是那四位在弹琴消遣吧!” 闻言,方小栗笑了一笑,小隽口中的四位高士应该就是江南四友黄钟公、秃笔翁、黑白子、丹青生了,原著中任我行被东方不败纂权夺位后关押于西湖底,派的就是这四位看守。 长长地伸了个拦腰,俯在窗边的姑娘直起身来,“啪”地关上窗。 “讨厌,吵死了。” 除了不准她踏出静阁方圆一百米范围这条规矩比较坑爹以外,方小栗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比较惬意的。在神教教众们的心中,即使尊主闭关也还是不忘惦记着自家独守空闺的准夫人,新鲜式样的解连环、极尽精巧的小玩意儿、产自江南的胭脂水粉、美味可口的小点心源源不断地送进静阁,让黑木崖上所有有家室的男人们回家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皮,准备迎接自家老婆的怒吼:“看看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可即使是这样,每天锦衣玉食的姑娘还是兴致缺缺,她翻上一会儿解连环,又闷闷不乐地躺会了床上,方小栗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终于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些历史上有名的宠姬都喜欢撺掇着自己老公杀人放火顺便造点酒池肉林什么的来取乐了。 实在太无聊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简直是养猪啊!要不是老娘还算有点自制力每天绕着静阁散个一千步,就算等东方不败出来了也不会认出眼前这个肥婆。 “小隽啊……” 她气若游丝地喊,立于身畔的侍女抬起头来,满脸疑惑。 “夫人?” “快来掐我一把,别让我又睡着了,都睡了三觉了今天……” 正在说着话,突然“砰”地一声巨响,一个黑影冲进门来,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阿奇?” 看清来人,方小栗从床上一骨碌坐起身,不自觉地挑高了声音。 阿奇是东方不败亲自赐给自己的暗卫,性子木讷,沉默寡言,虽说“贴身侍卫”就是不能离开她身边一步,但为了避嫌,这位却是从不会擅自进入自己闺房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满脸慌张了。 “夫人请暂避,静阁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方小栗却迅速地做出了反应,她顺手掀开枕头,将里面自己预先藏好的一大把首饰玉珏塞入怀中,昔日东方不败为了讨她欢心,送来许多精致首饰头面,不爱虚荣爱金银的方小栗连望也不望一眼那些浮华沉重的珠钗,专拣了真金白银有分量的揣枕头底下,以备不时之需。 她身手利落地跳起来,套上鞋子,拉住不明所以的小丫头的手。 “走!” 对于曾经救了自己一命的阿奇,方小栗的情感趋势是信赖加愧疚,她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少年发烧时脆弱的模样,而现在,他一身黑衣在风雪中带路的样子,也显得分外高大起来。 迎面而来的北风像刀割一样刮着人的肌肤,与凛冽的寒风相比,夹杂着的几点碎雪也变得不算什么了。方小栗拉紧身上大氅的系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里,一张冻得红红的小脸上不掩忧色。 虽然自己只看过《笑傲江湖》,不知道笑傲前传是个什么样,但根据模模糊糊的记忆,东方不败要篡位也不该是现在这个时候——此时他神功未成,再怎么样,也还是早了些。 还没过酉时,天已完全黑透,她抬起头看了看夜幕笼罩下格外黝黑的山峰,小巧白皙的双耳一动,远处似乎有人激斗,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然而其中却掺杂着毫无章法的缕缕琴音,显得既惊悚又诡异。 “夫人?” 一路同行的小隽感觉到了她的异常,轻轻唤了一声,拉拉她的袖子,就连在前方埋头赶路的黑衣人也停了下来,转身盯着她看。 看着阿奇熟悉的面孔,也许是因为没有遮挡的缘故,他长眉带雪,久久没有融化,方小栗的面色慢慢凝结起来,她停住脚步,反手将小隽拉到自己身后,冷声问道: “阁下是何方神圣?冒充我们家暗卫有何图谋?” 此言一出,黑衣人浑身一僵,但随即又舒缓了下来,他笑了笑,正要开口解释什么,却被站在方小栗身后的小隽一语叫破: “他真的不是阿奇哥哥!” 此时被人认了出来,黑衣人索性也不再伪装,不过显然他一直自诩易容高手,对自己这么快就被识破还是有些耿耿于怀。他阴测测一笑,疾行几步掠到方小栗面前,到底是心中的好奇占了上风,于是便要先问个究竟再说。 “两位小娘子好眼力,却不知是如何认出我来的?” 见对方不急着把自己带走,方小栗在心中提高警戒的同时也暗自松了口气,依照武侠世界的规律,凡是抓到人以后还要废话一番的,人质最后一般都没什么事,怕就只怕那种抓到就一剑杀了还不带提醒一声的。 见眼前的女人许久都没有说话,黑衣人不忿地“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将人骗到目的地,但在他眼里却也只是两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罢了,要杀了她还不容易?只是主上的任务是要完好无损地带下山…… 方小栗猛地回过神来,正好捕捉到黑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连忙在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正要开口—— 此时变故突生,她眼前一花,就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突然暴起,往后飞掠几丈远,却还是没抵得过从后方来的鬼魅一击,口中吐出鲜血来。 “卑鄙小人!居然偷袭!” 黑衣人半跪于地,愤愤不平地抬头叫道。 “哦?卑鄙?阁下月黑风高拐人妻子,难道这就是高风亮节?” 听得这熟悉的清越声音,与小隽兴奋地高喊“尊主”不同,方小栗怔怔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一股凉意从她的尾脊骨爬了上来。 窄窄红靴踏雪来,一袭赤色衣裳的男子转过脸,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来回,终于归于挑眉一笑。 月光下,他就像一把出鞘的刀,锋利而美貌。 作者有话要说:东方葛格终于走进了红衣飘飘的年代,撒花~~~~ 60心中的恐惧~~ 继东方不败送上手作精美香囊一个之后,看着他这一身红衣,方小栗深深领悟了没有最雷,只有更雷这个真理。 虽然不得不说,除了东方不败,世界上还没有哪个能把这一袭红袍穿得如此惊艳(自动屏蔽港版青霞姐姐),但她的脑海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吕颂贤版电视剧中那个猥琐大叔拈着绣花针做娇羞不胜状的形象。 看着自家夫君那娇蛮的小腰身,漂亮得不似凡人的眉眼,艳色的袍子衬在万里白染的雪地上,仿佛就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色彩,方小栗忽然脸有些热,她看了一眼还在哇哇吐血的黑衣人,低眉顺眼地叫了声: “夫君。” 东方不败双手背在背后,目光在她身周轻轻一触,只在喉咙里“嗯”了一声,便一步一步走向刚刚被自己击退的敌人。 “何人派你来的?” 黑衣人抬起头来,与阿奇别无二致的面目上依旧是毫无表情,见他目光闪烁,神情暧昧,东方不败面色一沉,一束银光就笔直地没入对方身体,瞬间,黑衣人就捂着胸口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还没等反应过来,小栗身后的隽同学就急急地奔了过去,揪住黑衣人的衣领死命摇了起来,嘴里嚷着: “阿奇哥呢我阿奇哥被你怎么样了要是他少了一根毫毛我要把你千刀万剐做成人彘养在罐子里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咳咳。” 大概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旁的树上跳下个人,他将头侧向一旁,不自在地拢拳咳嗽了两声,小栗定睛一看,这不是“被失踪”的阿奇少年又是谁? “阿奇哥哥!” 暴力小隽扔下手里奄奄一息的俘虏,纵身一扑环住少年的窄腰哭得涕泪横流,少年普普通通的面庞上显现出薄薄的红晕,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放在了小隽的头上,安抚地摸了摸,像在给一只焦躁不安的小猫咪顺毛。 好……好萌! 比起自家小栗子不知道为何又露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显然东方不败觉得先料理这个不知从何而来,又抱着什么目的的黑衣人要紧,他一脸淡漠地走近痛苦不堪的黑衣人,冷冷地问: “你是何人派来的?为何会易容成我夫人身边暗卫的模样?” 黑衣人捂住伤处,似是十分痛苦,东方不败缓缓近前几步,自上而下地睥睨着蜷缩成一团的人,冰冷的目光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正被他注视的并不是什么有生命的人,而是一件什么令人厌恶的物体。 不知道为什么,方小栗忽然又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从他口中听到那个把自己拐上山来的薛三娘,记得那时候,他说起那个人的下场时,也是带着这样的目光。 恍惚中她打了个冷战,然后就看到东方不败伸出手,将倒在地上的人的面具揭了下来—— 露出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苍白的脸。 仿佛正是在等这一刻似的,忽然,前一秒还蠕动着嘴唇痛得说不出话来的人忽然暴起,扬起手从腰际抽出一把软剑,明晃晃的光一下子照得方小栗睁不开眼睛,待她回过神来,耳边已经传来“砰砰”两声,两人已经交手了几次,黑衣人固然退出好几丈远,但地上也留下了几节断掉的软剑。 “额……” 怎么有一种不小心按了快进的感觉……方小栗扶额,努力挥去刚刚心中升起的恐惧感,但还是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了起来,站在她身畔的小隽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轻轻地挽上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姑娘因为紧张而僵硬起来的肌体。 “当!” 明显那个黑衣人打不过修炼了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很快,他就被对方射/出的绣花针钉在了一颗大树上。 “你是嵩山派的人,说出你们的计划,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 不远处的刀剑相击声已经越来越多,还夹杂着许多人的惨叫和怒喝,东方不败拧起眉头,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呵呵呵呵呵……” 黑衣人根本就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他也不求饶,反而桀桀地笑出声来,苍白得过分的面庞上带着阴沉的快意, “果然……东方不败已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修炼了绝世秘籍《葵花宝典》,武功居然有如此进益,只不过到底有没有走火入魔呢……东方尊主,我看您也不像看上去的那样轻松吧?” “哼!” 一身红衣的男人并没有答话,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从这个人身上得到需要的消息,于是干脆利落地结果了他的性命,转过身来吩咐阿奇: “这人的武功走的是嵩山派的路子,看来是左冷禅那厮知道了我们今晚的计划,想趁此机会来分一杯羹,然而此人既然能易容成你的样子……教中出了内奸。” “这是武侠世界,这是武侠世界,杀人是正常的,平常心,平常心……” 即使东方不败刚才的出手自己根本就看不清,但是方小栗还是亲眼目睹了黑衣人的头和四肢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的血腥一幕,看着这鲜血狂喷的情景,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揪了起来。就连电影也从不看暴力情节的方小栗强忍住不适,努力地深呼吸为自己做心理建设,但似乎毫无作用,悄悄从后背沁出的冷汗已经湿透了皮毛大氅下的衣裳。 “……既然他打的是把夫人引出来的主意,那么山下一定有人接应,你现在拿着我的令牌,调动人手去招呼他们,”雪色映衬得刚刚完全暗下来的黑夜如同白昼,而男子卓绝的风姿在这样的白昼中格外使人动魄惊心,他长眉一挑,凤目中流露出的神采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俯首称臣,“姓左的倒是打的好算盘,想要隔岸观火,渔翁得利,那也要看我东方不败答不答应!” 阿奇很快便领命而去,东方不败转过身来,看向被厚厚的皮毛大氅包裹得像个毛绒绒的球的方小栗,只见细碎的雪点落在她圆圆的小脸上,很快就被化开来,变成雾蒙蒙的水滴,姑娘那长长的睫毛上也挂上了一些,浓黑浓黑的像两条顽固的墨线。 “小栗……” 到底是许久不见,又是情之所钟,他被方小栗这容颜中天然透出的倔强打动,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不自主地朝前迈了两步,却不料对方却像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事一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 如玉雕般的俊颜上刚刚浮起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东方不败停住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方小栗,而她却仿佛对自己的反应也很惊讶,迅速地主动往前迎了几步,但却就此敛下了眉目,并不再肯与他对视。 今晚实在是不怎么美好的一夜,就连月亮也躲进了厚厚的云层深处,但大概是因为雪能反射光的缘故,视野反而比平常更为清楚。 “啊——!” 一声忽然拔高的惨叫声突兀地响起,却又在短暂的一瞬之后戛然而止,刀兵之声愈发不绝于耳。男人们始终以大局为重,谁也不甘心自己谋划了许久的布局在此时出现任何一点儿差错,见方小栗隐隐流露出对自己的抗拒,东方不败只当她还是不喜欢自己,倒也不会无知到这个时候还去强求。 “看好夫人,你知道哪儿安全。” 留下一句话,红衣男子便踏雪而去,一如来时般翩若游龙。 “夫人,我们走吧。” 垂首听从尊主吩咐的小隽倒是知道几分方小栗的害怕,她握住呆呆站着的夫人的手,感觉刺骨的冰冷,心里也不由得偷偷埋怨起男人的粗心来。 这些刀口舔血过日子的江湖人习惯了,竟忘了没见过血的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会多么害怕。 方小栗倒也没有反对,默默无语地被她拉着往一条小道上走去,只是无论小隽试图努力地活跃气氛,也还是一言不发,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好歹也跟在她身边几个月的侍女叹了口气,心知若是尊主要挽回夫人的心,恐怕真要下一番功夫了。 两人磕磕绊绊地走在雪地中,居然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偶尔有几个教众从身边经过,都是誓死守卫神教的面孔,一番周折之后,前方密林之中隐约露出褐色的屋檐,这处暗堡砌得极为巧妙,与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恐怕单凭眼力是无法发觉的。 方小栗抬起眼,抿了抿本就紧紧闭合的唇,迈步就要向前走去。 “小栗!” 突然,从暗堡中窜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扑到她跟前。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其实这是一章过渡章~~~表打我~~~ 61嘘~~那是梦~~ “夫人!” 忠心耿耿的小隽同学下意识地拦在她跟前,不料来人却武功精湛得多,只轻轻一招就将她推开,接着,方小栗眼前一花,一个小小的冰冷身躯就扑着抱上了自己的大腿。 “小栗!!” 看清来人的面庞,小隽先是一怔,随即便苦笑一声,乖乖地自觉退开。 “盈盈!婉儿!你们怎么在这里!” 方小栗被眼前的脸都冻紫了的小萝莉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刻就脱□上暖烘烘的大氅,将浑身冰冷的任盈盈裹在了里面。 小萝莉任盈盈的面庞上满是惊慌凄惶,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里根本没有了平日里狡黠顽皮的气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茫然,小丫头薄薄的中衣外面只歪歪斜斜地套了个外袍,显然是被人急急忙忙从被窝里挖出来的,难怪手脚都冷得像冰,张婉儿稍好一点,虽然也是灰头土脸发丝凌乱,但好歹衣物还齐整,神情也算镇定。 “一言难尽,”张婉儿手持宝剑,她不掩怀疑地一直仔细打量着小栗,见她不假思索地脱下衣物为盈盈披上,面上才浮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来,“外面不安全,我们先进去说。” 跟在身后的小隽闻言,迅速走在众人前开道,张婉儿收了宝剑,一言不发地走在方小栗身边,只在进门的时候意味深长地抬头: “你倒是个忠心的侍女。” 暗堡内衣物点心一应俱全,不但贮藏量大,而且品相皆颇为精美,看起来就像是预先准备好的藏匿之所一般,而之前张婉儿和任盈盈藏身于这里,却竟然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食物没有动也就罢了,小姑娘已经冻得全身泛起了青白,却也不敢穿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可见她们原本也根本不知道黑木崖上居然还有个这样的地方,不免谨小慎微,生怕有毒。 小隽对于张婉儿的讥讽恍若未闻,自顾自地上前为主人铺好软衾,备好茶点,看着她驾轻就熟的样子,张婉儿戒备地蹙了蹙柳叶眉,转身面向方小栗。 “我问你,你与你家夫君是同谋么?” 此话一出,紧紧抱着小萝莉的姑娘和小萝莉本人俱是一震,然后都抬起头呆呆地望向张婉儿,看着这两张表情如出一辙的脸,张婉儿发现自己准备好的质问也说不出口了,她心知自己这个闺蜜的人品,但也还是端着下巴,做出一副眼神锐利的样子。 因为将皮毛大氅给了任盈盈,方小栗却冷得不由自主地又拢了拢抱着小姑娘的双臂,小隽见状,体贴地又拿出一件天青色披风来,正准备给她披上,却见自家夫人敛下了眉目,轻声却坚定地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 小隽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滞,正要有所反应,却被张婉儿“刷”地点了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更别提动弹了。 此刻的张婉儿与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截然不同,虽然还是一样的面目姣好楚楚动人,但却完全没有了小白花似的纤纤气质,她浅粉色的衣裙上沾了不少血迹,靴底也是泥土斑斑,但忽然坚毅起来的神情却更加叫人移不开眼去。 “我信你。” 对于这一阵子神教内部的暗涌与骚动,张婉儿早有察觉,她原本是已故长老的独女,自幼接受精英教育,若是没有对任我行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并自愿成为东方不败的小妾,她原本可以接她爹的班成为新任长老。这样的一个女人,自然绝不会弱。 “可是,为什么你会和盈盈……?” 看着小栗脸上疑惑的神情,秀美可人的婉儿夫人淡淡一笑。 “那是因为,我父亲的职责就是保护圣姑。” 方小栗不是蠢人,对方只这么一说,她就恍然大悟,原著中,任盈盈应该还是有一帮死忠粉丝的,这也是为什么在下了黑木崖以后,她还能在洛阳绿竹巷里有高人相护,很是过了几年悠哉的生活。 张婉儿心中的死结已经解开,自然会要重新拾起当初父亲做长老时的职责,她心思细腻,又有敏锐的察觉力,一发觉不对劲,便立刻想到了年幼的圣姑任盈盈。她从混乱中把惊慌失措的小萝莉救了出来,并掩护着她一路厮杀到了此处,无奈黑木崖上就这么一个小姑娘,目标实在太大,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平安地送下山去了。 “幸好这几夜我每天都守在圣姑寝房外,才能在祸乱还未波及太大时逃出来,要不然……”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手放在任盈盈的头上,轻轻揉了揉,眉心中的疲惫与黯然让方小栗心中一紧,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莫名酸涩。而自刚刚遇到时喊了一声以外,任盈盈表现得一直都很沉默,她只是静静地用力抱住自己熟悉的身躯,仿佛这样就可以从中汲取一点温暖。 “教中来了许多中原武林的不速之客,我是神教的人,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却也没法看着圣姑被人所制。” 张婉儿抬起头,目光柔和地望着面前圆圆杏眼的姑娘,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方小栗平静地开了口,仿佛她接下来的要求只不过是要自己带着任盈盈去郊游: “我没有武功,这样也可以吗?” 山间道路上铺满了雪,白皑皑的大地上脚印交错混乱,在交手时死去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血液已经凝固成褐色,若是这时有人从树梢上掠过,绝不会发现地上忽然自动多出的一行秀气却印得很深的脚印,没错,这正是穿着一身白袍,武装到牙齿的方小栗正背着任盈盈穿行在激战过后的神教内院。 “睡吧~~睡吧~~” 嘴里一边轻轻地哼着《睡吧小宝贝》,一边仔细地注意不要碰到死了一地的人,方小栗忽然无奈地发现,自己对尸体的害怕此时已经完全被麻木感所代替,现在她心中最怕的应该就是被人发现。 根据她和张婉儿的初步推测,如今左冷禅、东方不败、任我行这三个黑帮巨头的火拼应该已经接近尾声,左冷禅的主要目标不过是制造混乱,趁机夺取绝世武学秘籍,所以他的人应该聚集在神教外围,也就是说,越靠近外围才越危险,而东方不败和任我行则是内斗,无论哪一个都不会想把神教本身搞得元气大伤,所以经过一番商议,她们一致决定秉承最危险,也就是最安全的路线,趁着激斗结束后来不及打扫战场的时候悄悄穿过日月神教的中心地带,自上山的大门牌坊处下去。 “拿好这个,自然有人回来接应你。” 张婉儿慎重其事地将一管通体碧绿的玉箫塞进她手里,神情严肃,却又充满信任,方小栗点点头接过,也不废话,任凭张婉儿将任盈盈绑在自己背后,又披上一件可以暂时隐藏身形的白色衣袍。 走出大门前,她抬手打昏了留在原地的小隽,轻轻将她放在准备好的软衾中。 小萝莉今天也累得狠了,她毕竟才几岁,原本就不深厚的内力早在运功为自己御寒的时候被消耗得一干二净,此时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嗅着方小栗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不由得昏昏欲睡起来,但她不愧是任我行的女儿,即使是累极,也还是努力掐着自己的手臂保持清醒。 “睡吧~~睡吧~~” 方小栗感受到了她的不安,轻轻拍了拍背后的小人儿,哼起了歌。 原著上的任盈盈的确被东方不败放过了一马,隐居于绿竹巷中天天捣鼓丝竹弦乐,但她不应该过着那样的生活——十七八岁的花样年华,却要因为东方不败的忌讳而避不见人,被令狐冲叫做“姑姑”。 像是回应她的歌声一般,背上的小人儿始终颤抖着的身躯慢慢平稳了下来,她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方小栗的脸,贴着她的耳朵蹭了蹭。 “小栗……我看到东方叔叔……杀了罗长老,又和我爹爹打了起来……还有,还有上官叔叔……要杀我……” “嘘~~那是梦~~~” 被少女柔和的声音轻轻安抚着,任盈盈将脸颊埋进她的脖颈,不知道忍了多久的泪,终于濡湿了衣领。 “……嗯。”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避免被打,预告下一章肉~~~应该不会超尺度,没有必要留邮箱啊大家~~~ 62惊春一夜~~ 所有人都知道东方不败心尖尖上的准夫人是的不会武艺的软柿子,大概张婉儿也不觉得她能把任盈盈平平安安的送下山,所以才会在临别之时流露出既感动又惊叹的神情,连眼圈都红了,仿佛她就要去送死一般。 武力高强固然是稳妥的保障,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个四肢纤弱,只是比寻常人气力大些的姑娘,凭借着自己超凡的耳力,顺利地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阴差阳错之下,却成了比什么人都更为适当的护送人选。 空气中隐隐飘来浓厚的血腥气,方小栗莹白的耳尖动了动,仔细辨别着四周的动静,脚步一时间停滞了下来。昏昏沉沉的任盈盈察觉到不安的气氛,泪痕未干的小脸在她背上蹭了蹭,北风冷冷地刮在自己脸上,小栗一面警醒地捕捉着风中的声音,一面熟练地轻轻抚摸着小萝莉的后背,令不时抽搐的小姑娘渐渐安稳下来。 雪中无月,唯有冷冷清清的残垣断壁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顾不上身体上的疲惫,背着任盈盈走了一路的姑娘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直视着前方在夜空中伫立的楼阁,无可奈何地露出一个苦笑。 尼玛,想不到跑了一路,最后居然还是要回到这个自己熟悉的地方。 有了左冷禅掺上一脚,东方不败的起事只怕也有了变数,眼下正有几拨人马朝这边过来,习武之人的步伐虽然凌乱,但踩断枯枝的声音仍清晰可闻,她凝神想了想,又听得前方楼阁中似乎没有人声,也罢,自己后路已断,又绝不可能从什么旁的路子离开,只怕少不得要拼一拼运气了。 “盈盈,待会儿记得千万别出声。” 方小栗稍稍偏转过头,不放心地叮嘱,一路上倒下的熟人不少,任盈盈虽什么都不说,但紧紧搂住自己脖子的小手泄露了她内心有多么害怕,倒是原本见不得血的自己,此时有了个比自己更为弱小的姑娘要保护,抗压力竟是强了不少,至少看到断手断脚血溅满地的腥画面也只是皱皱眉就跨过去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到底是听清了没有,背后始终没有声音传过来,应该是睡熟了,方小栗蹙起了眉头,看着在黑暗中仿若巨兽的静阁,心却莫名地漏跳了一拍。虽然不知道静阁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楼阁前厚厚的积雪并无任何人踏过的印记,这一方面大约可以证明确实在短时间内这里并没有被教中的激斗波及,但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内有高手。 时间不多了,几方人马都在往这儿来,根本还不知是敌是友,决不能贸贸然让盈盈出现在他们眼皮底下。方小栗弯腰捧起一掌雪,用力往自己脸上一抹,冰寒彻骨的触感立刻让她疲惫的精神重新抖擞起来。 拼了! 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她飞快地从花圃旁的小路溜了过去,穿过空无一人的杂役房,还抽空自厨房里偷拿了几个前夜侍女们剩下的冷馒头揣进怀里,沿着墙壁的死角一路贴着建筑物的阴影绕了过去。 幸亏自己之前就做过功课,知道怎样才能好好掩饰住身形,没想到真还有用上的一天。 人群的喧哗声渐渐近了,用不上自己灵敏的听觉,远处隐隐地出现了火把的光亮。方小栗一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犹豫起来,为了便于逃命,自己特地挑选的白色衣袍此时却成了催命符,若是有人走到近前用火把稍稍一照,那就什么都露馅了。 眼见第一波赶到的人群就要到了,急出汗来的姑娘一咬牙,推开身后的门就闪了进去。 雕花的红木门发出微弱的“吱呀”一声响,方小栗心中纳闷,原本以为紧锁的门轻而易举地被自己推开,这叫人怎么不生疑?但进也进来了,再怎么怀疑,她也只得睁大眼睛,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仔细分辨着黑暗中的一切。 上一世的方小栗是有着轻微的夜盲症的,不过幸好这样的毛病没有带到这里来,经过短暂的不适之后,她看着眼前堆满书卷的案几,铺得厚厚的地毯和一旁软榻上尚未下完的白玉棋盘上的残局,头皮一阵阵发麻——艾玛,居然来了东方不败的书房!! “教主!教主……!” “属下救驾来迟,请教主责罚……!” 杂乱无章的声音陆陆续续地传来,夹杂着几分迟疑,方小栗竖起耳朵听着,却无法从众多男人的声音中分辨出什么,她一眼瞥见白色的窗户纸,心道不好,猛地俯下/身贴在地上,在明晃晃的火光将自己的影子映照得一清二楚之前,机敏地躲过了被人发现的危机。 “教主可还安好?” “属下无能,左老贼的探子死了十几个,余下都都他妈的逃了,真晦气……” 余下的人并不敢贸然进来,只是隔着一层木门禀报兼打探,而声音所指的方向仿佛全是朝着自己这里,方小栗不敢怠慢,四顾环视了一周,确定东方不败的书房内除了自己和任盈盈再没有别的身影,可他们凭什么认定了任我行会在这儿? 周围一片寂静,可方小栗却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像一只精疲力竭的小兽,浑身上下都已经被汗湿透,却还是焦躁地挣不脱困住自己的牢笼。黑暗中背上的任盈盈动了动,看样子已经从睡梦中醒来,她咬了咬牙,保持着四肢朝地的姿势,缓慢地朝书房更里端移动。 “咔嗒”一声清脆的响动,让方小栗心中绷得紧紧的弦几乎断裂,她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爬过来的路上并没有弄掉什么东西,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心油然而生。汗水顺着鬓发滑过脸庞,她闭上眼,努力回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案几上的书、未下完的棋以及棋盘旁两盏茶杯……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可惜,老天一贯不会给她太好的运气,正当她绝望地睁开眼的刹那,机关声再次响起,一袭红衣的人影自巨大的书柜背后缓缓转出。 果然,这里就是东方不败和任我行最后出没的地方。 “爹爹!” 任盈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东方不败手中提着的耷拉着头的白衣人,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但看那面容,不是任我行又是哪个? “爹爹!爹爹!” 小姑娘忘了自己还绑在别人身上,挣扎着就要向任我行扑去,方小栗被带得朝前一送,以一种狼狈不堪地姿态趴倒在了地上,她心乱如麻,倒是身体比脑子做出的决定还要快,反手搂过任盈盈,对着小萝莉的后脑勺劈了下去,已经陷入狂乱的小小身躯应声倒在了自己怀中。 “……这是怎么回事?” “听着声音……像是圣姑?” “圣姑怎么会在这儿,教主难道……?” 外头的人更多了,几方人马均已汇合,他们惊疑不定地互相质询着,却仍然不敢闯进门来,足以见得东方不败平日里的积威尤盛。 窄窄的红靴走到自己面前,方小栗已经不想抬头再看他是什么表情,而对方却也只是微微一滞,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教主遭左老贼毒手,纵然吾辈耗费心血,却也无力回天……”东方不败的声音中带着苍凉与沉痛,一下下击打着方小栗的心,“虽侥幸留得教主性命,但今后只怕也与行尸走肉一般无二,教主将毕生功力传与我,我东方不败在此发誓,定然在有生之年踏平嵩山,以报神教血海深仇!!” 这样一番话不亚于在日月神教的教众中投下了一颗炸弹,顿时,人群炸开了锅,而此时的方小栗已经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什么了,满脑子只有东方不败刚才说的“虽侥幸留得教主性命,但今后只怕也与行尸走肉一般无二,教主将毕生功力传与我……”! 任我行变成了植物人?东方不败接收了他的北冥神功和吸星大法?他是怎么做到的??到了这一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张目结舌的方小栗现在是满脑子浆糊,她揽着昏睡过去的任盈盈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什么东方不败篡位的过程怎么和原著中有了这么大的不同。 而当东方不败交待完所有的事,散尽教众转身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形容狼狈的姑娘搂着任盈盈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圆圆的杏眼中满是茫然,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仿佛是在沙漠中艰难跋涉的旅人,发现眼前的绿洲不过只是魔鬼的玩笑一般。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 东方不败狭长的凤目中光芒大盛,他的经脉与功力运转原本就因为《葵花宝典》而变得极为诡异,再加上刚才在打斗中一下子吸收了任我行毕生武学的精华,全身都像是着了火似的饱胀不堪,北冥神功的强大内力混杂着自己阴寒的功力,在五行六脉中横冲直撞,亟需要发泄出来,刚才他强忍着不适出面向帮众解释,现在竟已到了极限。 他蓦地伸出一只手,强行捏住眼前姑娘的下巴,方小栗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因为隐忍和暴怒变得扭曲起来的俊美容颜。东方不败经过了一番死战,平时用来束发的峨冠不知去向,如墨般的长发垂泻下来,丝丝缕缕衬在沾了血迹的红衣上,尽管也是十分凌乱,但依旧透着触目惊心的危险美感。 对视不过片刻,两片冰冷的唇便贴了过来,方小栗心中大骇,还未来得及挣扎就被对方推倒在地,他握住自己下巴的手并没有离开,而是更为用力地捏住她的喉咙,迫使她张开嘴,随即便有灵活的舌头滑进了姑娘的樱唇内。 “唔唔……” 被吻得七荤八素的方小栗根本就没有喘息的余地,男人带着血腥的清冷气息强势地侵入她的口腔,勾住她的丁香小舌抵死缠绵,明明她已经退无可退,而他却依然不满足,另一只手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她的衣带,抚上了光滑温润的肌肤。 方小栗猛地睁大眼睛,覆在她身上的男人顺势一钩,原本被她搂在怀中的任盈盈就脱了出去,软绵绵地倒在地毯上,对面前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气温不断地升高,朦朦胧胧中东方不败本来冰凉的唇舌也变得火热无比,唇舌交缠间,方小栗的外衣一件件被剥开,只剩下了小巧可爱的雪白抹胸和一层薄薄的底裤。玉雪一般的脖颈往下,便是线条优美的两团浑圆,小小的山丘被包裹在轻薄的抹胸内,依稀可见美好的形状,男人从唇间的啃咬中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一片□,愈发觉得血脉喷张,眼瞳中居然隐约可见金色的光,他一路噬咬下来,从嘴唇到脖颈,最后竟隔着胸衣舔吻那两点朱红,手指也毫不客气地穿过衣物来到她柔软滑腻的腿间,去探索那一方极乐之源。 “不……!”方小栗用力推拒着,脑子里糊糊涂涂的,她抬起头看着男人被欲~望支配的脸,知道自己今天绝不可能善了,咬着嘴唇央求道,“别在这里,求你!” 东方不败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见任盈盈还昏倒在一旁,怔了一怔,用尽最后的理智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找回一丝清明,打横抱起少女柔软的身躯转开书柜的机关走了进去。 63【前方高能】迷失密室~~ 早就知道东方不败的书房必定内有乾坤,可当方小栗被穿着红衣的男人抱在怀里,一路走下台阶真正看到他的秘密基地后,才知道当初自己对于密室的想象是多么匮乏。 这……这完全是个地下宫殿啊!! 偌大的石厅中并没有什么复杂的装饰,每隔几米就有一颗传说中的夜明珠透出莹莹光辉,闪瞎了方小栗的眼。这里堆积着比外间更多的书纸与卷宗,凌乱散落的桌椅与残破的地毯令她想起了前不久才发生过的激烈打斗,来不及沉思,男人身上古怪的灼热穿过两人的衣物,席卷而来。 伪装成书架的石门在两人身后缓缓转动,隔绝了来自外界的光线,东方不败稳稳地抱住怀中姑娘温软的身躯,低下头再次狠狠吻住了她的朱唇。作为一个从未正式恋爱过的白斩鸡,方小栗被这高难度的深吻弄得愈发迷糊起来,要知道,虽然她被人家公主抱着啥也不用干,但现在东方不败可是一边搂着自己下台阶一边接吻啊!!妈的!!自己这心中升起的情不自禁的悸动是怎么回事!!! 在心中唾弃着自己,方小栗避无可避地樱唇微张,被男人强势地勾住小舌肆意攫取,她被亲得头皮发麻,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舌尖扫过自己的每一颗牙齿,在它们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迹,这样酥酥麻麻的奇妙感觉,令自己不自主地轻轻哼出声来。 东方不败用力搂住她的腰肢,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把方小栗这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一路噬遥咬着她的嘴唇,以此来减轻一点儿在自己身体冲撞、燃烧、却始终得不到纾解的热度,而此刻听到她从鼻尖溢出的细微娇嗔,他的眸色愈发深邃起来,稍稍离开了她诱人的红唇,高高的鼻梁抵着小栗那红润可爱的面颊,发出难耐的喘息。 “……还有件事没做……” 他俊美的容颜被垂下的如瀑黑发遮住了一半,但眼神中的清明却已所剩无几,方小栗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的东方不败早已被心中的欲念与正在身体中冲撞的残虐内力所控制,只余下一点点残存的信念,支持着他没有立刻就把渴慕已久的姑娘就地正法。 “哇~~!” 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方小栗就被扔进了几段柔软的绫罗中,她顺着势头滚了几滚,茫然地看着刚刚还对着自己又亲又摸做些禽兽之举的人转到了内室的门帘之后,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落在一方大红锦衾之内,她伸出小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只觉得舒适异常,就像坐在云端一般。 很明显,这是一张大床,但围在床边的帐幔上却绣着寻常人都不会用的百子千孙图案,她的脸抽了抽,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东方不败“想要个儿子”的最终幻想——难道他X功能障碍的怨念如此之强大,强大到每天要看着这些活蹦乱跳的娃娃睡觉? 刚刚一路狂奔逃命,再加上之前又与东方不败挣扎纠缠了许久,她原本就已经快要散掉的发髻已经完全成了松松垮垮的形状,方小栗长叹一口气,抽出维持着发髻的银簪,瞬间,黑亮的长发就铺满了波粼般起伏的红色锦缎。 当东方不败虔诚地捧着手中之物从帘后转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身段玲珑纤细的姑娘面露愁容,散落的长发遮掩着她圆润莹白的香肩,却又半隐半现地露出了胸前优美如瓷的隆起,洁白细腻的小人儿静静地趴在大红的锦缎上,造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的呼吸滞了一滞,目光正好在此时落在了她手中银簪尖利的尾端。 “你要干什么!”顾不得手中的物事,他飞身上前夺过栗手中的“凶器”,一时间,她从前为了拒绝自己的吻而咬破舌尖,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的画面再一次在脑海中浮起,如同挥之不去的阴影一般,简直让人难以呼吸。 “你误会……” 被夺走的银簪“叮铃”一声落在地上,小小地滚了几圈,颤了颤就不动了,方小栗只开口说了三个字,就被压倒在厚厚的锦被中,唇舌被堵住,男人熟悉的气息袭来,在两人身体交叠的地方,柔软如云的被衾陷下一块。 “唔……” 少女的身躯不堪重负,拼尽全力地扭动挣扎着,而这样徒劳的磨蹭却只能激起东方不败更深层的渴望。 “滋啦——” 衣帛撕裂声响起,一片轻薄的纱制胸衣被大手一扬,就晃悠悠地飘落在了床前,男人半个身子全压在那一片洁白柔腻如凝脂的肌肤上,两片薄唇不住地吻着那张怎么也尝不够的小嘴。 “你……唔……听我说……” 方小栗被吻得气喘吁吁,她感到自己胸前一凉,接着,一只温暖干燥的手就抚了上来,她双手无力地推拒着身前的人,试图平息他不知为何越燃越烈的怒火,但却被顺势捉住,一把圈起抱着坐到了东方不败的腿上。 “别说……别说……” 夜明珠的淡淡光辉下,小栗的美好身躯纤毫毕现地展现在了自己面前,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那浓黑却正直的眉、圆圆可爱泛着红的小脸、秀气的鼻子、氤氲起水光的迷蒙眼睛……东方不败疯狂地一遍又一遍啃咬着她的唇,双手在她背后、胸前游走,见方小栗的神情愈发苦闷迷惘,心中生起自虐般的快意。 别说你讨厌我……别说要离开……世人惯会捧高踩低,就连曾经对我有知遇之恩的教主也不过如此……但你不要这样…… 趁着方小栗意乱情迷之际,东方不败飞快地除掉两人间碍事的衣物,一只手搂着她的后背不让她退缩,一只手来到她的身/下,不用说,自己早已蓄势待发,然而对于这个娇嫩的姑娘,却不能太过粗暴。 “…………” 方小栗猛地睁大眼睛,像一尾鲜活的鱼那样挣扎着要蹦起,却被男人死死地箍住,他甚至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把她的呜咽求饶尽数吞进了自己的口中,两人双唇紧紧贴合,含含糊糊间可以听见他的喘息: “你是属于我的……只有你……一定要属于我……” 东方不败今年二十好几,在古代来说完全已经属于熟男一枚,早已有丰富的理论知识加过硬的实践操作技术,只不过之前都是那些妖妖娆娆的小妾们来讨好他,哪会有他放□段在床上取悦别人的时候?但今天为了情事菜鸟方小栗,即使他已经在身体快要焚烧起来的状况下,也还是使尽了手段,将怀中的姑娘搓揉了小半个时辰,待方小栗差不多化为一滩春水后,才猛地抬起她的臀,狠狠挤了进去。 “啊……!”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方小栗一个没忍住,眼泪立马涌了出来,太太太太太疼了! 心上人流泪了,东方不败也跟着心疼,他慌忙松开怀中人儿的丁香小舌,僵住身子,去吻那些顺着她的脸颊滚落的晶莹水珠,那些带着温度的泪水落在他的胸前,仿佛可以灼伤人心。 “别哭,别哭……” 与之前狂风骤雨一般的吻不同,他细碎而亲密地吮去她面上的泪痕,像哄孩子一样轻轻哄着。 方小栗只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疼过,仿佛有人拿着一把利刃将自己劈成了两半,她开口欲骂,却发现自己被吻得麻木了的嘴几乎发不出声音。 “……你……出去……” 深呼吸找了找说话的感觉,她一边流泪一边推着身上的人,但发出的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东方不败脸上狠戾的神色已经退去,凤目含情,俊颜上浮起淡淡的笑,精瘦白皙的身躯上几处伤口都迸裂开来,洒落几滴红色的血珠,但他显然不在意这一点,完全沉浸在方小栗带给自己的欢娱中。 “你终于是我的了……” 他满足地喟叹一声,情难自禁地执起她的柔荑在唇边轻轻地吻着,一方面是为了自己得到佳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方小栗居然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羞愤欲死。 “你……走开……”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么一注视,方小栗的声音弱了很多,不安地动了动,被撕裂的疼痛让她的眉头蹙了起来,而这样的动作却让东方不败僵直的身躯变得愈发滚烫,他体内血脉中的霸道气劲汹涌而来,迫得自己用力将她揉进怀里,不住地吻向她的鬓发、耳边、脖颈。 混乱中,一只洁白的小手无意识地划向床头,紧紧地揪住了百子千孙的纱幔,帐幔禁受不住力道从金钩中脱落,彻底遮住了帐中交叠的鸳鸯。 一时间,真真是被翻红浪,春色无边。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会被河蟹的吧……会吧……不管了,就当是新年给大家送大礼~~~~木哈哈哈哈~~ 64尺寸不同怎么在一起!(成亲~) 夜明珠照在床顶的帐幔上,映出层层叠叠晃动的明灭色彩,方小栗闭着眼睛,好像已经昏睡了过去,一场情事过后,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像被人拆了一遍又重新组合起来似的,连动都不会动了。而东方不败还紧紧地搂着自己,不断地在她光滑赤果的背上印下滚烫的吻,他的状态完全不止是意犹未尽,而是在身/下的少女元红初破之时,他就隐隐约约感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渗入到自己的四肢百骸,引导着那些在经脉中如无头苍蝇般横冲乱撞的强劲内力归于丹田。 “嘶……” 两人紧密结合处根本就未分开,磨蹭之间方小栗又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东西又斗志昂扬地涨大了起来,扯动伤处,痛得原本打算装死的她轻轻出了声。 上一世自己有个萝莉身子御姐心的朋友,交的男朋友全是猛男,她当时还和自己开些类似于“180的男人和180CM的男人哪个更重要”的玩笑,那时候方小栗不懂,现在总算泪流满面地明白了——180CM的男人你根本伤不起啊! “小栗,我好开心……”将怀中的姑娘翻转过来,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辗转缱绻地留下一个红痕,男人温热的气息吐在肌肤上,敏感地激起一串小小的疙瘩,“本来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想到,你居然是我的救星。” “……?” 圆圆的杏眼里满是迷惑,方小栗望着突然连眼角眉梢都变得温柔万分的美男,反正做也做了,目前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搞清楚出了什么事吧…… 见少女望着自己呆呆的样子,东方不败微笑着伸出手,撩起她的头发在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记,仿佛丝毫也不觉得自己还戳在方小栗身体中的那一截有什么不合时宜,甚至还恶意地动了动,引得怀中少女又面泛红潮吟哦出声,才若有所思地开口: “原本我邀了教……任我行来密室相谈,打的是鱼死网破的主意,谁料他喝下我为他准备的掺了泄功散的茶水后,居然说什么我与外人合谋来篡他的位子,一番交手之下才知原来在赴我的约之前他早已与左冷禅打了一场,虽重伤左老贼,却也没能讨了便宜去,自己也内劲翻涌。我的功力还不到火候,葵花宝典太过阴狠,未能找到万全之策前不能勤加修炼,自然被他制住,只可惜任我行贪心不足想要用吸星大法吸取我的功力,反而内力倒涌灌入我的经脉之内……” “啊……!” 听得此番话,方小栗惊叹出声,她怎么也没想到三方势力角逐之下,东方不败居然阴差阳错地捡了个大便宜。 “但北冥神功的内劲与我平日修炼的不属同宗,骤然接受如此霸道的功力,我只觉得五内俱焚,心知若没有疏导之法,迟早要经脉尽碎而亡,”美青年动情地注视着自己与少女交缠的黑发,粲然一笑,全然不提方小栗和任盈盈两人出现在静阁的缘由,“却没想到上天果然待我不薄,把你送到了我跟前。” 方小栗看着他专注而又炙热的目光,一时间哑然,忽然,觉得体内属于东方不败的那部分蓦然抽了出去,覆于自己身上的那份温暖稍稍离开。光影摇曳下,那些刚刚全然不见的羞耻感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全身赤果仿若婴儿般白嫩的姑娘被腾腾的热气蒸成了粉红色。 高大的男子直起身来,离床去取之前在盛怒之下顺手置于屏风上的物事,两人亲密纠缠许久,方小栗还是第一次见到东方不败颀长精干的躯体,他的皮肤也是十分白皙,却比例优美异常,宽厚的胸膛、窄瘦的腰身、修长的两条美腿上一点体毛都无,夜明珠的光辉洒在他身上,反射出柔泽的光。 “怎么?”拿完东西的东方不败转身看到方小栗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她的眼神好奇但却并不闪躲,不似平常的女儿家那样娇羞,倒是非常可爱,“你家夫君的身材怎么样?” 被人调戏了…… 方小栗面色铁青地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公然遛鸟的男人,想要撇过脸去,却被他手中的红色嫁衣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 有些感慨地展开手中真红对襟霞帔,金色的丝线映衬着初日般红艳的颜色,他伸出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缀在上面一颗颗均匀珍奇的东珠: “这是为夫亲手为你缝制的嫁衣……原本想着,如果有命过了今晚,便要让你穿上这件霞帔,我们二人一起拜了天地,做对快快活活的夫妻……” 方小栗抬起头,看着他手中精美不似人间织物的大红嫁衣,忽然想起日暮时分看他身上穿的那一件窄窄红袖蛮锦衣,福至心灵地惊道: “原来起先你穿了红衣是因为……” “自然是为了和你拜堂,”东方不败白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绽开一个笑容,调侃道,“却没想到堂还没拜,我俩已经在为夫亲手布置的婚房内做了一对野鸳鸯。” 方小栗心中一动,垂下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他注视着方小栗的眼神一暗,强自按捺下心中又一次熊熊燃起来的欲/火,伸手揽住少女莹白的腰身,细致地将红绫霞帔披上她的肩膀,手指正要替她扣上盘扣,却被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握住。 “夫君,”现在她喊起这两个字来已经毫无压力,方小栗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是东方不败从未见过的认真,“你现在体内功法内力运转如何?” 美青年一怔,没想到小栗居然如此关心自己,欢喜之余也耐心解释起来: “就说你是我的福星,你的元阴之血经过先前的毒药淬炼,居然成了一味药引,引着我经脉内那些霸道至极的北冥内力归元守一,虽然疏导力道十分微小,但假以时日,我一定能够吸收完全,晋升为武林第一高手。” “那,我问你,”得知东方不败已无爆体而亡的危险,方小栗心中大石放下之后,取而代之的是骤然升起的无奈感,她也不再叫他夫君,而是直呼其名,“东方不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元阴之血是一味药引的?” “一切都是巧合,为夫怎么会知道?”见她按住自己的手,他也不催促,反而转到床边捡起自己先前脱掉的红衣,慢条斯理地穿上,其人温润如白玉君子,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方小栗倒抽了一口冷气,“只是这嫁衣,是为夫很早以前就开始缝制的,我想,无论如何,即使明早我就要死了,今晚也要与你拜堂成亲,入了洞房,才无悔此生。” 他穿好红衣,又是一个眉目精致意气风发的新郎模样,只是眼间的狠绝昭示着,这个人不但是对自己情根深种的金庸武侠第一大痴情人,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阴谋家,日月神教教主。 “若我要死了,一定会在死前亲手先了断你的性命,有你陪着我共赴黄泉,做一对鬼夫妻想必也是有滋有味。” 方小栗捏住胸口盘扣的手忽然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但很快就又重归平静,她抬起头,对上东方不败窥视着自己表情变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自发一颗颗扣上衣扣。见她变得这么乖,男人如冷月般挑起的眉骨动了动,心道小栗终于认命了,也跟着上前帮忙穿衣。 果然东方不败早有准备,密室内大红龙凤烛,父母高堂牌位一应俱全,男人神色肃然地敛了敛衣袖,点起蜡烛,歉意地回头: “此时无法请到你家高堂,日后待教中事务稳定,我一定带着你亲自回娘家拜访。” 方小栗只是苦笑,细细地看了看他家高堂的牌位,上面只是含糊地写了个“东方氏”,倒也猜不出其父的名讳。两人对拜了天地,又齐齐跪下拜了高堂牌位,东方不败眉目含情地看了心上人一眼,率先深深拜了下去,方小栗心中烦乱,愣了一愣,才跟着与他夫妻对拜。 礼毕,自然是要送入洞房,只不过这洞房的位置离拜堂的位置不过几步路的路程,方小栗被心情激荡的东方不败打横抱起,扔在床上又准备一番厮杀。 “慢慢慢……!” 眼见着自己又要被压倒,方小栗赶紧伸手阻拦,见新鲜出炉的夫君大人面露不悦,她赶紧硬着头皮喊道: “还有一道程序!!合卺酒还未饮!!” 美青年莞尔一笑,走到外间拿出一个白玉壶并两个酒杯来,两人各自饮完半杯酒,又交换着喝尽剩下的那半杯,他凤目中光华流转,奋力将玉杯往床下一掷,示意百年好合,方小栗望着眼前这个令自己动心的男人,在心中微叹一声,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颠鸾倒凤,翻云覆雨,这些词都不能形容此时的两个人,一个是历尽艰辛终偿夙愿,权势美人都已得,东方不败格外尽兴,把方小栗圈了又叉叉了又圈,而另一个则是极尽诱惑之能事,忍住酸疼认真迎合夫君的索求,两人虽是新婚燕尔,却在情事上无比融洽,鱼水和谐。 “唔……”看着身前男人迷蒙混乱的眼神,方小栗喘息着开口问道,“夫君……你打算……把盈盈怎么办……” “我是盈盈的长辈……嗯……虽情谊深厚,但父仇不共戴天……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圈养起来……”他一面吻着身下人的小嘴,一面含含糊糊地说着,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嗯啊……最多在衣食上不亏待她,但要下崖却是不可能了。” 方小栗心中一紧,她闭了闭眼,不再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死命缠住身上的男人,两人唇舌交缠,黑亮健康的秀发与细软如墨的长发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出彼此。 三个时辰后。 男人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沉沉睡去,浑身布满可疑红痕的姑娘小心翼翼地穿戴好之前的衣裳,最后看了一眼快要燃尽的红烛,转动密室机关悄然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180的男人和180CM的男人,哪个重要? 65逃出生天! 腿很酸,腰也痛得要命,方小栗背着仍在昏睡中的任盈盈,艰难地依照张婉儿的嘱咐走在白下山的路上。 也许是东方不败之前有过吩咐,静阁附近并没有闲杂人等出现,无意中居然给自己的离开行了方便,她拢了拢白色的大氅,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被雪压得低低的松树树枝,妈的,腰痛得就快要断掉了啊! 不是有过很多个女人吗?为什么还那么可怕!看看现在的天色都快要天亮了好不好!! 脚下步履不停,心知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到达山下,不然一定会被巡逻的暗哨们发现……不过……真不敢相信昨晚自己居然滚了整晚的床单,方小栗扶额,这种荒淫无耻地堕落感觉是怎么回事?! 等等! 风中传来微弱的打斗声,若是不注意,就被呼呼大作的北风给掩盖过去了,但对于方小栗来说,这冷兵器交接的声音却还是非常熟悉的。她留了个心眼,悄悄从侧旁绕过正在激斗的两人,以一块巨石为掩体,将自己和任盈盈藏在了后面。 “左老贼简直欺人太甚,我自来接我家大小姐,你打不过东方不败这厮也就算了,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敏感地捕捉到认识的人名,方小栗好奇地稍稍从巨石后面探出头来,无奈却因为天实在是太黑了,根本看不清说话人的相貌,但随即,一个男子的嗓音响起,听不出年纪,隐隐还带着些儒雅温文的感觉,但说出来的话却狠毒无比: “嘿嘿,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我左冷禅今日来,为的就是要搅得你们日月神教内斗不停,现今任我行生死不明,我自然不能空着手回去,若是能将他的小女儿带回去好生抚养成人,教她些大义灭亲的道理,也不失为为中原武林正道做了一桩好事!” 方小栗听得眉头一蹙,怎么连左冷禅都亲自来了,这家伙,可算得上是《笑傲江湖》中第一奸猾狡诈的小人了,别看他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但实际上打些什么主意,她可是完全能猜出来的。 “我呸!”显然,站在任盈盈这边的接应人们也猜到了他的鬼主意,不屑地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欺我家圣女年纪小,想把她拐去做些坑蒙拐骗的事,打着她的旗号聚集起教主的死忠部下去跟东方不败打擂台,你们这些所谓的中原武林正道好坐收渔翁之利,想得美,今日我就是拼着身死在这里,也不能让你把圣女夺走!” “哼,那你就死吧!” 见自己的奸计被人识破,左冷禅也不恼,他飞身而起,长剑指向对方,两人又斗做了一处。 “…………” 尽管额头都已经急出汗来了,但方小栗还是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呼吸,使它平缓地隐没在暴风雪声中,她双膝着地,借着身上白衣的保护色,一点一点地往山下挪去。 所幸的是背上的小萝莉一直都未醒过来,而是在昏迷酣睡,方小栗努力忽略自己膝盖和手肘处因为冰雪融化而被打湿的衣衫,顶着森冷的寒意咬着牙坚持。 “呼……” 好不容易逃出了两人的打斗范围,她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啊!!!” 恰恰正是这一眼,她看见一个上了年纪的黑衣人被左冷禅一剑高高挑起,撞在巨石上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便没了声息。 纳……纳尼? 如果现在面前有张桌子的话,一定会被自己狂躁地捶烂,她拼死拼活地顶着大雪把这小姑娘背出来,虽然说起先确实是有点私心说可以搭搭顺风车什么的,但是现在剧情变成了前来接应任盈盈的人被杀了是怎么回事啊!! 妹的,说好的绿竹翁呢??!!洛阳绿竹巷里对任盈盈毕恭毕敬的那个!!??听说是个高手啊,不会这么容易就挂了吧?? 维持着四脚朝地的乌龟爬姿势,方小栗僵硬着脑袋看着左冷禅提剑走到那个黑衣人身边,干脆利落地“biu~”一剑穿心,自己仅存的幻想也碎成了渣渣,她木然地回过头,现在也顾不了这些了,快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再说。 但是天他总是不随人愿,在料理完黑衣人之后,左冷禅又抬起头来,用内力提高声音喊道: “何方高人在此窥视左某剿灭日月神教余孽?既然来了,不妨出来一见!” 方小栗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紧张地一动也不动,全身趴伏在雪地上,白色的连帽斗篷将她巧妙地与雪地连在了一起,她知道,虽然一时半会自己并不会被人发觉,但找到她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她想起从前东方不败教过自己的吐纳功夫,情不自禁地运用了出来,一呼一吸之间,倒也居然颇合天地之大道,令左冷禅刚刚还敏锐的感觉,此时有些犹豫起来,他神色凝重地站在雪地中,狐疑地四下打量着。 “……哼。” 一声青年男子的冷哼,彻底地将方小栗雷倒,她呼吸一滞,奋力让自己不至于惊讶地喊出声来,小心翼翼地转过头——、 果然是东方不败! 虽然黑暗中还是有些视物不清,但眼前转出来的这个人,自己却无论怎么样都认得,再加上天的确快要亮起来了,即使光线再微弱,还是掩不住他凌乱红衫下的绝代风华。 没错,此时的东方不败,正是一副衣衫凌乱,冠履倒错的光景,配上他那张精雕细琢的美男脸,简直就像刚刚被人蹂/躏了一番,才从床上爬起来一样。 想到这里,方小栗老脸一红,没错,他可不就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么…… 显然左冷禅也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象,但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嵩山派掌门,他只是微微一愣,便笑了起来: “原来是东方教主大驾光临,左某忙着帮贵教清理门户,未能前去祝贺东方教主走马上任,真是遗憾呐。” 东方不败看了一眼左冷禅脚边的黑衣人尸体,玉雕般的脸上辨不出喜怒,他只冷冷地挥了挥衣袖,几枚寒光闪闪的针就射向了左冷禅。 “我教的弟子,自然由我来清理,不劳左掌门费心。” “果然是葵花宝典!”左冷禅不愧为一派掌门,虽然武功阴险,但也身手极佳地躲过了这几枚针,他面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先是惊愕、再是贪婪,最后定格在了嘲讽上,“江湖传言,修习葵花宝典后,男子会变得不像是男人,以针为武器,喜好红妆,看来连东方教主也好起了这一口,哈哈哈哈……!!” 笑笑笑,笑屁啊! 伏趴在地上装死的方小栗心中不忿,虽然她并不打算和东方不败搭伙过日子,但好歹还是喜欢他的,左冷禅这样明火执仗地羞辱让人很怒啊魂淡! 夜色中,东方不败的脸好像朝自己这边偏了一偏,但很快他便出声打断了左冷禅嚣张的笑声,清越的男声在风雪中一字一句地传入方小栗的耳朵,显然也是用上了内力,但没由来地让她的耳朵都发起烧来。 “我穿这身红衣,是成亲拜堂用的。” 笑声戛然而止,显然左冷禅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复,一时错愕地怔住了。 “唔……” 正在此时,在方小栗背上昏睡已久的任盈盈动了动身子,发出一声伸懒腰时的呻/吟,方小栗心中一紧,便看见两道人影如箭般拔地而起,朝着自己这边飞身过来。 “我的妈呀!” 抱住任盈盈在雪地上滚了几滚,堪堪躲过左冷禅的第一波袭击,方小栗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东方不败赶在左冷禅企图朝自己一剑刺过来之前架住了他,他望向自己的眼神深邃难明,但两人都知道,此时并不是闲话解惑的时候,保护好任盈盈才是第一要务。 方小栗解下绑在自己背上的小萝莉,她的身前因为长时间地趴在雪中,厚厚的衣物已经渗进了雪水,而背后也已经被汗水湿透,整个人狼狈无比,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刚醒来的任盈盈揉了揉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打斗的两个人发起了呆。 “东方叔叔……” 她想起了昏迷之前自己所见所闻的事,一张小脸顿时“刷”地变得苍白,忽然,任盈盈被方小栗转过身来,她呆愣愣地抬头看着这个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女人,只见她圆圆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问道: “盈盈,听好了,原本我受人之托要护送你下山,可现在情况有变,那个接你的人被左冷禅所杀。小栗阿姨不能替你做主,现在得要你自己决定了,你是要留在你东方叔叔身边,还是要跟我走?” “我不许!” 躲过左冷禅刺向自己面门的一剑,东方不败将方小栗的话一字不差地听在耳中,简直快要气炸了,他大声喊道,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绑回去,但苦于他刚刚吸收任我行的功力,并未完全容纳吸收就匆匆赶来找又一次离家出走的方小栗,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摆脱左冷禅,只得打起精神来与他缠斗。 左冷禅能将日后的中原武林搅得乌烟瘴气,也是有他自己的长处的,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和东方不败是什么关系,但他惯会审时度势,若是任盈盈在东方不败的软禁下,只怕自己这辈子都难以抓到她,但若只是被带在一个女人身边,那就大大不同了,只要比东方不败早找到她,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想通这一点,左冷禅也不再说话,只是专心专意地对付起东方不败来,一番苦斗之下,竟与他打了个平手。 “我跟你走!” 自己爹爹生死不明,小小萝莉心如刀绞,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平日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东方叔叔,也不想去看那些当面奉承自己,背面却要杀自己的人的面孔,斩钉截铁地把自己划分到了方小栗的阵营中。 “好!” 方小栗也不废话,她知道以此时东方不败的实力,克制住左冷禅是迟早的事,于是抱起任盈盈就转身向山下奔去。 东方不败在她背后痴痴地看着,一时不察居然被左冷禅削去峨冠,月华般的长发披泻下来,容颜与风姿都是倾城俊朗,只可惜,他眼中之人却并未回头看一眼。 “为什么!” 实在别无他法,他只好回身与左冷禅打了起来,但却不甘地发出一声悲鸣,东方不败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明明就爱自己,他也承诺此生只有她一个妻子,她要什么自己都会给,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地逃离? “因为,没人喜欢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 远方皑皑大雪深处,传来她的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完,撒花~~!(大雾) 咳咳咳…在想如果就这么完结了的话, 会被大家打死吧,咳咳…… 上一章的180CM是笔误……是18CM……咳咳咳…… 66美少年少镖头林平之! 五年后。 与北方风雪未尽的情景相比,南国却正是一派花香袭人春光烂漫的好风。福州府西门大街上,一个青衣小姑娘背着一只燕子状的风筝,慢悠悠地骑着小毛驴过街,她虽身着平头百姓最常穿的粗布衣裳,但形体窈窕如柳叶扶风,肌肤白得像透明一样,两腮上的红晕则如两团粉雪,实在是秀丽可爱,再加上她不若小家碧玉般羞涩,见沿街做生意的大叔大婶们都抬眼望着自己,也不着恼,只是嘻嘻地笑着,摸了摸身前毛驴的头,催它快些走。 小毛驴颠颠地经过西门大街正中央,当街显眼处立着两座石坛,两根高高的旗杆上青旗迎风招展,小姑娘好奇地停下来,细细地看左边青旗上黄线绣着的威武凛然的雄狮,雄狮头顶有一对黑线绣的蝙蝠正展开翅膀。旗杆后一扇朱红大门,匾额上的字号与右边青旗上的字一模一样,上书“福威镖局”四个大字,两个劲装打扮的大汉立在门边,一双眼精光闪闪地打量着路过的行人,见过路的小姑娘灵秀美貌,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青衣小姑娘收起好奇的目光,虽然衣着寻常,且也面生,倒也落落大方地冲看门的镖师咧嘴一笑,两个大汉情不自禁地回以和善的微笑,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其中一个镖师一拍大腿。 “他娘的,我可算是看到和我家少镖头一样好看的姑娘了!” “唉,老徐,你可要小心,别让这话让少镖头听去,若是他听你拿他和小姑娘打比,只怕你又要挨鞭子。” 站在他旁边的镖师神色大变,眼睛越过进门处的两排长凳朝里望去,紧张之情简直就是写在了脸上,他那同伴见状,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放心吧老李,少镖头昨日刚走完第一趟镖,今天一大早就带着那帮子人去打猎去了,说是要打几只獐子回来庆功呢!” 这老李算是跟着总镖头林震南十几年的老人,对林家自然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此刻闻言,不喜反忧: “少镖头虽尽得总镖头真传,但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那些子花拳绣腿,打打猎遛遛马还可以,但咱们这走镖,还是刀口舔血的活儿,少镖头这样……” 老徐神色一凛,面上也肃然起来,少镖头林平之自幼以接任福威镖局总镖头,将林氏祖传武艺发扬光大为己任,自习武之后,不可谓不勤奋,但其母王夫人乃出生官宦人家,世家大小姐的架势摆的足足的,与福威镖局当家人林震南成亲多年,膝下仅有这一子,自然溺爱非常,世人皆有趋炎附势之心,有心讨好的镖师们见这少年被林氏夫妻俩看得如珠如宝,争着抢着与他嬉戏玩耍,最常见的便是簇拥着一起去走马打猎。 两人沉默了一阵,言语中机灵些的老徐抬眼望向那小姑娘背影消失的方向,依稀记得那边有一大片林子,其中不乏野兽出没,心忧这美貌小姑娘别被野兽叼了去,正要抬步上去提醒一番,随即一想,自家少镖头也是在这边打猎,便也放下不提。 “哈哈哈哈~~!” 男子的笑声伴着弓弦响,浅草擦过马蹄,扬起一片细碎的草叶,几条人影争先恐后地打马过林,当先正是一匹白马,浑身连根杂色的毛都没有,披挂着全套精巧的银具,比其他的骏马还要高出一个头,一位锦衣少年端坐马上,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唇红齿白,眉目秀美,却是英姿勃发地背着黄梨木箭筒,目光炯炯地持着翎箭瞄准了被几人赶到此处的獐子。 “中!” 獐子果然中箭,却也没有应声而倒,看样子是并未射中要害,反倒被激起求生野性,一窜窜出几丈远,见到手的猎物又要溜,少年长眉一蹙,赶紧拍拍马头,朝林子深处跑去: “小雪龙,快追!” 跟在少年身后的几位镖师相互对视,挤眉弄眼地笑了一笑,自家这位少镖头,虽是生平最恨别人说他长相若女子美貌,但却行事之间也总脱不了脂粉气,他们这些曲意奉承的人平日里总赞其威武英悍,但背地里却也跟街边的闲汉一样,把他看做兔儿爷一般的人物,只是这少年却浑然不知,只以为自己还是难逢敌手的打通街,成天骄傲得很。 青衣小姑娘一路赏着南国美景,任小毛驴“笃笃”地踱进林中,她随手折一枝柳条,摘下叶子卷了卷放在嘴边,一曲活泼俏皮的田间小调便从叶笛中流泻而出,也不知小姑娘的手指口型如何变化,轻快的曲调映衬着眼前朵朵嫩黄色的迎春花,端的是一副好风景。她慢慢地驱使着毛驴往密林深处走去,身旁更是花草芬芳,和风熏柳,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叶笛声,与她所吹的小调正好相合,婉转如黄莺春蹄。 小姑娘眼睛一亮,双腿一夹,毛驴便迈开步子朝着笛声方向一溜小跑过去,行至一棵大树前,她灵巧地站起身来,纤巧的足尖在驴背上如蜻蜓点水地轻轻一点,便飞身而起,顺着柳条攀上了树冠顶端。 “姑姑!” 一个同样身着青衣,却戴着斗笠遮住面目的人盘腿而坐,正背倚着树干小憩,小姑娘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身如凌燕地踏着脚下的枝干向那人跑了过去,令人惊奇的是,她踏足的枝干只有两个成人手臂粗,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却一点儿也不见晃动。 “姑姑,你穿男子的衣物也就算了,都到了福州府,还戴什么斗笠呀!” 小姑娘笑嘻嘻地凑近树上之人,伸出小手“刷”地摘掉了他的斗篷,露出一张面若春花的圆圆小脸,杏眼翘鼻,明眸皓齿,明明就是个二十多岁的清秀佳人,一看就知“此她非彼他”。 “嘘……” 被扯下斗笠的女子见怪不怪地翻了个白眼,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别出声,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小姑娘知道她的神奇之处,也跟着敛息凝神,好奇地关注着树下的动静。 还未等她真正听到什么,一声虎啸震动山林,两人面面相觑,小姑娘急道:“哎呀!我把煤球放在下面让它自己去吃草了!”说着便要纵身往下跳,却被先前的“姑姑”一把拽住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林中稀里哗啦窜出几个人,皆是不要命地打着马往前逃,最后缀着一头黑炭似的小毛驴,它正是那青衣小姑娘的坐骑,因为又懒又贪吃,浑身的黑毛油光水亮,所以被称为“煤球”。 只是此时,煤球也懒不起来了,它撒开蹄子发了疯似的往前逃,不过因为天赋技能就比不过那几匹马,落在了几匹骏马后面,在它后方,两只吊睛白额虎咆哮着挥舞着爪子追了上来。 跑在前面的那几人,就是刚刚的锦衣少年他们,此时这群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而是长弓倒挂,惊慌失措地急速往前奔着。少年兴起之下追着獐子跑进了密林深处,却不料迎面撞上了一公一母两只刚结成伴侣,出洞觅食的大虎,獐子自是不必再猎了,就连他们这几人,也成了老虎的猎物。美貌少年胯/下的马儿乃是今年他生日时,外婆从洛阳以重金收购赠与他的大宛名驹,自是跑的最快的一个,落在后头的几个镖师心中焦急,便有那动了心思的人,见后头突然冒出一匹头驴,便勒停了马,回转过身张弓搭箭朝毛驴的后腿射去,想要留下这头驴子让老虎吃了,他们好趁机逃走。 “慢着!” 眼看自家好吃懒做的小驴儿要遭了毒手,青衣小姑娘沉不住气了,她顺手折了一段树枝朝下方掷去,这一招看似毫无章法,乃是气急之下的胡乱泄愤,却诡异地中途变了个道,朝着张弓镖头的手激射而去。 “哎呀!” 镖头吃痛,弓箭落了地,但被这么一耽搁,毛驴儿居然也超过了他,眼看着老虎流着涎水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他不由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白老二!” “白家的!!” 跑在前面的几人回头,见状纷纷发出惊呼,那锦衣少年大惊失色之下竟勒转马头打算扑身来救,被身旁几个人死死拖住,不由得目眦尽裂。 “白老二!!!” 忽然此时,事态又有了变化,只见虚空之中呼呼几声破空之响,几片柳叶如同利器一般弹射而出,势道威猛无俦,打在正要扑下的老虎身上,把这庞然大物猛地向后掀翻,与后面那只老虎撞作一团。 死里逃生的白老二大喜,却也不敢懈怠,催动着马儿回到少年身边,几人将那几片柳叶看在眼里,皆是心下大骇,这飞叶伤人的功夫,他们寻常镖师哪里见过?那少年更是眼睛都直了,他原本就嗜武,自幼蒙受父亲亲自教导,本以为林家家传绝学《辟邪剑法》就是天下武学之冠,却不料居然能看到比自己父亲更为厉害的人物,当下便起了要拜师的念头。被柳叶射伤的老虎半天还没有缓过神来,镖师们心知有了此等助力,自是无需再逃,到底是走过标长过见识的人,刚刚获救的白老二朝四方拱了拱手: “何方高人,请足下现身一见!” 等了一会儿,林中一片寂然,几人面面相觑,白老二硬着头皮又大声说了一遍,却听得一个辨不清男女年纪的声音悠然答道。 “竖子无状,难道没有人教过你礼貌么?” 几人惶惶相视,福威镖局在当地声名赫赫,连带着里头的镖师也都是大多习惯了对当地百姓摆出高高在上的语调,不料却在这个时候显露了出来,若是高人因此着恼,那可是大大不妙。 “承蒙高人出手相救,阁下可否现身为我们解危难?”最后还是美少年开了口,他的声线稍显稚嫩,但也有了清越的男子气概,“我乃福州府福威镖局少镖头林平之,阁下相救之情,林某没齿难忘,这两只吊睛白额虎在此林中盘踞已有一年,害人不浅,还请高人再出手为民除害,我林家定会奉上厚礼,将阁下视若上宾!!” “哦?我不做上宾,也不要厚礼,小子,我只提一个要求,你答不答应?” 还是那不男不女的奇异声线,林平之稍一犹豫,便看着前方的大虎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正双眼通红地望向自己这边,俨然一副就要扑过来的样子,他生怕高人甩手不干,立刻高声答道: “好!男子汉大丈夫,我林平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嘻嘻嘻嘻……” 话音刚落,那奇怪的人声便变成了清脆的少女笑声,只见一旁的大树后转出个青衣小姑娘,容姿秀丽,手里拈着一把柳叶,正笑容可掬地望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真是一件恐怖的事,说个让巴交抓狂的:我婶婶的妹妹的女儿有了孙子,我去婶婶家拜年,结果被那个小男孩喊“姑奶奶”~~~ 五雷轰顶啊~!!!! 67我本逍遥村中人~~ 被柳叶撂倒的大虎是只雄虎,大约是因为在新结成的伴侣面前丢了面子,它重新抖擞精神,比之前更为凶猛地俯冲上来,紧跟在它身后的那只雌虎一看自己老公被人伤了,也不甘示弱地亮出利爪。 小姑娘不去看那几人见到自己以后惊讶的神色,转过身去,从袖子里轻轻抽出一支玉箫,纵身一跃迎了上去,她身形鬼魅,倏来倏往,并不与两虎实打实地碰面,而是虚虚实实难以捉摸,引得两只虎像猫儿一样上蹿下跳,却始终近不了她的身,小姑娘出手如影似电,配上她执着玉箫钟林毓秀的身姿,让人看得目不暇接。几个镖师到底不是武林中人,只觉得面前一团虚影似有浓雾笼罩,倒是林平之自幼有父亲指导入了门,隐隐约约看得出这是一套极其精妙的功法,显然是大家门派的不传之秘功。 两虎久攻不下,不由得愤怒至极地仰天长啸起来,镖师们胯/下的马儿听到这王者之啸,均是吓得肝胆俱裂,骚动不堪,倒是林平之骑乘的马儿还好,只是不安地动了动耳朵,主人没有下令,它便没有动。饶是这样,看着面对大虎不畏不惧,反而越发打得兴起,两颊生红,身姿曼妙的小姑娘,几个男人还是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情绪叫做“羞愧”,美少年一双秀目中满是黯然,显然被这个看上去年岁比自己还小的姑娘给打击到了。 “咳咳咳……” 一旁大树上传来几声咳嗽,小姑娘听了浑身一凛,赶紧收起手里的玉箫,变换掌法,三下五除二就将两只老虎绊倒,笑嘻嘻地喊道: “姑姑!” 随着这清脆的嗓音,树上便应声扔下来一捆绳索,几个男人在小姑娘的招呼下讪讪地翻身下马,拾起绳索将两只吊睛白额虎捆了个结结实实。 “姑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原本这般姿容秀丽的小姑娘,是个男人就会多看几眼,但无奈之前她露的那几手实在是惊到了众人,林平之拱了拱手,踟蹰问道,“这两只虎……?” “当然是随你们处置啦!这么大一只,我要做什么!”还没等他说完,小姑娘便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表示拒绝,接着笑眯眯地抬头再次喊道,“姑姑!” 早在那声咳嗽开始,众人就知道还有高人在,不过出于对江湖中人的敬畏,都是不敢抬头怕犯了这些人的忌讳引来祸事,听得这小姑娘再次喊起姑姑来,俱是屏住了呼吸。 只见一个青衣人自树顶袅袅飞身而下,虽被斗笠遮住了容颜,但看得出也是女子的娇小身形,与之前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差不多高,这女子浮步飘然,身子潇洒如踏空而行,看得一干人心中大赞。 不过,还未等女子站定开口,小姑娘便兴冲冲地上去把住了她的臂膀轻轻摇晃起来: “姑姑你下来啦!这位少镖头好生大方,要请我们做他家的上宾哩!不过我可牢牢记得姑姑你教的话,做人要低调,我们一路锄强扶弱,除暴安良,只想跟着苦主混吃混喝而已!” 带着斗笠的高人本来正在神秘的缓缓凌空飞过来,听了这番话,不由得脚底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几个见多识广的镖师不由得一愣:这不是江湖骗子常用的碰瓷招数么??可几双眼睛齐齐滑向地上犹自挣扎不休的两只大虎,心中却知,这样的瓷,可不是寻常人碰得来的。 林平之虽然自负,但却也是世家子弟,见此情况只当做没听见,他朝着眼前怪异的两个女子展露出世家公子最得体的优雅笑容,白玉似的容颜上两个梨涡格外勾魂。 “前辈若不嫌弃,可先去林家府上小憩,在下虽不才,但也可备些酒水聊以致谢。” 青衣女子扶了扶刚才歪掉的斗笠,尴尬地点了点头,于是,一行人默默地出了林子,朝福威镖局走去。 众位看官猜得没错,这两位打扮寻常、行为怪异的女子就是已经消失了五年的方小栗和成为少女的任盈盈了。 和五年前相比,小萝莉长高了许多,原来团子一般的小脸也长开了,她五官秀丽,清新可人,但和原著中所形容的气质大为不同,也许是这几年根本没有深入简出,而是跟着方小栗在大好山河间四处游历,变得颇有几分古灵精怪。 方小栗看着身边兀自一边骑着毛驴儿一边将背着的燕子风筝高高放起的任盈盈,忍不住扶额。 当初自己带着任盈盈下山,本是釜底抽薪之举,却没想到山下居然还真有一拨人在等着自己——领头的便是那失踪已久的方家二老,被人轻轻松松就救走了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原来那在乌云镇里贫困不已的两位老人居然会是传说中逍遥派的人! 逍遥派这个奇葩门派,在方小栗的心中当然不会太生疏,她觉得这个门派的门人脑袋都像被电打过,个个都不同凡响,在被救回去的一路上,方家二老拉住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讲起了这个神奇门派的现状。 如今的逍遥派,已经不再是一个门派了,而是成了一个村!名为逍遥村! 乍一听这名字,方小栗就被雷得倒地不起,接下来的讲述更是让她宽海带泪流个不止。原来,逍遥派自虚竹这一脉以后,便打破了只收聪明伶俐,面目美貌俊朗之人做弟子的门规,吸纳起了八方来客,很是繁荣昌盛过一阵子,但是,逍遥派的武功太过逆天,这样一个类似于游击部队一样的门派在武林中又没什么根基,很快便遭到了有心人的觊觎,很快便在一次处心积虑的阴谋中分崩离析。祖师爷留下的各种武功绝学分成了几块,吸星大法和北冥神功被西域之人得了去,不知怎么几番周折辗转之下发展成了日月神教历任教主的传承武学;而让人内分泌紊乱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神功,也就是天山童姥练的返老还童功则在混战中失传;躲过了灭门之祸的逍遥派余下的门人,便遵循着大隐隐于市的道理,建立起了村落,老老实实地扛起锄头种田。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然世人已不知有逍遥派,但逍遥派的暗桩还是遍布各地,为门派搜寻心地纯良不会祸害师门,在当世无牵无挂之人作为传承的下一代。很巧的,隐藏与乌云镇的方家二老便是这逍遥村的村长夫妇,方小栗被掳上黑木崖以后,两老不敢只身前往守卫森严日月神教救人,只得回位于千里之外的函谷关的逍遥村召唤神龙……不,召唤帮手。不过人是找来了,奈何看中的人居然已经成了日月神教高层干部的妻子,迫于门规,焦急的二老只得守在崖下等她自动下山。 所以,自己的运气是何等的背!穿越以后好不容易找到个组织,默默地通过了组织考验就可以过上逍遥自在的隐居生活了,没想到居然还惹上了东方不败这个大麻烦! 说到麻烦,确实也是,这五年来东方不败成了日月神教的教主,但却并没有像原著里的那样不爱武装爱红装,而是一副意气风发,如日中天之势。他在当副教主时就已经布下了暗线,只等着上位以后集中权利将教中势力狠狠整顿一番,只几年,日月神教便大变样,不仅在河北一带声名鹊起,还开始了在中原地区的传教,虽然还是中原武林人士眼中的眼中钉,但这颗钉子,已经无人敢轻易提个“拔”字了。最开始自己被方家二老带回时,即使远在函谷关还能听说他发了疯似的派人到处寻找自己的消息,但逍遥派实在是太逆天了,在消除踪迹方面无人可敌,居然没露出半点蛛丝马迹,就这么过了两年,日月神教那边渐渐偃旗息鼓,而随着画像被到处张贴的自己的容貌也被人慢慢遗忘,只留下了“神秘失踪的神教教主夫人”的传说。 东方不败大概已经差不多忘了自己吧,成大事者,一个女人不是小意思么。只要不会再落到原著中那样的田地,他一定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完成自己毕生的夙愿。 方小栗垂下眼睑,隐藏在斗笠纱幔后的脸上看不清神色。 三年前方家二老双双去世,根据逍遥子传下来的的规矩,二老在逝世之前都将自己的毕生功力传给了方小栗和任盈盈,她自己身量已长成,加上又懒得出奇,只肯在修习凌波微步这种逃命功夫和生死符这种暗器功夫上狠下功夫,其他的便马马虎虎过去便算了。而也被传了功的任盈盈则年幼,还是个非常聪明的可塑之才,自然被村里的长辈们看中,每天练功练到苦哈哈。虽然现还不知道任我行的生死,但目睹了自己父亲那副模样,小萝莉很是消沉了一阵子,多亏了方小栗的百般逗弄才变得开朗起来,她担心这孩子会郁结于心,一生都将自己困在不属于她的仇怨中,所以一年前辞别了村里的人带她出来散心。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方小栗都坚信,见过了广袤的山河,人的心胸才会变得宽广无比。 “……咦?” 一行人进了城,任盈盈收起风筝,但在城门边一晃而过的人影引得她发出了好奇的声音。 “怎么了?” 走在一旁的方小栗被打断了思绪,她扯了扯毛驴的缰绳,关心地问。 “不,没什么。” 小姑娘高高兴兴地转过头,那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要知道,这儿可是福州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雷,请大家自带避雷针…… 巴交要做开新文的准备了,米娜桑有谁会做封面了咩~~~巴交在此跪求~~~~ 68平之,侬还太嫩了。 福州最大的客栈“迎宾客栈”中,最近来了一帮子神神秘秘的外乡人,要么整日里关起门来不知道捣鼓些什么,要么就进进出出都是些陌生男子,虽然装扮都是普通百姓的模样,但见多识广的掌柜却知道这些大爷都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不过好在对方付银子爽快,在这天高皇帝远的福州府里,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啦。 “什么?!此话当真!!” 此刻正坐在客栈上房里的年轻人激动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的面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摆在前方的上好黄梨木桌应声裂成两半,足以见得他心中正波涛汹涌。 “没错,那小姑娘虽然身量抽长了许多,但那眉目却是和咱们圣……大小姐一模一样的,属下斗胆算了算时间,这么几年过去,大小姐可不是就该长成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么!”做农夫打扮的男子现在哪有什么乡土气息,他眉飞色舞地接着说道,“若说武功,属下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但这暗卫里有谁要跟我老王比眼力,那我可是当仁不让的第一,教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眼睛毒……” 不耐烦等他自夸下去,年轻人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她呢?” 他年许二十出头,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却只有眼睛中不时闪过精光,给人一种尚未出鞘的宝刀般的锐利之感。 说到那个人,刚才自卖自夸的老王噤了声,他沉吟片刻,心中叫了声苦,只得模模糊糊地说: “属下看到大小姐,过于激动,一时之间忘了查探其他人……不过大小姐身前有一个为她牵驴的女子,但因戴着斗笠看不清容貌,属下不敢妄测……” 说来老王也是苦逼,黑木崖上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被“方小栗”这个神奇的女人搞怕了。平心而论,教主是他见过最英明神武的伟男子,但不知为何,在这儿女情长一事上总是如此婆婆妈妈地看不开。不过说来也是,婆娘不愿意跟着自己过日子,说到哪个男人头上都是一种耻辱,但也没必要搞成这样吧!前几年,只要有人不小心提起“夫人”、“栗子”、“方”这样的词都会被教主身上散发的寒气秒杀,拜那个失踪好几年的夫人所赐,黑木崖上已经足足五年没有吃过板栗烧鸡了呀!!! 也不是没人想过其他办法,但是无论是送美女到教主床上还是找到些自称教主夫人的女人送上山,都会被勃然大怒的教主大人扫地出门,还记得有个国色天香的江南美人,自认为可以得到教主的宠爱擅自闯进夫人曾经的闺房,居然被罚做苦役,每天要挑满黑木崖上所有的水缸才能休息,这样娇嫩的美人你哪受得了,不出一个月就迅速瘪成了一朵苦菜花,最后哭着喊着含恨而去。 有了这么一出,谁也不敢轻易地说自己看到过教主夫人的踪迹了,虽然找到夫人有功没错,但是万一搞错了,之后的情况谁也不想看到。 年轻人还是一张面瘫脸不变,微微想了想,开口问道: “她们身边还有些什么人?” “属下看到大小姐时,她正和福州第一镖局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在一起,姓林的还很殷勤,看样子,像是有所图谋,我们要不要……” 老王面色一肃,抬起手来做了个往下砍的姿势。 “暂时不要,你留下发出急信给总坛,就说……在福州见到了大小姐,”说着,年轻人便朝门口走去,“大小姐不是一般的小女孩,她深知防人之心不可无的道理,若是跟着那姓林的走,也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用他人家中的饭点茶水,依我看,他们八成还是要在路边哪个酒楼用饭的,且让我去打探打探再说!” “姑姑,我饿死了,也渴死了,”骑着驴子停在一家名为“四海酒楼”的楼阁前停下,小姑娘撅起粉嫩嫩的樱唇,撒娇地敲了敲前面人头顶戴着的斗笠,“我们在这儿吃饭好不好嘛~~~” “…………” 方小栗扶了扶又被任盈盈敲歪的斗笠,无奈地转过身,一双圆圆的杏眼隔着斗笠向装可怜的小姑娘发射出动感光波——这小妮子,又用这一招! “小花姑娘。” 听到这声称呼,方小栗虎躯一震,任盈盈在外自称“任小花”,若不是自己极力反对,她本还想给自己取名为“任花”,想起别人叫自己“花姑娘”,方小栗就打死不从,最后迫于压力任盈盈只得由着她给自己改名为“任小栗”了。 这样随便改个姓什么的真的不会被发现吗喂!!!! 林平之拍着马儿来到两个女人身边,打猎反被虎追,出手救自己的确是一个如此娇嫩的小姑娘,他今天在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亟待回家求温柔的母亲大人抚慰,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小姑娘,白白嫩嫩的脸让人一看就想摸一摸: “我家离这儿不远,不如我们先回府,我让府上的厨子给两位做一顿好菜?” “可是我今天打了两只老虎好累啊~~”比起卖萌,任盈盈绝不会输,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氤氲起一层朦胧的雾气,她咬了咬手指,“一步都走不动了,半步都不想走了。” “!!!” 果然还是少男,林平之瞬间被煞到,他神色迷离地看着朝自己撒娇的任盈盈,马上转过头对跟着自己的镖师们说: “一切听小花姑娘的。” ………这也太容易被动摇了吧! 镖师们集体沉默了,几人抬着两只大虎招摇过市,引起了民众们的围观,很快,酒楼门口就被爱看热闹的百姓们挤得水泄不通,七嘴八舌地朝着老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见状美少年又急急补上一句: “你们先带着老虎回去向母亲禀明,我要为小花姑娘和姑姑洗尘,好尽尽地主之谊。” ……这么一会都直接叫上姑姑了!! 镖师们诡异地朝自家少主看了看,安静地抬着老虎走开,见再无热闹可看,百姓们也都纷纷散去。 几人走进酒楼,早就在里面候着的掌柜亲自迎了出来,林家少爷的名声在福州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出身富贵,也算是纨绔子弟,但最大的劣迹也不过是在打猎时纵马上街惊扰百姓,从未有过别的出格行为,在其余那些欺男霸女,抢占别人家产的富家公子哥们中算是一朵奇葩了,而他身边这两位……却是什么来头? 虽然内心思忖,但掌柜的也不敢怠慢,只是堆起一脸笑将三人往里迎,那走在林平之身边的小姑娘甜甜一笑,亲热地嘱咐道: “大叔,我家煤球还要麻烦您照顾啦,它虽然懒,性子却皮得很,只肯吃燕麦,却不吃糠壳的!” “好好好……”掌柜的脸上笑出一朵花,吩咐伙计将毛驴儿牵下去好生照料,手一扬,“三位楼上雅间请~~~” 方小栗走在最后,细细注意着街上的动静,其实从刚刚开始,她就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仿佛自己正在被什么人盯着一般,而最烦的就是,这种到处都很嘈杂的环境下她根本听不到什么啊! 四顾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方小栗只得放下心中的忐忑,跟着掌柜上了楼。 而在她身后,方才在客栈中的年轻人的身影从角落里转了出来。 果然…… 一上楼,方小栗就被任盈盈和林平之两人雷得不轻,伙计两眼放光地噼里啪啦报着菜名:“佛跳墙、荔枝肉、醉排骨、八宝书包鱼、鸡茸鱼唇、琵琶虾、荷包鱼翅……”而每报一道菜,任盈盈就会用那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注视着林平之,少年扛不住这种崇拜的目光,找到了大款的感觉,豪爽的手一挥, “有什么好菜全上一份!” 看着任盈盈面不改色地朝少年继续发出萌物之光,背在身后的手却向自己做了个“yeah”的手势,方小栗扶额。 平之,侬还太嫩了。 点好菜,小二捂着差点笑得裂开的嘴退了下去,三个人排排坐等吃饭,林平之开始乐呵呵地给任盈盈讲些福州的趣闻,听着他在任盈盈的有意套话下连自己老爸一个礼拜换一次内裤这种事都爆了出来,方小栗叹了口气,摘下头上的斗笠搁在一边。 “…………” 正说得痛快的美少年突然沉默下来,一双眼睛盯着方小栗的脸看。 “咦?怎么不说了?” 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方小栗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 哼哼,叫你们打得火热,全都忽略我,这下抢镜成功了吧?妈的,快来问我,问我为什么忽然把斗笠取下来了,这样我就也可以义正言辞地说出“因为美貌是一种罪过”这种牛逼的话了!!! “……前辈为何如此年轻?”突然,林平之像摸了电门一样激动起来,他凑近方小栗,热切地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可将年逾七旬的老妪化妆成为妙龄女子的易容术?晚辈外祖母生日快到了,请务必教晚辈这一门绝学好彩衣娱亲以尽孝心!!” “…………” 方小栗神秘不语,拈花微笑,可实际上内心的槽都快吐爆了。 你妹的七旬老妪!你妹的彩衣娱亲!你妹的易容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年轻人是谁,大家应该猜到了吧HOHOHO~~~~ 69万里独行田伯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位小兄弟你也真是眼拙,在你面前的明明就是位漂亮姑娘,怎会是那鸡皮鹤发的老妪!” 洪亮的笑声自雅间外响起,一个不速之客掀开隔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方小栗看着林平之忽然涨红的脸色,心知这心高气傲的少年一定是想起了之前他跟着盈盈叫了好几声“姑姑”,她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胸,然后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不请自来的人身上。 这个难道就是刚刚自己隐隐察觉到在暗处窥视的人? 方小栗抬起手来摸了摸下巴,眼带疑惑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闯进来的莽汉,来人是一位浓眉大眼的青年,腮下蓄着胡须,身形高大健硕,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腰间别着一把雪亮的刀,一双眼睛只在方小栗脸上停留了一秒,便目光灼灼地转向了旁边清丽无双的小姑娘任盈盈,赞道: “我田某在蜀中一带行走多年,近日才来到福州闽南一带,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这位小姑娘这般好相貌的女子还真不多见!” 作为前日月神教圣女,现江湖职业碰瓷女任盈盈,对于这种程度的称赞当然可以做到保持平常心,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听到了,就抡起筷子就旁若无人地与桌上的菜肴奋斗起来,不过一旁的林平之脸色就难看了起来,端起脸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孩子大了……都有人争风吃醋了……方小栗抹了一把欣慰的泪水,充满慈爱地看着埋头苦吃两腮鼓囊囊的任盈盈……顺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田某?这个姓氏好生耳熟……田? “田伯光!” 一拍桌子,方小栗猛地站起身来大吼,被人叫破名号的青年下意识地要露出招牌式邪魅狂狷的笑,可还没来得及调动脸上的肌肉,就被她喷了一脸茶水。 “…………抱歉。” 默默地抹掉脸上的水珠,青年尴尬了一会儿,很快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角色定位,得意地笑了起来: “看来这位小娘子听说过田某在江湖上的名号?没错,我就是闻名蜀中的万、里、独、行……” “阁下既然行走多年,看样子也是小有名气,却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知道吗?这间雅室已经被我们包下了,阁下这样冒冒失失闯进来,又对女眷出言莽撞,也不怕在江湖上失了身份?” 林同学虽然比起其他富家子弟来也算是为人比较正派的了,但说白了骨子里还是个纨绔,生平最看不惯胆敢比自己还高调的人,现在,田伯光现在就踩到了他的雷点,一个外来户,居然还敢抢本少爷的风头? 呵呵呵呵……方小栗悄悄向任盈盈靠拢,准备随时风紧扯呼,但是这二货妹纸却当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地还在吃吃喝喝。 “有失身份?” 田伯光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林平之,后者则一脸鄙视加淡定,很显然完全没搞清这位先生是因为什么出的名,你听说过采花贼怕别人说他有失身份么? 不是有失身份,是失身啊大哥,方小栗在心里汗了个,拉起还没吃饱的任盈盈的手,就要往窗外跳。 “慢着!” “刷”地一把刀飞过来钉在墙边,阻住了两人的去路,方小栗面色难看地止住了脚步,任盈盈也忽闪着两只大眼睛,迷惑地歪了歪头。毕竟江湖经历浅,林平之还没从嘲讽状态回档,就看着这个不按理出牌的青年奔到两女面前,挂着陈冠希般邪邪的笑,伸出手就朝任盈盈抓去,嘴里还一边说着。 “如此标致的小姑娘,怎么样我老田也不能放过!” 方小栗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拽着任盈盈的手,做了日月神教圣女好几年,小萝莉的三观并非正常小孩能比,这些年她也一直在□任小姑娘不能滥杀无辜,所以一路上她们最多也就是碰碰瓷罢了,根本没有和什么人真正动过手……但,既然是自找的……那就别怪我了。 小姑娘一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放开,眼睛里纯良无辜的雾气立刻收了起来,闪现出兴奋的光,她知道这是姑姑默许自己对面前这个人出手,于是便摩拳擦掌地一撸袖子,迎了上去。 眼看着田伯光的魔掌就要挨到小姑娘胸前,林平之急得跳脚,可下一秒,人家就以一种诡异的身法拦腰一折,避了过去,田伯光一击不中,“咦”了一声,笑道: “小姑娘原来还是个练家子。” 任盈盈自出了村子,除了方小栗外也没人和她拆招,而自家这个除了轻功之外其他的又是个半吊子,如今见了个武功貌似不弱的对手,不由得打了鸡血一样,渐渐如在村中和长辈们练武一样将自己所学一一使了出来。田伯光初时还只想着女子习武无非是些花拳秀腿,看着小姑娘粉面红晕,想占点便宜戏弄而已,而缠斗之下心中越来越惊,只觉得对手内力深厚,招式奇绝狠辣,若不是因为出手之时并无杀意,自己只怕早已败了。 两人一来一去在窗边打了百余招,饶是招招奇险,却并未发出多大声息,连伙计都没惊动一个。林平之看着这生平未见的近身搏斗瞠目结舌,只觉得小花姑娘竟如此厉害,过了好久,才想起似乎她家“姑姑”好像很久都没有出声了,转过头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方小栗正端着碗满脸幸福地喝汤,今天闹了这么久,她一口菜还没吃呢,都说福州人会煲汤,果然名不虚传。 “你这小姑娘,老是拦住我的去路是怎么回事?” 世上最识时务的就是采花贼,眼见讨不了好去,田伯光咬咬牙就要遁,可这小姑娘却反过来阴魂不散地缠上了自己,别说走了,就是想接近桌边一步,都会被对方巧妙地挡回来。任盈盈笑嘻嘻地看着气急败坏的青年,一张美丽的小脸别提多讨喜了: “姑姑还在吃饭呢,可不能让你惊扰到她,我说大叔,你有什么真本事就拿出来吧,这么一来一去不嫌累得慌么!” 被如此美貌的小姑娘叫大叔,又半天都打不过人家,田伯光老脸一红,好胜心陡盛,从腰后取出一把较之前那把更为小巧的刀,向任盈盈肩头刺去,而她之前在黑木崖上学的武功只不过是粗粗打了个根基,大概任我行原本是想等女儿大一点再传授她较深的武学,不过正好省去了练逍遥派武功时要废去原本所学这一步。任小姑娘天资聪颖,一通百通,自然不免洋洋得意,忘了自己比起田伯光这老辣的江湖客还是稍显稚嫩了些,她之前所使出来的全是空手拆招,突然间白光闪处,宝刀刺到,一时竟滞了片刻,忘了如何招架。 方小栗看在眼里,蹙起眉头,垂在身畔的手掌里悄悄凝起一片圆圆的薄冰,但却苦于两人挨得太近,自己准头不够怕误伤,一时也没有办法。 只是一个刹那,任盈盈抢着便去抓田伯光持着刀的手腕。这一抓是天山折梅手的擒拿功夫,既快且准,只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冲着手里有武器的人使出来,难免经验不足,赫然间却看对方的面孔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中计了!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出现了一瞬,任盈盈觉得眼前腾起一片白雾,随即便四肢无力,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朝地上瘫软下去,面上起了一片红晕。 一片朦胧烟雾中,田伯光得意地笑出声来,自己身为采花贼中之翘楚,怎能没有几手独门绝技?这招瞒天过海一使出来,别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就是恒山派的枯木大师那个老尼姑,自己也能弄到手! “你!卑鄙!” 林平之惊呼一声,也跟着软倒在桌子上,弄出不小的声响,楼下喧哗了一阵,响起脚步声。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光景了么! “少镖头!” 听着楼下熟悉的呼喊,美少年悲愤地大声求救: “快带人上来!这里有歹人作恶!!” 田伯光笑得更加猥琐,这迷烟乃是自己好不容易从西域搞来的高级货,这次居然差不多全用在这里了,不过迷倒个武功又高又漂亮的小姑娘,也算是没有浪费。他笑着朝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任盈盈伸出手,提起她的领子,提起气就要往窗外飞去,却不料一个身影形如闪电地飞奔而来,趁他没有防备,夺过他手里的小姑娘,把她往桌前少年的怀中顺势一推,转身就要逃跑。 田伯光面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地就抓住自己面前的人,顺势把她的双手扭到背后,疑惑道: “你居然没有中我的迷烟?” “魂淡放开我姑姑!” “禽兽你要对小花姑娘的姑姑干嘛!” 抱成一团的少男少女各自吼了一嗓子,俱是一怔,转过脸来对视一眼,不知怎么地心中情火腾地燃起,慢慢红了面颊。 (╯‵□′)╯︵┴─┴掀桌! 丧尽天良哇!老娘辛辛苦苦救了你,你居然给老子直接跳入少女漫画情节! 看着眼前突然变成粉红背景的任盈盈和林平之,方小栗捂着手里放不出去的生死符,只能默默地流着泪任由它融掉了。 呜呜呜~~~好冷~~~ “少镖头,您在这里吗!?” 田伯光目光一凛,心知若是再来了人自己也讨不了好去,他看了一眼被自己制住的另一个女子,笑道: “这个年纪大了点,但也算是清秀可人,我老田就收下了!” 语毕,便轻轻松松地提布娃娃般提着方小栗的领子破窗而去。 年纪大你妹!!!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下一章保证东方葛格出场…… 表打我,新文据说要两万字才能做封面,那这之前巴交就随便自己搞个简陋版的吧…… 70东方葛格再出场~~ 实际上,当街边卖扇子的小贩惊讶地喊出“老婆,快出来看上帝”之前,潜伏于酒楼下面的年轻人就发现了正轻盈而急速地跃过屋顶的那条抛物线。他抬起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方小栗那张似乎一点儿变化都没有的圆脸,可不知为何似乎并不害怕,隐隐还带有笑意? 提着她衣领的男人身材魁梧,轻功也不错,只是面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他正待回想,身边就有人立刻惊呼道: “万里独行田伯光!” 居然是那个在蜀南之地一路作案,臭名昭著的采花贼! “夫人!” 惊愕之下,他顾不得隐藏自己的身形,只转头对身边人匆匆说了声“密信火速通报教主,夫人在此”便使出轻功跟了上去。 福州府最热闹的大街上一下出现两个会飞的高人,小摊小贩以及沿路居民们一片哗然,江湖离他们太遥远,一旦有些可供琢磨的蛛丝马迹,便会变成传奇。 方小栗起初并未把田伯光放在心上,她血液特殊,连百毒都可解,自然早就不畏那些乱七八糟的下九流药物,只不过见他轻功卓绝,虽比不上凌波微步轻灵飘逸,但却胜在跳得高,而且是一个不用深厚内力便可一下窜出几丈远的借力好法子,于是不由得多让他跑上一会儿好体验体验云霄飞车的感觉,只不过正在揣摩之际,身后一声“夫人!”让她顿时魂飞魄散。 采花贼田伯光也很纳闷,自己向来眼光毒辣,明明掳来的这个女人穿着朴素,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士,一看就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怎么会惹上高手发了疯似的跟在自己身后穷追不舍? 人在江湖飘,既然职业生涯选择了采花贼,田伯光还是很敬业的,不但擅长于各种迷烟潜行,轻功也绝对是行业NO.1,“万里独行”这个名号,就是因为他为了得到西域波斯王宫里的顶级催/情迷烟而把人家的公主搞到了手,躲避追杀而一口气跑到了四川蜀中而得,从此他的悬赏画像不但遍布波斯和蜀中各大城市,而且还成为了采花贼这个行业的个中翘楚。 “你……” 即便是轻功厉害,但是带上了一个人,田伯光也觉得吃力,身后追击自己的高手虽然没有他那样诡僪的轻功,但也是实打实的绝顶高手,居然死死缀在身后紧咬不放。他蹙起眉头,怀疑起被自己提着衣领的女子的身份来,这么一想,才发现她并不像从前被自己掠出来的女人那样惊声尖叫,而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声音,惊疑之下,田伯光不由得分出神去看方小栗的神色。 只见这姑娘面上没有惊慌,圆圆的小脸上神情肃然,白日里也分外黑亮的杏眼盯了自己一眼,为这只能说得上是清秀的面容平添了许多风采。 “下去,贴着地面跑。” 她悦耳的声音传入耳廓,如同少女那样清脆,却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不可抗拒的力量,田伯光心中一动,知这姑娘必有后招,干脆地几个纵跃从一户人家的屋顶上跳了下来。 果然,两人双脚一踏上青石板地,刚才的情况就掉了个个儿,方小栗一手扯着田伯光的衣领,化作一道残影,身形如同鬼魅地疾速穿梭过城中小巷,路过百姓只觉得身边经过一阵风,待回过头去看,却什么都不见了。 凌波微步,根据方小栗的理解,就和不用磁力的磁悬浮列车差不多,只不过后者是借着内力产生的浮力,之前她还只是理论研究,从未实践过凌波微步的最高段数,可是这次为了躲避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人,她拉响警报,一口气达到了最高时速。 “恶……呕……” 一间神秘的屋宇中,青年一手扶墙,一手捂着胸口面色铁青地干呕着,他的身形依旧高大,但是不知为何带上了几分萧瑟的色彩。 “哎呀,不好意思,只顾着摆脱追踪者,没想到你还会晕轻功,对不起对不起啊~” 方小栗在一旁笑眯眯,摆脱了追踪的她心情大好,不但不计较刚才他对自己出手的事,反而给这个流年不利的家伙拍拍背顺气。 “……别理我,让我吐会儿先。” 田伯光挥挥手,示意这个瘟神走开。 方小栗表示理解,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左顾右盼地绕着房间看了一圈以后,不由得啧啧称奇: “难怪你会出名,果然有才,居然想到把贼窝修在土地庙地下,福州人爱拜神,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会有人注意到你才怪!” 狡兔三窟,田伯光也不例外,作为高危行业的从业人员,在对于大本营的选址方面,他的确是做了一番精心准备的,而此时,令他最为惊讶的并不是方小栗那一身奇异的轻功,而是这女人对于与自己独处一室的态度,要知道,他可是个采花贼,所以房间里别的东西不多,咳咳……那啥道具什么的却不少,更别提自己特意从蜀中搬来的定制大床了, “艾玛,你真会享受。” 大摇大摆地躺上会自动摇起来的大床,方小栗捶捶酸痛的肩,舒服得眯上了眼睛。她怎么会没看到田伯光那吃了苍蝇般的脸色,只不过上一世为了攒学费还去情趣用品店打过工的自己,什么奇葩玩意儿没见过?这些东西,好奇还是有的,只不过害怕什么的那倒是不会。 “你……”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田伯光面上的肌肉跳了两跳,做出一副淫/邪的表情,但到底对着眼前这张脸讲不出平时那些话来,“你就不怕我对你行那……不轨之事?” “得了吧,跑了那么久,腿都抽筋了吧?还是坐下来喝口水,歇歇先。” 方小栗又是捶肩又是揉腰,好久活动量都没这么大了,猛地一下还真有点吃不消。 田伯光沮丧地垂下头,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默默地捏着自己已经抽筋了好久的小腿,生平第一次对自己所学产生了怀疑,连一个女人都可以随便看出自己的状况,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啊咧?真抽筋了?”方小栗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吃惊地说,“我只是猜猜而已,没想到哇,那待会儿你怎么出去给我找吃的?” “你还要我给你找吃的?” 田伯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现在抽筋的不只是自己的腿,而是自己的心。 “当然,”方小栗望天挖鼻,淡淡地说着,“中了我的生死符的人,先是阵阵麻痒,随后便如针刺一样疼,直如万蚁咬噬,除了任我驱使一途,只有肠穿肚烂,痛苦而死这条路可走。” “我中毒了??!!”田伯光大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紧张地上上下下摸着,却并没有感到她说的那种症状,不由睁大了眼睛盯住方小栗,呆呆问道,“何时,哪里??” 方小栗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捋平青布衫上的褶子,站到他面前: “马上。”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薄薄的白光从她掌心激射而出,没入田伯光的体内,顿时从伤口处传来阵阵麻痒,果然如她所说,犹如万蚁咬噬,令他猝不及防间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蜷成一团。 方小栗并不想要刻意折磨人,见田伯光尝到了生死符的滋味,便利索地掰开了他的嘴,从衣襟里摸出颗药丸塞了进去,服下药丸,果然方才的酸痛麻痒渐渐消失,徒留他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你这……居然趁人不备引我上当!好狠的心!” 他本欲说“妖女”,但想想自己的命还握在人家手上,于是把后半截话吞进了肚子里,只是悻悻地瞪了方小栗一眼。 方小栗摊了摊手,老娘压力也很大好不好,自己是大近视,眼法一直很挫,生死符这玩意儿虽然练成了,但只有距离三米以内的东西才打得准,如果不诓你站到跟前来,我还打个铲铲啊! “去找点儿吃的来,不要太油腻档次也不用太高只要烧鸡佛跳墙那种就可以了,顺便去找机会把下在盈盈,就是那个美貌小姑娘身上的迷药给我解了……矮油表这样子嘛,刚才那颗药可保你这几天都没什么事,别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了,别人一看就觉得你是去报复社会的,来笑一个,乖。” 送走用眼神谋杀自己的田伯光,方小栗重新躺回床上,却也不复之前的嬉皮笑脸,呆呆地望着从头顶小窗外洒进来的夕阳余晖,莹白的圆圆小脸上带上了几分迷茫与怀念。 想不到阿奇居然来了这里,这么说,东……也来了吗?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黑木崖顶,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正静静地将手背在背后,看着远处正要落下的那一轮红日,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高挑的凤目中流露出点点黯淡与疲倦。 小栗,你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木有食言,对不对~~?? 顶锅盖逃~~~ 71重逢~~ 换上夜行衣,方小栗将腰带扎好,转过头便看到了身后田伯光快要喷出火来的眼睛。 “干嘛!” 吓了一跳,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这个大名鼎鼎的采花贼。 “方姑娘,”田伯光黑着一张脸,从牙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话来,“您答应的解药呢?” “你还有脸提这个!”不说这个话题还好,一说起,方小栗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鄙视地看着田伯光,“居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接近不了,还要本姑娘亲自出马。” 田伯光欲哭无泪,恨不得回到过去将一时兴起掳了方小栗来的自己抽死,这几日她在自己这儿蹭吃蹭喝,不说,本以为弄个小姑娘回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却没想到福威镖局外边多了许多陌生人马监视,个个都是练家子,让自己根本就无从下手。 “算了算了,你干嘛一副死了爹的样子,我又不是不给你解,”方小栗看田伯光实在是形容憔悴,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解生死符可不是一两颗药丸就了了的事,还要佐以独家内功手法,我现在要去夜探林府,需要保存实力,待到办完了事儿,就回来找你,你乖乖等着哈。” 田伯光抽了抽嘴角,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自己采完花后对那些女子说的,而且通常这种情况作孽者还会回去个屁。看着一脸无辜抬脚就往外走的方小栗,他脸色灰败地想,这是报应来了。 “等等,”为求自保,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就这么背抛下,“我还是跟你一起吧,我认路。” 把头发利索地梳成一个马尾,方小栗回头嫣然一笑——送上门来的打手,不要白不要。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梆子敲了两下,福州府里的民居都陷入了沉静的黑暗中,平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只余下夜里氤氲的雾气在四处弥漫着,为这座城镇平添了些神秘的色彩。 两道黑影稳稳地落在福威镖局恢弘大气的琉璃瓦上,没有发出半点声息,其中那个较为娇小的黑衣人遗憾地摸了摸腰间,那里放着从田伯光的私藏里搜来的各种迷烟蒙汗药,不过没想到,今天的夜探竟然如此顺利,自己原本做好的各种准备也没能派上用场。 方小栗朝身后的男人竖了竖大拇指,换来对方一个不屑的白眼,她耸了耸肩,一把扯下脸上的蒙面巾,用口型问。 “盈盈住哪一间……” 看着眼前的女人生怕自己看不明白而极尽夸张的面部表情,田伯光额头上青色的血管爆了出来,恼怒地也一把扯下自己的蒙面,以同样的方式回答: “我怎么知道……” “…………” “…………” 两人相顾无言,看到方小栗眼中毫不掩饰的鄙视,田伯光一颗粗犷的男儿心碎成片片,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奇葩女人!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原因很简单,因为方小栗听见了任盈盈的的声音,她打了个哈欠,心中感慨青春就是好哇,这小妞都二更了还没睡,而且还在生龙活虎的摔东西。 “哐当!” 奋力打破房间内的最后一个瓷瓶,拍拍手,任盈盈满意地环顾四周,很好,目之所及已经满目苍夷,所有能摔碎的都摔碎了,她抬起头,运足内力仰天长啸。 “林平之你这个王八蛋放我出去——!” 和其他地方的一片安详相比,林家几乎每个房间都点起了油灯,镖师们一个个都叫苦连天,萎靡不振,他们不像任盈盈这个小姑奶奶,白天睡得足足的,晚上就出来祸害人间。 什么情况? 方小栗眨巴眨巴眼,望向一旁的田伯光,后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只是打酱油的。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个子娇小的姑娘迅速拉起面罩,做了个让他原地等待的手势,眼光锐利地寻了个绝佳死角,就身手敏捷地摸了下去,一点儿也不像新手,倒像是经验丰富的同行。 乐得摆脱这个丧门星,身形魁梧的男子自然从命,他目送着同伴矫健地提气飞跃,与黑夜融为一体,却不料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冰冷的话语: “不想死就别动。” 方小栗当然不知道自己“猪一样的队友”已经乖乖束手就擒,她悄悄从屋后绕过去,沿路全部黑漆漆,偌大一个林府连半个人影都没有,顺利得简直有些诡异,饶是神经粗得可怕,她的心也开始悬了起来,暗暗升起不祥的预感。 摸到任盈盈的房间门口,方小栗震惊了,这……这围得像铁桶似的房间,不是镖局用来保存要押送的珍贵物品的密室么?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用厚厚的铁皮包起来,只留下几个出气孔的房屋,方小栗咬咬牙,凭着自己那贫瘠的记忆,使用起无比生疏的传音入密CALL起不知不觉中享受了一把VIP待遇的任盈盈来。 “喂”了半天,小姑娘的声音还是没听到,方小栗急得团团转,气急败坏道,“你要是再不回答我就不管你了!” 屋内依旧只传来任盈盈气喘吁吁的碎碎念,两人完全没有搭到一个频率上,倒是另一个声音回应了她: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罢!” 专心想着破解之法的姑娘并没有注意身旁的变故,忽地听到这似喟叹又似眷恋的熟悉声线,她就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棒,脑袋嗡嗡作响,身后之人轻轻地叹了口气,那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拂过自己的脖颈,心荡神迷之下,她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一夜,想起了两人在床笫之间轻喘着发出的缠绵誓言。 红烛滴蜡,鸳影摇曳,东方不败紧扣着自己的手,情动地逼迫自己发誓“今生永远在他身边”,而她实在难耐那种蚀骨的折磨,几近崩溃,然而不过是之间,自己就带着任盈盈逃下了黑木崖。 不过当时,自己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呢? “小栗,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心不在焉。” 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带着令人不可忽视的隐隐怒气,东方不败第一次感受到近乡情怯的滋味,看着离自己不过一尺之遥的娇小身影,待要将她紧紧揽入怀中,却又迟疑起来。 无数次,无数次的梦中也是这样,无论见到她时的场景多么真实,只要一碰触到,所有的一切就会化作泡影。 他慢慢伸出手去,不知自己这样忐忑的心情从何而来,这次不会再是梦了罢,她是真的在自己面前,不是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梦中人,而是活生生的温温软软,会装傻卖乖的小混蛋。 还没等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肩膀,只见前方身着黑衣的娇小身影一晃身子,顷刻之间就到了几丈以外,她面朝着东方不败,蒙面巾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圆的眼睛。 瞬间,刚才还空无一人的林府屋顶上密密麻麻出现了大片人影,他们沉默如山地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只待下方的人有任何异动就要出手拦下。 “小栗,过来。” 东方不败依然站在原地,五年的时间同样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令中原武林正道所不齿的魔教教主风采依旧。冷冷的月光下,一袭红衣的他美得不似凡人,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年轻的教主有多么危险,大胆,而又极具侵略性,终有一天,他会带领着日月神教在中原取得一席之地。 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蒙面下,方小栗纵使已经把嘴唇咬出血,但眼里还是一派平静,她死命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生疏而有礼地点点头: “东方教主,好久不见。” “小栗!” 东方不败又怎会听不出她话语中的疏离,再次见到她的欣喜被另一种恐慌的情绪所替代,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你就不怕我杀了任盈盈吗?” 深呼吸一口,他掩藏起自己心中升起的莫名恐惧,采用自己一贯的威胁手法,微睐的凤目中闪动着跳跃的火焰。 “你不会,”安全距离之外,方小栗缓缓摇头,“倘若你会这么做,之前你就不会对她那么疼爱,直到现在,盈盈提起你时还是叫你‘东方叔叔’,你是个心软的人。” 的确,她就是吃准了东方不败骨子里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年蒙受任我行知遇之恩,所以即使他谋事成功之后也并未将他斩草除根,而至于生死之交的好兄弟童百熊,他的情谊也从未变过。 东方不败一时语塞,他在外人眼中向来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即使在本教弟子中,也没人说自己“心软”,而只有小栗一直这么看待自己。 心软? 他俊美的面容上浮起一丝苦笑,若不是顾及到她会从此真不理自己,他只怕也只会将拦路之人杀个片甲不留吧。 “方小栗,快和你男人说我只是被你逼的啊……!” 一声不合时宜的哀嚎打断了两人的对峙,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屋顶上方。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是真的了…… 72转机~! “额……” 方小栗顿了顿,扶额,田伯光嚎这么一嗓子,刚才还是十面埋伏般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就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不过,都过了五年,自己四处游历,踏遍心之所向的大好河山,满以为心胸已经开阔到可以放下一切,却没料到在东方不败面前还是轻易地被勾起激动的情绪,她微微抿了抿嘴唇,总是含笑的圆圆眼睛闪过一丝狼狈,猛吸一口气,抬起头不耐烦地大声喊: “给我安静点儿!!他才不是我男人!” 东方不败之所以没有一见面就冲上来把方小栗抓回去搞个密室监禁什么的,就是因为五年前两人不清不白分别,虽然他与小栗已拜过天地,但在看重礼仪风尚的明代,这依然算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无媒苟合,二人成亲既无婚书户籍为证,也无宾客前来贺喜,怎么说东方不败也是对不起小栗在先,所以见面后即使他恨不得马上把方小栗打晕带回黑木崖,却也还是怕她愈发恼了自己……没错,东方不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方小栗其实是喜欢自己的。 俊美男人的眼神一直黏在前方那个小巧玲珑的身影上,从未曾移开过。看着她始终避免与自己四目相接,看着她不知从哪儿学来一身好轻功,看着她似乎全然把自己当做交情不深的熟人来周旋寒暄,他强忍着内心的怒火,火红的云袖下,捏紧的拳头已经慢慢沁出血来。 田伯光刚刚得知自己不小心惹上的那个可怕的女人居然是魔教教主的老婆,他又是那么个烂名声,偏偏擒住自己的这个冷面青年却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他口中描述的那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就是他们纯洁正直善良端庄的教主夫人,任他嘴巴都磨破了皮,他都只是寒着脸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艳高贵的“哼”,大有看他不爽要立马毙于掌下的架势,田伯光只觉得自己霉星高照,差点给跪了。 方小栗口气不善,他自然要多引她说几句恶话来证实自己所言不虚,却殊不知,两人之间的唇枪舌战竟成了引爆快要隐忍到临界点的东方不败的导火线。 东方不败眼神一暗,一个纵身,行迹飘忽间便来到了蒙着面的方小栗身边,她一时不察,只觉得只在记忆中萦绕不散的松柏清香袭入心魄,正神色恍惚间,便落入了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这家伙瘦了。 这是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好歹两人也是滚过床单的关系,身后之人的胸怀依旧宽广,但是自己后背一靠上去,就感觉到有点硌人,方小栗微微一愣,心中升起的滋味复杂难言。 反观她自己,这几年吃好睡好,除了注意隐匿行踪之外就是到处游玩,比起原来还胖了些,想到减肥这个永恒的话题,方小栗不禁汗颜。 东方不败自然不知自家小小妻子的思维已经跳跃到了自己所不能及的境界,他英挺的眉目间露出茫然而脆弱的神情,起初听到那句“不是我男人”而勃然大怒的心在拥佳人入怀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他轻柔地、珍惜地环着方小栗的腰肢,仿佛拥抱着一个美梦。 “为何每次你一不在我跟前,下次见面的时候就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低低的耳语在她鬓发边响起,原本一句饱含怨愤的指责,此时在方小栗听来却带上了软软的疲惫,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来,轻轻地放在握在自己腰间的大手上。 不过很快方小栗就后悔了,喂喂喂,她只不过是想在维持世界和平的基础上给予人道主义的关怀和温暖啊,为什么会突然擅自猛地一僵,然后反手蛮横地将她的手掰开,换成十指紧扣的热恋模式?还有那个突然埋下来,在她颈窝里蹭来蹭去的头,好吧自己就不吐槽你那类似大型犬科动物的行为了,只不过你那种身高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不怕闪了腰吗!! 她仰起头,脸上有着蛋蛋地忧桑。 搂着她的腰,东方不败出现了短暂的失神,方小栗离开的这五年,自己一直不停地派人在寻找她,却发现这个看似小户人家出身的姑娘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就连在乌云镇里投靠的方家二老,也似乎不是普通的农户。 这个奸猾狡诈的丫头,在自己眼皮底下时尚且如此,那杳无音讯的五年,到底有些什么际遇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轻功卓绝的高手呢? “咳咳……盈盈她……” 沉默了一会儿,方小栗还是受不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围观,虽然那些人站在高高的屋檐上,目测比较远,可里面绝对还是有当年在黑木崖上的熟面孔,于是她清了清嗓子,提起了这个自己目前最关心的话题。 闻言,覆在自己身上的高大男人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他似笑非笑地一把将背对着自己的姑娘转过来,顺手拉下了她的面罩,凝视了一会儿,似是怀念又似是感慨地伸出手掌在她脸颊上细细摩挲着。 方小栗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燥热起来。 也不知道大半夜的能不能看清她突然红了脸,东方不败长眉一挑,转身拉起她的手朝关着任盈盈的房间走去,方小栗一脸纠结地跟着走,她心中矛盾挣扎得很,一面想要拔腿就跑,一面又对自己说,绝不能丢下盈盈不管。 “说来你也算盈盈的婶婶,怎能就这样放一个小姑娘单独和男人在一起,不知这样会害了她吗?” “啊?” 方小栗有些迷糊,任盈盈的实力不弱,武功造诣比自己要高出不知多少,正是因为这样,一路上两个女子游山玩水,基本上遇到了麻烦都是小姑娘出手摆平了,她虽然本质善良,但坑蒙拐骗的小伎俩也是顺手拈来。林平之在举家灭门之前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为人并不特别偏激,还有几分侠义心肠,所以前几日任盈盈中了迷烟自己才放心将她托付给他,可现在听这么一说,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真不知道,”一袭红衣的美青年低头看着方小栗圆圆脸上困惑的表情,眉眼中染上了笑意,“看来那个采花贼果然不敢把真相告诉你啊。” “什么?” 一听与田伯光有关,方小栗立马警醒起来,而东方不败却并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走到裹着铁皮的房间门口,淡淡地对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人嘱咐道: “开门。” 精密的大锁落下,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任盈盈一马当先地从里头冲了出来,猝不及防当头遇见东方不败,没留神间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像颗炮弹一样的小姑娘就僵住不动了。 “东方叔……教主。” 看见美青年,任盈盈眼中先是迸出喜悦的火花,随后又不知想到些什么,先前雀跃的语气也低落下来,她扫了扫他身旁的方小栗,委屈地红了眼眶,瘪瘪嘴小声叫道: “姑姑。” 方小栗轻轻伸手在她身上一拂,顷刻间便解了穴道,东方不败面色不变地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任盈盈除了看起来憔悴暴躁了些以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一身绫罗却已不是之前的青衣布衫,小姑娘被关了几天,遇到熟悉的人便下意识地靠了过去,脑袋埋在方小栗温暖的胸怀里,仿佛还是小时候的模样。 东方不败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久别重逢的两女,只不过望向任盈盈的眼神里多了几丝赤果果的嫉妒。 “好了好了,”方小栗拍了拍她的头,嫌弃地说,“几天没洗头离我远点,你这是怎么了,居然混得这么惨,被人关了起来。” “你才没洗头,”小姑娘也不计较,只是白了她一眼,不敢看东方不败投向自己的嫉恨眼神,狠狠地说,“终日打雁,却不想被雁啄了眼,那天中的迷烟好厉害,起初还只是浑身发软用不上力,后来竟浑身燥热,只想搂住个什么人……” “慢着!” 眼看着话题要发展向自己所没想到的领域,方小栗脸都青了,迷烟什么的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效果,因此也疏忽了再这方面对任盈盈的教育,却不想,小姑娘却挥因此而中招。 “你……”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任盈盈,只见她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方小栗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姑姑给你把田伯光弄来了,想怎么出气都行!不过,你怎么被人关起来了?” “我还没说完呢,”任盈盈愤愤不平,“醒来之后,林平之那小子赖死赖活地非要娶我,我不答应,本已经打败林家所有人跑了出去,却被东方叔……教主捉了回来,还嘱咐林平之将我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凭什么呀!” “胡闹!” 看着任盈盈在方小栗面前告状,东方不败眉头一蹙,呵斥道: “我是为你好,身为女子,既已名节有失,不嫁人难道……” “没错!凭什么!”却不料方小栗忽然挣脱自己握住的手,拉起任盈盈,看也不看他一眼,专注地叮嘱道,“只因为并非自己意愿的强迫而嫁人,真是荒唐。姑姑宁愿帮你报仇雪恨,也不愿你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了,我家盈盈,一定要嫁一个全心全意只为你的人。若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把那条狗当做老子来养么!怀着这种想法的人,真是荒谬至极!” “方小栗!” 没想到她会突然翻脸说出这么一番粗鄙的话来,东方不败心中惊怒交加,他聪慧无比,又怎听不出方小栗这些话不但是说给任盈盈听,自己不辞辛苦地找了她五年,不只是因为情痴难禁,却也想着他们即已有了夫妻之实,她总会回到自己身边,却不料原来方小栗根本不屑! 任盈盈惊得目瞪口呆,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一会儿看看方小栗,一会儿看看东方不败,三人古怪地陷入了胶着。 “教主!” 正在此时,一位面目平板的年轻人飞身上前,打破了这个僵局: “嵩山派掌门左冷禅秘密集结了大批中原武林人士,现已已到达福州府外三十里处!”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是番外报名时间,大家想看谁的番外,可以在留言里报名~~~ 巴交酌情考虑木哈哈哈哈~~~要是没有的话巴交就自由发挥了~~ 73左冷禅的假球…… 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教主的命令,所有人都原地待命,大气都不敢出,更有对这段教主与夫人之间的狗血八卦了如指掌的教众们纷纷朝敢于直面鲜血的勇士——久违的阿奇同学投去的佩服的目光。 冷场了好久之后,原本四处捣蛋的任盈盈妹子萎了,义正言辞的方小栗也不由得用余光偷偷瞟了东方不败一眼,只见他死死地盯着自己,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俊美的容颜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让离他近的自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等等,冰霜? 顾不得还在闹情绪中,她惊讶地转身,一双圆圆杏眼肆无忌惮地扫过男人的脸,没错,就是寒霜,不是什么作者为了渲染此刻男主悲愤心情才使用的修辞手法,而是实实在在的,自内而外缓缓结出的,一层闪着青白色诡异微光的白霜。 “你……” 还没等她问出口,方才在她赤果的眼神下一时忘了闪躲的东方不败猛地惊醒,不自在地率先撇过脸去,不过一瞬,待再次转过来时就已经恢复了原样。他清冷的长眉在月光下挑了挑,对还垂首等待着的阿奇嘱咐点了点头: “他们果然来了,按原计划形式,先把林家的人放出来。” 方小栗这才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她就说怎么外面闹得这么大,福威镖局的人怎么一个都没有露面,原来是东方不败这货先下手为强,把别人全家都控制起来了,看黑木崖小分队杀人越货绑票勒索的熟练程度,这几年这种黑心事应该没少干。 林远图夫妇和林平之并没有被绑起来,而仅仅只是被关在房间里不准出来而已,可其他人就没有这种好运了,几个挥着拳头想要冲上来的愣头青还没迈动步子,就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石子击中膝盖,当场跪倒在地。 乍一重见天日,林夫人紧紧依偎着自己的夫君,一派受了惊的官家夫人模样,而林远图的警惕更是多于庆幸,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逐一从这些陌生来客身上扫过,沙哑着喉咙开口道: “诸位朋友光临寒舍,林某有失远迎,本是我林家招待不周,但各位不由分手就将福威镖局几百号人囚禁起来,这就是所谓的江湖道义?!” 方小栗抹了把冷汗,感情林家人还不知道把他们关起来的是什么人,还试图用江湖道义来唤起人家心底的羞愧心,不过也是,福威镖局虽然在本地名声比较大,但毕竟还不算江湖人,徒然知道江湖上有道义这么一说,但东方不败是什么人?魔教教主啊!跟他讲江湖道义,真是脑门被驴踢了! “盈盈!” 倒是林平之这小子一眼看见任盈盈,就把什么都抛到了脑后,白嫩嫩的小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张开双臂就想扑过来,小姑娘脸色一僵,握着方小栗的手紧了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后飞红地心虚地望向地面。 不是吧! 看着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方小栗眼睛都直了,两人真的一X生情? “平之!快回来!” 林家夫妇正待摆出正义脸还要呵斥几句,就见自家那吃里扒外的儿子冲人家姑娘奔了过去,不由得气结。东方不败倒也没有拦住飞奔过来的少年,只是林平之奔了几步,就被两道从屋檐上无声跃下的黑影挡住了去路,他瞪着两只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前面的小姑娘,仿佛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关切道: “盈盈,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关起来了!” “咳咳!” 实在看不下去的方小栗猛咳两声,提醒早恋的年轻人家长还在这儿,任盈盈欲语还休地望了下面的美少年一眼,柔柔的眼波仿佛要溢出水来。 “父亲,盈盈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林平之回过头,语气坚定,倒是让方小栗和东方不败都多看了几眼,但林家老一辈却明显不这么想,林远图面色狰狞地盯着为首的红衣男子,语气沉沉: “阁下好手段,居然使出此等美人计引林某独子上钩,所求必然不小,说吧,只要林某力之所及,我福威镖局一定倾尽全力替你办到!” “…………” 被人冤枉是搞美人计,这下不只是东方不败眉头蹙起,就连任盈盈的脸色也跟着不好看了起来。 “好啊,那你就把小林子交给我,带回去给我们家盈盈做压寨夫君吧,”倒是方小栗一派自然,就好像自己刚刚说的不过是要带他出去吃个饭,“不过小林子除了长相配得上我家盈盈以外,其他都差强人意,还得好好□一番才行。” “噗!” 听了这番戏谑的话,任盈盈转怒为笑,方小栗看着这个姑娘,心中升起一股失落,唉,姑娘大了,也开始早恋了。 “你……哼!妖女!不管你接近平之有什么目的,我林远图是不会屈服的!” 见嘴皮子上讨不了什么好处,狠狠地瞪了任盈盈一眼,林远图面色几番变换,终于冷哼一声萧索望天,方小栗知道他八成是把这群人当成对他家的祖传秘籍《辟邪剑谱》怀有觊觎之心的歹人了,她向来对这种既没有眼色也喜欢把自己当盘菜的土豪没有好感,朝天翻了翻白眼,拽起小姑娘。 “我们走!” “夫人要到哪里去?” 俊美男人目光一寒,毫不客气地挺身拦在她面前。 “盈……” 包子似的林平之更加像弃狗了。 “喂!我说,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被黑衣人钳制在一旁的田伯光急得直跳脚,“我帮了这么多忙,天地良心,你这女人也太狠了吧!” “哈哈,我说笑而已,说笑。” 没骨气地缩了回来,方小栗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脸上满是尴尬,被自己乖乖牵着手的俏丽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抿着嘴笑了。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样子的方小栗,东方不败心里一松,嘴角竟也跟着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正待说话间,却见一行人行色匆匆地从大门外冲了过来,明显提着一口气。 见院内居然是这种排场,几人愣住了,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抽出各自的武器背靠背聚到了一起,为首是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长得颇具仙风道骨,他最先看清东方不败身上的红衣,神色一凛,露出狐疑的神色。 叫你风骚,一身红衣,这不被人认出来了吧? 方小栗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还一边幸灾乐祸,只不过刚一咧开嘴,就招来身边男人一个凉飕飕的眼刀,令她菊花一紧,赶紧把脸绷得紧紧的。 这个青年男子,正是野心勃勃的左冷禅,他向来对武林盟主的位置虎视眈眈,最近得到消息,说魔教最近在福州一带开始活跃,于是便带领弟子们一起前来剿灭,想要抢在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前面先做出点功绩来。可刚一到福州的地界,便有线报岳不群居然也带着人来了,为了先下手为强,他便抛下武功较为低微的弟子,带着几个亲信运起轻功率先赶来,只是没想到,居然迎头碰上魔教教主。 莫非自己在日月神教中安插的暗桩有问题? 来不及细想,左冷禅便出了一身冷汗。 再怎么眼拙,也看得出如今的东方不败已不似当年和自己打斗时的他了,一身修为居然连自己都看不出端倪,要是现在在这儿动起手来,自己绝对讨不了好去。 为今之计,只有拖! 想起自己身后的大部队,想起也正往这边赶来的岳不群,左冷禅咬咬牙,眼珠一转,目光便直直地落在了林远图夫妇俩身上,一拱手,便热情地迎了上去。 “林兄!” “噗!”这下轮到方小栗喷了,不愧为金大小说中公认的小人,左冷禅这个假球,踢得真好啊!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她挠了挠头干笑,“呵呵,你们继续,继续。” 东方不败心中好笑,也干脆袖起了手站到一边,即使面子上再过不去,左冷禅也只得把这出戏继续往下演,他笑呵呵地走到林远图夫妇身边,打着哈哈: “林兄别来无恙啊?”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暂定阿奇和侍女、东方葛格的,巴交遁走码字去了~~~大家有什么想说就留言吧~~~挨个虎摸~~ VIP最新章节 74好一个女飞贼! 虽然林远图一家子完全不认识这位热情洋溢的“左兄”,但不得不说,左冷禅的外表还是具有一定的欺骗性,再加上身为一派掌门以及竞争武林盟主最有力的候选人,他还是三下两下就用那春风化雨的微笑和言谈与林家人相谈甚欢。 东方不败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竟也不拦着,就这么默默地抱着胸,冷冷地注视着,就连动动口的兴趣也没有。 于是,在黑木崖小分队沉默且紧密包围,两位中年大叔Balabala不停寒暄的背景下,方小栗严肃地拉起身旁任盈盈同学的小手,朝石阶底下冒充失学儿童的林平之努努嘴: “坦白交代,那小子怎么你了?” “我……” 这几年被养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俏丽小姑娘罕见地红了脸,偷偷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红衣男人,不安地搓着衣角低下头。 “走走走一边去!这是女人之间的谈话!” 方小栗等了半天,只听到一声细若蚊呐的“我”之后,就没了下文,她恍然大悟地回过头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把东方不败赶开,而后者则在所有属下诡异目光的注视下,施施然走下石阶,朝着战战兢兢的小林子同学粲然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怎么会这样,自家教主貌似被出走多年的夫人吼了,而他白玉般的脸上没有半点不虞,反而长眉微挑,像是心情不错的模样,几个离得近的属下抖了抖,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之间知道了些什么。 原来英明神武的教主大人,内心居然是这样的么…… “好了,说吧。” 方小栗没怎么理会自己刚刚的举动在旁人眼里有多么惊悚,她目光灼灼地盯着任盈盈,活像个撞破未成年女儿被推倒的焦躁大妈。没有了闲杂人等,小姑娘也没什么好顾虑的,痛痛快快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所不知道的后续事件都交代了出来。 听完整个故事的方小栗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她望着任盈盈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叹,脸上的表情只能用复、杂、难、言四个字来形容。 “…………所以说,其实你们俩也就互相搂了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想到自己曾被一少年男子亲密的抱在怀中,小姑娘脸更红了,听了方小栗的话,一仰纯洁的大眼睛,疑惑道: “还有什么事?” “不,什么也没有。” 方小栗斩钉截铁回答,边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叫你猥琐,叫你不纯洁。 不过也不能怪她,其实任盈盈这种情况吧,的确很容易让人想歪,田伯光乃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任盈盈和林平之原本就先后中了他的招,再加上随后她的出场方式又是被关在小黑屋里,难免让一个本身就节操已碎的大龄女青年联想到一些黑暗重口的事情,比如春/药、强X、捆绑、密室□……咳咳,之类,不过事实证明这个世界还是金大那个纯洁无比的武侠世界,而不是突然转向了低级无下限的同人肉文。 总之,一开始任盈盈和林平之的确是因为中了带着催情效果的迷烟,情不自禁抱成了一团,但方小栗被弄走后,冲进雅间来的不只有林家派来接少镖头的那些镖师们,还有来自黑木崖的高手,他们认出了自家的圣女,自然不会让她吃什么亏,不得不靠OOXX才能解的春/药什么的,完全是方小栗自己脑补的想象,用内力逼一逼,泡个澡就好了……而至于为什么会被关进看守如此严密的小黑屋,任盈盈同学两手一摊,无比自然地说: “因为我一醒来,东方叔叔就来了啊,为了不让我逃掉,也为了让姑姑你上钩,所以我就被关到这儿来了。” “原,原来如此。” 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方小栗瞠目结舌,转过头去,看着站在林平之面前不停发出“你这个卑贱的小子,居然敢染指我日月神教圣女”气场的东方不败,心神一阵恍惚,原本就已经动摇的心不由得更加迷惘。 任盈盈看着眼前神色迷茫的圆脸女子,她的容颜这几年来丝毫没有变化,圆圆的脸蛋还是那么生动可亲,逍遥派的那些族人们都纷纷摇头说她生性懒散,天资愚钝,可只有自己知道,这个只能说得上是清秀的女子有多么可靠。爹爹当年输了,她原本可以什么也不管,就这么稳坐教主夫人的宝座,然而姑姑还是毅然带着年幼的自己逃出了黑木崖,给了自己一段人生中最快乐的生活。 想到这里,小姑娘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拉起方小栗的手贴在自己软软的面颊边,柔声说: “姑姑,东方叔叔他……这些年找你找得很苦,盈盈长大了,承蒙姑姑教导,也明白了一些事,爹爹,爹爹他习武成痴,不通人情世故,本不适合成为一教之主,东方叔叔能顾念旧情容他到现在,盈盈已经不会去追究啦,姑姑你……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东方叔叔呢?”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方小栗怔怔抬起头,看着她亲昵依恋的目光,心中暗涌翻腾,第一次对自己逃离黑木崖的目的产生了疑问。 是啊,是为什么呢? 自己离开黑木崖这么些年,不论是在函谷关逍遥村内避世,还是带着任盈盈在外面游山玩水,始终都还是无法压抑住自己想要知道东方不败近况的心情,听着他一步步收服任我行的势力,分化向问天的部下,广大日月神教,开始向中原武林进军的消息,自己每夜坐在昏暗的油灯下,听着搜集来的消息,为他每一步的进取而开心,也为他所遇到的阻碍而忧虑。 到底是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喜欢这个人了?既然喜欢,为什么还是习惯性的要逃? 方小栗忽然觉得自己很傻逼,明明一个这么简单的事,却硬生生地搞得这么复杂。 那边厢教训林平之教训得正起劲的东方不败自然不知道仅仅就这么一会儿,自家老婆的思想已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他板着脸把林平之一家老小的性别籍贯三围全都问了个遍,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美少年低眉顺眼地老实交代了,而他老爸林远图因为至今还不知道东方不败是什么人,又兼自己全家反正都在人家手上,要做什么都做不了,干脆放开胸怀和左冷禅聊起天来,倒是原本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左冷禅成了现场最紧张的人,像是斜眼症发作,频频往这边瞟。 气氛正古怪间,如今已经荣升玄武堂堂主的阿奇同学淡定上前,向一身红衣的美青年汇报了自己刚刚得到的最新情报,东方不败听后,嘴角竟勾起了一抹微笑,斜飞入鬓的长眉微舒,展露出无限成熟美男风情。 “林镖头,”他放过了被压榨得苦逼兮兮的美少年,向着稍远处的林远图开口,“刚刚发生了件有趣的事,说起来与您林家还有几分关系,不知林镖头有没有兴趣想知道?” “什么事?” 虽不在江湖,但林远图也是在官府挂了号的老油条,闻言,他并没有表露出十分激动的样子,而是警惕大于好奇,不过,眉目含笑的东方不败却并没有介意他言语中的冷淡,直直地抛出个炸弹来。 “林家向阳巷中的老宅,刚刚可是有一群人贸然侵入,难道林镖头不好奇这些人打的是什么算盘吗?” 霎时间,林远图的面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对于他的表情变化,离他最近的左冷禅自然是看得最分明的,他之所以带着嵩山派一干人等匆匆忙忙来到福州,也就是为了最近江湖上的传言“林家老宅有宝物”,对于此等传言,他向来是不论真假,都不会放过的。只不过刚刚靠近林远图仔细查探了一番,只觉得这中年汉子体格魁梧,也有几分功力,但远远还及不上自己,绝不是修习了什么绝世武学的样子,他还当这是魔教设下,专等着自己来钻的圈套,现在一看林远图明显心虚的神色,当下又开始不确定了。 “林兄若是有事,那小弟还是……” 左冷禅假模假样地一拱手,准备开口告辞,却被林远图拦了下来,很显然,后者对于霸气外露的东方不败的警戒要比对名门正派的掌门左冷禅高得多,他态度诚恳地一边挽留,一边拿眼刀“飕飕”地扎突然出现制住自己全家的红衣美男: “左兄若无要紧事,不妨跟着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何方宵小敢在我林家头上动土,若是被林某抓到,定叫他有去无回!” 对于这种色厉内荏的威胁,东方不败只是淡淡一笑,扬扬手让包围了福威镖局的黑木崖杀手们下来,回过身温柔体贴地拉住小妻子的手,柔软的掌心贴在他的大手里,那温暖的感觉让人无比怀念。 可不知为什么,被拉住的人却有点神不思属的样子,乖乖地任凭他摆布着自己,眼神却飘到了天边,东方不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等人都哗啦啦走了大半后,这才将走神的方小栗拥进自己怀中,贴着她白皙晶莹的耳廓轻声呼气。 “小栗?” “啊!” 冷不防被人这么一刺激,方小栗猛地惊醒过来,看着她粉唇微张,呆愣愣望着自己的模样,东方不败心情大好,低下头轻轻在她小嘴上啄了一口,见怀中姑娘的脸“刷”地变得通红,这才笑吟吟地打趣道: “刚刚怎么一直在走神,难道是嫌弃为夫冷落了你?” 这家伙,还是这么无耻,方小栗抽了抽面皮,还是打算装作没听见,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肩膊: “那个……有人侵入林家老宅的事……是真的么?” “当然,”虽然不在自己的计划中,但这趟水越来越浑,日月神教要进军中原也就越有利,东方不败挑挑凤目,有些意外她会对这些事感兴趣,“小栗想要林家老宅的东西?” “这个……” 方小栗大汗,她先是左右瞄了瞄,又仔细听到实在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了,这才在东方不败疑惑的眼神下,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怀中,摸出一半蓝色封皮的书塞到他手中。 “其实我已经去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额……巴交今天更晚了……忘了设定时间,大家表打我。 VIP最新章节 75谁把谁坑了!? 看着蓝色封皮书上端端正正写的“辟邪剑谱”四个字,半晌,东方不败才仿若第一次见到自己小娇妻的真面目般,呆呆道: “这本秘籍……” “没事没事,我前两天就偷偷潜进去拿出来了,”还没等他说完,方小栗就急急摆手,想了想,意犹未尽道,“保证没人看见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东方不败哑然失笑,他的目光落在姑娘圆圆的粉颊上,心里痒痒的怎么也看不够,便伸出手摸了一把,只觉得指尖所触光滑柔嫩,令禁欲已久的他喉结一紧。方小栗虽刚才下定决心与东方不败亲近,但此刻被摸了一把,还是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露出一截莹白的脖颈,东方不败自上而下不动声色地望过去,忍住心中突然涌起的酥麻,转而拉起她的手: “走吧,莫要错过了这场好戏。” 方小栗当下点头,两人见落后大部队已远,便肩并着肩运起轻功,朝林家老宅方向疾驰而去。 方小栗本就不是学武的料,亏得当年辨穴手法背得熟,所以之后修习逍遥派的武功中,上手最快,唯一最得意的一门便是传说中的轻功“凌波微步”了,所以每每遇到轻功不错的,自己都会忍不住观摩比较一番,于是当下她便悄悄注视起东方不败来。比起自己的卓绝法门,日月神教其实并不以轻功见长,但月夜之□畔之人红袖翻飞,神色悠然,隐于松火红衣袍下的足尖疾电般,并不见半点力有不逮。 东方不败心中微微一笑,注意到身旁偷瞧自己的视线,故意蓦然回过头来,狭长的凤目中暗金流转,两两相望间,她黑色的眼瞳中此刻只能倒映出他风华绝代的身影。方小栗呼吸一滞,几乎失足掉下屋檐去,幸好身旁男人武功高深反应灵敏,他一个急刹车,满头黑线地顺手一捞,将她按进自己怀中,语意嗔怪。 “怎么这么不小心……小栗?” 方小栗死死地把脸埋进他的怀中,就是不抬头,她实在是无法面对刚才美色当前,自己花痴到差点从别人家的屋顶上摔下去的事实,一想到这个,脸就红得差点要自燃了。东方不败俊美的容颜上先是有些疑惑,不过很快便一想就通,他心情大好地揉了揉她手感极佳的头顶,抱起怀中的人继续启程。 不得不说,世上的事就是那么狗血,两人磨磨蹭蹭打情骂俏之下,居然也在林家老宅门口与左冷禅一行人碰了个正着。 不过此刻林震南却没心思管别人的事,自家的祖宅都被人撬了门,心中憋屈的他一马当先,“砰”地一声踹开门就冲了进去。 林家带来的镖师们大惊失色,家主既然第一个进去了,他们当然要随身保护他的安全,于是也跟着一窝蜂涌进了那张在林震南的脚力下摇摇欲坠的老木门,而林家带来的帮手进去后,后面的人也就更没什么顾忌了。左冷禅对东方不败还是有点忌惮的,他假意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却也不甘把绝世武学拱手让人,背地里让几个弟子回头去通知自己带来的大队人马转道向这边来。东方不败如何会不知他的那点算计,只不过自己已经练了更高深的《葵花宝典》,对于别的武学秘籍也不过是好奇多于野心,再说中原武林这点破事,在自己心中完全比不上怀中活泼可爱的小娇妻重要,他微微一笑,便闲庭信步地如在自家后院散步一般踱了进门。 方小栗面皮本就不薄,过了这么一会儿,早已恢复得七七八八,只不过被人这么禁锢在怀中,还是有点不方便。作为了解金大原著的人,她是很想知道鬼鬼祟祟潜入林家老宅中的人是哪方人马的,现在林平之才十七岁,理论上还有两年仇家才会上门,而此刻这些人到底是要闹哪样? “哐当!”“砰!”“叮叮当当——” 屋里不停发出桌椅打翻,兵器交接的声音,好像在激烈打斗,东方不败也不急着进屋,带着小栗就这么在院子中一棵桂花树下站定,与林家福威镖局现在的恢弘气势相比,这方小院看起来十分简陋,就连院墙都是贫苦百姓才会用的土砖砌成的,听着里头乒乒乓乓的打斗,方小栗脖子伸得老长,心痒得像小猫抓似的,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不住往屋里瞟。 东方不败不动,后边跟着进来的左冷禅也不敢动,他气闷地站在小院另一侧,看着这对有伤风化的男女兀自情意绵绵,无奈形势比人强,只得也不出声地缩在一边,权当自己不存在。 “大胆贼人,居然在我林家老宅捣乱,还不快快过来束手就擒!” 打了一阵,大概并未分出高下,林震南粗犷的声音自屋里传来,他是真郁闷,原本在福州当惯了地头蛇,这些天却不知道怎么的处处被人压一头,别说全家被人变相关了几天,就连宵小贼人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了,于是语气中不由得就带上了几分脾气。 兵器相交声暂歇,只听得一个带着四川味儿的男子声音忿忿答道: “呸,姓林的,你以为我们想来呀,哥几个真是瞎了眼了,想不到林家之富根本名不副实,老宅竟然如此寒酸,连一点儿值钱的物事都没有,害得我们白跑一趟!” “噗!” 方小栗一个没忍住,暗笑着发出气音,不得不说,在这种全民严肃的时刻,忽然听到方言什么的,确实有点让人不习惯,她抬头看了一眼东方不败如雕塑般的下巴,不由得走神想到,日月神教大本营在河北平定州,若是自己当初刚刚上山时听到东方不败一口河北普通话,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笑场呢?红衣美青年低下头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忍俊不禁的小栗,脸上表情更加柔和了,若要是他知道她在心中怎样腹诽自己,还不知笑不笑得出来。 “你……!” 林震南快要气炸了,加上刚刚活动量大了些,一时之间喘着粗气没说话,正在此时,跟在任盈盈身后的林平之也赶了过来,遭逢变故之前的美少年家教其实不错,本就颇有几分侠义心肠,见父亲在屋内与人交上了手,便急吼吼地低头要往里边冲,不料被任盈盈小姑娘眼明手快地一把揪住衣领,武艺不佳的林平之只能圆睁着一双桃花眼,泪汪汪地扭着脖子手舞足蹈: “盈盈别闹,让我去父亲那儿!” 方小栗掩面,好一个受态毕露的白嫩少年。 也许是外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屋里的人,大概深深觉得自己被包围了,刚刚说话的那个四川人又开口了,这次是: “点子硬,弟兄们,风紧扯呼!” “噗哈哈哈哈~~” 方小栗这下是真的没能忍住,捧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大笑起来,如果自己没猜错,这几个扮成土匪喊黑话准备跑路的就是青城派的那几个一出场就被人杀了的龙套,只不过传说中的青城派真的不要紧嘛,作案手法如此拙劣,就连她都看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带头的那个年轻男人刚从破破烂烂的窗户口探了个头,就被东方不败随手掷出的一颗小石子打中了,发出一声短促而又悲惨的“啊”之后,一个后仰跌了回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 配合着自家夫君这一手帅气的暗器,方小栗高深莫测地抬头,说出了这句自己一直很想说的反派台词,但很明显无人懂得她的寂寞,青城派那几个人以为自己目标败露,也不打算隐瞒了,恶狠狠地挑衅道: “阁下来这里不也是为了同一个东西吗,何必遮遮掩掩扮好人!有种就别缩在外头,进屋里来比划比划!” 屋外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沉默了,方小栗知道这些人都以为辟邪剑谱还在屋里,不由得摇摇头,笑嘻嘻地摸索着找到东方不败的手,葱白细嫩的手指在他温暖干燥地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些什么,红衣青年挑了挑眉毛,辨认出她写的是“傻蛋”两个字,差点也笑出声来,只得无奈地又伸出手掌蹂躏她浓密的黑发,就想给一只顽皮的小奶猫顺毛。一旁的左冷禅表情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倒是很想进去,可无奈的是他却没有发言权。 方小栗摘下在自己头顶作乱的手,白了眉眼含笑的男人一眼,转过来说: “凭什么你叫进去就进去,有种出来比划比划!” “…………” 任盈盈倒是习惯了自家姑姑不按理出牌的性子,只管牢牢制住不安分的小林子同学,倒是守在一旁的黑木崖小分队成员都噎住了,方小栗可不管那么多,她朝东方不败办了个鬼脸,大声笑道: “余人彦,找了半天没收获,你现在是不是很空虚,很失落?很怕回青城派没法和你爹交代?想想刚刚和你打得难分难舍的林老爷子,他看上去武功是不是和你差不多?要我说,若是林家真有什么绝世秘籍,林老爷子的武功怎么会这么不济,就连你这种三脚猫的角色也才堪堪打个平手?” 作者有话要说:巴交犯了个错误,前文中把林平之的爹“林震南”写成了“林远图”,汗一个,不小心他爹就成他祖宗了,现在改过来并公告下~~~~~顺便抓虫~~ VIP最新章节 76搅基前传~~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齐齐一愣,那几个原先试图将他们引进屋去,趁乱下点儿毒什么的好逃走的汉子更是出了一身冷汗,为首那个男子还很年轻,穿着一身青袍,头上缠着白布,显得很是白面斯文,他闻言倒算是冷静,只略一思忖,便走出门来。 方小栗笑眯眯地看着他,那男子眼珠转了转,心道这便是刚刚朝自己喊话的人了,便朝她施了个礼,开口道: “姑娘……” 可才说出两个字,他就感到两道如利刀般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男子不安地抬起头,发现那笑意吟吟的女子身后的俊美男人似是十分不快,于是立刻改口: “夫人一语道破在下来历,可有甚么指点之处?” 见东方不败依然一脸阴沉,方小栗悄悄伸出手想在他腰间拧一把,却被他一把握住,带着往自己腰间伸去,她的注意力八分在跟前的男子身上,一时不察,后来只觉得自己的手所触之处温润无比,不仅十分光滑有弹性,还依稀在触摸之下渐渐与之前有所不同,待到方小栗反应过来后,不由得耳根通红地挣开手,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这随时随地发情的家伙一眼,只见他面色自若,还稍稍有些遗憾地朝自己看了过来,她怔了怔,被这道貌岸然的家伙气得半死。 “……夫人?” 男子见方小栗盯着自己的目光忽然变得十分复杂,久久不开口,只是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变得厉害,不由得再次开口提醒道。 东方不败重新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不再作怪,方小栗收回心神,笑道。 “你能想通这一关节,只身走出来,也算是个机灵人,只是你那几个兄弟,什么‘青城四杰’的,他们可就没你这么聪明啦!” 话音刚落,屋里又是一阵骚动,更有人在叫嚣着“余兄弟,别听那小娘皮的”、“兄弟们并肩杀出去”之类的话,而年轻男子却眉眼都不动一下,置若罔闻地继续问道: “还请夫人指条明路,在下感激不尽。” 方小栗有些意外,这余人彦也太上道了吧,他若原本就这么聪明,又怎么会在金大书中第一章就被林平之干掉,成为炮灰中的炮灰? 东方不败微微有些晃神,余人彦这样的男子,在他眼里就连蝼蚁也不如,他握着方小栗的手,只觉得她的手非常小巧、纤弱,不只是手,连人也是,比起自己这么高的个子,她真的非常娇小,每次都是这样,他只需轻轻一拥,便能将她全部拥进怀里,可是自己却难以想象,那具小小的身体哪来的力量,每次都能逃离自己身边? “这世间多的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事,你爹让你来林家夺宝,却又指使你装成匪徒宵小,想必他也嘱咐了你们若是不成便自裁以免拖累青城派吧,你爹把你坑成这样,你也不容易,可是若说指条明路,你却是找错人了。” 方小栗感叹道,这余沧海的确不是个东西,拿儿子的性命来作探路石,可这是林家的家务事,自己可不便插手,只不过她看这可怜的炮灰兄比较顺眼,于是还是明里暗里使了个眼色,朝有些天然呆的林平之怒了努嘴。 “林兄弟!” 会意的余人彦忽然扑了过去,一把抱住正在走神的小林子的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不料这个方才还一脸平静的男子忽然抬起头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林兄弟,我不似你是家中独子,我只不过是贱妾所出,家父中年问道求仙,亲情淡薄……” 这个时代可没有情感专线节目,众人何时见过这种架势,在余人彦绝妙的口才下,大家蓦然听到了个惨绝人寰的家庭伦理剧,顿时都不能淡定了,跟着剧情跌宕起伏而一惊一乍,倒吸冷气声不绝于耳。 看着眼前这群人被忽悠得一头雾水,方小栗不由得摇摇头,果然是智商捉急啊! 忽然,她感到耳后传来一阵温热,东方不败微微俯下/身来,轻声说道: “阿奇方才告诉我,华山派的人也来了,小栗看这出戏可精彩?” 方小栗一愣,转过头去,迎面对上那双深邃幽暗的凤眼,此时余人彦的小品正演到高/潮,屋里和林震南对峙的四个川中汉子也走了出来,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个不停,不知怎么的竟全都聚在了左冷禅身边,扯着这位誓要做武林盟主的嵩山派掌门的衣袖,要他评个理。 左冷禅根本就不想趟这趟浑水,他的心神原本都放在东方不败和方小栗身上,起初他还只是忌惮东方不败的武力,后来见他身边的女子三言两语就把众人的注意力从林家老宅的武学秘籍转到青城派的那些腌臜事上,不由得心中又警惕了几分,他一面分出心神注意这边的事,一面盘算着自己带来的人马来后该怎么应对。 哼,林家人虽都武功不济,但那祖上传下来的《辟邪剑谱》可是不会有假的,虽不知为何林家并无人修习这本秘籍,但自己得来的消息却是不会出错的,魔教想要在这件事上参一脚,未尝也不是打的这个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 正拉拉扯扯间,忽然外间传来一阵喧哗,众人面色一变,目光齐刷刷地朝院子外围望去。 岳不群觉得很憋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忽然只是一夜之间,自己苦苦隐藏了多年,就连师妹宁中则也不知道的秘密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人揭开,而且成了江湖上众人皆知的事情。 五岳华山,气概堂堂,在江湖中人的眼里,华山是名门正派,弟子皆是谦谦君子,华山掌门更是有名的中正平和,而只有身为掌门人的岳不群自己知道,华山派的武学渊源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来源于正道。 当年华山派开山祖师岳肃蔡子峰二人偷偷溜进福州莆田少林寺,自方丈红叶禅师手下偷阅到一本绝世武学秘籍,但苦于红叶禅师德高望重,武艺高强,两人只能强行记忆书中内容,匆匆之际,二人不及同时阅遍全书,当下决定一人读一半,回到华山后再拼在一起共同参悟研讨。不料人的记忆始终是有限的,岳蔡二人回到华山后,将书中功夫一加印证,竟然牛头不对马嘴,全然合不上来,可是二人都深信对方读错了书,只有自己所记的才是对的,一番争执之下,原来亲逾手足的师兄弟二人便反目成仇,将华山派一分为二,剑宗与气宗之争也由此而起,直至后来魔教十大长老攻上华山,绝世武学秘籍流落失传,华山派的光荣显赫也才渐渐不如从前。 岳不群乃是气宗门下,虽现在华山派剑宗式微,但光大门派依然是每一任掌门继任时所必须的任务,他自小在华山派长大,为人谦和公正,爱护同门,与青梅竹马的师妹也感情甚笃,可当自己继任掌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个伪君子,真小人。五岳联盟名存实亡,左冷禅虎视眈眈,但华山派依然守着《辟邪剑谱》的源头秘密,一有机会,便要重新起复。 办成普通教书先生的岳不群并没有易容,他一身青衫纶巾的打扮看起来便是个腹有诗书的私塾先生模样,但是这位带着弟子们被人堵在向阳巷巷子口的掌门人此刻却有些后悔,前有狼,后有虎,这些提着兵器虎视眈眈的人,到底是那方人马? 说来他也的确是命背了点儿,本来岳不群今天也没打算动手潜到林震南老家去,他只想在附近转一转,踩个点什么的,所以也只带了女儿和几个亲传弟子,可没料到刚刚踏进这条小巷子,前头矮矮的土墙上便鬼魅般立起一排黑衣人影,面色肃然地盯着自己,心道不好,岳掌门能屈能伸地示意徒弟们撤,却又被一群骂骂咧咧的江湖汉子堵在了后面。 “快快快,掌门还在人家手里,师弟们快些前去支援!” 领头的那个便是左冷禅派去搬救兵的弟子了,这些门下弟子们平素都未曾见过除了自家师傅以外的五岳联盟众人,所以一看几个生面孔忽然齐齐转身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便警惕地横刀立马,挡在路中央。 “来者何人?” 岳不群面色一变,只消看一眼这些人的装束,心下便知道是嵩山派门下,他也不争辩,拱拱手,朝身后道: “都是自家人,冲儿,灵珊,给诸位嵩山派师兄弟们让路。” 嵩山派门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心下狐疑,却也不敢像刚才那样倨傲,面色肃然地纷纷见了礼,便要埋头朝里边走,不料此时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岳兄,既然来了,便与小弟见上一面再走吧!小弟可是想你得紧哩!” 作者有话要说:JJ抽得要命~~~苦瓜脸~~~ VIP最新章节 77师兄!师妹! 岳灵珊小姑娘那抹俏生生的身影乍一出现这个院子,方小栗就感到了莫名的一阵心虚,不由得转过头朝同样盯着她的任盈盈看去。 身量渐渐长开的小姑娘梳着娇俏可爱的双环头,几颗色泽柔润的珍珠嵌头发里,显出了这个年纪的少女独有的清雅风姿,一袭绿裙虽不是什么精致华贵的绫罗,却也透着青葱少女的娇嫩生气,她集合了父母两面相的优点,生得极为秀美可,瓷白的巴掌小脸上带着羞赧的笑,好奇又俏皮地站父亲身后,就如青翠欲滴的婷婷荷叶,只要风一吹,便会柔柔弱弱地晃动起来。 大约是没想到居然会遇见这么多熟,岳不群也没下狠手将自己女儿打扮成丑陋的卖酒姑娘,当然宁中则自然也和方小栗不同,她不但是爱憎分明侠肝义胆的巾帼女侠,而且还是相夫教子温柔贤淑的古代已婚妇女,为女儿精心打扮,大概是每个母亲都乐意做的事。 相比之下,小时候被众多侍女众星捧月般照顾的任盈盈,到了自己手上,就一直只能与最简单的衣物和永恒的马尾相伴,原本从未注意过这个问题的方小栗心里有些愧疚。 “妖女!” 还没等伤感完,跟岳灵珊身后进门的少年就跳了起来,他生得十分英气,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一身藏蓝短袍,扮作少年书生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如此鲁莽,一看到站众中间的任盈盈,便赤手空拳地冲了过来。 “冲儿!” “大师哥回来!” “师兄……” 见他挥着拳头,也不看看周围的情况便直冲了过去,华山派一干等惊得肝胆俱裂,生怕激怒近咫尺的魔教教主,统统齐声喊了起来,东方不败微微蹙眉,抬起手制止了围四周蠢蠢欲动的部下们,凤目从容不迫飞身上前的任盈盈身上扫了一圈,又重新落自家小娇妻突然变得饶有兴致的脸上。 哇!!好精彩! 方小栗两只眼睛亮闪闪,一会儿看看不顾自己实力低微,想要努力挡任盈盈面前的萌系美少年林平之,一会儿看看咬碎银牙,轮廓分明的英俊热血系少年令狐冲,平息了许久的小心脏又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东方不败感觉到她脉搏加快,体温升高的不正常反应,不由得面色“刷”地黑了下来。 “让开!” 不料美少年一片拳拳赤诚的爱护之心却并没有打动佳,任盈盈撸起袖子,轻轻一扫,便点了他的穴道,林平之眼睛睁得圆圆的,僵着身子站一旁,从屋里出来的老爸林震南恰巧看到这一幕,眼中精光一闪,望向任盈盈的目光多了几分暖意。 如今形势不明,左冷禅的和岳不群带来的那些弟子并不是一路,日月神教的马虽不多,但却个个都是精锐,再加上青城派的杂鱼和林家家主都场,一时间居然没敢轻易打破这个僵局。岳不群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激动了一下,便又捋捋长须坐山观斗,比起仙风道骨的左冷禅来,他更像是个冷静的儒生谋士,大弟子贸然向魔教圣女挑战,说起来不仅有光彩,而且还可以试探一下魔教如今的斤两。 双方家长都没有出手,任盈盈和令狐冲便只能算是小辈之间的互相切磋,一时间,场上静默得可怕,只有岳灵珊担心地揪着衣袖,一双剪水眸欲语还休地盯着场上与令狐冲斗一处的身姿轻盈曼妙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嬉笑不羁的大师哥见了她之后就突然像变了个似的,冲动得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了。 令狐冲并没有把剑带身边,他使出近身功夫,五指握拳直指任盈盈心口,对方却懒洋洋地并没有动,堪堪到相距一寸之处,抬眼赫然望见少女秀丽面目上古怪的神情,这才蓦然想到眼前的是个女子,并不是那些胸无四两肉的大汉。少年原本倒竖起的剑眉忽然诡异地抖动起来,立刻撤力收拳,但却已来不及。 东方不败面色愠怒地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广袖无风自动地暗暗蓄气,正待要出手,却忽然被方小栗轻轻捏了捏手,他心中一动,好奇地停了下来,往前看去。 千钧一发之际,任盈盈稍稍偏头,身子侧过避开了这一拳,她望着面露惊讶的英俊少年,忽然甜甜一笑,左手伸出,小指他右腕太渊穴上轻轻一拂,令狐冲手上一麻,只感觉全身经脉都一阵酥麻,几乎控制不住身形,趔趄着往前奔了几步,才勉强站定。 “哎呀好险!差点被袭胸!” 小姑娘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令狐冲,似乎控诉着什么,她原本眉目就极为精致,再加上这几年跟着方小栗到处招摇撞骗,看起来十分伶俐讨巧,少年原本有些凶狠的神色突然多了几分尴尬,面色微红地偏了头,不再看她。 “大师哥,有没有事!” 见两只不过拆了一招便停了手,岳灵珊如乳燕投林般奔向了自家大师哥身边,小儿女娇态毕露地拉住他的衣摆,担心地嘘寒问暖。任盈盈“啧啧”几声,笑嘻嘻地走到林平之身边,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解了穴,美少年恨恨地看了令狐冲一眼,又摇着尾巴跟了过来。 这就是青春啊~! 方小栗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怪阿姨之魂熊熊燃烧。 令狐少年揉了揉小师妹的脑袋,但目光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向任盈盈这边瞟来,说也奇怪,自从五年前和恐怖的妖女打过一架之后,自己对她那双大眼睛中的冰冷一直难以忘怀,原以为不过是不甘心输给一个小女孩,可是现交了手之后,他却发现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这个已经变成美丽少女的小姑娘,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呢? 少男的心事别猜,不过除了方小栗这个八卦王之外,也没对令狐小弟的心事感兴趣,他们更多的是思考刚刚任盈盈不经意间露的这一手。 方小栗面色平静,任盈盈一招制敌,乃是天山折梅手的高招,看似平平无奇,其实小指的一拂之中,含有最上乘的小无相功,令狐冲不过是个少年,纵使是华山派天资聪颖的大弟子,也没达到多高的水准,此刻即便是他的师父出手,也一样会被击退。任盈盈体内有逍遥派传承的几十年内力,天山折梅手的精妙之处也正可以体现出来,它招式平实却又包罗万象,所有的招式只三路掌法和三路擒拿法中转换,具有很强的隐蔽性,所以任凭岳不群和左冷禅怎么想,都不会想明白这招式中的精妙之处,最多只不过会认为这小姑娘误打误撞化解了凌厉的一招而已。 “冲儿,实是太鲁莽了。” 岳不群见大弟子贸贸然出手,不但没有试出家的深浅,还败下阵来给华山派丢了脸,不由得沉下面色出言训斥,令狐冲惭愧地低下头,垂手立一边。岳灵珊见师哥受训,又全然不似平时那样反过来轻声细语地安抚自己,不由得怒从心起,娇叱一声“妖女,来会会”,便从袖中抽出长剑,直指向任盈盈的背后。 岳灵珊平时也还算乖巧可,但毕竟是华山派的小师妹,被父母捧手心中如珠如宝地对待,此刻见了一个比自己还要美的小姑娘,自然起了攀比之心,她咬咬牙,一招“苍客迎松”挽了个剑花,便向背对着自己的任盈盈肩头削去。 这一下,不知是东方不败变了脸色,就连方小栗也勃然大怒起来,众脸色齐齐剧变,都是朝华山派一干瞥去,背后使阴招,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路子。 但任盈盈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干脆利落地将林平之一脚扫翻地踢出老远,免得他被波及到,便如鬼魅般高高忽而飞掠起来,岳灵珊只觉得臂上一重,就看见一个秀美少女足尖轻点,立于自己长剑尖端,虽然脸上带着笑,但大眼睛却冷冷地注视着自己,另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事已至此,岳灵珊硬着头皮,从少女脚下抽出长剑,又换了一招金雁横空,气势凌地横劈过去,任盈盈冷哼一声,依然是赤手空拳地接住了这一招,之后无论她的剑招如何变幻,任盈盈始终都只是三路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轮流打出来,旁看上去平板至极,但与她交手的岳灵珊却心中惊疑不已,只觉得对手明明只是一双芊芊素手,却令她感觉时而似剑法、刀时而似法、时而似枪法、时而似斧法,变化繁复无比,深奥精妙。 打到最后,招式越发紊乱的岳灵珊向前一送,全然不似华山剑法的绵软,任盈盈“咦”了一声,随即便毫不客气地卸下对方的剑来,顺势将这小姑娘拉入自己怀中。 “啊哈哈哈哈,原来这一招是‘投怀送抱’呀,华山剑法真是精妙至极,精妙至极,喜欢,喜欢!” 任盈盈哈哈大笑,像个登徒子一般岳灵珊的小脸上摸了一下,方小栗不忍直视,觉得两个漂亮小姑娘背后一朵巨大的百合花正徐徐盛开。 岳灵珊羞愤不已,这一招乃是自己与大师哥瀑布下嬉戏玩耍时双双共创的冲灵剑法,并不属于华山剑法中的一脉,只是不知为何情急之下居然使了出来,还被对方如此嘲笑,她委屈地抬眼望向众,只见爹爹一脸铁青,而其余的都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暧昧神情。 “!” 她正要发作,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要说的话: “们日月神教圣女,岂能受如此侮辱,们中原武林,未免也欺太甚了吧!” 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一般,顷刻之后,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出现众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咋的巴交就上榜了,然后编编威胁我说要努力码字,不然就会被关进小黑屋…… VIP最新章节 78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 不得不说,这是方小栗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见到的最为炫酷□炸的出场方式,白衣影缓缓从天而降,还未近前,便不知从何处飘来浓浓的烟雾将他笼罩其中。更为奇异的是,这样华丽的舞台效果居然也没能掩盖掉白衣的身影,反而为他增添了不少神秘气息,而他身后,隐隐约约有好几个形容诡异的影飘来飘去,不得不说,这种不科学的情况看起来还是蛮可怖的。 “什么!” “这……” 众毛发倒竖,纷纷将兵器抽出,方小栗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她感到自己腰间多出了一只大手,带着自己情不自禁地往后跌去,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盈盈,” 浓雾渐渐散去,白衣屋顶上站定,他背着光,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是一袭白衣的侍女,对已经呆住了的小姑娘轻叹一声,“长大了。” 东方不败沉默着将怀中圈得更紧,他抬起眼,看着浓雾中突然出现的白衣,薄唇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淡淡的讽刺笑容。 正白衣与任盈盈“父女情深”地对视间,他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子忽然站出来,朝着东方不败带来的那一群黑衣厉声呵斥道: “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教主驾到。任教主中兴圣教,寿与天齐!尔等见了本教教主,为何不速速行跪拜礼??” 此言一出,下边严阵以待的众立刻炸开了一锅粥,左冷禅和岳不群尚且淡定,但那些原本就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弟子们几乎是立刻就热烈地窃窃私语起来。 “他是任行?” “不可能吧,传言中魔教前教主任行不是已经失踪好几年了嘛?” “这么说,那些黑衣的来头居然是魔教?那厉害的漂亮小姑娘是魔教圣女?这么说,传言中爱穿红衣的东方……” 如苍蝇般的“嗡嗡”声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落了场唯一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身上,他是那样的俊美,清冷,却又神圣不可亲近,只不过现却亲昵地搂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见们都注视着自己这边,方小栗眨眨眼睛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黑衣置若罔闻地不发一言,隐暗处的阿奇做了个手势,他们默契地四散开来,与新到来的白衣形成对峙之势。 “好!好!好!” 领头的白衣男子似乎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景,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冷笑三声,转过头朝任盈盈伸出手。 “盈盈,到爹爹这儿来!” 俏丽的小姑娘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精致的眉目一点点皱了起来,最初的震撼慢慢被一种说不出的复杂表情替代,她不但没有往前,反而朝着方小栗的方向退了两步,一面退着,一面缓缓摇了摇头。 “盈盈?” 大约没有想到,就连女儿也会拒绝自己的要求,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错愕地问道,“不肯?” 看着眼前疑似魔教内讧的一幕,左冷禅和岳不群手下的那帮弟子又开始咬起了耳朵,对于这种事,自然是无插手,乐得看好戏。 “好!东方不败!待不薄,竟趁不备,夺教主之位,迷爱女心智!此仇不报,誓不为!”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后那几个侍女便都身形如电般地攻了过来,黑衣见如此情形,便当头围了过去,开始迎战,一时间只觉得剑光飞舞,刀兵之声不绝于耳,令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见东方不败依然岿然不动地站原地,似乎根本不屑于眼前的战局,白衣男子转了转眼珠,朝下方袖手旁观的左、岳二喊道: “左掌门,岳掌门,今日任某冒昧来到此地,为的就是要清理门户,除掉祸害神教的危险物,绝无觊觎二位目标的心思,东方不败这厮欺太甚,野心勃勃,若是今天不能将他置之死地,只怕往后武林又要掀起血雨腥风,还请二位不计前嫌,与任某携手合作除掉此!” 方小栗的手心沁出汗来,的确,虽然此时东方不败已经统一了日月神教,教中经过一番清洗,任行即使要卷土重来,只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如今这么一看,他打的就是借刀杀的主意。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地抬头,却因为背对着他被搂得紧紧的,只能看到均匀柔润的侧脸和硬朗有力的下巴。 “怎么?担心?” 他注意到她的凝视,似乎有些开心,低下头她耳边轻轻吐着气,方小栗气急败坏地转回去,心中暗骂自己真是多管闲事,与东方不败紧紧相贴的后背却感到一阵细微的震动,显然是他轻笑。 “携手合作?”左冷禅玩味地重复着这几个字,阴郁的脸上挑起一丝笑,“对嵩山派有什么好处?” 白衣带来的那些侍女很厉害,虽然只有几个,却与黑衣斗到现也不落颓势,他似乎早有预料,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朗声道: “若是能得到二位掌门相助,那么任某可以保证,待到除掉这厮以后,任某会带着神教退回黑木崖,从现开始二十年以内都绝不踏入中原一步,怎么样?” 左冷禅和岳不群对视一眼,都从各自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算计。 令狐冲带着岳灵珊站一旁,神不守舍地看着任盈盈的身影,她此时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如画的眉目无悲无喜,只一个木木然站原地,从背后看去,单薄的双肩是那么孤独无助,仿佛快要被迷茫吞没。 “除此之外,任某还可以助两位拿到林氏老宅中的那本秘籍,其实现任某就可以告诉诸位,秘籍就那位姑娘手中。”白衣男子指了指方小栗,面上浮起得意的笑,“方姑娘,任某虽然十分感谢这几年对于小女的照顾,但迫于大义,也只能说句对不起啦!” “好说,好说,”方小栗冲他挑了挑眉,笑嘻嘻地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伸进东方不败怀中,后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阻止,反倒满眼宠溺,她摸出一本蓝皮封面的书,无视林震南瞬间铁青的脸色,朝左冷禅笑道,“这也只能全怪二位掌门太过矜持,总也不肯说出自己要什么,如果早和说要的是林家的《辟邪剑谱》,那便一早就给们了嘛,左掌门,要是想要的话就说话嘛,不说怎么知道想要呢,虽然很有诚意地看着,可是还是要跟说想要的。真的想要吗?那就拿去吧!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真的……” “妖女,杀了!” 得知了秘籍居然被抢先一步夺走,左、岳二俱是愤怒起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仙风道骨,风度翩翩的左掌门气得失去了理智,挥着长剑便杀了过来,东方不败挥了挥手,两枚闪着银光的暗器笔直地朝他飞了过去,见状,左冷禅慌忙以剑相隔,隐于一旁的阿奇趁此机会挺身与他缠斗起来。 任盈盈浑身巨震,似乎又想起了五年前血泊满地的一幕,小脸“刷”地变得苍白。 “盈盈,跟爹爹走吧!” 白衣见左冷禅已经意动,岳不群也眼神闪烁,只怕随时会加入战局,他便放下心来,满面慈爱地继续劝说任盈盈: “和爹爹一起生活,神教安安心心舒舒服服地当的圣女,从此以后半点苦头也不会再吃了,这样不好吗?” 任盈盈的眼睛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全然不为外界的一切所动,方小栗心疼地看着眼前又陷入痛苦回忆中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挣脱东方不败的怀抱,迈开步子准备朝她走去,却又复被拉住,她无奈地转过身来,叹道: “自将盈盈带下山后,她就一直是这种表情,甚至要更为可怕,这么玉雪团子一样的小姑娘,足足有两个月都不会笑,也不会哭,虽然这不完全是的错,但是想应该知道,作为她从小就至敬至爱的东方叔叔,其实伤她比她爹爹还要深。” 红衣美青年皱起长眉,朝小姑娘脸上瞥了一眼,却怎么也不愿放开方小栗的手腕,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意现这种对自己不利的局势,冰冷锐利的凤目中闪过一丝柔软,轻声说: “会弥补。” “有些事情是弥补不了的,”她斩钉截铁地回答,看着如今岳不群似乎要与任行联手,有些急躁,但还是一字一句地说,“盈盈自出生便身边,有些事情即便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对她来说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事实,如果以后她不想接受的弥补,就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东方不败望着她的脸,只见那一双圆圆杏眼平静无波,他沉吟片刻,突然问道: “也是如此想法?” “什么?” 方小栗以为自己没听清,不解反问,“什么想法?” “如果不想接受弥补,便不要打扰的生活,若这是盈盈所想,便答应她,”他乌黑的眸子中闪着沉沉的光,似乎有些哀伤,“但是不行,和她不一样,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巴交今天更新晚了~~主要是弄新文去了(捂脸),新文封面还没做好,所以我就不丢图上来了,写的射雕(伪)同人,如果有兴趣的可以点巴交的专栏收藏养肥~~~~巴交鞠躬!!! VIP最新章节 79你绣花,我递针,你杀人,我挖坑! “……” 意识到两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方小栗皱皱眉,才说了一个字,便被一声大叫给打断了,她诧异地回过头,正好看见林平之猛地扑倒任盈盈的一幕。 啊咧?什么情况? 众皆呆,白衣的笑容僵了脸上,正群殴混战的们也都齐齐安静了好几秒钟,任盈盈一时没有防备,被忽然扑过来抱大腿的少年推倒,地上滚了两滚,她不由得大窘,粉面微红,狼狈地伸手去推他,连口气都软了几分: “干嘛啦,快点起来!” “不!”美少年此时一点也不怂了,他虽然知道自己刚刚干了件蠢事,但还是双手紧紧抓住少女的衣衫,挺起平板瘦弱的胸,直视着她的双眼,“伤心了,为什么伤心?不喜欢看刚刚那副样子,要是谁欺负了,只管说出来,一定帮出气!” 顽劣调皮的任盈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写满了讶异,她望着压着自己,满脸紧张的美少年,不由得失笑。这算什么?可就是面对着这个一头老虎都能追得他落荒而逃的少年,自己却生不起用力掀开他站起来的心思,只任由一张俏脸慢慢红到耳根。 方小栗看了,圆圆的杏眼笑得像弯弯的月牙,心中升起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滋味。 “这小子,女儿,自有这个爹爹会管,什么时候轮到给她出气了?” 方小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白衣男子忍不住了,他冷笑一声,瓮声瓮气道。 任盈盈瘦弱的脊背骤然一凛,她皱了皱眉,方才才稍稍有点血色的脸庞又一点点退回雪白的颜色,正要开口,却不料一只手抚上了她的眼眉,生生将那蹙起成为“川”字的眉心压了下去。 “自然是因为喜欢她!”林家少镖头继续侃侃而谈,语不惊死不休,“爹爹说世上之愚钝者居多,凡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便要先下手为强,要不然老婆跟跑了,那就悔也来不及了!” “平之!” 林震南老脸一红,见场众纷纷目露诡异之色地望着自己,不由得心痛地唤着自己儿子的名字,想要挽回几分薄面,却不料这一声本就不大的呵斥被迅速地淹没八卦的议论中。 “败坏纲常!!扰乱风纪!!” 这是以左冷禅岳不群为首的守旧卫道士派。 “这林家小公子,听说颇有几分侠气,却没想到竟如此豪爽……” 这是朝任盈盈露出钦羡神情的女弟子们。 “…………” 这是不敢发表言论,只能拼命用面部表情和眼神交流来表达自己的震惊的黑木崖小分队的二货。 任盈盈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嗓子有点艰涩: “……可是已经听到了,是日月神……” “喜欢的是,不是什么圣女妖女,”少年如琥珀般的两眼澄澈,纯净无波地看着秀丽的小姑娘,“不管是什么,愿意敬,爱,护,若是要贤良淑德相夫教子,便外为遮风挡雨;若是要走南闯北四处游玩,便陪上山入海,总之想要做什么,都与一起。” 东方不败听得心里微微一动,转眼去看离自己只有尺余的方小栗,只见她一张柔润的小脸上神情温和,虽是望着任盈盈与林平之,却不知心思飞到了哪里去,眼神半是欣慰,又半是忧伤。 原来她心中所想竟是如此么? 俊美青年敛下眉目,自嘲地暗笑自己活了三十几年,情之一字上竟不如一个黄口小儿看得深透,当下便打定主意,今后便要先敬她,再爱她,护着她,不论她要做什么,自己只管跟着便是。 “那……倘若要为非作歹,祸害武林呢?” 任盈盈微微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弱了不知多少的美少年,她的眼睛如一泓深潭,闪着点点寒光。 “那便给打下手,要杀放火就递刀子,欲埋尸灭迹就挖坑,总之,不嫌弃,便跟定了!” 说到这里,们都听出了话中的戏谑意味,但却没一个真正笑出声来,唯一一个真心弯起了嘴角的只有任盈盈,她眼神清亮,仿佛方才的郁郁之色一扫而空,趁着谁也没反应过俩的空档,小姑娘挺起腰少年薄红的嘴唇上轻啄了一口,大声道: “那咱们可说定啦!不许反悔!” 少年几乎是立刻就捂着嘴跳了起来,狂喜地“嗯”个不停,令狐冲看着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的秀丽少女,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一股酸涩,一旁的岳灵珊拉拉他的袖子,疑惑地喊了一声: “师兄?” 恍惚之间他并未听到师妹的呼唤,岳灵珊提高嗓门叫了两次,令狐冲才回过神来,抬眼往任盈盈那边望去,却无意间对上美少年似笑非笑的眼神。 “哼,本以为是只小羊羔,却没想到是头狼崽子。” 东方不败发出低低的笑,似乎浑不意,反而十分欣赏林平之忽然露出的这一面。 “盈盈,实是太荒唐了,”白衣男子语气沉沉,“爹爹这几年没身边,怎可如此荒谬不羁,若还是黑木崖上,一定……” “一定成了任摆布的傀儡大小姐。” 小姑娘抢过话头,脸上虽然笑吟吟地,但下弯的嘴角还是流露出了她的不屑,任盈盈忽然抬起手臂,做了个微微虚抓的动作,方小栗心知此时她的掌心定是握着两片薄薄的“生死符”,于是也袖起手看戏。 “……”似乎没想到会被如此抢白,白衣半晌没有言语,过了好半天,他才叹了口气,“儿女不孝,父母却总是一片拳拳之心,盈盈,是不明白为父的苦心啊。” “住口!” 小姑娘忽然厉声呵斥,细细的眉毛也倒竖起来,她盯着眼前一派慈父之像,仿佛真为顽劣不堪的儿女头疼的男子,突然两道寒光从掌心激射而出,直逼白衣眉心,任盈盈一面发出暗器,一面语调平平地说: “任叔叔,看来您为了易容成爹爹,可真是吃了不少苦头哇。” 任叔叔?? 方小栗一时脑筋没转过弯来,但几乎是顷刻之间,她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朝面目神情与任行一模一样的白衣男子望去。 假的?? 白衣男子许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不由得咬牙朝身后命令道: “动手!” “小心!” 一片红绡轻柔飞过,卷起愣原地的方小栗,几乎是自己被拉入散发着林木清新气息怀抱的瞬间,她眼尖地看到方才站着的地方“突突”钉上了几根闪着蓝光的铜钉。 “啊!” “有毒!” 这暗器和剧毒本就是黑木崖出品,黑衣原本就四散开来,与白衣侍女们缠斗,因此中标的并不多,即使有受伤的,却也不过是从身上摸出个小瓶子,倒出其中的药丸服下去便没事了,但其余的却没有这种好运气,大片覆着剧毒的铜钉射入场武林士的肉中,瞬间就倒了一大片。身手好,运气好的尚能堪堪避开,中了钉的纷纷脸色变得乌青,咬着牙开始运功逼毒,武功稍稍低微些的,便眼看着就口吐白沫快要不行了。 “不是任行??!!” 左冷禅虽然没有中暗器,但看着自己带来的弟子折损了这么多,目光也开始森冷起来。 白衣冷哼一声,撕下皮面具,露出一张苍老了许多的脸,他原本是想骗得武林正派与东方不败两相厮杀,自己好从中渔利,却不料这么快就被任盈盈认了出来,心中不由得焦躁,口气也不怎么耐烦: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日月神教光明右使,天王老子向问天是也,本座此番是为任教主清理门户而来,答应尔等的事,待到除掉东方不败这个祸害后定会实现,左掌门不必怀疑!” “那可不一定,”方小栗整个身子都陷红绡中,只露出一双溜溜乱转的伶俐杏眼,她“好心”地提醒道: “向右使向来口蜜腹剑,翻脸不认,再说了,门下的弟子都已经死伤了这么多,要是还能与他合作,要他们怎么看?” “闭嘴!” 要是问向问天最讨厌谁,东方不败排第一,方小栗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二了,此时他暴戾地盯着她,恨自己怎么一早没看出这姑娘其实比狐狸还狡猾,竟敢把他耍得团团转。 “心虚了心虚了,啧啧啧。” 方小栗朝他做了个鬼脸,换来自家夫君哭笑不得的一瞥,东方不败安顿好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娇妻,如神祗般俊美无俦的面庞上浮起一丝微笑: “向右使此番前来,定是不止为准备了这些,兄弟俩许久不见,怎能不让看看向兄您的手段?” 见三言两语之下左冷禅和岳不群就都不再相信自己,向问天望着东方不败的眼神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死死地盯着他片刻之后,他才阴狠地一挥手。 “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大家看清楚了,这是日更喔!!!!巴交用这边的日更来求新文的包养~~~哇哈哈哈,那边这段时间是隔日更,等这边完结了就全力更那边~~~大家挨个抱~!! VIP最新章节 80夫君,你肿么了夫君?! 又是这句话。 方小栗打了个哈欠,觉得今天晚上听这句话听得都快麻木了,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的靠东方不败怀中,懒洋洋地看对方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岳不群此时虽已暴露野心,但身为“君子剑”,还是做出了一副爱护弟子的好师父模样,满脸心急如焚地救治带来的受伤弟子,只是却不肯浪费内力给他们运功逼毒;左冷禅完全是真小,他根本不意嵩山派弟子的死活,只是面色阴晴不定地提剑站一旁,饿狼也似的眼睛盯方小栗身上,好像这样就能逼她把手中的《辟邪剑谱》乖乖交出来一样。 小院外围流动着的白色烟雾慢慢散去,几个并不陌生的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看清楚为首的那个,方小栗不由得一怔。 身材高大的青年沉默着,轮廓深邃鲜明,蜜色肌肤,原来向问天找来的,是杨莲亭? 她一个个望过去,心中早猜出向问天身后那几个都是已经彻底和东方不败撕破脸的日月神教高层,只不过方小栗当年黑木崖上不过是内眷,除了桑三娘和童百熊比较熟悉之外,其他几个根本不认识。 “贾堂主、秦长老、王长老……”东方不败一边轻声细语地点出名字,唯独只漏了最显眼的那个青年,一边抬起手指摩挲着怀中光滑的脸颊,“原来们私下与向右使交好,不惜做了本教叛徒,如此深情厚谊真是教感动。” 方小栗被他弄得痒痒的,恨不得咬上一口,听到这种有点怪怪的腔调,更是鄙视地白了一眼: “好好说话!” “咳咳……”向来喜怒无常惯了的教主阁下装逼反被鄙视,狼狈地咳了几声,正经了许多,“但纵使是们几个联手,也并不是如今的对手。” “呵呵,那是自然,多日不见教主,您风采依旧,吾辈自是不敢托大。” 说话的是个脸上的肉笑得一圈圈打着摺的胖子,东方不败见方小栗露出好奇的神色,微微一笑,俯下/身来和她细细咬耳朵: “这是青龙堂主贾布,他这个最喜笑,背地里都叫他罗刹弥勒,看他是不是胖得像个弥勒佛?” 方小栗笑了一声,这个贾布她好像有点印象,当初任行时,第一个投靠东方不败的就是他,虽说胖子一般看起来都很慈祥,但贾布可不是这样的,他惯会见风使舵、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东方不败虽用了他,但也看出他的本性,近几年不断削弱他手中的势力,他有反心也是必然的。 “正因为教主您威名赫赫,所以们自然不敢托大,为了今天,们可是准备了些好东西孝敬您呢!” 见这两夫妻像没事似的兀自调笑,站杨莲亭身后的某个黄衫阴测测地开了口,东方不败旁若无地蹭着方小栗的脖颈,委屈道: “那是秦长老,别看他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为可阴险毒辣了,上次夫君练功时的异状被他看了去,只怕今天这厮可不会轻易罢休,一定会想些阴损招数来对付夫君。” “表怕,有呢!” 方小栗大大咧咧地拍拍他的手,眼里闪过狡黠的光。 两浓情蜜意的样子被其他看眼里,简直就是一种挑衅,但他们始终忍着,不停地说着话,却没有动手,似乎等待着什么。 方小栗和一旁的任盈盈对视一眼,小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肯定地朝她摇摇头,圆圆脸姑娘收回自己询问的目光,任盈盈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搞什么鬼,看来他们凭借的一定不是日月神教中原有的手段。 “唔……” 微弱的闷哼从刚刚受过伤的一个黑衣口中发出来,他摇晃了两下,软软地倒了地上。 “不好!” 黑木崖小分队的成员们回过神来,警惕地掩住口鼻退开,但却已经太迟了,他们一个个都没能抵抗住突然袭来的晕眩,接二连三地失去了动弹的力气。 “哼哼,只不过是一些让暂时丧失行动力的迷烟而已,东方不败亲手训练出来的暗卫可都是教中精英,只要一死,便会用三尸脑神丹好好款待他们,让他们继续为神教效力,哈哈哈哈~~” 向问天的本来面目过于苦逼,根本就不适合飘逸的白衣,此时仰天大笑看起来更是滑稽之极,任盈盈拉着林平之悄悄退到方小栗身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剑。 看了一眼摆明了站自己这边的小姑娘,东方不败有些意外,方小栗得意地朝他露出一口白牙,两只眼睛闪闪地好像说。 教出来的孩子,绝对是是非分明的好娃! 红衣美青年粲然一笑,如流云散开,月华倾泻,他随意地偏偏头,朗声道: “看来向右使北疆待了好几年,收获也不浅,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动手!” 向问天想起自己北疆餐风露宿,还被追杀的生活,心中恨极,一挥手,还来不及动身,一团松火红便笔直朝着这边撞了过来。杨莲亭此前并未开口,他英俊的眉目中蕴藏着极为复杂的神色,连带着疏朗的五官也阴郁了许多,仿佛心中挣扎万分,见红影朝自己这边飞掠而过,急急摆出手势准备迎战,可东方不败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略过他攻向了身后的王长老。 “锵!” 王长老身边的贾布趁乱挥刀,却被几枚飞针挡了回去,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精钢打造而成的兵器,只见刀背上参差不齐几个缺口,怎么也不像是几枚绣花针能打出的缺口,而就这么怔忪的瞬间,王长老已经口吐鲜血飞了出去,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撞林家老宅的土墙上,几欲坍塌的小矮墙倒了一大片。 “……居然没有事?不可能?!” 秦长老面色剧变,提着手中的流星锤,一时之间居然犹豫着不敢上来,东方不败没有出声,白皙的面目红衣的映衬下愈发显出天之姿,身若游龙地与向问天斗了一处。 “来会会!” 任盈盈柔软的少女嗓音如黄鹂出谷,短剑曲意如直,化作一道白虹朝蠢蠢欲动的秦长老攻去,林平之与她心意相通,只管牢牢护住自家爹爹,旁边观战,林震南旁边看着自家准儿媳大发雌威,心中大震,只道林氏武学秘籍举世无双,却不知自己坐井观天这么多年,就连区区一个小女娃子都能如此厉害了。 比起林家父子的震惊,秦长老就是惊骇了,教中历代圣女无非就是个花瓶的作用,是以他并未把任盈盈放眼里,可一交手,秦长老便心中暗暗叫苦,对面少女不仅招式老辣,并且内力也无比精纯深厚,远非自己所能比,若不是她经验尚且不足,只怕立刻自己就要输。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勉力苦苦支撑。 “还等什么,杨兄弟!” 见杨莲亭还怔怔地发呆,向问天脸色苍白地愤怒喊道,英俊青年似是猛地被惊醒,一咬牙,五指成抓,朝站不起眼角落的方小栗抓去。 “咦?” 没想到他的目标居然会是自己,方小栗惊讶了一把,却也不敢懈怠,施展起凌波微步,飞身避开,杨莲亭一击不中,却也不气馁,闷不吭声地死死缀她身后,仿佛一定要抓到她一般。 方小栗轻盈敏捷地左右闪避,上蹿下跳,心中郁闷不已,她听得风声自己耳边呼呼地响着,想要停下来好好问问杨莲亭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却又怕他不分青红皂白地拿住自己去要挟东方不败。 “啊!” 正此时,一道剑光横自己面前,方小栗来不及闪躲,眼看着剑尖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东方不败蓦然回头,却已营救不及,眼中满是惊怒哀痛。 “哐当!” 身后杨莲亭忽然掷出一梭铜钉,将试图偷袭的左冷禅的剑打偏,左冷禅眼神森森,恨恨地将剑刺向了他,杨莲亭一个不防,肩膀被刺伤,左冷禅犹自不解恨,但却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已经快要得手的《辟邪剑谱》像煮熟的鸭子般飞了。 “找死!” 东方不败懒得再与向问天纠缠,只一个眨眼,便如鬼魅般出现了左冷禅面前,当胸一掌,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他的性命。 方小栗看着心心念念要当盟主的左冷禅砸到自己脚下,连挣扎都没有就断了气,心中感觉复杂得很,她抬起头,却看到东方不败面上未收的怒意。她目光柔和就几分,刚弯起嘴角准备安抚几声,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只见红衣美青年那俊美精致的面庞月色下惨白一片,却又仿佛隐隐发蓝,眉目也变得极为僵硬,竟像是结了一层冰壳! 作者有话要说:巴交完了,居然忘了还有榜单!!!!捂脸~~~今天晚上还有一更……拼了…… 顺便再新坑求个包养,(伪)射雕欢乐同人!!淡定装逼少女穿越射雕前传游戏的被虐故事~~~ VIP最新章节 81让我守护你! 意识到自己的状况不对,站在方小栗身前的俊美男人微微一怔,随后猛地将脸撇了过去,似乎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是这又怎么掩盖得住? 方小栗死死盯着他的后脑勺,见东方不败连耳尖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蓝冰,她心里仿佛被什么钝物狠狠地撞了一下,只觉得疼。 左冷禅死了,如果换做半个时辰之前,她都会觉得无比震惊,可是现在,这些人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 迟疑着开口,方小栗忽然惊觉自己的嗓音竟带着些许颤抖,她闭上了嘴巴,带着些不确定,颤巍巍地向东方不败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脸。 “不可!” 方小栗怎么也不明白,上一刻还死死将自己拥在怀中,似乎自己稍稍一离开就会生气的人,此时却慌忙避开她的触碰,而且因为闪避得太急,东方不败不小心碰到了一旁左冷禅尸首的腿,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被东方不败碰到的衣服居然“腾”地燃起了诡异的蓝色火焰,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离他近些的还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看向东方不败的眼神也从“啊,是魔教教主也”变成了“有怪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场最兴奋的莫过于向问天了,他先似乎像惊呆了一般,木木然地站在原地,尔后突然爆发出一阵长笑,恨恨道: “东方不败,你驱逐我五年,令我餐风露宿、狼奔兀突,夜夜不得安寝,可你一定想不到,这五年内,我居然在北疆一种沙虫身上提炼出了能置你于死地的毒!五年了,大丈夫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我也有亲眼看见你死在我手里的这一天!很好!很好!” 连说了几个“很好”之后,向问天不再恋战,他胸有成竹东方不败最终会死,便几个纵身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小……栗……” 见再也无法掩饰下去,东方不败轻轻回过身来,如水的月光照在他面上,反射出一层神秘的鸽子蓝,似乎是一副举世无双的薄薄面具,将他毫无瑕疵的脸装饰得更为俊美无俦,可方小栗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心却如刀割一般。 他薄薄的唇微弱地动了动,艰难地吐出她的名字,斜飞入鬓的英挺长眉上一层寒霜,一双凤目如痴如醉地望着方小栗的脸,似乎要把她的样子永远刻在心里,可是,原本那泛着金光的乌黑眼珠外围竟染上了孔雀蓝,方小栗双目圆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美的样子,夜色中,他一身红袍外隐隐透着烈焰般的蓝,仿佛被火光照亮的海水,可又这么令人哀痛。 “田伯光!” 方小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飞身掠到正手脚并用打算偷偷逃跑的采花贼身边,拎起他的衣领,狠狠地拽到东方不败面前,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快!你不是很懂这种迷药嘛!快点看!看! 看……” 说到后面,竟已经是语无伦次,她神色凄怆,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东方不败,看着他平时总是过于凌厉的面庞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朝自己眷恋地摇了摇头,绝望和哀伤一点一点爬上方小栗的面庞。 “我……我只不过在西域待了一段时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啊!” 田伯光满头大汗,手足无措地解释,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东方不败,自己身上突然就燃起一把火来。 方小栗放开拉着田伯光的手,伸手就要去捉东方不败的肩膀,却被扑过来的任盈盈抱住身子,几乎是打着滚哀求着不让她接近。 “姑姑,姑姑,不要啊!” 方小栗置若罔闻,奋力挣扎着,见此情况,院子里其余还有战斗力的人都歇了想要趁此机会除掉东方不败的心思,令狐冲等年轻人更是心下恻然,有几个心软的女子更是眼圈都红了,岳不群看看已经自觉往外撤退的众人,长叹一声,只得恹恹地跟着走了出去。 “教……主……” 此时,被人忽略的杨莲亭艰难地出声,他中了左冷禅一剑,却没料到剑上喂了毒,他蠕动着从地上爬了过来,伸出淌着黑血的手,用力拉着方小栗脚边的袍子: “我……有……解药……” “……什么?” 大悲之后事情忽然出现转机,方小栗几乎连脑子都停止了转动,她缓缓松开抓住任盈盈衣袖的手,立时就跳了起来,朝地上的杨莲亭目眦尽裂地吼道: “解药呢?!” “把……婉儿……” 杨莲亭似乎是气力已经快要耗尽,嘴唇动了动,却半天被发出声音,方小栗定定地看着他的嘴巴,唇语似乎好像是在说“还给我”。 顾不上别的,她转眼便焦虑地向倒在一旁的阿奇问道: “婉儿?婉儿怎么了?” 即使气力尽失,但黑衣暗卫依旧岿然不动如山,他平板的面目像是一潭死水,但眼中却隐隐跳动着火焰。 “自然是已经杀了。” 东方不败淡淡地开口,杨莲亭闻言,一口气没上来,眼看着就要晕过去,方小栗心中一惊,夺过任盈盈袖中的短剑,就给自己来了一刀,鲜红的血马上流了出来,她抬起杨莲亭的头就给他喂去,几乎只过了眨眼的功夫,青年脸上的灰败就慢慢褪去,乌黑的嘴唇也红润了许多。 “哼!” 东方不败不忿地转过头去,见他还有力气吃醋,方小栗心中又酸又好笑,低下头,对着沉浸在哀痛中的杨莲亭柔声说: “婉儿没事,他是骗你的。” 杨莲亭赫然抬眼,望见自家教主淡漠的神情,心知方小栗所说不假,不由大喜,连声说: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不用谢了,我只想问你解药在哪?” 方小栗按住杨莲亭的肩,急躁地问道,东方不败此时虽然神情还很悠闲,但从他紧紧攥着的拳头来看,肯定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她无法想象他随时会倒下,不由更加心急如焚。 “这……” 杨莲亭低下头,面有愧色,方小栗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刷白地问: “解药在你身上是不是?快,快拿出来啊!” 幸好,情况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杨莲亭摊开的手掌里面,捏着半颗褐色的药丸,他惭愧地开口: “向问天并不信任我,所以……只有半颗……” 方小栗慎重地接过药丸,嗅了嗅,确定没有毒之后,像是奉上珍宝般轻轻将它放在东方不败脚下,东方不败倒是神色轻松,他弯腰拾起地上的药丸,果然不像别的东西一样一碰即燃。方小栗松了一口气,却见他连泥土也未拍,十分干脆地送入口中,东方不败注视着方小栗的面颊,微笑地弯起嘴角,轻声说: “小栗,我真开心你竟然这么为我,我,我真想抱抱你。” 两人凑得并不近,中间还隔着许多人,见他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说了出来,方小栗面上一红,连忙转身继续盘问起杨莲亭来,东方不败也不催,就这么抱着臂膀,注视着自己挚爱的女人为自己紧张难过的样子,似乎十分享受。 情况并没有更糟,但也好不了多少,因为杨莲亭手中的解药只有半颗,所以东方不败至少不会像向问天说的那样,马上就会死,而是将期限拖延到了三天,三天后,若是没有找到另外那半颗解药,他也还是一样会命丧黄泉。 “我看着八成是向问天那厮故意的,他知道杨叔……莲亭会将药给我们,所以故意拖延这几天时间,给我们希望,又让希望破灭,这大概就是他报复的手段。” 任盈盈想得并不乐观,她蹙起秀美,忧心忡忡地说。 “那又怎么样,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恢复了冷静的姑娘望向自己的爱人,这是东方不败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眼神,圆圆的杏眼中有温暖,也有坚毅,在夜里熠熠生辉。 “不管怎么样,我可不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快码死了…… 新坑(伪)射雕欢乐同人!!淡定装逼少女穿越射雕前传游戏的被虐故事~~~ VIP最新章节 82洛阳绿竹巷~~ 杨莲亭的解药果然有效,只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东方不败脸上蓝色的冰壳便慢慢褪去,消失不见,方小栗不放心地摸了又摸,非要看他瓷白如玉的面颊上浮现红晕才肯罢休。 东方不败咳嗽几声,杨莲亭见状捂住胸口闭眼装死,任盈盈识相地捂住小林子同学好奇的大眼睛转过身去,田伯光也大喊着“去看看其他”飞速逃窜到中迷烟倒下的黑衣群中去了,俊美的红衣青年满意地笑笑,低头温柔注视着紧张地自己身上东摸西摸的方小栗,忍不住将她搂紧怀里狠狠地亲了几口,那熟悉的甜美芬芳一沾上自己的唇舌,他便极为舒适地发出一声长叹。方小栗猛地瞪圆了眼睛,显得呆呆的,直到对方的湿润柔软的舌头灵活地撬开她的牙关,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又被占了便宜。 “唔唔唔……” 毕竟还有这么多,她抗议地挣扎着,却被对方极为认真地一遍遍勾住舌头纠缠,他的舌头扫过她的每一颗牙齿,雪白牙齿后面的牙肉,东方不败一边强硬又温柔地吻着她,一边含含糊糊地呢喃着什么,方小栗被亲得浑身无力,瘫软他怀里,最后他放开自己时,两都发出了微微的喘息,她推推他: “刚刚说什么?” “什么?” 东方不败喘息着问,若不是这笨丫头屏住呼吸不懂续气,他根本不舍得就这么放开她。方小栗咬咬自己已经被啃咬得红如樱桃般的娇艳小嘴,引得他流连的目光又是一暗,她扭捏了一阵,才期期艾艾地说: “刚刚……亲的时候。” 红衣美青年凤眼一挑,笑得宛如流云皓月,让怦然心动。 “说,真想就这么把吞到肚子里。 方小栗呼吸一滞,飞快地扫了一眼旁边装作看病、捂眼、望天,实则耳朵比兔子还竖得还高的一干众,脸色爆红,只得清清嗓子,从怀里摸出刚才因为情急,胡乱塞得皱巴巴蓝皮书,对尚且还一头雾水的小林子他爹林总镖头开口道: “总镖头,这是家的祖传秘籍,现物归原主了罢!” 林震南犹豫着望向这本书,一时吃不准对方的意图,倒是林平之大大咧咧地伸手接了过来,东方不败神色诡异地看着他,提点道: “此功并不适合修习,这本秘籍,弊处比益处要多得多,林少侠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被绝世武学迷了眼啊!” 方小栗见他眼神飘忽,心知东方不败一定是想到了之前自己修习不得法,差点真要引剑自宫的事,不由得“噗嗤”一笑,惹得这千年老腹黑破天荒地红了脸。 “咳咳咳,这个有劳东方教主出手相助,林家祖训有云,凡林家子弟都不可修习此功,和平之自是不会破戒。” 林震南赶紧出来打圆场,他算是看清楚儿子就像当年的自己,爱美不爱事业,他想管也管不了,只是这魔教教主和夫这次出手,差点把命都搭了进去,只怕志不此,所以他也算是八面玲珑,干脆懒得问,就把这些当救命恩得了。 待到黑衣等恢复的差不多,方小栗他们开始商量起该何去何从。 东方不败嗜穿红衣,并不是因为性别倒错,而是他当初走火入魔,反吸了任行的大部分功力,北冥神功与葵花宝典的内力本不同源,一阳一阴,体内交错冲击,虽错有错着从此修习功法事半功倍,但却也种下祸端,经脉中的两股内力循环冲击一个小周天后,便会丹田内汇合,此时两股截然相反的内力产生的冲撞会迅速身体外部结起“蓝冰”,乍一看瑰丽绚烂,妖艳得很,但实际上却是一种至纯至净的内力之火,寻常衣物一近这火便会被焚烧殆尽,若不是他费尽心思寻来血极天蚕的丝制成衣物,只怕现日月神教教主江湖上的传言就不再是“酷爱红衣,风流无双”,而是“那个喜欢果奔的死变态”了。 而向问天这次,也正是利用了血极天蚕丝遇北疆沙虫尸粉气味便会生出剧毒的阴损法子,众都只是稍稍中了迷烟的情况下让东方不败中了毒。 自告奋勇地挽起袖子割脉放血给他喝却被暴力镇压,美青年噙着动的笑,告诉娇妻这种毒已经渗入丹田,就算她把身上的血都放干也是解不了毒的。 方小栗不高兴地捂着脸,斜着眼抱怨: “到底是杀了向问天全家还是抢了他老婆啊,怎么这么毒?” 东方不败轻柔地揽着她的肩,长眉一挑: “抢没抢他老婆,还不知道?” “呸!”红着脸啐了他一口,方小栗继续发愁,“那家伙滑溜得像个泥鳅,既然现他已经确定三天后会死,这几天向问天一定会特别小心不出现,免得被们抓到,他算盘倒是打得好,想着等一死他就可以出来了,可是们要到哪儿去找哇!” 东方不败陪着她坐了一会儿,见方小栗不停地揉着眼睛,熬得像兔子一般,但就是不肯去休息,不由得胸口一暖,转身对地上的杨莲亭冷冷道: “想不想见的张婉儿?” “婉,婉儿她哪?”杨莲亭本想着自己这次勾结向问天谋害教主,十成是要没命了,但好歹知道了张婉儿的消息,也不算吃亏,却没想到教主话语中竟没有要处死自己的意思,黯淡的眼睛顿时大放光彩,“还可以去见她??” “哼,们二皆叛过本座,胆子倒也不小,念二也算是情深意重,这条命暂且留着,但本座一不高兴便会随时取走。” 东方不败嗓音清冷,白皙俊美的面容只是淡淡的,让看不出他的心思,可他身后的方小栗蓦然探出头来,笑着朝杨莲亭眨眨眼说: “教主的意思是,他打算放过啦,也真是蠢,婉儿同样也犯过错把盈盈和放走了,他既能对婉儿既往不咎,怎么会还要取性命?!只不过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婉儿姐姐……嘻嘻,也罢,以后们二见了面,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吵架,和和美美就好!” “真的?”杨莲亭顾不得方小栗的促狭揶揄,狂喜着磕头如捣蒜,“多谢教主仁慈!杨某今后定为神教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话太多了!” 美青年伸出手将方小栗的头按进自己怀里,眉宇间闪过一丝羞恼,不知道怎么地,这丫头总能说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这对于一教之主来说也太有损威名,但他心里却感到甜蜜又后怕,甜蜜的是她此刻竟如此全心全意地向着自己,后怕的是,若是失去了方小栗,世上便再没有第二个能如此与自己心心相印了。 “也累了,” 低头看着她圆圆眼睛下的乌青一片,东方不败放柔声音,手指轻轻她脖颈后一处拂过,立时便觉得自己怀中一重,他俯下/身方小栗阖着的眼睛上轻啄一下,她那长长的睫毛刷过自己的嘴唇,仿佛有什么心里漫开来,无比满足, “睡吧。” 张婉儿是上任长老的爱女,她曾经恋慕过任行的事教中自然也有很多知道,自从她私自放走任盈盈之后,便被彻彻底底地划作了任行那一派系的马,所以后来东方不败上台清算时,教中自然就有许多进言,要将张婉儿处死以儆效尤,但东方不败虽气方小栗还是逃离了自己,但心知她与张婉儿关系不错,若是就这么处置了她,只怕今后把方小栗找回来了她也不会开心,却没想到张婉儿竟与自己一手提拔起来杨莲亭也有些渊源。 “教……教主,”见东方不败面露沉思,杨莲亭也不敢打扰,他轻轻呼唤着,既有期盼又有忐忑,“眼下咱们往哪儿去?”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将方小栗打横抱起: “洛阳。” 从福州到洛阳,寻常骑乘骏马也要几天几夜才能到,但若是武功高手使出内力狂奔疾驰,也不过是一个昼夜的功夫罢了。 杨莲亭伏阿奇的背上,暗暗心惊,教主本也就算了,就连他手下的一个暗卫也能背着自己这么一个大男脸不红气不喘地运起轻功跑上一整天,此等功力非同小可,而且不仅如此,就连年纪尚轻的圣姑任盈盈竟也身姿轻盈如燕,稳稳缀众身后,只怕向问天的算盘打得精,最后却是要把自己都绕进去。 方小栗伏东方不败宽厚的背脊上,睡得香甜,俊美男子爱怜地拉起她身上斗篷的帽子盖严实些,生怕爱着了凉,不知不觉间,众便进了洛阳城。 “咦?好大一片竹林!” 穿过一条窄窄的巷子,到了尽头,任盈盈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丛丛绿竹迎风摇曳,只觉得雅致天然,不由得心生喜爱惊叹,却不料她这番话被竹林主听到,心中大震,颤抖着出声道: “盈盈,是盈盈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来晚了……熟练顶锅盖,逃~~~ 新坑求关注!(伪)射雕欢乐同人!!淡定装逼少女穿越射雕前传游戏的被虐故事~~~ VIP最新章节 83大结局I “爹……爹爹?”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了声,情不自禁地朝任盈盈望去,就连睡得口水横流的方小栗也醒了过来,趴在东方不败的背上,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父女重逢的感人情景。 小姑娘茫然地站在路中央,活泼灵秀的小脸上罕有地露出呆呆的表情,看着从竹林中走出来的白衣人,但很快她便想到先前在林家老宅的经历,戒备地皱起眉头: “向问天,你又搞什么鬼?” “向问天,向问天是谁?”白衣人也皱起眉,白皙如昨的脸上表情与任盈盈如出一辙,“说些不相干的人做什么,盈盈快过来,让爹摸摸你是不是长高了?好些年没见面,爹可想你了!” “爹?” 任盈盈傻眼了,方小栗看着任我行空洞无神的双眼,又想了想他居然连向问天也不认得,心中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于是顶了顶身/下红衣美青年的肩膀: “任我行他……是不是……?” “爹爹!你的眼睛!!你的眼睛!!” 还没等他回答,任小姑娘就已经大叫大嚷了起来,任我行自顾自地伸出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像是在确认什么似地,摸完脸蛋后,他又喜笑颜开地将她揽到自己身前,比了比高矮,而任盈盈的面色却越来越惨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盈盈果真长大了,先前还只能抱住爹爹的腿,现在却已经快要长到齐胸口了,”任我行欣慰地笑了笑,“也不枉你娘老是想你想得哭。” 任小姑娘面色如纸,几乎是摇摇欲坠地问道: “爹爹,你的眼睛……你到底是怎么了?妈妈她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呀!” “胡说!没事咒你娘死做什么,”任我行瞪眼,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脸上复又露出迷惑神情,“眼睛?眼睛怎么了,原本爹爹不就是这样的么?” 任盈盈闭上眼睛,原本以为死了的人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可眼睛却瞎了,人也疯疯癫癫的,这对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任我行兴冲冲地伸手来拉: “来来来,盈盈,跟爹爹进屋去见你娘,这些年她可想你了!” 来不及说话,任盈盈便被拖进了林旁的精巧竹舍内,众人面面相觑,识相地不去打扰,只是四散开来守在竹舍外边。杨莲亭见张婉儿心切,又生怕任我行疯癫之下把张婉儿认作任盈盈的妈妈,一马当先地跟着往竹舍内走去,方小栗从东方不败后背上跳下来,悄悄瞥了一眼他脸上的神情,只见阳光从竹林外照射过来,光斑点点摇曳在他冷清俊逸的面容上,显得平和又宁静,他低头一笑,温柔地捉住她的小手,大步迈进门。 “婉儿!” 一掀起帘子,大家便和守在竹舍内的女子打了个照面,杨莲亭捂着重伤未愈的肩头,两只眼睛痴痴地看着她,女子婉约的身姿微微一顿,眼里浮起泪光,但瞥见跟在身后的东方不败,连忙敛起眉目,恭敬地垂首立在一旁。 “是谁在外边?” 任我行在屋里发出疑问,似是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有人更在任盈盈身后进了自家门,他嗔怪地对女儿说,“盈盈,怎的带了朋友来了也不说一声?倘若招待不周那可怎么办?” 方小栗撇撇嘴角,没想到一代枭雄居然变成了个居家男人,不由得有些唏嘘,也不知任盈盈在里头跟任我行说了些什么,他便不再关注外头的人了,两父女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声音低低的听不太真切,方小栗转过身,打量起传说中“圣姑”的落脚之处来。 初初走进这条小巷,她就感到了一片清凉寂静,茂林修竹将巷子尾的小舍与洛阳城里的繁华喧闹彻底隔开,真真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静静站在阴凉舒适的竹舍庭院中,五间粗竹架成的精美小舍一字排开,左二右三,权作书房、寝房以及放置杂物玩赏只用。舍内桌椅几榻,无一而非竹制,方小栗随意探进其中一间房,只见墙上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她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觉得东方不败这个男人实在是亏,即便是为了自保不得不出手和任我行对着干,但最后对他也还是留有几分兄弟真情的。 要不是如此,任我行现在的日子怎么会过得如此舒适快活?若真是只有恨而没有情谊,只怕早就三刀六洞,送他去见阎王了。 “怎么了?” 见方小栗目光灼灼,东方不败倒有些不自在起来,询问地看着她,她摇摇头,眼中万千柔情,却又笑而不语。 “妈妈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忽然,任盈盈清丽婉转的嗓音拔得老高,话语中也带上了愤怒的成分: “我这次是陪姑姑来找向问天解东方叔叔身上的毒的,爹爹,你看看清楚,这不过是一副画像而已,怎么会是妈妈,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听到随后任氏父女俩所在的小舍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方小栗倒抽一口冷气,也顾不得别的,赶紧拉起东方不败就冲进门去。 一进屋,她就看见桌上放着一具瑶琴,而一管洞箫却摔在地上,断成两截,对着门的竹墙正中间悬挂着一副画像,画中的女子美貌婉约,眉目亲切,正做抚琴姿势,任盈盈见自己进来,只是撇过头去不说话,但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任教……先生,有话好好说,小孩子不听话,口头教育就好,可千万不要动手啊!” 方小栗紧张地拦在任盈盈身前,对于任我行,她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他既可怜,又可恨,但现在看着他这幅样子,却也只能叹一口气,硬着头皮好好劝说。 “你是什么人?为何叫我任……任先生?我叫任什么,任先生是谁,谁是任先生??” 任我行突然面色剧变,口中喃喃自语,忽然抱住头痛苦地跌坐在地,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方小栗和任盈盈瞠目结舌,小姑娘怔了怔,慌忙起身搀住父亲,花容失色地惊道: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眼见着任我行已经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东方不败终于出手,快速在他身上疾点了几下,方才还满面痛苦的人便安静了下来,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胸口激烈地起伏着,人事不知。 任盈盈也顾不得和东方不败的那点心结,只是靠在方小栗身上,六神无主地说: “爹爹……爹爹怎么会变成这样?东方叔叔,爹爹他到底怎么了?!” 东方不败默然无语,方小栗看他脸上的神情,知道他八成早就清楚任我行的癔病,只是无法面对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任盈盈,所以一直开不了口而已,她将小姑娘搂进自己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任盈盈雪白着一张小脸,惶然无助地揪着方小栗的衣襟,泪珠儿一颗一颗往下滚,方小栗抬头瞥见东方不败暗淡无光的眼神,心中更是难受起来。 将任我行搬到床上去躺好后,一行人暂且在竹舍中安顿下来,任盈盈心里难受,说是谁也不许跟着,飞身不知去了哪儿散心去了,她修习了逍遥派的武功,内力超群,方小栗倒是不担心她的安全,只是有一件事,她和东方不败都隐隐猜到了个大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离杨莲亭所说的三天期限只剩下了一个昼夜,可是任盈盈还没有回来。 方小栗掀开竹帘,东方不败独自一人背覆着双手,站在竹林边,仰头不知在看什么,翠竹如刀,映衬着袅袅红衣,恍若旭日初升无限光彩,却又好似夕阳日照徒留悲叹。 “过来。” 红衣美青年并未回头,但却凭着踟蹰的脚步声听出了身后的人是谁,方小栗走上前去,故作开朗地抬手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没关系的,我们总能找到办法。” 东方不败轻声说: “没办法的,盈盈她恨我。” 方小栗一滞,想起任盈盈只身离去前的那个眼神,似怨似恨,又有无限眷恋孺慕,她看着在自己面前显出消沉一面的东方不败,眨了眨眼,突然说: “转过身来。” “什么?” 东方不败意外地回头,却不料突然感到自己的嘴唇被什么柔软温暖的东西啄了一下,方小栗两只手搭在他的肩上,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轻轻一触,便又分开。 “你……” 俊美青年白皙的脸上忽然不由自主地浮起红晕,似是十分惊讶,他虽与小栗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她却很少这么主动来亲自己,可为何只是这样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就令他心中砰砰激荡不已? “我相信盈盈,”方小栗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但随即又抬起头来,脸蛋爆红,但眼神却清亮坚定,“你也要相信她。”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倒计时了!!预计只有几章就要完结,后面还有几个番外~~~ 感谢大家这么久以来的陪伴,舍不得巴交的同学们可以继续关注收藏巴交的新文! (伪)射雕欢乐同人!!淡定装逼少女穿越射雕前传游戏的被虐故事~~~ VIP最新章节 84大结局II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任盈盈再也没有出现。 仿佛是知道些什么似的,所有人都默默无言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没有人问起那个活泼机灵的小女孩的去向。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黑夜来临,又从东边升起来,方小栗始终坐在竹林之中,静静等待。身后的红衣美青年双臂环抱着她,在她耳边说了无数的情话;夜幕之中她的眼睛乌黑而明亮,闪着湿润的光;白昼来临,她便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感受着对方熟悉而温暖的体温,两人就像世间任何一对热恋的爱侣,耳鬓厮磨,缱绻万千。 “如果一开始你就这么听话,该有多好!” 东方不败细细端详着方小栗的脸,伸出手来好奇地在她的苹果肌上戳了一下,然后看到她圆圆的小脸迅速鼓成包子,方小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难道不听话吗,命都捏在你,不,你那些小妾们的手里。” “生气了?”柔软丝滑的红绡拂过,青年伸出两根干净修长的手指,抬起方小栗的下巴轻啄一口,似乎迷恋上了这样芬芳的气息,“……我只要你,只有你,之前的那些……对不起。” 方小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伸出手臂挽上了他的脖颈,温柔地回应起他的吻来。 没错,自己喜欢上的,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虽然骄傲跋扈,但对于自己做过的事,犯下的错都绝不会逃避。不管怎么说,东方不败在自己之前的确是有过好几个女人,他虽然全部把她们处理掉了,但却也从不会绕开这方面的话题,甚至连一句“她们在我心里什么也算不上”的谎话都不曾说,因为当时他将那些女人迎进门的确是怀着各种各样的打算,不管是指望她们生下一儿半女,还是要借着她们身后的权势为自己在教中造势,这些小妾们在东方不败心中的地位也自然不会低。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气闷地狠狠咬了一口他的唇,东方不败“嘶”地倒吸了一口气,却并没有离开她的唇,反倒是一个法式深吻把方小栗亲得迷迷糊糊。 “你生气了,可我很开心……” 他低低地笑着,满意地看着她因为自己的反复噬咬和吸吮而愈发嫣红的唇,低头将脑袋埋在方小栗的颈窝里,软软的发丝拂过她的肩头,痒痒的,令她很想笑,但一想到明天过后怀中人的命运,心头又沉甸甸的。 “大变态!” 方小栗故作轻松地抬起手来,在他额头轻轻一敲,青年抬起头,狭长的凤目中满是慎重与认真: “小栗,明天我们就成亲,好么?” 方小栗心头一震,几乎要流下泪来,她将脸贴到他冰凉的面颊上,微笑着柔声说: “好,明天我们就成亲。” 两人正私语间,忽然空气中传来金石破空之音,东方不败眼神一凛,揽着方小栗的肩头微微向旁边侧过,一枚袖箭扎在身后靠着的绿竹上。 袖箭上系着一张薄薄的小笺,上面只是寥寥数语地写了个地点,再没有其他的信息。东方不败抬起头,与方小栗对视一眼,她眼睛里迸发出光彩: “是盈盈的笔迹!” 他也微笑起来,想起那个自己当做女儿看待,却隐隐总有愧疚的小姑娘,嘴角带上了一点欣慰。 收到任盈盈留下的讯息,两人迅速动身前往小笺上提明的地点,根据在洛阳生活了好几年的张婉儿说,任盈盈在纸条上写明的地方原本是一处寺庙,因为太过偏僻,又远远挤不上去城里的白马寺那样有名望,于是渐渐荒废了,没什么人去上香,自然里头的和尚也就跑得差不多了。前些日子还听人说,那寺庙因为下大雨塌了方,把里头守寺的几个和尚全压死了,如今成了一堆废墟,鲜有人至,如今看来,这件事也处处透着古怪。 马不停蹄地赶到那座废庙之外,果然这地方就如张婉儿说的那样荒凉,方圆几里之外都没有人烟,一摊残垣断壁之上立着几只寒鸦,它们一边啄着羽毛,一边用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 “贵客既然到了,为何不进来?” 探路的黑木崖小分队成员们正在戒备着,突然,方小栗和东方不败的耳边响起细细的声音,向问天那虚伪的语调让牵着手的两个人同时一震,向一个方向望去。 “找到了!这里原来有一个山洞!!” 显然,其他人并没有听到向问天的千里传音,阿奇板着一张脸,回来向自家教主报告着新发现,方小栗在一旁观察着他,这孩子,据说都已经和小隽同学成亲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死人脸! “向问天就在里面,”东方不败拿出一块玄铁令牌放进阿奇手中,嘱咐道,“他的目标是我,你们都不要进去,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出来,你便带着任教主和这块玄铁令牌一起回黑木崖去。” 阿奇猛地抬起头来,寂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与东方不败不可违抗的眼神稍一交接,他便又重新恭敬地低下头去。 “属下……遵命!” 站定在山洞前往里看,只见一片昏暗,没有任何光线能照射进去,方小栗敏锐地听到了里头不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她蹙了蹙眉,掌心暗暗运功蓄起几片薄薄的圆冰。 “慢着!” 东方不败正要踏进洞去,耳边又响起桀桀的怪笑声,这次却并不是向问天的声音,反倒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说话,但语调却怪异得很。 “久闻东方教主大名,我可不能大意,你既能活到现在来找我们,那么必定是服下了一半的解药,若是你大发雄威,我们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还是别进来了,换你身边的小姑娘来吧!嘻嘻嘻……” 东方不败闻言勃然大怒,几乎立刻就要暴起,但却被方小栗死死拉住,她皱着眉对他做了个口型: “盈盈在里面。 “妙极妙极,果然你们还是忌惮我手里的这个小姑娘啊,啧啧啧,中原人就是不一样,个个都细皮嫩肉的,若是用你旁边那个小姑娘来换,说不定我会将剩下那半颗解药给你哟……” 那怪声越发肆无忌惮起来,高声调笑着,方小栗安抚地拍拍东方不败的手,步伐坚毅地朝山洞里面走去,红衣美青年在她背后握紧了拳,恨不得马上冲到她前面挡住任何有可能的袭击,但一想到她临走前向自己投来的那坚定一瞥,他又收住了脚步,一拂衣摆,缓缓盘腿在洞口坐了下来。 “盈盈?盈盈?” 方小栗口中轻声呼唤着,一边根据听音辨位调整着自己的脚步,以免对方突然发难使暗器,山洞其实并不深,但曲曲折折地,有几块石头正好挡住了光线,所以从外面才看不到一点儿里面的样子,所以东方不败也无从判断自己现在的情况。她莹白的双耳动了动,听出现在这里除了自己,还有七个人的呼吸声,其中那个平缓悠长的是任盈盈的,看来她目前并未受伤,状态也算稳定;而另外几个则呼吸短促,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路已经慢慢走到了尽头,隐隐可以看到那边有蜡烛微弱的光透出,方小栗脑海中快速地闪过许多个念头,脚下却依然步伐稳健。 “是你们!” 当那几个人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时,小个子姑娘还是惊讶得叫出声来,原来,和向问天一道制住任盈盈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在林家老宅见过的青城派“青城四杰”和余人彦! “嘻嘻嘻……是我们……” 余人彦突然诡异地笑起来,但面上却青白一片,口中发出的也是当初那个小孩的声音,她一惊,复又去看其他四人的样子,见他们和他一样,都是目光呆滞,表情僵硬死板,却肢体柔软,与常人无异。 向问天看着自己面目凶光,但是脸色却是红润的,任盈盈像是被打昏了,闭着眼睛躺在一旁,隔得太远,她看不清盈盈的情况,想起他去了好几年北疆,方小栗心中突然有了一个非常惊悚的猜测。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就要大结局了的各位,巴交这篇文本来只想写15W字的,现在居然写到了30W+,再拖下去就真是没天理了……不过也不会马上就结局的,大概还有个好几章呢~~~ 巴交看了个电视剧,突然又想开星际文了,女主是个小女警,男主是伪装成地球人的外星人的……有没有人想要看这种题材~~~~ 新坑求关注!(伪)射雕欢乐同人!!淡定装逼少女穿越射雕前传游戏的被虐故事~~~ VIP最新章节 85大结局III “你们?你们是谁?” 方小栗紧紧捏着掌中寒气凝成的冰片,蹙起眉头问道,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因为盈盈如今昏倒在地,生死不知。但她已经有七八分肯定,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青城四杰”早就不是原来那几个人了,他们如此诡异僵直,看起来像是被什么秘术所控制一般,而且除了余人彦之外,好像其余那四人并不会说话,只是用浑浊呆滞的目光盯着自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说起来,向问天出来时身边带着的那几个白衣侍女也很可疑,只不过当时天色昏暗,周边人又多,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她们有何诡僪之处。 “我们是谁,嘻嘻,是谁呢~~~” 余人彦突然嘻嘻嘻嘻的笑了起来,样子着实可怖,他同手同脚地走到方小栗身边,似乎并不习惯如何操控人类的躯体,方小栗戒备着,全身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突然他弯下/身来,在她脖颈边嗅了嗅,发出“咦”的一声之后,便扫兴地转过头走开老远: “你和那小姑娘一样,身上有我讨厌的气息,不喜欢~~不喜欢~~” 向问天不耐烦地瞪了“余人彦”一眼,却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恶狠狠地看着方小栗。他的脸色苍白得有点过分,身上还是那一袭装成任我行的白衣,领口扎得严严实实的,只是白衣包裹下的身躯瘦骨嶙峋,哪还有半点当年那条七尺大汉的飒爽英姿。 “少给我废话!待会儿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这样我还会考虑给你剩下那半颗解药,否则的话……” 他突然住口不言,但语气中的威胁却明明白白,小个子姑娘突然往后缩了一下,十分害怕地怯怯开口道: “否则怎么样?” “否则,便让你那情深意重的夫君自燃而死,最后连块骨头都不剩!” 方小栗心中一沉,面上却装出一副惊恐畏惧的表情,圆圆的眼睛里露出凄婉的神色: “可是你……你要我干什么?我绝不会做背叛夫君的事!” “哼,这也由不得你,”向问天朝昏睡的任盈盈点了点,“这小妮子,我原本见她一人落单,便将她带了回来,温言软语,好不恭敬地奉她为圣姑,还苦口婆心地劝她接回教主,诛杀逆贼,重振我日月神教雄风,却不料她奸猾狡诈地一边连声答应,一边从我手里套取剩下的那半颗解药,真是认贼作父,好歹不分!” 方小栗听了这番话,心中难受极了,她急切地挺身上前想要摸摸任盈盈的小脸,却被向问天拦住,她只得放下手,颓然问道: “她……没事吧?” “当然,她可是本教的圣姑,我只是小惩大诫让她睡了一觉而已,”向问天看了看方小栗,奇怪地桀桀笑起来,“待到任教主重掌黑木崖,圣姑还要在我教子民中祭天,在那之前怎能有所损伤。” “你……”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无他,只不过要让你那篡位的夫君看一场好戏而已,现在,我要你自废武功。” “…………” “怎么?不愿意动手?你那夫君的命不要紧了吗?” “……不是,我根本就没武功啊,怎么废?” “满口胡言!” 向问天只当她在骗自己,一个箭步窜到方小栗跟前,狰狞地拉起她的手腕,扣住脉门,发现自己输进去探测的内力的确全都石沉大海后,面色变得诡异起来,虽然只有一眼,但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这女人所使的轻功有多轻盈曼妙,可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方小栗目光闪闪,力求表现出自己纯真的一面,其实她也很无奈啊,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说一次实话却没人相信呢? “哼!任盈盈这小丫头也是这么说,想来也是一种什么不需要功力也能施展的奇异身法吧!时间不多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又在耍什么花招,那就等着给东方不败收尸!” 虽然对她还是有所顾忌,但在北疆不知道遭受过什么的向问天也居然点点头,认同了方小栗的说法,他只是简单地对方小栗进行了一番恐吓之后,便让她转过身朝来时的路返回,他跟在后面,那个奇奇怪怪的余人彦抱起任盈盈,带着那四个“人”也跟了出来。 一股凌厉的阴凉之气夹杂着自己熟悉的那个人的气味迎面而来,席地而坐的红衣美青年忽然睁开眼,凤目中透出肃杀,怒视着前方,果然,下一刻,方小栗那小小的个子就出现在他眼帘之中。 大概是手上有了两个人质,向问天愈发肆无忌惮了起来,他谨慎地隐于小个子姑娘身后,却并不在意让自己那些帮手暴露在人前,方小栗感受到身后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气息越来越重,撇过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向问天不经意间对僵硬奇怪的“青城四杰”露出极端厌恶的神色,而那个表情奇怪的“余人彦”则一边将任盈盈高高举起,一边转过脸去,似乎在避开什么难闻的气味。 对了,他似乎是说过……我身上也有和她一样的气味? 作为一个爱干净的女性,方小栗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身上有什么怪味,她脑中灵机一闪,倒是有了点新的头绪,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向右使,你终于肯出来了。” 东方不败缓缓站起身,语调温柔如三月微风,但冰雕玉砌般的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他紧紧地盯着方小栗,她一脸紧张惶恐,满是被人所制的慌张,可是几乎是一瞬间,她突然勾起嘴角,朝他眨了眨眼睛,红衣美青年晃了晃神,心里好笑的摇摇头,面上却不显。 “是啊~~我终于回来了,”似乎被他这句话所触动,向问天突然叹息一声,“我被你的奸计所害,如丧家犬一般在北疆逃亡五年,这五年来,你对我紧追不舍,即使是逃到天山以外,都没能避开你派来的杀手!” “可是他们还是稍逊一筹,追杀了你那么多年,却还是没能得手。” 东方不败不动声色,埋伏在周围的黑衣人闻言惭愧不已,纷纷行礼请求教主降罪,向问天见此情形,怒从胆边起,如果要说他在日月神教时最嫉恨东方不败的是什么,那就非他手下这帮暗卫莫属了,犹记得当年,两人同为任我行手下左右手,但自己训练出来的手下在帮中教众的切磋中从未胜出过,任我行还曾经拍着自己的肩感慨道:东方不败亲手带出来的这帮暗卫,将来个个都是辅佐教主的精英! 难道他一开始,就打着那样的主意?! “少说得好听,若是光明正大的比试,我未必会输给你这种卑鄙小人,”向问天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怒不可遏地指责道,“我逃到天山之外,原以为躲过一劫,却没料到你居然早早就给我服下了三尸脑神丹!神丹发作之时,我已远在万里之外,每日发作起来锥心蚀骨,却不敢返回教中索取解药,杀人不过点头地,你!你可真真是恶毒之极!” 方小栗看着向问天气得颤抖起来的手指,不禁有点唏嘘,真是作孽啊,被这么折磨,也难怪他那么恨东方不败。 “没错,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如墨的长发在红衣上倾泻而下,如朗月一般气质高华的青年束着手,嘴里吐出的话语黑暗无比,却又如此理直气壮,“还记得文长老是怎么死的么?我东方不败绝不会放过曾经羞辱过我的人,人犯我一,我必还十,有仇必报,想死,也要看我允不允许!” 方小栗呼吸一滞,她恍恍惚惚地抬起眼,东方不败灼灼的目光牢牢定在自己的脸上,他虽然好像是在和向问天说话,但骄傲的眼神中交织着不甘、试探、渴求等等各种复杂的感情,好像是在对自己说,来,我豁出去了,你敢不敢接受这样的我?! 东方不败看着心爱之人的脸,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脏也在不安反常地砰砰跳着,他承认,今天这样的情况之所以会发生,除了向问天自有一番出乎意料的际遇之外,也有一部分自己的纵容在里面,他清楚这样会有一点点冒险,可是自己真的很想知道,那个说了“喜欢”的人,在看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看着那个脸蛋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可爱姑娘,在自己炙热的目光下,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去,他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苍白。 果然……还是害怕了么?这样邪恶、喜爱杀戮的真正的自己,没有人会喜欢吧……红衣青年光华流转的眸子黯淡下来,可是,自己已经不能再忍受没有她的日子了,即使她以后会讨厌自己,憎恶自己,自己也会日日夜夜都把她绑在身边吧……为什么,为什么要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毛头一样,想让她看清楚、并且接受真正的自己?难道自己活了这么久,还不明白,人心是最经不起测试的么?! 正在自怨自艾着,下一秒,奇迹般的事发生了,“滋滋”几声奇怪的暗器声过后,向问天和那几个奇怪的帮手连哼也来不及哼一声便倒地不起,一个熟悉的,散发着甜蜜芬芳气息的小小身影便朝自己冲了过来,一头栽进他的怀抱。 “你真是……真是怎么那么可爱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这是正文的倒数第二章了!!还有一章正文结局(吐血ING……)之后就是番外~~~ 照例来推一下我的新文,(伪)射雕欢乐同人!!淡定装逼少女穿越射雕前传游戏的被虐故事~~~ VIP最新章节 86真·大结局 “唔……不要了……” 满床绫罗,一室春光。 一双已经快要燃尽的红烛上,暧昧的火焰依然不知疲惫地跳跃着着,厚厚的地毯上七零八落地散落着一些衣物:两件喜服交错着叠在一起,然后是女子雪白的中衣,两只倒脱的皂靴,更令人浮想联翩的是,在刻画着百子千孙图案的罗汉床边的金钩上,居然悬挂着一段鹅黄色的抹胸。 男子从后方紧紧圈抱住身前娇小的人儿,俊美无俦的长眉凤目间尽是餍足,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浅浅地一下一下轻啄着小人儿浑圆白嫩的香肩。 方小栗累得像条死狗,明明知道身后的男人还在黏黏糊糊蠢蠢欲动,但经过一整个晚上的折腾,自己可真是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禁欲五年的老男人真可怕!要不是顾念到他身上的毒还要自己来解,她早就逃之夭夭了。 东方不败心情好极了,他长臂一捞,拉起方小栗藕一般嫩呼呼的小手,心疼地摸着手腕上一圈勒出来的红印: “疼么?” “……你来试试看?” 方小栗艰难地翻了个白眼,说起话来嗓子都比平常喑哑了许多。 这禽兽,趁着昨天晚上办喜宴时把她带到厅中与众位长老堂主见礼,新上任的那帮子人除了桑三娘和童百熊之外自己一个都不认得,眼花缭乱之下,方小栗只得来者不拒,端着笑得发僵的脸,一杯又一杯地喝,很快就头昏眼花倒在了东方不败的怀里。 她扶着额头,只觉得头更痛了,不由得在心里暗咒一声。 该死的向问天,居然弄出那种奇怪的毒! 出于紧张激动,原本就先入为主地认为方小栗“不懂武功”的向问天大意之下吃了个闷亏,被她近距离一击得中,中了生死符之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蜷在地上痉挛个不停,而那控制住青城派门人的怪客的反应则更加恐怖,他仿佛非常害怕那些能在人体经脉中游走的薄冰,竟哇哇大叫着用力抓挠自己的胸口,血肉横飞地脱下一层皮后,从余人彦高大的身躯中居然爬出一个黝黑的侏儒! 东方不败飞针出手,瞬间结果了这个北疆怪物,见此怪异情形,方小栗也再不相信他会乖乖地把剩下的解药交出来,给向问天灌下吐真剂后,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实情。 原来向问天逃到天山之外,身受重伤之时无意中被方才那个怪异侏儒救起,他自称“北疆怪仙”,对于控制沙虫和蛊术傀儡非常精通,言语之中他虽然本性凶恶,但却缺乏时事常识,对中原武林也很是好奇,向问天想起自己未酬的壮志,便力邀这个从未踏出天山一步的怪客一起去开阔眼界,顺便利用他的力量来报复东方不败,可是却没想到自己最不放在眼里的方小栗居然临门一脚,让他功亏一篑。 “哈哈哈哈!不会有解药的!就算你杀了我,他也还是要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向问天仰天大笑,一掌击向自己的天灵盖,方小栗阻止不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口吐鲜血绝了气息。 “半世为人,南柯一梦。” 东方不败轻轻叹息,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惆怅,似乎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百年之后的样子。可方小栗如今只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解不了毒怎么办? 她茫然地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放在心上的那个,他是那么的强势、大男子主义、霸道、别扭,可是,可是…… 她眨眨圆圆的杏眼,问道: “你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什么?” 东方不败面露疑惑。 “若我要死了,一定会在死前亲手先了断你的性命,有你陪着我共赴黄泉,做一对鬼夫妻想必也是有滋有味。” 她深深地凝视着东方不败铺着点点星光的狭长眼睛,一字一句地把五年前,在那个洞房花烛夜的晚上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复述出来,看着他越来越热烈的目光,方小栗忽然温柔一笑,“我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红衣青年清俊的面庞上浮起一丝无奈的笑,轻轻拉起她的手,叹息一声。 “我原本……打算要放过你的呢……” 守在不远处的众人们心中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下一刻,自家英明神武的教主却不慌不忙地交代起自己死后教中的人事分配来。 “尊主!” 阿奇悲愤地抬头,扑克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而教主身边那个娇小柔美的姑娘却惊讶地捏了捏身边人的腰: “啊,阿奇居然不是面瘫!” “……你又调皮了。” “…………” 交待完后事,方小栗又重新抱住东方不败,两人一边回忆前程往事,一边做好准备随时赴死,可这么一等,就等到了两个时辰以后。 “……你怎么还不死?” 最变态的永远是老天,在自己已经剖析完内心,豁出去深情告白了以后,被众人不小心遗忘的任盈盈咳着嗽坐了起来,她告诉他们,东方不败身上的毒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那是一种慢性毒,那种蓝火看起来吓人,但种在内功深厚的人身上,只会让人身体慢慢变差,不过姑姑你身上的北冥神功可以解,这种东西害怕世间至阳至阴之物,东方叔叔性属寒凉,只需要姑姑你加以引导调和,注入北冥神功中的至阳之力,便可化掉那毒。” 阴阳调和……方小栗不可避免地想歪了,看着身边俊美青年满怀深意的目光,她硬着头皮追根究底: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中了这毒啊,”小姑娘纯洁地说,“我刚刚不是晕倒,而是用北冥神功炼化了它,怎么姑姑你不愿意为东方叔叔解毒吗?” 脊背一寒,回头看见东方不败眼里的冷光,方小栗没辙了。 于是顺理成章地被抓回去成亲,两人折腾了一路,终于修成正果,这家伙禁欲了五年,不仅趁着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抓着她这样那样,翻来覆去地吃了无数遍。可是做就做吧,方小栗皱着眉头,回想起昨夜自己最后实在受不了,求饶求到嗓子都哑了,而这变态却哄着她把手腕吊在床头的金钩上,然后从后面…… “小栗既有如此雅兴,为夫自然不会扫兴。” 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臂膀,温热的气息从肩膀慢慢滑到莹白的耳廓,方小栗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引来身后男人低低的笑声,紧紧相贴的躯体又开始升温,她警觉地刚要出声抗议,却被人用力地翻转过来,还未出口的话语就这样被封在突如其来的吻中。 “唔!” 方才激/情后的余韵还没过去,又再一次被人侵袭,那股又麻又酥的感觉再次从那个无法言说的地方升起,一直延到脊背,她的眼睛突然瞪圆,喉间发出细碎的喘息,像是受伤的小兽正在呜咽,男人爱极了她这样青涩又甜蜜的反应,一面追逐着她的唇舌,一面含含糊糊地说: “以后……无论小栗要为夫怎么做都行……但是现在……要先满足为夫……啊放松点……别缠得那么紧…… “闭……闭嘴!” 方小栗又羞又窘,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就连身上的皮肤也变成了粉红色,她徒劳地挣扎着,圆圆的杏眼里满是潋滟水光,两人的唇稍稍分开,还连着一丝暧昧的银丝,东方不败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狭长的凤目中竟隐隐流转着金色的光。 “那天的话,再说一遍。” “什……什么话……啊!” 一阵大力袭来,方小栗腰都快断了,她只得苦着一张脸求饶: “我说!我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我们以后要生三个小孩,你欢不欢喜?” 对方却不打算放过她,不依不饶道。 “欢喜……欢喜!”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红红的脸蛋说不出的诱人,“……但是最欢喜你……哇!” 回应她的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侵袭,方小栗就像暴风雨中勉力行驶的小舟,时而被海浪推至顶峰,时而又狠狠落下,浑浑噩噩中,就这么面对着自己,星眸闪闪的男人似乎露出了紧绷的难耐神情,他用力将她拥进怀中,仿佛要将两人的骨血融在一起,然后,什么滚烫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爆发开来。 如此灿烂,如此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END~~~撒花~~~之后的番外会有两人的甜章,当然还有巴交想写的人的心路历程……(推眼镜),总之,非常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巴交今后会继续努力开新文的~~~期待和大家再见面~~~MUA!! 想和巴交一起玩的可以移步新文~~~求包养求抚摸~~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琥珀川。】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